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媒体赵何娟：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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钛媒体赵何娟：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Original 2017-06-28 洋平人物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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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娟重新出手，已是两年后。

当贾跃亭发布内部信，主动接受专访，揭开乐视窘迫现状的一角，她决定亲自操刀这一选题。「一个一级市场、二级市场联动的典型」。在赵何娟看来，这是当代中国特色资本市场继德隆之后，最具有研究价值的案例。

这位过去的财经调查记者，抓到了乐视的命门——疯狂的失联交易。这篇《乐视会像当年德隆一样大崩盘吗？》，刷屏社交媒体，连带着让她创办的钛媒体，再度蜚声江湖。

这家相对小众的TMT新媒体，让一众主流的财经杂志，汗了颜。但赵何娟自己倒觉得理所应当，「只有我们既有财经背景，懂市场，还了解科技行业」。

胡舒立麾下做过多年专业财经调查，如今浸淫科技行业，赵何娟的经历，耦合了钛媒体的优势。

在马屁和公关盛行的创业媒体中，钛媒体有点特立独行。
做专业分析报道，举办线下生活节，参与国际峰会，钛媒体甚至推出了自己的写稿机器人钛博士，初级数据分析成文都交给了人工智能。她的「野心」昭然，国际化、专业化、产品化，技术和内容双驱动。「我们就是要做这行业的引领者」。
每个月，她都会抽时间教记者看财报。而即使在私下谈话时，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贾跃亭风光一时，但是真要成功，必须回归行业的本质」。

她总是惹人不高兴。做记者时，她就揭露过移动的黑幕，调查上海社保案，起底陈光标捐款造假。创办钛媒体以来，除了乐视，她甚至得罪了自己的投资方——阿里巴巴这样的大公司。

针对她的谣言越传越像真的，说她中年失婚，说她是嫖娼上了央视的投资大佬薛蛮子老婆，仿佛一定要给她安上一些糟糕的生活境遇，才能为她的倔脾气找到些理由。

对此，赵何娟统统不想解释，也不打算就此收敛，「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在这个狼奔豸突的江湖中，赵何娟固执地坚信公序良俗。「我为什么要做媒体，因为我相信媒体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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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娟

一

做科技、财经，做一级市场，做得国际化、全球化，这是赵何娟出走创业的初衷。

早年在胡舒立领导下，赵何娟曾用大量时间做调查新闻。深挖电信行业黑幕，观察中国血库脐带血乱象，追踪邵氏弃儿案……

《天下有贼》，这部直指「国企病」的图书，足以说明赵何娟的闯劲。这个典型的湘妹子，敢想敢干。「你难道不知道我叫赵何娟吗？」面对威逼利诱，她的反问略带嚣张。

但任何传媒都有自己的限制。财新传媒更关注宏观市场，关心国有资产流失等涉及国计民生的宏大议题。

她内心想关照的，是那些在财经媒体没有地位的民营企业。「民营公司创业新秀，成为商业中重要的一股力量，是有价值的」。

2012年，赵何娟出走，创办了钛媒体，首字母TMT，寓意Technology、Media和Telecom。

2012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中国的研发强度指数达到了2.08，这是一个历史性的高度和转折点。国家的研发强度指数，是决定一个国家从非创新型国家，向创新型国家变化的最关键指数。

新媒体革命大狂奔；滴滴、今日头条、小米、美团这些今日新一代创业领袖成立或者疯长于这一年，中国天使投资人的陆续崛起；风口之说也在这一年开始年年更替。而中国的传统媒体，则开始盛极而衰的「大逃亡」。

赵何娟觉得，她赶上了好年头。「每一个时代就有每一个时代的机会。我觉得这个事情我喜欢，我就试一试呗」。

二

「我在市场里一直是被轻视长大的」。在充满雄性气息的互联网丛林征战，赵何娟的这个选择的确看起来是任性妄为。

现实还是给了很多当头一击。创业第一年，赵何娟个人和家庭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公司里了，连孩子幼儿园学费都交不出来了。赵何娟提起，与合伙人刘湘明对掐惯了，一次争着争着赵何娟就情绪崩溃，大哭起来，哭得刘湘明不知所措。哭完，赵何娟说了一句，「接着干吧」。

创业半年，赵何娟回了趟财新传媒的办公室。胡舒立老远看见赵何娟走进来，隔着整个办公室就喊：「你还不回来呀？还没任性够呢？」

最困难的时候，甚至赵何娟的天使投资人，都觉得钛媒体快做不成了。

但赵何娟依然那么倔，她拒绝改变。她觉得社会有必要接受这些信息，谁来说情也不管用，她只说自己觉得对的话。

在这个传统媒体式微的档口。她要做一家有独立性的媒体，「我觉得我是不会去做忤逆自己价值观的事儿，在价值观的坚持上我是比谁都要坚持的一个人」。

雪上加霜。但还是照旧工作，照旧得罪人。

阿里巴巴退出钛媒体股东会时，赵何娟遭到各种咒骂，她写了一篇文章，其中一句话显得有点悲情：「一个女人可以扛到死都不怕，还能怕什么呢？」

三

「现在这个时代更难再出大记者了」。赵何娟感慨，传统媒体的断崖，是技术发展的必然，但想来也有些遗憾。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个社会不需要一个媒体了」。赵何娟加重了语气，食指不断敲打着桌面：「至于这个媒体是什么形态，由哪一拨技术浪潮推动的，这就是你的机会」。至于同行，「他们对科技一点sense都没有」。

赵何娟深受胡舒立的新闻专业主义影响。如今，她想要把专业主义带到互联网科技媒体中来。

她要求记者懂市场，懂科技。会做市场分析、财报分析，「那才叫专业」。

最近一次改稿到凌晨两点，就是编辑《百万亿物流路上的夫妻「蝼蚁」力量》，这样的重点内容，赵何娟总是忍不住自己动手，没办法，手痒。当钛媒体遭到「不接地气」的质疑，赵何娟就把这篇文章甩到质疑声里。为了一篇文章，记者在这辆大卡车上住了整整一周，与夫妻俩同吃同睡。这在赵何娟看来，就是接地气，她最不喜欢有人「一边指责钛媒体不接地气，一边又自己做得非常low」。

赵何娟注重细节。和所有的创业者一样。有时候，她会因此犯急。

凌晨三点，记者的手机屏幕在闪烁，那一定是赵何娟在微信群里说话。这一次，她发现的问题是TH峰会方案中，拟邀嘉宾名单下面注明了排名不分先后。「一向是按首字母拼音排名的，怎么文案还要强调！！」一句话加上了两个感叹号。

感叹号放在不同的位置，传达不同的诉求。

「标题怎么能这么取？」后面一串感叹号，表示她对这种初级错误的不满。

合作伙伴的名字「为什么还没有放！上！网！」便是又催促又谴责。

赵何娟关注所有细节，无论关于网站版式的还是产品功能的，她甚至是全公司首席客服，总是直接回复文章评论。她关心这些，「我们网站评论的水平，就是跟别家不一样」。

「做媒体就是我最喜欢的事情，我就要把它做到极致得好」。赵何娟依旧满满的鸡血。

「只要你真的相信」。这些看似鸡汤的话，也不断从赵何娟嘴里出来。看上去，她倒真的相信这些东西，有点不合时宜，略中二。

四

不过现在，赵何娟更关心技术。她关心技术与产业结合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会有什么新模式。关心亚马逊echo，智能家庭，好奇什么样的产品能取代手机，变成家庭信息中枢。

今年6月，钛媒体发布了钛博士机器人，一款完全由钛媒体自己研发的智能软件。她对此的解释是，「要让记者编辑去创造机器创造不了的价值」。

如今的钛媒体创投日报，融资数据报告的署名就是钛博士机器人。数据分析和成句成文，钛博士机器人都能独立完成。尽管现在只能做最初级的数据分析，但算开了个好头，这一类快讯，全由机器人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