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望野眼│民国女性命运之一斑

1936年柏林奥运会中国代表团共有69人，参加正式比赛的女性运动员只有两人：游泳的杨秀琼和田径的李森。年仅18岁的杨秀琼是当时中国体坛不折不扣的头号女子体育明星，她出生于香港的商人之家，是公认的游泳天才。在1933年的全运会上，杨秀琼包揽了所有参赛项目的金牌（当时才15岁），她是媒体的宠儿，被誉为“东方美人鱼”。更重要的是，杨秀琼是国民政府需要的“形象大使”，她那么年轻、那么富有活力和朝气，简直就是“新生活运动”的最佳代言人。

杨秀琼

李森也是了不起的女强人，她从湖南衡阳农村跑出来，从长沙跑到上海，是东南大学女子体育师范学校的学生。在1935年的全运会上她包揽了女子短跑三项冠军还获得了跳远的亚军。

李森

杨秀琼和李森是中国最耀眼的体育明星，但一来当时中国的竞技体育水平和国际水平确实有差距，二来那届中国体育代表团经费不足、后勤保障工作跟不上，舟车劳顿导致状态不佳，杨秀琼和李森参加奥运会的成绩只是止步于初赛。但杨秀琼和李森的出现在奥运会上引起了轰动，因为此前西方人对中国女性的想象，无非是“三寸金莲”、“弱不禁风”，杨秀琼和李森健康向上，向全世界展现了民国新女性的形象。

杨秀琼在柏林

李森在柏林

但是好景不长，回到国内，抗日军兴。杨秀琼和李森的命运大转折终于来了。杨秀琼和一位骑师结了婚，相约十年不孕，潜心游泳事业。平静的生活只过了一年都不到，1937年杨秀琼来到重庆，被外号“哈儿（四川方言，意即傻儿）师长”的军阀范绍增一眼看中。当时国府西迁，川军正在得势之时。哈儿师长略施小计，在报上登了杨秀琼离婚的新闻，宣布纳其为第十八任姨太太，基本算是“霸王硬上弓”了。几年之前，上海滩非常著名的星相家韦千里曾经做过一个《韦千里评杨秀琼八字》：劝她风头不要出得太足，会有关雎之兆。让她1937年的时候就嫁人，否则晚景不妙。此时年纪尚轻的杨秀琼对这一切似乎并未在意，没想到，一语成谶。

杨秀琼

杨秀琼的游泳事业只能停止，从“东方美人鱼”到四川军阀的第十八房姨太太，这样的落差令她无法接受。她唯一的抗争是染上毒瘾，让“哈儿师长”对她失去兴趣。抗战胜利后杨秀琼回到上海，当过记者，后远赴加拿大，1982年病逝。

杨秀琼

上海沦陷以后，李森也投入到抗日的洪流中。她回到老家湖南开办女子体育学校，得到当时国民政府湖南省主席何键的资助。很快，何主席提出要李森做他的“红颜知己”，李森没有就范，但也不得不离开湖南来到成都担任体育教员，和国军飞行员王隆德结婚。1942年，李森因产后大出血病逝，年仅28岁。

李森

出身富商家庭、面容姣好的“美人鱼”杨秀琼，面对命运的挑战却始终是个怯懦的屈服者，随波逐流。而出身破落乡绅家庭、颜值普通的“湘妹子”李森，却始终自强不息，尽力让自己成为命运的主宰。但身处民国这个时代，作为一名女性，她们的人生都不得不以悲剧而告终。不知杨秀琼和李森的故事，能否让众多喜欢“民国范儿”的朋友对真实的“中华民国”有更全面的认识。

李森

“哈儿师长”范绍增出身袍哥，以豪爽著称。抗战中任国军27集团军88军军长。1942年率部击毙日军第15师团长酒井直次，这是日军战史上第一个阵亡的在职师团长。1949年范绍增起义，解放后曾任河南省体委副主任。

晚年范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