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染拾色(六)雪松与柳芽
雪松花穗的小奇迹
几年前,我们单位生活楼那边有一棵雪松。资料记载雪松雌雄异株,我一直有疑问,这孤零零一棵雪松年年结果,几乎每年秋天我都会捡好多雪松塔脱落下来的上半部分。因为观察并不深入,现在想来,也记不真切树上是否曾有花穗出现,可到底它是如何结了果呢?
因为植染,我倒急切地想去观察它了解它了。
这一次,是在少年宫一棵雪松旁边栽树的张老师发现这些雪松花穗的。张老师急急地拉我去看,这个能染吗?
我也没经验。不过,既然板栗外皮能染,那松果大概也可以,松果可以,雪松花穗也应该可以呀。反正不捡白不捡,试试呗。
其实心里也没抱太大希望。这些雪松花穗夹杂着脱落的雪松果被我带到家里,在地上放了好多天,才进到我的染锅里。
沸腾的雪松花穗散发出浓重的松香味儿,染液跟杜鹃花的浓稠不同,它清冽,有一点点土黄色,这是它提取出来的色素吗?我心里存着很大的疑惑,这,难道不是因为我没洗而煮出来的泥汤?
布料下到染液中,加热,颜色很浅很浅,几近于无。失望,在倒出的原液中加了一点明矾,将布扔了进去。
且泡着吧。
两宿一天。与其说是特意,不如说我对它已经没有期待。然而冲洗之后的效果却让我极其惊讶,色牢度还不错呢。干后跟色卡比对,是温温柔柔的绢色!
一边庆幸染液还没扔,一边急不可耐地再投一块布端到灶上。这一次取出后加皂矾,半小时后冲洗,是葭灰色,很高级的灰。
每每把玩这两块美好的雪松花穗染布,总会生出一些感叹:如果当时便放弃了呢?
柳芽染
雪松染后,路边的柳树枝条颜色不觉中也已经温柔。
想起满庭芳豆包菜老师分享的《奏响色彩》一书中所写:“迎春的寒雪之季,樱树的整个枝干都为花期做着准备,能量便充盈全身。”作者说,樱花树花期前的枝干是它最饱满的生命姿态,这样的枝干染出的色彩有着樱花清幽的气韵。
眼前这柳树正处于这样的时间段,于是修剪下它一些枝条,想把它这份力量的美呈现出来。
头一次,是将嫩黄的细柳枝剪成小段,连同柳芽儿一起提取了染液。柳芽是可以吃的,然而加入柳枝,煮的时候气味却不咋地,有些冲,有些上头。
本想春日的柳树会有一点绿意,然而原液染的棉布颜色是黄白游,后矾得到苍白的断肠色,后皂矾,是比茶绿褐略浅的色相。
这样的结果出乎我意料。
心有不舍,前天傍晚只采柳芽。这一次提取染液的时候气味不错,也许是柳芽太嫩,染液却比上次更淡,棉布只上了极浅极浅的颜色,失望之余,取出一块儿直接扔到旁边的杜鹃染液中。
另一块经历两次皂矾后,得到的颜色比上次略深,仍是茶绿褐。茶绿褐的色相如同它字面的意思,带一点茶色,带一点绿意,还有一分褐色在。
柳芽染的四块布,原色与后明矾颜色苍白,少有生气。尤其断肠色,让人心有侧侧。皂矾的两块感觉沧桑,会想起河边老柳的样子,完全没有“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那种春的喜悦。
想起诗词,心中突然一动。柳的文化意象除却象征春天、思念等意义之外,还有的便是“以柳寓离别”。《诗经》里的《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表达的就是离别的情谊呢。如此,断肠色,黄白游,是与此契合的。
乍暖还寒时候,这华北海滨小城最早换上春装的柳树,是要用这样的色彩,向我传递这样的情感吗?
青苔要开花--第247篇
冬凝,70后,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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