赵合：那年那山那人（组诗）

那年那山那人（组诗）

文/赵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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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

山里的树挺拔

比树更挺拔的

是山里人的性格

山上的花儿很美

比花儿还美的

是山里人的一腔炽热

山涧的小溪很清

比小溪还清的

是山里人的心灵

山里的路曲曲折折

比山路还曲折的

是山里人的生活

日子虽苦依然快乐

不去攀比是祖传的秘诀

就像林中的鸟儿

总是唱着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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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

一个丧夫一个没娶

像两棵无依无靠的树

走在一起   依偎着

应对岁月的风雨

那一年到村扶贫

正值严寒的冬季

崎岖的进村山路上

他背着荆编的篓子

像蜗牛驼着凝固的水

我问背冰干嘛

他气喘吁吁   半晌

才回复我的问题

他是全村最困难的户

年逾古稀无儿无女

我到二十里外的乡政府

为他们争取到30元扶贫款

他攥着钱树皮般的脸上

纵横两行老泪

当晚他来找我

拽着我的手执意到家去

说是要请我吃顿饭

略表由衷谢意

推开低矮的堂屋

眼前的一幕险些把魂吓没

两口红红的棺材

并排摆于堂地

那顿饭看似简单

在他们眼中

就是山珍海味

他说一辈子头次请客

劝我不要客气

昏暗的油灯下

我喝了三杯酒

一碗稀粥

临行前悄悄掏出十元钱

压在破旧的炕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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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写她

记忆的镜子闪一幅靓丽

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梳一条山羊尾似的小辫

高挑身材眼睛如溪

她风风火火的样子

像一朵漂移不定的云彩

人们都喊她三妹

我不知她的学名

九十年代随工作组扶贫

来到这个仅有60人的山村

那是一个革命老区

依然点着煤油灯照明

我们送去160只长毛兔

按户分配到各家中

第一次到她家吃派饭

领我们去的路上

她一点也不矜持

就像一只不怕人的喜鹊

尖尖的嗓门述说着家庭

她父亲是村党支部副书记

打游击时一条腿留下残疾

母亲患病双目失明

身体没病却是个废人

两个姐姐都已出嫁

妹妹和弟弟辍学家中

说起自个她一脸的自豪：

“俺没念过书

娘已给寻下一门亲......”

木栅栏的街门挡着几只羊

四间木屋的房顶

就像起起伏伏的丘陵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

黑就是满屋的写真

那是一次丰盛的野菜大餐

每一道菜我都叫不出名称

她母亲快人快语

一个劲地夸三妹勤精

说她是家里的顶梁柱

干活赛过大后生……

场光地净的隆冬

我第二次走进该村

发给各户的长毛兔

只有三妹家的还在滋生

其余各户有的被卖掉

大部分被红烧或清蒸

当我再次走进她的家门

宽大的院落死一般寂静

栅栏门上大红的喜字

寒风中瑟瑟呻吟……

呵，勤快的三妹

呵，花季的年龄

这就是你的青春？

这就是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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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将消失的村庄

虔诚葵花

每一座房子笑迎阳光

崇拜石头

铺满街道砌成墙

依山傍水顺势而建

茂密的树木是绿色的围墙

村口平展光滑的空地

是秋天的打麦场

那是三十年前进村采访

留给我最深的印象

今天当我再次光顾

我不相信自己的目光

山顶的赵长城仍在怀想当年鏖战

村边的小溪依然讲述血染的松岗

石墙上的苔藓像老年斑

述说着久远的时光

街面的石头缝隙杂草丛生

脚板的镰刀无法阻止其旺长

哪去了，悦耳的书声朗朗

哪去了，山谷的鞭花脆响

哪去了，村口的爽朗笑声

哪去了，孩童追逐的欢畅

沉寂，除了那条小溪

墙根下几位留守者

咳嗽声中默默地驻防

古老的村庄行将走散

残垣断壁写满岁月沧桑

我握着冰冷颤抖的笔

写下孤单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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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合，1962年生，大专学历、中共党员。曾任县广播电视台新闻中心主任，市电视台特约记者，有五十余件（首）新闻诗歌作品在市级以上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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