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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摇滚30年:不会再回来的生猛中国

2016-12-17 张铁志 凹凸镜DOC



他们害怕明天的早上/他们害怕明天的晚上/他们害怕明天/他们害怕未来


他们害怕电吉他/害怕电吉他/他们害怕摇滚乐


他怎么回事?连摇滚乐队都怕?连摇滚乐队都怕?


——捷克 宇宙塑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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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气》


不会再回来的生猛中国

作者:张铁志


那是中国摇滚的盛世,却是一个苍凉的盛世;世界似乎正在成形,但很快的,所有流动的事物就都凝固了。


中国摄影师高原新出版的摄影集《把青春唱完──中国摇滚与一个文化群体的生活影像》凝视了那个火热的时代: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摇滚和民谣音乐人,包括唐朝、窦唯、张楚、何勇、老狼,和他们的音乐圈朋友们。


高原就是那群人的一员,所以集子里有许多公开演出与活动的影像,也有更多他们在生活中开心、疲惫和哀伤的面容。


90年代前期,正好是我的20岁,我被这些来自彼岸的生猛音乐深深地撼动着,且在那个两岸终于打破几十年的围篱而开始交流的年代,我们在音乐中开始认识了迷雾中的陌生中国。


那是中国摇滚乐的诞生时期,也是中国摇滚的黄金时代。那些主角们不仅在中国成为摇滚巨星,也征服了香港(94年他们集体在香港红勘体育馆的演出,成为中国摇滚史的重要事件,演出的VCD则让中国乐迷认识到真正的大型体育馆演唱会),攫取了国际关注。


那也是中国的一个特殊历史时刻。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人们开始寻找各种思想资源,从诗歌到哲学到崔健的摇滚乐;他们感到“一无所有”,感到被禁锢几十年的强烈精神饥渴,因此想要用力地打破红旗下的蛋壳。


89年,一整代理想主义青年走上街头,此后,他们在政治上被噤声,但他们仍然想跟时代奋力搏斗。尤其是后极权主义下的压抑、教条和虚伪,让具有解放身体的强烈快感、强调反叛、自由与真实自我的摇滚乐,成为中国青年的宣泄出口。用力地唱着歌、扭动着身体,生活在真实中。


加上台湾的滚石唱片看到了中国摇滚乐的原始躁动,他们进入中国,加入台湾的流行音乐产业元素,用更好的制作和企划,创造了这个黄金时代。


1995年,唐朝乐队贝斯手张矩意外身亡,魔岩唱片也因为公司策略离开大陆,这个有点虚幻的盛世顿时崩解了。这何尝又不是中国的理想主义时代的终结呢?92年邓小平南巡,中国进入新的镀金时代,金钱逻辑成为时代精神,后魔岩的地下摇滚虽然依然生猛,却只能是时代的边缘人。


直到过去十年,90年代后期的地下摇滚和民谣透过不断地歌唱而逐渐形成一股强韧的逆流文化,二十一世纪初出现了迷笛音乐节,然后资本和权力终于理解如何去转化或者消蚀青年的反叛,于是音乐节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看起来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摇滚灿烂时代。一度沉寂的“魔岩三杰”也重出江湖──我指的是张楚和何勇;2008年我在北京的摩登天空音乐节看到这两人作为压轴的演出,泪流满面,因为那是我不会回头的青春。


而也是他们的青春。甚至,那何尝不是改革开放后“新”的新中国的青春呢?那个中国曾经一度生猛狂野,一切都彷佛还有可能。进入二十一世纪初,这些不羁的身影逐渐被抹平,正如破旧的胡同都被光鲜的大楼所取代。这个时代只剩下巨大的权力中心和资本的竞逐。创业环境上,似乎的确还有野蛮生长的可能。


悲伤的是,90年代的摇滚英雄们,除了崔健仍然是摇滚巨星,或者窦唯成为一个异类的先锋外,有的人被忧郁症俘虏,有的被时代遗忘,有的仍在做音乐却再也无法引起波浪。有一个关于他们的纪录片就叫“再见乌托邦”。


无论如何,摇滚英雄们早已老去,而中国似乎也已然老去,那个曾经生猛的中国不会再回来了。


高原说的好:“那时我二十岁,并不苍茫,其实我们的迷茫是从40岁开始的。”



▲张楚、何勇、窦唯在Hard Rock咖啡厅(1994年夏秋,高原摄影)



▲左为张炬,右为丁武


▲高旗,超载乐队的主唱  (高原摄影)


▲张楚、郭大炜、张培仁、张有待(1994年 ,高原摄影)


▲汪峰在唱歌  (1994年,高原摄影)



▲朴树坐在屋顶  (1998年夏天,高原摄影)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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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pjw-document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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