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荐读｜丁崇明等：现代汉语教学语法基础单句句式

“语言学心得”新版块掉落~好文荐读（第二十一期）现代汉语教学语法基础单句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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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教学语法基础单句句式

丁崇明  北京师范大学汉语文化学院

荣  晶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刘琪瑶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文章简介

文章来源：丁崇明,荣晶,刘琪瑶.现代汉语教学语法基础单句句式[J].汉语学习,2021(05):94-102.

摘要：为了让母语者及第二语言学习者对现代汉语基础单句形成一个概括性的认识，本文根据常用性、代表性、实用性及适量性的原则，从句法、语义和类型学三个视角归纳描写了汉语43种单句基础句式,归纳了一些特殊句式的句式语义，从类型学角度解释了选择一些句式的原因。 

关键词：汉语句式; 教学语法; 句法; 句式语义;基金项目: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类型学视角下的云南方言语法研究”（项目编号：16BYY050）资助；本文获得《汉语学习》期刊授权推广，全文下载请点击文末“阅读原文”。

零、引言

《牛津高阶学习者当代英语词典》（1987）把英语的常用句式归纳为 25 个大类，含 49 个小类。该词典 1992 年版把英语的常用句式归纳为 30 种。本文拟对现代汉语常用单句句式 进行归纳，目的在于展现现代汉语基础单句句式的结构形式，以及其中有的句式的表义功能。对于现代汉语的单句句式，李临定（1986）对 23 大类句式 267 种句式做了详细的描写，这 是一项标志性成果。朱晓亚（2001）运用三个平面的理论，从语义角度对现代汉语的 11 类 常见的句式进行了归纳总结。丁崇明（2009）比较细致地归纳描写了比较句、“把”字句、 “被”字句等少数句式。汉语研究需要这样详细的描写，但对于现代汉语句式也需要具有一 定概括性的总结归纳。本项研究的目的：第一，可帮助母语者及第二语言学习者对现代汉语 基础单句有一个概括性的认识；第二，对于母语者语文教材及第二语言教材的编撰及其教学 具有参考价值；第三，对于汉语水平考试具有参考价值；第四，对于汉语辞书的编撰也具有 参考价值。

一、基础句式及归纳基础句式的四个性三个视角

（一）什么是单句基础句式

单句基础句式是一种语言中最基础、最核心、最常用的，能代表该语言绝大多数句子的 一些模式。基础句式具有基础性、常用性、代表性，其中有的还具有可扩展性，即它是一类 句式的典型代表，由它可扩展出一些下位句式，如“把”字句、“被”字句等特殊句式。 

（二）归纳基础句式的四个关系和三个视角 

归纳基础句式，要处理好以下四性之间的关系：常用性、代表性、实用性、适量性。第 一，常用性是这些句式应是最常用的句式；第二，代表性是它能显示出汉语单句构成的主要 特点；第三，实用性就是对第一语言习得及第二语言教学，对语文教科书及对外汉语课本的编写以及辞书的编撰具有参考价值；第四，适量性是数量要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常用性 和代表性是基础句式的最核心的属性，是选择和确定句式要把握的两条最主要的原则，而实 用性和适量性是选择句式时要考虑的两个重要因素，实用性是描写句式时要把握的原则。 

描写归纳单句基础句式从以下三个视角进行：句法、语义和类型学。句法是最重要的， 最核心的；语义是尽量概括出语义特点；类型学是具有语言类型的视野，适当考虑。 

第一，句法视角即以句法结构为主，包括两个方面：所处位置，属于什么句法成分。 

第二，语义包括：句式语义，语义角色，名词性成分的有生或无生。句式语义是借鉴构 式语法的方法，尽可能对某些特殊句式的语义进行概括。目的是让第二语言学习者知道某种 句式用于表达什么语义，学会在言语交际中选择相应的句式。尽量归纳句式中成分的语义角 色：施事、受事、工具、处所、动量、时量，等等。 

第三，适当从语言类型学的视角选择句式，有的句式描写暗含语言类型特点。

二、现代汉语基础单句句式

（一）句式 1 单动词谓语句：SNP+ V

句式 1 是指动词后没有宾语的句式。例如：

①他走了。②你过来！③我的手机丢了。 

（二）句式 2 形容词谓语句：SNP/VP+ AP

形容词谓语句的句式语义是表示某人或者某物或某种行为动作具有某种性质或者表现 出某种状态。谓语由形容词或形容词性联合短语充当。这种句式使用频率并不高，它绝大多 数情况下带有与其他事物或者动作行为比较的含义。例如：

④那孩子聪明。⑤这件衣服便宜。⑥在这儿爬山舒服、畅快。 

句式 2 主语可以是有生的名词性成分，如例④；也可是无生名词性成分，如例⑤；还可 以是动词性成分，如例⑥。谓语可以是一个形容词，也可以是两个以上形容词。 

（三）句式 3 程度状语形容词谓语句：SNP/VP+状语程度词+ A

程度状语形容词谓语句是最为常见的形容词性谓语句。其句式语义是表示某人或某物或 某种行为动作具有某种程度的性质或状态。这是最常用的句式之一。例如：

⑦这件衣服很时髦。⑧他男朋友特英俊。⑨在这里游泳非常安全。 

句式 3 的主语主要是名词性成分，如例⑦、例⑧；也可以是动词性成分，如例⑨。其中 的程度状语最为常见的是程度副词“很”“非常”“特”“特别”等，也可以是表示程度不 太高的程度副词“有点儿”，如“这件衣服有点儿小。” 

（四）句式 4 带宾主谓句：SNP+V+ O NP/VP

带宾主谓句的宾语大多数是名词性的，少数是动词或形容词性的。例如：

⑩我喝了一瓶牛奶。11 孩子喜欢骑自行车。○12 人人都爱美。 

（五）句式 5 动词性主语带宾主谓句：SVP+ V + ONP 

句式 5 中的主语是动词性成分，可以是一个动词，也可以是动词性短语。句式语义是表 示做某种行为动作怎么样。例如： 

○13 经常游泳有益健康。○14 适当走路有很多好处。○15 爬山能锻炼心肺功能。 

（六）句式 6 小句作宾句：SNP 施事+V+ O 小句

句式 6 中主语是施事，宾语是一个小句，动词多数是心理动词或言说动词。例如：

○16 妈妈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成长。○17 老师说我们下学期要开书法课。 

（七）句式 7 名宾判断句：SNP1+判断动词+ ONP2

句式 7 判断动词“是”后的宾语是名词性成分，“是”一般不重读。例如： 

○18 那男孩儿是法国人。○19 他儿子是外科大夫。 

（八）句式 8 谓宾判断句：SNP/VP+是+ OVP

谓宾判断句的判断动词“是”需重读，之后的宾语是谓词性的（即动词或形容词性的）。“是”是一个焦点标记，其句式的语义是表示肯定主语的确具有某种性质、状态或情况。其 使用情境是当其他人陈述了某人或某物或某种行为动作具有某种性质之后，发话人表示肯定 赞同他人的看法。句子主语可以是名词性成分，也可以是动词性成分。例如： 

○20 那男孩儿是瘦。○21 今天是热。○22 逛街是耗时间。谓宾判断句中“是”删去后变换为形容词谓语句或动词性谓语句，失去肯定功能。（九）句式 9 主语含关系小句的主谓句：S 关系小句+N+V+(O) 句式 9 主语中心语前加了关系小句作定语。例如：○23 我刚买的手机丢了。○24 做好的鱼在冰箱里。 

（十）句式 10 宾语含关系小句的主谓句：S+V+O 关系小句+N

句式 10 宾语中心语前加了关系小句作为定语。例如： 

○25 我读过余华写的小说。○26 正在服治疗糖尿病的药。 

（十一）句式 11 主后非介词短语状语句：SNP/VP+状语非介词短语+（状语非介词短语）+ VP

句式 11 主语之后有由时间词或副词或形容词等词语充当的状语，有的还有两个表义功 能不同的状语，该句式可带宾语，也可不带宾语。例如： 

○27 电影刚开始。○28 他们明天到北京。○29 油昨天就没了。 

（十二）句式 12 无宾带补主谓句：SNP+V/A+补语 V/A

句式 12 的补语可以是动词、形容词，也可以是程度副词，谓语中心语是动词或形容词， 其补语，可以是结果补语、跟在动词和形容词之后的趋向补语，或程度补语。例如：

○30 那老人站起来了。○31 我吃饱了。○32 这种车贵极了。 

（十三）句式 13 动补宾主谓句：SNP+V+补语+ONP

句式 13 补语紧跟在动词之后，宾语在补语之后，补语可以是动词或形容词。补语从语 义类型来分，有的是结果补语，有的是趋向补语或其他补语。例如：

○33 我看完那本书了。○34 书桌上堆满了书。○35 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菜。 

（十四）句式 14 宾居双音节补语间主谓句：SNP 施事+V+补语 1+ ONP 受事+补语 2

句式 14 中宾语插到双音节趋向动词之间，主语主要是施事，宾语是受事。例如： 

○36 服务员端上一盘菜来。○37 护士推进一个病人来。 

（十五）句式 15 趋向补语居宾后主谓句：SNP 有生+V+ONP2+补语趋向动词 

句式 15 趋向补语放在宾语后，可以是双音节或单音节趋向动词。例如：○38 服务员端了一盘菜上来。○39 护士推着一个病人进来。○40 你送一个蛋糕去。双音节趋向动词构成的句式 15 和句式 14 之间有变换关系。 

（十六）句式 16“得”字状态补语句：SNP/VP+V+得+补语 AP/小句

“得”字状态补语句的句式语义是表示主语表现出什么状态。状态补语主要由形容词性 短语或小句充当。例如： 

○41 风刮得树左右摇摆。○42 妈妈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十七）句式 17 可能补语句：SNP+V+得+补语 V/A+（ONP） 

可能补语肯定句在“得”后加动词或形容词作可能补语，表某人能做什么事或某物可达 到某情况。充当可能补语的是“完”“了”等，及少数部分形容词。例如：

○43 你吃得了这些饭吗？○44 这辆车坐得下 50 人。○45 这件旧衣服洗得干净吗？ 

否定的可能补语句是“SNP/VP+V+不+动词/形容词”，表示做不到某种事或达不到某种 状态。例如：

○46 我吃不了这些饭。○47 这辆车做不下 50 人。○48 这件旧衣服洗不干净了。 

（十八）句式 18 动量补语句：SNP+V +（O）+动量补语 NP 动量短语 

动量补语句的句式语义是表示某人做某一行为动作做多少次。例如：

○49 他踢了我一脚。○50 那只狗叫了几声。○51 我去过巴黎一次。 

（十九）句式 19 时量补语句：SNP+V +（O）+时量补语 NP 时量短语 

时量补语句式语义主要有两类：①表示某一行为动作或状态持续的时间长度；②表示某 一行为动作或状态结束之后到另一时间点的时间长度。它由时间段词语充当。例如： 

○52 他睡了 8 个小时。○53 这消息让他高兴了几天。○54 他大学毕业三年了。 

（二十）句式 20 处所补语句：SNP+V+处所补语在+NP 处所 

处所补语句动词之后的处所补语主要有 4 类：（1）“在”与方位名词“里、外、内、 上、下”等构成的框式介词结构；（2）介词“在”与处所词语构成的介词短语；（3）方位 词与处所词语构成的方位短语；（4）文言色彩的介词“于”与处所词语构成的介词短语。 

处所补语主谓句的语义是：表示某人或者某物存在于某个处。 

处所补语句中的主语绝大多数是有定的，句首常常有指示代词“这”“那”，有的虽然 没有指示代词，但也是表示某一个定指的人或事物。例如： 

○55 多数学生住在校园里。○56 鲁迅出生于浙江绍兴。○57 你的手机放书桌上。 

（二十一）句式 21 主语为受事的主谓谓语句：SNP 受事+ NP 施事+V+（补语） 

句式 21 句子的谓语是一个主谓短语，主语是受事成分，是话题（topic）。它属于主谓 谓语句中的一个次类。句式 21 动词后可带补语，也可不带补语。例如： 

○58 衣服我洗了。○59 作业孩子做完了。该句式可变换为带宾主谓句，主语由受事变为施事。 

（二十二）句式 22 主语为施事的主谓谓语句：SNP 施事) + NPNP 受事+ V +（补语） 

句式 22 中的主语是施事，而充当谓语的主谓短语中的小主语是受事；这种句式动词之 后可以没有补语，也可以带补语。例如： 

○60 我衣服洗了。○61 孩子作业写完了。 

（二十三）句式 23“被”字句（丁崇明 2009）：S NP 受事+被+NP 施事+V+（补语） 

句式 23“被”字句是汉语典型的被动句，绝大多数“被”字句动词之后带补语，只有 少数句子可不带补语。被动标记“被”在口语中可用介词“让”或“给”替换。例如： 

○62 我的手机被他摔坏了。○63 他的钱包给小偷偷了。○64 鸡让我烤焦了。

（二十四）句式 24 无施事“被”字句：S NP 受事+被+V+（补语） 

句式 24 被动标记后没出现施事，有时是发话人不知道施事是什么，有时是发话人觉得 没必要说或不便说，有时是施事是人所共知的，不必说出来。绝大多数“被”字句的谓语动 词之后都带补语。这种句式中的被动标记主要用“被”，口语中可用“给”。例如： 

○65 他的膝盖被扭一下了。○66 小王的脚给扎破了。○67 你的衣服被淋湿了。 

（二十五）句式 25“把”字句（丁崇明 2009）：SNP 施事+把+NP 受事+V+（补语） 

“把”字句句式语义主要表示动作行为者如何处置什么东西或处置什么事情。“处置” 具体分为两种：一种是表示动作行为产生某种结果，第二种是表示通过动作行为使得某物发 生空间位移。王力（1943、1944）归纳为“处置”，张旺熹（2001）归纳为“位移”，冯胜 利、施春宏（2011）归纳为物体的移位和行为引发的结果两种。绝大多数“把”字句需要带 不同种类的补语。例如： 

○68 孩子把玻璃杯摔坏了。（句子语义表示行为动作产生某种结果） ○69 他把卡里的钱取完了。（句子语义表示行为动作使得某物发生空间位移） 

（二十六）句式 26 双宾句：SNP 施事+V+O 近宾语（NP 有生）+O 远宾语(无生/有生) 

双宾句的句式语义：某人、某单位或机构给予其他人或单位或机构某种东西，这种“东 西”可以是具体的事物，也可以使抽象的事物，如信息、知识等。双宾句中紧跟着的动词的宾语绝大多数是人或单位或机构；距离动词较远的宾语，绝大 多数是事物或其他有生命的名词性成分，也可以是一个小句。其中的动词主要是包含“给予” 义素的动词，如“给”“送”“接”“教”“告诉”等。例如：

○70 老人给了他一个风筝。○71 张老师教我们数学。○72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二十七）句式 27 存现句：NP 处所+V+NP

存现句分动态存现句和静态存现句。存现句句式语义是表示某处出现、存在或消失了某 人或物。其主语由方位词“上”“里”“边”构成的方位短语等充当。例如：

○73 墙上挂着一幅油画。○74 树上飞来了一群鸟。○75 班里走了两个美国同学。 

（二十八）句式 28 连动句：SNP 施事+ VP1+ VP2+(VP3)

连动句由一个主语发出两个、三个或更多的行为动作，几个动词性成分之间没有语音停 顿。典型的连动句几个动作有先后顺序，非典型的连动句几个动作可以同时进行，或者前一 个动作是后一个动作的伴随情况。例如： 

○76 张英拿出手机看了看。○77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饮料进了书房。○78 他躺在床上看书。 

（二十九）句式 29 兼语句：SNP1 施事+ V 使令+ NP2 有生+VP

兼语句的句式语义是：某人或组织指派某人去干某事。句中主语“NP1”是能发出动作 的人或机构，第一个动词是使令性动词，如“派、让、叫、命令、指派”等，“NP2”身兼 二职：既是它前面动词的宾语，又是其后动词的主语，故称“兼语”。例如： 

○79 经理派小王去上海。○80 公司让我负责这个项目。 

（三十）句式 30 能愿动词主谓句：SNP/VP+ V 能愿+ VP

能愿动词主谓句的能愿动词之后是动词性成分，大多数能愿动词可用“X 不 X”构成正 反问，如“你们能不能走路去？”其句式语义主要表示意愿、可能、必要做某事，或有能力 条件、善于做某事。这种句式的主语主要是名词性的，也可以是动词性的。例如：

81 你能走路去吗？○82 我可以一个人去。○83 走路去愿不愿意？

（三十一）1 句式 31“是……的”强调句：SNP/VP+是+VP/NP+的 

“是……的”句中“是”的功能焦点标记（focus marker），“是”后跟所要强调时间、 地点、方式或渠道（way）、施事（agent）等。例如：

○84 他是昨天到的。○85 这车是中国造的。○86 这酒是网上买的。

（三十二）句式 32 介词短语状语在主后无宾主谓句：SNP/VP+状语介词+NP+VP/AP

句式 32 在主语后用介词引介受事、处所、范围、方向、依据、工具、材料等语义角色 充当状语，谓语中心语是动词或形容词。例如：

○87 我对西安特别熟悉。○88 我们在机场见吧。○89 请用汉语说。○90 你从原理上解释一下。○91 咱们从学校东门出发。○92 你从家到公司要多长时间？○93 这事按合同办理。○94 我们应当往左转了。

（三十三）句式 33 介词短语在主语后主谓宾句：SNP/VP+介词+NP+V+O

句式 33 与 32 不同的是，该句式谓语中心语是及物动词，动词之后带宾语。例如：

○95 学生对数学课有点儿意见。○96 孩子们在球场上踢足球。

（三十四）句式 34 两个介词短语状语的主谓句：SNP/VP+介词+NP+介词+NP+V+（O） 

句式 34 主语与谓语中心语之间有两个介词短语构成的状语，一个介词短语引介涉及动 作的人或其他有生命者，另一个介词短语引介与动作行为或状态相关的原因、处所、范围、 工具等其他论元成分。动词后有的有宾语，有的没宾语。例如：

○97 学校为学生在不同的区域设立了几个食堂。○98 他妻子因他酗酒跟他吵了一架。

（三十五）句式 35 句首状语主谓句：状语+ SNP+VP

句式 35 句首的状语主要包括三种：（1）介词短语，（2）框式介词短语，（3）时间词 语。谓语可以是单个动词，也可以动宾短语，还可以是动补短语。例如：

○99 对于空气污染，政府采取了很多治理措施。○100按国家规定，滇池附近不允许建高楼。

句首状语可以不只有一个。例如：

○1011969 年 7 月 20 日，通过电视转播，亿万人目睹了人类登上月球的壮举。

（三十六）句式 36 句首及主语后有状语的主谓句：状语+SNP+状语+VP

这种句式不仅在句首有状语，主语之后也有状语。句首状语主要包括三种：（1）介词 短语，（2）框式介词短语，（3）时间词语。例如：

○102在老师带领下，我们在课堂上练习汉语声调。

句首和主语后的状语还可以有多个状语，有的句子共有 4 个甚至 5 个状语。例如：

○103对于中医，在来中国之前，我的确只了解一点点。

（三十七）句式 37 不含比较数量差异的“比”字句：SNP1/VP1+比+NP2/VP2+形容词 

不含比较数量差异的“比”字句的语义是表示两种事物或两种动作行为在某一方面在存 在差异。比较项可以是名词性的，也可以是动词性的。例如：

○104我妹妹比我高。○105吃粤菜比吃川菜贵。

（三十八）句式 38 含比较数量差异的“比”字句：SNP1/VP1+比+NP2/VP2+A+数量短语 

含比较数量差异的“比”字句的句式语义是表示两种事物或两种动作行为在某一方面在存在具体多大的差异。例如：

○106我妹妹比我高两公分。○107坐高铁比坐快车快四个小时。 

（三十九）句式 39 平比句：SNP1/VP1+和+NP2/VP2+一样+A/VP

（四十）句式 40 重动句：SNP1+V1+N+V2+(得)+补 

重动句的特点是重复出现两个相同的动词，前面的动词带宾语或是一个动宾型双音节离 合动词；第二个动词后有的加上结构助词“得”，第二个动词后一般是补语，有的是由形容 词性成分充当的结果补语，有的在“得”后加状态补语，或加时段补语等。例如：

○108宝玉想晴雯想呆了。○109杰克说汉语说得很流利。○110他做作业做到半夜。 

（四十一）句式 41 名词谓语句：SNP1+NP2

名词谓语句使用范围有限，句子语义主要表示：（1）某人是什么地方的人；（2）时间 及日期；（3）某人的岁数；（4）描述人的外貌特征；（5）描述空间的尺寸、布局或设施 等。句子的谓语是名词或名词性短语。例如：

○111鲁迅浙江绍兴人。○112后天八月十五。○113他女儿高个、大眼睛、白皮肤。○114王师傅三十来岁。○115他家一个客厅、三个卧室、两个卫生间、一个厨房。 

（四十二）句式 42 动宾无主句：V+ONP

动宾无主句不是省略主语的句子，它就是没有主语的句子。例如： 

○116出太阳了。○117吃饭啦！○118开车了！ 

（四十三）句式 43 否定句：S+否定词+VP/AP

否定句主要是在谓语中心语的动词性成分或形容词性成分之前加上否定词“不”或“没” “没有”等。例如： 

○119我不去。○120这条鱼不大。○121我没有卖那辆旧车。

三、句式归纳描写需说明的一些问题

（一）以教学语法为基础描写句子，选择及描写句式暗含类型学视角 

我们在归纳描写句式时，主要以教学语法为基础来归纳描写句式的各个成分，但在选择 及描写基本句式时，在一定程度上注意从类型学的角度来观察汉语，在描写中暗含与其他不 同类型的语言进行比较，注意展现汉语语法类型上的特点。 

从语言类型学视角看，句式 21 主语为受事的主谓谓语句属于 OSV 语序的句子，句式 22 主语为施事的主谓谓语句属于 SOV 语序的句子。口语中主语为已知信息的，最常用而又 简单的句子越来越多的采用句式 21 或句式 22。把这两种句式分别纳入基础句式一是具备常 用性，二是从类型学视角看，它具有代表性，表明汉语基本语序虽是 SVO，但也有其他两 种语序的句子。这对第二语言学习者全面认识汉语语序类型特点同样有帮助。 

Greenberg（1963）提出主宾谓语序主要为 SOV 的语言，其关系从句倾向于在中心词前 面，语序主要为谓主宾（VSO）的语言和主谓宾（SVO）的语言，其关系从句的位置一般处 于中心词后面。Dryer（2005）调查了 879 种语言基本语序为 SOV 型语言关系从句的位置， 其中 421 种 SVO 语言中，关系小句在名词之后的有 416 种，占 98.8%；关系从句在中心词 前的只有 5 种，仅占 1.18%，它们是汉语中的普通话、广东语、客家语，以及大陆属汉藏 语系的白语和台湾属南岛语系的 Amis 语。正是由于汉语关系小句置于名词之前是非常特殊的，因此我们把主语含关系小句的句子作为一种句式，把宾语含关系小句的也作为一种句式， 其目的就在于要强调汉语的这一特点。 

Bernard Comrie（2010）指出，典型的主语是施事和话题的重合，也就是说，从各种语 言来看，最明确的主语同时也是话题和施事。这个定义有两个重要特点：第一，定义有多重 因素；第二，定义用典型来表述，而不是用识别主语的重要和充分条件。这第二个特点尤其 重要，因为许多语言的许多结构，它们的主语要么不是话题，要么不是施事，甚至两者都不 是。我们在描写汉语单句句式时也使用主语这一术语，汉语的情况很符合科姆里的上述论述， 汉语的有少数句式的主语的确是施事与话题度重合，如小句作宾句、连动句、兼语句。但多 数句式的主语不一定是施事，有的句子的主语不可能是施事，如存在句的主语是一个处所词 语，存现句一般没有施事，只有表示出现或者消失语义的句子会有施事，但施事均在宾语的 位置上，比如“我们班来了两个美国同学。” 

（二）与句式的归纳相关的状语的问题 

从常用性和代表性角度看，汉语状语有句首和主语后两个位置，有的句首有状语，主语 后也有状语。状语形式上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多数语言均有的由副词和时间词等词充当的状 语；另一种是介词短语充当的状语。介词短语状语可引介受事、时间、处所、起点、终点、 原因、目的、话题、工具、依据、方向等成分。从类型学的视角看，介词短语放在句首充当 状语是汉语的一个特点，而且汉语的介词短语状语还可在单句中出现两个。因此，我们考虑 到常用性、代表性以及类型的特殊性，把介词短语和非介词短语状语作为两种类型来处理。结合状语的位置，是否带宾语，从状语角度归纳出来的状语的句式有以下 7 种：句式 3 程度 状语形容词谓语句、句式 11 主后非介词短语状语动词谓语句、句式 32 介词短语状语在主后 无宾主谓句、句式 33 介词短语在主语后主谓宾句、34 含两个介词短语状语的主谓句、句式 35 句首状语主谓句、句式 36 句首及主语后有状语的主谓句。我们没有把句式 3 程度状语形 容词谓语句并入句式 11 主后非介词短语状语动词谓语句是因为句式 3 是汉语最为典型的形 容词谓语句，它与动词性谓语句不一致，在很多语言中形容词谓语句有其特殊的地位。程度 词（degree word）与形容词的语序也是类型学关注的一个点，根据 Dryer（2005）的研究， 481 种语言中程度词前置的点占 47.19%，后置的占 39.91%，可前置也可后置的占 12.89%。汉语与接近一半的语言一致，是程度词前置于形容词的语言，另外也由于汉语的形容词充当 谓语不需要系动词，最为常用的形容词谓语句是“程度词+形容词”直接充当谓语，因此， 我们把含程度状语的形容词谓语句作为一种句式处理。

（三）与补语相关的句式归纳的问题 

汉语的补语是比较有特点的成分，绝大多数“把”字句、“被”句子都要求带补语，我 们选了 9 种带补语的句式。丁崇明（2009）把补语分为 9 类补语，其中最为常用的结果补语 以及程度补语没并未单独列为一种句式，因为补语分类主要按语义分类，而句式归纳优先考 虑的是句法结构，无宾语的结果补语句归入句式 12 无宾带补主谓句，有宾语的结果补语句 归入句式 13 句式 12 无宾带补主谓句。 

（四）含有多种特征的句子句式归属的问题 

汉语单句基础句式共归纳出43 种。43 种句式中有的是在句法结构及表义功能上比较特殊的 句式，由于涉及状语的句式归纳出7 类，涉及到补语的句式归纳出9 类，其他句式出现状语或补语时，总的原则是特殊句式优先，就是特殊句式出现了状语或补语的仍然划归特殊句式。不属于上述特殊句式，句中既有补语又有状语时，这就看哪种情况更为特殊，看状语与 补语哪种成分更有特殊性。相对来说，状语是所有语言都有的成分，补语比状语更具特殊性， 如两种成分数量一致则按补语类型归类。但若状语的数量特别多，主语前和主语后出现了多 个状语，其特殊性超过了单个补语的句子，这就归入多个状语的句式。

作者简介

    丁崇明，男，汉族，云南昆明市人，博士，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汉语语法、对外汉语教学。

本文来源：《汉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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