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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读周易:如果当初“姤”卦是周姥定的

散人不散 女娲之光 2024-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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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聪明的女神诗读周易64卦
如果当初“姤”卦是周姥定的




姤卦䷫初爻是阴,其余都是阳。

错卦是复卦䷗,初爻是阳,其余都是阴。


复卦是冬至,阴阳转换的节点。“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初爻象征重新升起的太阳,一步步循序渐进恢复力量,最终将光明带回世界。


那姤卦应该怎么解读呢?


照着复卦的逻辑,应该是阴性的力量逐渐生长,缓和了社会矛盾,将柔顺之德布满人间。


但是,姤卦自始自终都在极力遏制阴性力量。




姤, 女壯, 勿用取女。


女人过分强壮,不适合娶来作妻子。


彖曰:姤, 遇也, 柔遇剛也. “勿用取女”, 不可與長也. 天地相遇, 品物咸章也, 剛遇中正, 天下大行也. 姤之時義大矣哉!


姤,偶遇。一阴承五阳,一女当五男。这个女人淫乱放荡,“不要娶她”。女人应以贞洁温顺为德,和这种女人不可以长久。天地相遇,众物皆光明。强大的阳刚居中得正,才能使教化大行于天下。姤卦的含义太大了!


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


天下有风,无物不遇。姤的君王应当颁布政令告化四方,使伦理道德风行天下。


1, 繫于金柅, 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


栓在铁柅(铁柱)上,心正则吉祥。贸然行动会有危险,就像发情的母猪被捆绑而挣扎一样。

(寒山诗曰:世有一等愚,……贪淫状若猪。《太平广记》曰:准相书,猪视者淫。古希腊、罗马亦以壮豕、羸豕等词为亵语,近世西语称淫秽之事曰豕行

《正义·注》曰:“不貞之陰,失其所牽,其爲淫醜。”

阴性力量被视为丑陋肮脏的罪孽,无法驾驭的时候,人们会感到不安和恐惧。)


2, 包有魚, 无咎,不利賓,義不及賓也。


鱼在厨房里,不会有灾祸;但不利于拿来宴请宾客。是为了防止客人受鱼的影响。

(将阴性力量的对象隔离在可控的范围内,防止阴性力量向外扩散。)


3, 臀无膚, 其行次且,厲,无大咎,行未牽也。


屁股上蹭破了皮,连走路都很困难;虽然有危险,但无大碍。因为没有被阴性力量所牵引。


4, 包无魚, 起凶,遠民也。


厨房没有鱼,挑起任何事都不利。这是远离了民众的缘故。

(二爻得鱼,四爻无鱼可得。阴性力量可以象征很多东西,这里代表民众。不得民心,无民而动,必然凶险。)


5, 以杞包瓜,含章,有隕自天。 中正也,志不舍命也。


用杞树枝叶包起瓜果,含晦其章美,吉祥自天而降。这是因为心地纯正,坚守中道,立志不违背天命。

(为了缓和蓬勃生长的阴性力量,用杞树枝叶包住了它。阴长而阳消,这是天命。但瓜性善溃,终有必坏之时。且静晦以待其自毙。)


6, 姤其角, 吝, 无咎。上窮吝也。


姤卦的顶点,无所复遇,只遇到伤人的硬角。令人遗憾,但没有大的祸患。

(刚上穷极,无人可遇。虽然处境艰难,但也是形式所迫,并不能说是谁的过错。)





姤卦的传统解释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将阴性力量喻为饥饿发情的母猪,如果强大的元阳能够成功地管控她,就能天地交泰,琴瑟和鸣,否则祸患无穷。


用现代人的语言表达就是,大男子主义的人要抑制女性意识的觉醒,强力维护男尊女卑的社会秩序。


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周易》会有如此扶阳抑阴的观点。


周易问世是在殷国和周国交替的时期。司马迁在史记中说,殷纣王原本天资聪颖才智过人,自从遇到妲己,沉迷于酒池肉林终日不理朝政,使国家陷入一片混乱。最后,牧野之战朝歌被破,纣王与妲己自焚于鹿台。


这个故事也许是客观事实,也许是周人极力抹黑丑化前朝统治者,以体现自己暴力夺权的合法性。总之,政权更替后周人总结了殷国灭亡的教训,就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恐惧和对女性放荡行为的指责混在了一起,成了媾卦,妲己的故事。


女人的风骚、妩媚甚至堕落都为她带来浓郁的芳香,使男人自觉或不自觉地进入了一场微妙的权力的博弈。她是男人梦想的一切,也是他不能获得的一切;她是赋予生命意义的一切价值,也是趋向毁灭和死亡的动物本能;她是尚未征服的大自然的诱惑,也是他决定摆脱的野蛮原始的过去。在得到与得不到,道德与情欲的摇摆间,男人感到了恐惧。





王文禄《海沂子·敦原》曰:“制禮者爲男子,不免爲己謀。”一语道破。又如亚里士多德诗中诅咒古人定律,许男放荡而责女幽贞;小仲马剧中男子自恃强权,制立两套道德伦理,一为男设,一为女设。


父权社会中性即是权力。

女人仅仅因为美丽,被称为罪孽。

若想克服她的“天生缺陷”,只有服从上天的意志,从属于男人。


学道修行,男期守身,女需失身。可见《度柳翠·楔子》观世音云:“我那净瓶内杨枝柳叶上偶污微尘,罚往人世,化作风尘匪妓,名为柳翠,直等三十年之后,填满宿债,返本还元。”;《杨景贤·刘行首》鬼仙自言:“五世为童女身,不曾破色欲之戒。”王重阳应之曰:“若要度你呵,你可下人间,托生做女子,为刘行首,二十年还了五世宿债。”;《渔家傲·咏鱼篮观音》:“牵人爱。还尽许多菩萨债。”


在这个男性神话中女人担当了新的角色。女人守贞,反负色债,女而纵淫,便有舍身捐躯的功德。她已经被打倒,承认了自己最卑贱的地位,也就可以被赐予奴仆的尊誉。

她的原始特质并有没有改变,但成为新道德秩序中的女神。


所以有谑语说:“如果撰詩、制禮、定律者爲周姥而非周公,當不如是。”;若女得执政,其心性柔慈,必不以男之道还治男身,则尤为思想创论矣。


我们现在用周姥的心性重新解读媾卦。





姤,女壯,用取女。(把“勿”字去掉了)


强大的女性气质。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被隐藏的女性气质,找到这种力量,并使用它。


彖曰:姤, 遇也, 柔遇剛也。 “用取女”, 可與長也。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 剛柔調和中正,天下大行也。 姤之時義大矣哉!


姤,偶遇。一阴承五阳。利用温柔的力量,可以长久地交往。天地相遇,众物皆光明。强的阳与柔和的阴相互协调改变世界,实现新的正义。姤卦的含义太大了!


天下有風, 姤,后以施命男女平等。


天下有风,无物不遇。姤的帝后创造男女平等的世界,让每个人都享受生而为人的喜悦。


1, 繫于金柅,貞吉, 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


栓在铁柅(铁柱)上,心正则吉祥。贸然行动会有危险,就像发情的母猪被捆绑而挣扎一样。

(控制内在的攻击性。不可以对女性实施性侵或暴力。控制不住内在的冲动,像发情的母猪一样疯狂,不能坐视不管。)

 

2, 包有魚, 无咎, 不利賓。義不及賓也。


鱼在厨房里,不会有灾祸;但不利于拿来宴请宾客。是为了防止客人受鱼的影响。

(将有暴力倾向的对象隔离在可控的范围内,防止危害到他人。)


3, 臀无膚, 其行次且, 厲,无大咎。 行未牽也。


屁股上蹭破了皮,连走路都很困难;虽然有危险,但无大碍。因为没有被阴性力量所牵引。

(如同臀部长了疮坐立不安,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女性,感到左右为难。好在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4, 包无魚, 起凶。 遠民也。


厨房没有鱼,挑起任何事都不利。这是远离了民众的缘故。

(阴性力量可以象征很多东西,这里代表民众。女性主义者没有得到民众的支持,反而因为过于激进的言论或行为失去民心。这种情况之下,什么事都不能成功。)


5, 以杞包瓜, 含章, 有隕自天。中正也, 志不舍命也。


用杞树枝叶包起瓜果,含晦其章美,吉祥自天而降。这是因为心地纯正,坚守中道,立志不违背天命。

(女性主义蓬勃生长是不可阻挡的天命和趋势。这是因为心怀世界和平的美好愿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忘记男女平等的生命观。)


6, 姤其角, 吝,无咎。 上窮吝也。


姤卦的顶点,无所复遇,只遇到伤人的硬角。令人遗憾,但没有大的祸患。

(只遇到伤人的硬角,他们保守顽固,不愿意接受女性主义思想。传播女性主义思想的过程中遇到种种困难,被孤立也是形式所迫,并不能说是谁的过错。其实,努力本身就是意义。)





这样重读周易,怎么样呢?


人们对古籍经典有不同的理解。大部分人认为经典的原著本身有极高的价值,一个字都不能改动。

但我认为经典也可以重写。

事实上,中国知识分子的智力角逐,不仅体现在重新解读经典,有些领域甚至会重新修订经典。因为时代久远,人们的认知和语言都会发生改变,往往需要以新的时代精神去理解。也有一种情况,就是权力斗争后从意识形态入手确立政权合法性和正当性。

周易就经历了这个过程。

三千年前编写于周国初期的周易被称为《易经》, 对易经进行注释和解读的,叫做《易传》,后来《易经》和《易传》合编为一本。


主导这个重编过程的人就是中国三国时期魏朝的王弼。当时重新注释老子和周易的人多如牛毛,而王弼摒弃象数,占卜和迷信,重倡义理之学,使当时学术研究风气焕然一新。王弼24岁英年早逝,但他留下的《老子注》和《周易注》作为官方定本流传于世,堪称东亚之最。


王弼之后,再没有人轻易挑战周易原著。

我也不想大做修改。

很少有书能像周易一样深刻分析人类的心理,我也尊重王弼理解周易的观点。但如今这个时代,一小部分的修改是有必要的。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我们的社会都对女性意识的觉醒抱有强烈的危机感和抵触感。

女人在父权社会被彻底驯化了。她可以进行社会生活,但必须接受她的从属角色,才可以得到道德性认可。若是女人脱离了父权秩序,她就会重返大自然,变成妖魔,在群体中释放无法驾驭的邪恶力量。根据许多传统,人们会剥光魔女的衣服,游街示众、乱石砸死、活埋、淹死或烧死。


姤卦的主人公妲己,可能也是父权秩序下的牺牲品。


进行女性主义运动的时候,怎样让普通人民群众接受新的思想,非常重要。姤卦将这种情况比喻为网中无鱼。也就是没有人民的人民运动。

如果女性主义局限在少数精英圈子里,远离大众普遍的意识水准,就不可能引起普遍的社会变化。“我觉得世界应该怎样”等诸多意识形态的问题的确很重要,但并不能作为考虑问题的出发点。要获得人民群众的支持,才有可能改善现状。

(包无鱼,起凶。遠民也)





女性主义并不局限于女权主义。


荣格在原型理论中提出了阿尼玛与阿尼姆斯两种重要原型。阿尼玛原型是男性心中的女性意象,阿尼姆斯则为女性心中的男性意象。一个成熟的人格同时拥有男性的阿尼玛和女性的阿尼姆斯。刚柔并济的良性发展能够不断发掘自性,提升人的生命力与创造力。


所以,我将姤卦的阴性力量解读为女性气质,并不局限于女人。如果一个男人仅仅表现出男性气质,那么他的女性气质就会遗留在潜意识中,保持原始的未开化状态。如果说一个男人畏惧强大的女性气质,那是因为男人想通过她寻找完整的自我,将自己的爱与恨透射在了女人身上。


女性主义的时代价值,在于它引导的是超越性别的意识进化,有可能引领温柔的生活革命,改变整个社会。


从东亚历史来看,当哲学具备一定的精神价值,就会渗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发展成宗教。比如孔子的儒学成为儒教,老子的道成为道教,佛的精神世界成为佛教。哲学成为宗教,意味着它的精神价值渗透到了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但也意味着它尖锐的精神力量会被削弱。儒教、道教、佛教都是如此。创始人架构了哲学体系之后再没有人去挑战象牙塔的巅峰,其思想开始迎合大众的水平和心理,不会超出普通人的常识范围。性主义在东亚的发展也会经历同样的过程。


目前的女性主义是非常激进的理论,是当今时代最具革命性的思想,很难成为社会普遍接受的价值观。


但女性主义最终会成为一个宗教。将女性主义作为一种宗教哲学去思考的第一位东亚思想家,是老子。老子的道德经中有很多关于女性的论述。老子的核心价值观是生态和平的女性主义。老子的哲学思想发展为道教的时候,大部分的神都是女性。女娲、西王母、妈祖等都是道教女神。随着道教的堕落,她们被产业化,变成世俗功利的投机信仰。但她们最初是老子笔下以厚德载物的慈爱和仁厚,无怨无悔地付出和奉献,滋润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的,女性。


东学的女性意识觉醒已经有150年了。韩国的女性意识一直在成长,发展到了ME TOO运动,一场社会性革命。

但我们不可能一直斗来斗去。

逆向而利他的女性美德不会被利用和践踏的社会,

人和女人互相理解和尊重的社会

孩子们能够健康成长的社会,

如果当初姤”卦是周姥定的,

描绘的,当是这么个社会。


文中图片选自丹麦女性情欲艺术家Gerda Wegener
她的模特/情人是历史上第一位变性人 Einar Wegener


后以施命告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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