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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街的秩序

2016-06-22 徐佶周 爱派的






上帝从玉街路过的时候,大部分人还都在酣睡当中,虫子在岑寂中吟唱,只有一个乞丐循着子夜才有的微弱光线,得到伟大而平和的启示,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放到野猫啃食不到的地方。

沉睡的人们在薄而发亮的清晨醒来,沿街行走,弄出很大的响动。有人在奔跑,毫无目的地移动着渐老渐拙的身子。有人拨动了半导体的指针,想听听别人都在说些什么。汽车艰难启动,脚踏车响着清脆的铃倏忽而过,各式各样的鞋底在石板上摩擦,十分粗砺生动。

嘈杂的人们在街道的拐角,发现了一只女婴睡在一个乞丐的肚子上,如同一朵粉色的小花开在垃圾堆里,但是女婴不能记得自己来到此世的路径,于是她和男乞丐一起遭到驱逐。

有一个人打开窗户看晨曦,却看到了城郭与人民,看到女婴和乞丐。以及乞丐怀抱婴孩跌下河堤,发出击打装填了粮食的麻袋沉重扑落样的声音,站在窗户边上的人,禁不住叫喊了一声神。

后来这个肮脏的男人为着上帝面前的诺言,一直怀抱永生的愿望往前走去,有多孤独。伟大的声音啊,给我启示吧,不要让我见不到这含着泪光的眼神。让这些诚恳的子民顺遂于安宁吧。神或者神面前跪着的人一定会这么唱诵。

但是,这个想法片刻之后就被淹没了。高处的水闸被打开门了,昨夜曾经在幽暗中生发的一切,都将被洗涮,肮脏和淤积的人们啊,谁不愿意通过濯洗而抵达洁净?

耶稣是位木匠吗?行游的人背负着坚实的工具。辽阔的地方在展开阳光,使全世界的屋顶发亮,以及屋内透明。

本以为是上帝在玉街的一天,其实上帝在天亮前已经路过了,你看我们身处的玉街有多嘈杂。切实的气息,人们匆匆踏过尘土,奔向前头。熟悉的声音从大地普遍响起,尘世的光芒杂乱塞涌,这多么值得热爱与歌颂。那个站在窗口的人,眼里涌出了滚烫的泪水。

有的人在这些寻常的时间里筛找永恒,嗅寻上帝路过的脚迹。至高无上的意志啊,你会化身为十字路口落着的蜷皱的纸页吗?人群按照不同颜色的灯光分流,有几只鞋踩到它,有一辆行驶的汽车也从纸页上碾过,从朝阳初起到日上中天,太阳却从来不曾逼着它交出自己的阴影。

玉街的高潮在正午。穿着鲜亮古装的队伍,打马从街道上庄严走过去,锣鼓震震,气势浩荡。接着,开街了。有一群赤臂的男人抬着“刀山”走过,这以竹筒缚定了利刃作为横档的架子,加上用烧红的木炭堆积的火海,用来考验刚刚成年的男人的勇敢。空气含混了无法辨识的气味,拴着鸡蛋的草绳,在树上结了很长的串,它后面的主人神情淡漠。摊位当街铺开,成条状的衣物,用纸盒盛装的光碟,头顶的铁皮喇叭不歇气的叫嚣,蹲在砖头起垒的黑灶红火边的赶马人,喝光了烧酒后埋头啃着整只的羊腿。有个一边走一边喊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的人,喊声的尾音尚未停止,人已经在自己呼喊的余韵里踅进街头的蔗田。

直到下午,玉街才收起浮泛的光线,尘土静谧,呈现出一种柔和。这才是玉街本真的气质,像秋天,或者四十岁以后的人生,醇厚也淡然。声响弱去,行走的人们,姿态稳重,那些从遥远的地方赶来的人,才肯去古旧的铺面落座,将真金白银的包裹搁在掌柜们的面前。

如果有音乐,这时响起的音乐当然只是筝的铮铮,或者竹笛竹箫的清越、舒缓,人物脸上立即高古,谈吐十分节省。那个站在窗口的人,他闻着马匹的味道、异乡的味道、凡世的味道一直不曾移开步子,他看到了玉街有了玉一样润泽的光芒,将那些石板的街道都照得通透。

古董和玉器从远处聚拢然后散去,又是开闸放水了,从束缚里突然解脱出来的水头漫过每一处巷道,木楼里上去的那些脚印都拖带了水色,响出陈年的嘎响。

有人搬出竹躺椅,玉街的黄昏开始陷落。一天。

不晓得是玉街的延续或者反动,玉街的夜晚将被灯光变幻成另外的景色,这些景色,属于另一个更为年轻的世代。红粉。灯影。音乐像蓄满光线的泉水。那个站在窗口伫望的人也已经倦去,揉着他的头和双肩,来到堆满书本的方桌跟前。

桌上的木纹在深夜里也仿佛一汪深泉的。

这是上帝经过后的一天,那个在窗口边张望的人将这一天从他的生命中间刨去。反正有那么多整齐的日子,这一天也算不了什么,他揉了揉眼睛,想。可是,夜在深入,玉街又夜的如此寂寂了,满世界都是微弱的光线,有木底鞋在石板街上踱步,发出打更一样坚硬的声音。后来又完全静去,静的时间延长了许久,时间充满了杀伐的意味。

后来,有屠户们早起了,几处地方传过来杀猪的嚎叫,才算把夜救过来,接上了昨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旨意,人们醒来后,这个伫望者,他十分担心仍会看到街心里的乞丐身上躺着一只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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