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真正的掌权者？普京背后的“影子政府”
关注我们有助于拓展国际视野哦！
○
民智编译
The Day After Putin
Russia’s Deep State Holds the Key to Succession
来源 | Foreign Affairs
作者 | Stephen Sestanovich
译者 | 邹雪
普京在位时为俄罗斯的政权分布做了哪些规划？普京退位之后，俄罗斯内政格局将会怎样洗牌？克里姆林宫的幕后体制将会如何发展？
（正文约3600字，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
当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退任后，谁将统治俄罗斯？
此前，俄罗斯总统提出了一系列修宪方案，并任命米哈伊尔·米舒斯京(Mikhail Mishustin)出任新总理，一系列的举动再次引发了人们对他接班计划的猜测。
米哈伊尔·米舒斯京几乎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技术官僚，多年来一直管理着俄罗斯的税务部门。
一些专家预测，普京将在他的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任期（即2024年）结束之前下台；另一些人则坚持认为，他的目标是创造一个新的职位，使他能够规避任期限制实现永久统治。
每个人都想知道米舒斯京到底真的是像看起来的无关紧要，还是作为即将上任的继任者。
至少目前，没人知道这一问题的答案。
许多人对俄罗斯的未来进行了分析，但最终结果却显效甚微。
其首要的原因在于，记者、商人、外交官和学者——包括我自己——经常问出错误的问题。
我们过于关注普京本人，他的个性、财富、支持率，他的秘密计划，却对俄罗斯政体中的机构关注太少。
普京执政20年来最大的成就——他真正的政治遗产——是其重振了国家经济，而当政府官员滥用权力时，他却视而不见。
在这个官僚机构中，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比国家安全机构更重要——这是由军事、情报和执法部门组成的庞大而复杂的机构。
这些机构不仅极大可能会决定谁会成为俄罗斯的下一任总统，还会决定普京之后的俄罗斯政治会是什么样子。
幕后政府的复仇
有传言说，在共产主义秩序崩溃前的几十年里，苏联官员向美国人保证，军事、情报和执法机构完全听命于共产党的“文职机关”。
这一说法可能是真的。
但如今，这位前克格勃(KGB)官员和国家安全首脑已执掌俄罗斯20多年，而这一体系未来的运作方式急需更新。
想想如果普京明天去世了会发生什么。
继任程序很可能会遵循宪法，米舒斯京将成为代理总统。90天内将举行新总统的选举，任期6年。
但这并不是全部。
在接任总统后不久，米舒斯京就会给一些人打电话——这些人是他赢得国防部、国民警卫队以及情报和安全部门所需要的关键人物。
米舒斯京在他担任总理后的第一次行动中已经心照不宣地承认了这些机构的重要性——他将处理公共骚乱的执法人员的薪酬提高一倍。
对于任何了解俄罗斯历史的人(或者看过2017年关于苏联独裁者斯大林的喜剧《斯大林之死》的人)来说，权力部门将在任何继任方案中扮演重要角色是显而易见的。
从当前的信息和幕后的威胁，再到警棍甚至坦克，许多证据表明他们需要一位新总统去巩固自身的权力。
但这一事件的影响远远超出了谁来继承本身。
普京之后的俄罗斯体制如何发展将取决于新总统——无论他是谁——能否让这些机构为自己效力，还是说让自己做他们想做的事。
就像土耳其人、埃及人和巴基斯坦人想要用这个词来描述他们国家中身着制服的人所扮演的巨大角色一样，俄罗斯的权力部门已经形成了一种“幕后政府”（deep state）。
俄罗斯人很少谈及“幕后政府”一词，但他们一直会谈论“siloviki”，一些西方专家将其翻译为“持枪的家伙”。它指的是一个机构网络，其领导人认为自己有责任确保政治连续性和社会秩序(以及他们自己在该秩序中的特权地位)。
这些机构在俄罗斯民主政治中表演的同时，拥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
在普京漫长的任期内，这些机构合法地宣称，它们在国家资源和财富中所占的份额越来越大是合理的，且它们几乎从未被“文职机构”推翻。
普京让俄罗斯“幕后政府”起死回生
对普京主义究竟是什么这一问题的不同看法，使得理解俄罗斯幕后政府的角色变得更加困难。
例如，它的民粹主义色彩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人们常常把普京与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维克托(Viktor Orban)或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等蛊惑人心的威权主义者相提并论。
和他们一样，普京呼吁宗教和文化传统以及国家认同。
但在俄罗斯，这些主题大多是装饰性的，对这个国家的实际运作几乎没有影响。尤其是将普京与埃尔多安等同，其实是十分不恰当的。
从他当选的那一刻起，埃尔多安就把土耳其“幕后政府”(deep state)中那些世俗的将军们视为对他自治权来说不可接受的制衡。
通过粗暴的合作、对抗甚至监禁，埃尔多安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他们的权力。
相比之下，普京却是让俄罗斯的“幕后政府”起死回生。
普京进一步误导了我们，他声称恢复了俄罗斯国家机构自上而下的管理，即所谓的“垂直权力”。
他希望自己的管理风格与之前的官僚主义混乱和功能失调形成鲜明对比，并因此受到赞扬。
但是，无论完全的垂直管理是否曾经是他的目标，现在还远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
赋予俄罗斯各级官僚权力的意义，最终与几个世纪以来的意义相同，即大量创造用来假公济私、无视上级命令的机会。
就连普京自己偶尔也会承认其权力的有限。
他在1月的国情咨文，也就是其提出修宪计划的演讲中，花了大部分说明政府部门没有将足够的资金分配给他所谓的“国家项目”(基础设施、教育、数字创新等等)。
其结果是2019年联邦预算盈余占到了GDP的1.9%，减缓了去年的经济增长。
普京对此十分生气，他曾告诉官僚们，他想要一个大规模的刺激计划。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没有听从自己的安排。
当然，普京一般不会抱怨“siloviki”们反抗他，这会使得场面十分尴尬。
但我们应该对他的权力范围以及其继任者试图掌控的体系表示怀疑。
以2015年那一戏剧性的审判为例，在俄罗斯或其他国家，很少有人相信他们是真正的主谋，而俄罗斯各级执法部门都无意追究那些最终应对此负责的人。
这是否像一些西方评论家所指责的那样，不过是普京自己下令发动的袭击?
也许是的。但更有可能的是，对于事实的掩盖反映了莫斯科警方与各种犯罪组织(车臣黑手党就是其中之一)之间的不合作。
俄罗斯警方与有组织犯罪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他们不想让其他人——甚至普京——插手。
从这个角度来看，下一任俄罗斯总统的工作与其说是控制垂直的权力，不如说是弄清楚什么时候选择无视和不干涉。
无论怎样，“siloviki”知道普京会支持他们
普京对“幕后政府”(deep state)的控制也引发了类似的问题，起因是俄罗斯干预叙利亚时的一个插曲——这个故事至今仍让许多分析人士摸不着头脑。
2018年初，一个名为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的俄罗斯雇佣兵团队越过了美国和俄罗斯军事观察员一致同意的边界线，对叙利亚东部的美军和库尔德部队发动了袭击。
在发现自己的军队受到攻击后，美国指挥官警告俄罗斯同行，他们打算进行反击。但是，尽管瓦格纳集团与克里姆林宫有着密切的私人关系(其领导人被称为“普京的厨师”，而且该公司在叙利亚的活动与俄罗斯政府签有合同)，俄罗斯军方高层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缓和对抗。
对美军空袭的惩罚随之而来。
由于未能阻止许多瓦格纳集团雇佣兵被杀，俄罗斯军事观察家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不管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其他人都不应该插手我们的事。
一旦让俄罗斯军事、情报和执法等各部门中存在的利益冲突变得清晰起来，克里姆林宫的许多行动和选择就需要重新审视，这些行动和选择一直被视为普京自己的选择。
在某些情况下，总统将完全参与和控制。在另一些情况下，他可能会选择一个宽泛的方向，让别人来处理后续的事情，这是因为他可能对政府的某些重大行动知之甚少，直到这些行动成为头条新闻。
我们有办法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比如，我们能不能说，2018年普京下令在英国谋杀了前俄罗斯间谍谢尔盖·斯克里帕尔(Sergei Skripal)和他的女儿？或者是国防部警告他，过去十年来一直在测试的新型巡航导弹违反了1987年《中程核力量条约》？或者普京对2016年民主党全国委员会遭到黑客攻击究竟了解多少？
各种各样的线索(有时是高度机密的情报)可以帮助回答这些问题，但这些分析通常也只能走向猜测。
俄罗斯权力部门庞大的规模和不同的利益，使俄罗斯各级政府机构能够追求各自的私人利益。
此外，普京已经表明，他总是站在自己人民的身后，权力部门不用担心因为没有提前得到他的批准而惹上麻烦。
无论是使用外来毒药、窃取电子邮件，还是在普京办公室外暗杀政客，“siloviki”都知道普京会支持他们。
无论谁接替他，幕后政府的官僚们都想要同样的结果。
未来的斗争
在普京执政二十年后，俄罗斯极其稳固的体制可能会使即将到来的权力交接动荡不安。
俄罗斯的军事、情报和执法部门没有高级官员。然而，它的多元化也使其难以被推翻。
特别是在一位新总统的领导下——他可能比普京还弱——许多不同的机构将能够保卫他们的地盘，并使得政策利于这些地盘变得更加有价值。
在极端情况下，幕后政府之间的竞争可能演变为暴力。
但即使局面不走向失控，俄罗斯的下一任领导人也将为了得到“siloviki”的支持付出高昂的代价。
权力部门可能希望扩大自主权，增加预算，甚至在现有领域之外的问题上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米舒斯京当然知道，他给防暴警察加薪不会是他最后一次为权力部门“效力”。
无论谁成为俄罗斯下一任总统，这都是一个警告。
挑战“幕后政府”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意味着要接受对总统权力的严格限制。
在应对这一困境时，普京的继任者将有几个广泛的选择。
他可以接受，至少在第一阶段可以接受，政府部门对他的要求。
他可以试着利用不同的制度来竞争，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自主权。
或者，他也可以像普京在2000年当选总统后不久向俄罗斯主要寡头提出的那样：我让你经营你的企业，你让我管理这个国家。
然而最终的选择仍然是挑战幕后政府，并尝试将其规模缩小。
这种选择无意是最大胆、最冒险、或许也是最混乱的，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虽然幕后政府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它们并不是永恒的。
它们周期性地成为国内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失去合法性、使命感和自主权。(问问埃尔多安的将军们就知道了)
只有当俄罗斯人自己更认真地对待我们对俄罗斯政策的反对意见时，这些反对意见才能有助于引发内部辩论，而这是最终改变路线所必需的。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首先需要对俄罗斯的机构进行冷静的评估，让俄罗斯公民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并反映出他们自己的关切。
文字编辑：王圣博
图片编辑：王圣博
图片来源：网 络
扫描下方二维码继续阅读美文哟~
全球化 | 中美经贸 | 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