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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的雪,似乎有灵魂……


对于生长在北方小城的人来说,冬日下雪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如果进入冬季却不下雪,便会浑身不自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夜北风呼啸,早晨起来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就顿时踏实而满足,愉悦而欢喜。空气是那样的通透和清冽,树枝上厚厚的积雪在风中被轻轻摇落,雪尘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雪踩在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孩子们开心地堆雪人打雪仗,偶尔有红衣女子走过,在白雪的映衬下,丽影分外妖娆。不知不觉心里那一处缺隙便被无声无息地填上了,感觉这才是真正北方的冬天。


雪花,是冬日盛开在尘世间的花,它从遥远的天宇迤逦而来,密密匝匝,铺天盖地,唯美而盛大。盛况空前的绽放里,一切迷蒙而宁静,如同回到了洪荒远古,宇宙鸿蒙。



“三千世界银成色,十二楼台玉作层”,目之所及是一片莽莽苍苍的白色,鳞次栉比的房顶上,铺满了一片片、一方方单纯静美的白色。落雪的树干上残留的苍绿色透着一丝丝古意,一排排树木给一望无际白雪皑皑的田野增添了一道道高高矮矮的篱笆,舒可跑马,却又密不透风。


极远处巍峨雄伟的天山银装素裹,显示出“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生动与活跃,耀眼的银白色,透着一种不容侵犯不容亵渎的圣洁与高贵。“天山积雪连天高,直从平地翻银涛”,雪浪奔涌间,英气、豪气与大气便被无声无息地溶入民族坚硬的骨质。


“地白风色寒”,当大地被一片丰盈而圆满的白色所包容时,一种雪国特有的凛冽和寒意便开始蔓延。“并刀断处冰丝颤”,一个“颤”字便将并刀的锋利传神地描摹了出来,可是并刀再锋利,比起风,就相形见绌了。



“风头如刀面如割”,诗人笔下刀一样的朔风似乎带着凄厉的声音扑面而来,砭人肌骨,如绝世高手,伤人于无形。在这刺骨的寒风中,雪展现出超绝的力量和惊人的能量,带给人无与伦比的冲击力。雪,不是因风而起轻飘飘的柳絮,也不是落地即融旋舞的飞花,它生来就是狂风的佳偶和绝配,只有烈雪才配得上沧桑的肌骨;它带着沉重和霸道的力度直逼人心,你被逼仄地无法躲避和呼吸,只能直面相对。



雪一直在飘落,千年以来,铁血战士以身许国的慷慨悲歌,仁人志士精忠报国的壮怀激烈,便在风雪中如同旌旗猎猎飞扬,让人心扉摇曳热血沸腾。生命的历程,需要这样震撼的冬雪来涤荡、清洁人的灵魂。



雪一直在飘落,时空交错,那是盛唐的雪。岑参,这位江南的翩翩公子,投笔从戎,历练成为一位著名的边塞诗人。他以雄浑、磅礴、豪放、浪漫、悲壮、瑰丽等色彩渲染了边塞诗的基调。



雪,张扬着光荣与梦想的豪情,雪下面是深埋于地层深处熊熊燃烧的火焰,是千年以来无法压抑的激情与活力。雪成了诗人巨大的创作源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等诗句,新奇夸张,笔法纵横捭阖、汪洋恣肆、不拘一格,他以光焰万丈的诗情和才情,将盛唐边塞诗推向了雄奇的极致。



雪一直在飘落,时空交叉,林则徐向我们走来。映入他眼帘的是“天山万笏耸琼瑶”,当他一次次在风雪中摔倒又爬起的时候,雪以强烈的象征意义,给了英雄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与勇气。真正的强者只能被摧毁,却永远不会被征服、被打败。“雪窖冰天亦壮游”,经过风雪的洗礼与考验,英雄的心境豁然开朗,他为国为民的雄心壮志并未消减,傲视一切艰难困苦不屈不挠的精神在雪中得到了升华。



雪一直在飘落,从古到今,雪中已经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故事:雪夜万家灯火的宁静与温馨,雪原屯垦戍边的建设者们披荆斩棘拓地开荒,雪漠万古瀚海整装煤田机器开采的轰鸣声,雪天莘莘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雪路车水马龙车灯投映辗转飞舞的雪花……雄浑而深厚的新疆大地,就这样以风雪为背景,伴着黄钟大吕的恢弘之音,以冬雪的简约凝重,催生出春的鸟语花香、夏的碧草如茵、秋的枫林似火,将一个个故事不断演绎成经典与传奇,生生不息薪火传承完成它的一个个季节轮回。



今夜,幽邃的天空,雪花漫卷起舞,万里西风正烈。“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唯美的声音在雪中飘忽,这是如歌的呢喃,还是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在这春的号角声中,不断制造不朽华章的新疆大地,又开始了新年的憧憬和展望。


待到春暖花开时节,新疆,一定又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艳和神秘的惊喜。


作者:杨红,吉木萨尔县人民政府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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