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黑色五月”排华事件25周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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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5月，印尼发生一场举世震惊的排华暴乱，史称“黑色五月暴动”。

当年5月12日，约6000名学生和教职员在印尼首都雅加达的特里萨克蒂大学静坐，要求时任总统苏哈托下台。在场的军人和警察突然向在场的人开火，造成四名学生死亡。

当时印尼受到亚洲金融危机影响，货币大幅贬值，令物价飞涨。枪击事件发生前，示威者已经在街上游行多个星期，要求政府改善经济。这些游行慢慢演变成反政府示威，再变成骚乱，目标是被视为掌控印尼经济的华人社区。华人所拥有的公司、住所被砸毁、抢劫，华人妇女惨遭轮奸、焚烧。

据统计，5月13日至5月15日，有上千家华人商店和房屋被烧毁，约一千多人被杀害。这是一场文明社会前所未有的种族暴力事件。

苏哈托最终在多方压力下辞职，副总统哈比比宣誓就任总统。印尼政府、民间和联合国人权办事处分别都对骚乱展开调查，其中发现有最少85名妇女在骚乱期间被强暴，但真实数据或许远大于此。根据报道，事件发生至今，雅加达中国城仍可看到当年遭到烧毁的商店建筑及废墟。

分析指出，其实当年时任总统的苏哈托，是为了转移金融危机和国内压力，而试图通过分裂，操弄族群对立，来达到削弱反对势力的目的。

事实上，在印尼这个有着约2.7亿人口的东南亚岛国，华人只占约3%到4%，但历史上经历多次发生反华、排华事件。

反华、排华历史渊源

华人自明朝开始移民印尼，并在当地建立社区及企业。一般来说，印尼华人往往比当地人更加富裕，印尼历史上曾数次在局势不稳的情况下出现排华潮。印尼的反华势力最早可以追朔到1911年，印尼“伊斯兰教同盟”成立时，就公开宣布要改善原住民商人的地位，反对华商。

日本侵略印尼时，也故意挑拨原住民与华侨之间的种族仇恨，使两族关系恶化。印尼独立后，首任总统苏加诺执政时期，以担心华人入印尼籍后会成为原住民经济上的竞争对手，及振兴民族经济为由，从各个方面对华人进行限制和排斥，对华商经营的各个产业限制和监督，并禁止华侨在乡村从事零售业。

当年有上千家华人零售店被查封，50万人失去生计，其中13万人被迫离开印尼到海外谋生。

1965年的“930事件”

与苏哈托执政时期的反华政策

印尼华人首次遭到大规模镇压，是在1965年至1966年的反共大屠杀。

1965年9月30日，时任印尼总统苏加诺的亲信、据称也是印尼共产党党员的总统卫队营长翁东发动“政变”，绑架并杀害了军官阿古斯·维多约约的父亲在内的6名右翼军方将领。

随后少将苏哈托发动反共清洗行动，当年10月开始在印尼全国清扫、镇压共产党分子。印尼共产党中华人居多，但许多不是共产党员的华人也受牵连，成为镇压对象。

据估计，反共大屠杀的遇难人数在10万至300万人之间，学界则统计死亡人数为五十万左右，共产党在该事件后，被政府列为非法组织。

2016年4月，印尼首次举行针对这场大屠杀的研讨会，这是该事件51年后，印尼当局首次面对这段历史。许多屠杀的幸存者和军方代表都参加该讨论，但该会并未涉及对该事咎责问题，也没有讨论诉讼问题。

1967年，苏哈托取代了被认为与中共交好的苏加诺，出任印尼总统。苏哈托上任后，不仅坚决反共防共，还下令以"支那"一词来取代“中华”。他统治印尼的30多年来，政府限制华人使用中文名字，禁止讲华语、办华校及华文媒体，强迫华人放弃语言、文化、宗教信仰和生活习俗。

苏哈托政府的内政部、司法部甚至多次颁发专令，要求印尼华人改名换姓，彻底放弃自己的中文名字，改用印尼化的姓名。华人不得公开举行庆祝华人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的各种节日活动，与中华文化有关的各项祭祀仪式和活动只能在家庭或个人的范围内进行。苏哈托政府特别压制有中华文化传统的孔教（儒教），要求华人皈依伊斯兰教或得到印尼官方承认的佛教，不许华人以孔教名义进行结婚登记。

在苏哈托执政的32年里，华人被排除在印度尼西亚的政治、军事、文化等职领域以外，不能进入政府部门、军队以及国立学校工作，只能在经济领域从事工商业，或在体育界求发展。

“黑色五月”事件的后续发展

根据媒体的报道，印尼政府在过去20多年撤消了许多苏哈托时代针对华人的禁令，后者再次可以公开庆祝农历新年，也可以使用中文名字和参政。

但印尼人与当地华人至今还没有摆脱种族的标签。分析称，受前总统苏哈托的政权影响，一般印尼人对当地华人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改变这些刻板成见，是一项长时间的工作。

那么，“黑色五月”排华事件发生至今，围绕该事件的重要发展都有哪些呢？

当年7月23日，由印尼政府部门、武装部队、非政府机构、妇女组织和一些律师联合组成的专门调查委员会成立。专门调查委员会声称，他们将查清雅加达等地发生骚乱的真相，并查出事件的责任人。

至1998年11月，事件调查报告公布。当时的印尼哈比比政府在同年12月承认有76起强奸案发生，但否认有人在策划。

2005年11月，声称将于13日重演1998年5月排华暴动的手机短信在印尼雅加达广为流传，但未真正发生。

2007年5月，印度尼西亚最高检察官亨达尔曼·苏班齐表示，为了更加有效地处理1998年5月发生在印尼的排华事件，揭发更多的真相，最好的方法是以“普通侵犯人权案”处理，而非“严重侵犯人权案”进行处理。但当年12月，印尼加里曼丹省首府坤甸市发生由一起交通事故引发的排华骚乱事件。

2010年1月，印度尼西亚总统苏西诺将涉嫌策划1998年排华暴乱的官员夏弗里·三苏汀由国防部秘书长提拔为国防部副部长，引发争议。

事情的最新进展是到了今年1月，印尼现任总统佐科出人意料地公开承认印尼过去曾发生过一系列“严重侵犯人权”的事件，包括反共大清洗、1998年黑色五月暴动。他对这些事件深表遗憾，并承诺将“以公平和明智的方式恢复受害者的权利”。

历史是镜子，不是绳子。追忆往昔，老丁最真挚的期盼，还是悲剧不再发生。也希望属于当年受难华人的正义时刻，能够早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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