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今年雨水不少,到现在的六月,已经下过几场雨。别管是大是小,终究是下过了。喜欢雨天。也没要求,疾风骤雨,缠绵细雨,都很喜欢。这应该与性情有关。
早晨,从铺软毛毯的床上起来,赤着脚来到拼木地板上,又继续赤着脚走到阳台上。踩着阳台上龟壳那样的瓷砖。撩开窗帘,往外面看看。屋里相比平常阴暗,所以怀疑是阴天。但不确定是否在下雨。毕竟阴天和下雨,还是有区别。
看到了天空的黯淡,附近楼房的模糊轮廓,再也看不到什么具体内容。也听不到什么明显的声音。不能确定是否在下雨。于是转身回到房间,从老红木桌上找到眼镜,再次回到窗口向外观望。
这次世界清晰了许多。有几个老人聚在楼下。五个在伞的下面,一个没有伞,头顶就对着天。没有看出那个没伞的多么慌张,但另外几个人确实撑着伞。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雨天。
又观望了一会儿,有人骑车经过,也没有撑着伞,便判断没有下雨,或者只下很小的雨。如往常一样,洁面刷牙,带着钥匙出了门。等到达楼口,才听到簌簌的雨声,不大不小,不卑不亢,正好听得见。
一辆单车停在路边,浑身的镀漆上都闪着雨水的光亮。天色阴沉昏暗,它却因为染了雨水,闪着一种精神的光亮。看到车座上密密麻麻的雨点,决定回去拿伞。
又回到楼上,拿了挂在镜架上的雨伞。再次回到楼下,有几个人停在楼口,因为外面的雨在纠结着。而我带着一种自豪感,撑开那把黑蓝色的伞。
走了一段路,雨大起来了。雨线很明显,密密匝匝,略微倾斜。声响也大起来。落在不同地方发出不同的声响。有的清脆,有的沉闷。街边树的叶子摇晃,不知是被雨击打的,还是因为夹在雨中的风。
篮球场边,几棵细高的白杨树下,一个老人把小女孩抱上车后座。口里说着,雨下大了,快回家喽。一个篮球装在车前筐里。树下面的雨水自然小一些。等他们爷俩出了白杨的范围,就会遇到更大的雨了。还有许多雨水,已经等在路上。
老楼的房顶上铺着古老的瓦片。一排排水线从屋檐流泻而下,房前一排,屋后还有一排。同样兴奋而壮观。不知是不是因为房屋老,水流才显得那么生动壮观。房檐墙根下若有青苔,应该被激烈的水流冲击碎了。
莫言描写雨打在土路上,雨滴掉落在积尘上,先被细尘包裹住,而后雨滴破碎崩裂开,分成几瓣。我看到的是雨坠在柏油路上,像一个个玻璃杯摔碎了,迸溅四射。
我想,此时此刻,这偌大的世界,都被雨水笼罩着。我们都变得湿漉漉的。就算身上没湿,心上也有了凉意,而且,一时半会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