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齿苋，你可喜欢吃？

青生素面马齿苋

马齿苋躺在水盆里，我把它从绛红而黏稠的汁水里淘出来，略略控一下水……我喜欢野菜放在菜案上待切的样子，原始野烈，旷野荒蛮，全搬到面前了。

母亲怕我这个冬天会念想着它的味道，也不计较老嫩了，赶在它被霜打的前一天掐下它的枝叶，在开水中焯过，急急地送过来。可不是，洗下的浓稠汁水下面，还揉落下好多细细小小的黑色马齿苋种子和不少包种子的小碗儿――它是老了一点，不过，还是不耽误吃的，若是母亲，连汁水也要当凉饮。

用马齿苋与酱肉混合做馅，加一点点豆豉，做成松软的发面包子。如此用心，马齿苋立地成佛，相当美味了，母亲与我不同，她跟外婆更习惯用玉米面做皮，粗粗拉拉的玉米香，配上素面青生、原汁原味的馅子，更添了几分野趣。

马齿苋，马齿苋科，马齿苋属，别名蚂蚱菜，瓜子菜。

年年春雨里，水沟边，菜地中，生活周遭，尽是马齿苋的踪影。它的生命力实在太强大，耐旱又耐涝，然而它又太普通了，普通到人们只注意到它抢占了田地，而忽略了它的坚忍――生在墙脚砖缝的马齿苋再遇上大旱，根须吃力地汲水，为了锁住水分，往往半合茎叶，卷缩敛目，恍若静静歇息。并且，就是连根拔起暴晒几天，马齿苋也无所畏惧，再逢甘霖，它照旧返青扎根。

每每看到干旱的马齿苋，我都会把自己化身于它，感觉急切需要悬浮的雾气尽数围拢，水意清冽到哪怕倒吸几口凉气。即使悲伤到哭，也好过渴旱焦烈万千倍。

马齿苋是肉质草本，紫红色的圆圆茎杆与深绿色的叶子都是饱满多汁，肥厚诱人，小小的黄花不惹人注意，清晨绽开，还未来得及细细端详，它便又闭合了花瓣，继而结下小小的圆锥形的果子。果子成熟，用手捏捏，一只倒扣的小碗下面，十余粒细沙样的黑色种子落在手上，真正是无声的生命，一旦落入泥土，又是崭新一季的安默静长。

年少跟外公挖野菜，马齿苋赫然在其列。小时候不喜欢它的味道，可外公说它清热利湿，解毒消肿，清凉是它内在的好品质哦。不过马齿苋的滋味也委实怪异――恍若寡淡无味，却又能品出一点草酸，但与醋酸味不同，谈不上惊醒味觉的爽脆，倒是口感黏润，不糯，不韧，应该是荒蛮野地里的的草药味儿吧。

不过也还是爱上了。行走野地，常常随手采来，在夏日傍晚余末的光里，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绿意清鲜地摆列在菜案之上。旷野生机，让生命重新回到最简单的起点。

蒜炒，煲汤，做馅，因为不断重复，便没了太大兴致。随生命的滋长，慢慢地，就不再喜欢有太多添加的东西，我想要的是原汁原味的翡翠叶末，清莹豁闪。好吧，一捏细盐，一抹蒜末儿，缓缓吃回马齿苋的素面青生。

青苔要开花--第24篇

心怀善意接受生命的馈赠，或苦或甜，每一笔都是了不起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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