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丨周兢：课程改革当下，更需用整合观念看待儿童的语言学习

现在几乎所有幼儿园班级都高度重视阅读区域的创设，大家都非常赞同阅读区域一定要存在，且将阅读区放在很醒目的适合幼儿开展阅读活动的位置，与此同时全国幼教都在大谈质量提升的问题。这是一个好的趋势，但需要反复询问，无论把阅读区放在班级某个角落还是幼儿园走廊，儿童在这个区域的阅读学习最重要的功能和价值是什么？如何提升幼儿园早期阅读教育的质量？针对这些问题，周兢老师在2021年5月12—13日召开的“幼儿园课程·教学与儿童发展”专题公益研讨会上，就早期阅读展开交流讨论。

周 兢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世界学前教育组织中国委员会执行主席，教育部学前教育保教指导专委会委员

01/

培养儿童独立阅读能力

是幼儿园早期阅读教育的重要任务

谈到幼儿园图画书的选择和运用，有几个关键词我们要去考虑，一是要给孩子做阅读学习，让图画书成为孩子专门的阅读学习孵化器；二是课程支持，无论是买来还是检索来的图画书，要用于支持课程，拓展儿童对课程内容的认识；三是心理干预功能，这是很多老师容易忽略的，这三方面是我们在选择和运用图画书时的关键性因素。

让孩子逐渐形成独立阅读的能力，这是幼儿园早期阅读教育的重要任务。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亚太儿童学习与发展的评价中，基于全国5个省市不同类型的幼儿园，1800名幼儿园的调查研究中证实，语言与阅读发展水平对儿童认知发展、社会性发展和学习品质水平有预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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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阅读、分享阅读、合作阅读

互相支持和促进

起初的早期阅读几乎都是集体教学活动，而事实上现在幼儿园集体教学活动时间越来越少，所以如何有效利用时间，让孩子成长为一个独立阅读能力很强的儿童就非常重要。在选择幼儿园图画书时，要挑选适合孩子进行独立阅读、可以自己慢慢读懂的，通过这种方式使其成为擅长阅读学习的人。

孩子阅读学习的过程中有几种不同方式，其中有一种就是独立阅读，也就是幼儿要完成完全靠成人讲读到自己独立阅读，理解图书画面和内容的过程。其次孩子可以和同伴进行分享阅读，幼儿园要给予孩子和同伴学习阅读的机会。再者还可以开展合作阅读，比如说小组共读同样的内容，再来分享自己的想法，讨论里面可能不一样的观点，这对于孩子来说也是互相的支持和促进。

在家庭的阅读教育中，家长可以和孩子一起互动学习阅读，而在幼儿园的集体教育环境里，对于幼儿的阅读，不能仅仅满足独自翻看图书，教育工作者要有一个清晰的认识，要培养孩子阅读的兴趣、帮助他们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在阅读中提升注意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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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仅仅提供图画书

还要考虑如何使之成为课程的支持

这些年来中国的幼儿园课程改革基本趋势有三个特点，从课堂中心转向儿童中心，从教材中心转向活动中心，从教师中心转向经验中心。在幼教课程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中，幼儿教师要意识到，无论使用哪一套教材，都要根据幼儿园的特点和幼儿的学习需要去生成新的内容，而使用图画书来拓展儿童学习的范围，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便利的方式。

在幼儿园的课程教学中，图画书是可以起到支持孩子主题内容学习作用的，也可以用图画书阅读来支持相关领域内容的学习，也就是说图画书的阅读学习不仅局限在语言领域。有些科学学习，数学学习以及其他艺术、健康等五大领域方面的学习内容也是可以用图画书阅读来支持孩子们的。还有学会运用图画阅读支持项目生成活动，对于幼儿园园本课程生成是一个关键。

在上海世界外国语学校青浦幼儿园就有用图画书来支持项目课程的案例，他们是在交通项目中生成的机场课程，这个幼儿园很多孩子的家长都是从事航空工作的，这为孩子们生成与机场相关的活动提供便利和经验，因为用理论框架生成一个项目课程难度是很大的。此外，幼儿教师也给孩子们提供了一系列图画书的支持，小朋友在阅读过程中发现飞机场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挥中心——塔台，孩子们有了这个概念之后就开始想办法，他们利用教室外面的大型游戏设备，在树的旁边贴上标识建立了一个塔台来指挥全场的交通。像这种项目生成的课程是需要幼儿园给予有效支持的，图画书可以为儿童提供间接经验，补充知识，帮助他们更好地发展课程学习的内容，进一步将已有经验上升到认知水平。

在江苏省常州市红溪幼儿园，他们从阅读中生成“你好，小鸟”的主题，这所幼儿园的占地面积非常小，但是阅读很有特色，利用窗台来摆放图书，做了一系列关于鸟的环境布局，同时根据课程需要去增补阅读材料。孩子们在阅读过程中，不仅锻炼语言能力、认知能力、社会能力，审美能力也得到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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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种整合的观念

看待幼儿园语言核心经验和语言教育

现在大家已经都认同不一定要分科教学了，但在具体实践时，老师还是会有困惑，比如不知道应该怎样具体进行语言教学活动。其实我们应该用一种整合的观念来看待幼儿园语言核心经验和语言教育，因为儿童的语言学习是一个完整的、整合的学习过程，他们的语言学习与其他方面的发展是密切相关和整合一体的过程。用这样的观点来看待幼儿园的早期阅读教育，就可以考虑用最经济最省力的方式去统整儿童的学习机会。

图画书内容万千，其实分为两大阵营，一类是叙事类的诗歌散文故事，还有一类是非叙事类也就是科学知识类的图画书。在叙事类图书中，故事图画书有很多，诗歌图画书还算适合，但散文图画书偏少，特别缺少的是非叙事类的科学知识图画书，比如说认识事物类型的，《好吃的水果》就是从水果的概念出发，《海豚》是从动物的概念出发；还有学习操作以及获得概念类型的《纸真好玩》、《是谁留下的痕迹》，科学知识的图画书，对于帮助孩子认识事物、学习操作以及获得概念很重要。因此我们可以更多注重科学知识的图画书，让孩子们更加了解国家的发展，幼儿园老师也要不断去发现它们，并且运用到幼儿教育实践中，但是在实践当中，要特别注意整合实施。

比如说我们的图画书本身就是语言和视觉，有的甚至是听觉图像并重的多途径学习方式。在引导孩子阅读时要将这几方面打通，让孩子去感知不同系统传递的统一表达的审美，而不仅仅是站在某一种类型作品的学习上，这是我们教研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所以教师在教育过程中，自己首先要读懂每本图画书中的特质，无论是在美术还是文学角度，把里面的有效信息提取出来，再来考虑可以怎样整合。

如果进行的是一个诗歌类的文学作品的学习，是不是可以把诗歌中文学语言的文学词汇、文学形式，文学想象的一些经验放在这一次的活动当中；又或者是科学知识类的图画书，学习的是《好吃的水果》，是否可以从前书写和说明性的角度将两者整合起来。

05/

通过阅读干预

帮助儿童解决成长中的问题

在幼儿园早期阅读教育过程中，可以考虑并且进行对阅读干预的一些策划实施。阅读干预也叫阅读治疗，它是心理干预的重要方法和手段。以前我国对这个问题谈论得不多，现在应该要引起重视，因为它可以帮助儿童解决成长过程中的各种问题。

前几年我们执行了一个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联合国教科文的项目，做了中国学前留守儿童和流动儿童的阅读游戏干预，希望通过阅读来提升他们的心理弹性，帮助他们成为社会温暖的成员。

有一个来自中国妇联的调查结果，就是每10个农村户籍儿童中有4个是留守儿童，2个是流动儿童，广西是留守儿童人数最多的，上海的流动儿童也不少。我们聚焦在他们的心理弹性，也就是心理抗逆力上。根据国际评估的工具分析发现，上海的流动儿童，他们的自我认知、自我管控能力，应对困难能力，以及与父母的依恋关系，跟上海普通儿童是有差别的。我们决定通过阅读和游戏活动来试一试，帮助孩子提升心理弹性，也就是增长他们的心理抗逆力。

心理弹性提升的理论框架叫做7C，分别是人际、贡献、品格、自信、控制、应对以及能力，通过阅读可以提升孩子们这些方面的能力。当时我们选择了150本图画书开展干预课程，有一部分是在幼儿园进行集体教学，也有一部分是让孩子们通过漂流的方式带回家阅读。同时与幼儿园老师一起设计阅读游戏课程，比如说民间儿童游戏、区域教学游戏，让孩子产生内心共鸣，用前书写、绘画、游戏的方式表达自我认知；对教师进行培训，让老师知道心理弹性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在阅读游戏中提升儿童的心理弹性；也和家长进行培训，提倡家园共育，关注幼儿成长。孩子们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很大变化，觉察到自我的情绪，丰富自我调节情绪的方法，也逐渐开始能够识别他人的情绪。

阅读干预主要是通过图画书中相似的经历，解决孩子产生的问题。孩子每天阅读获得间接经验，不管读的是喷火龙的故事，还是大熊生病的故事，都可以去启发孩子思考碰到类似问题应该怎么办。小朋友会很积极地讨论，那就让孩子表达自己的想法，说一说、画一画、演一演都可以。总结起来，阅读干预有四个步骤，首先要选择相应的图书，其次是有序带领目标儿童阅读，接着展开相关讨论和游戏，最后是让孩子表达自己的想法。个别化解决每个孩子在成长中遇到的问题，这种工作范式也是我们提升早期阅读教育质量的有效组成部分。

阅读干预不一定只是应用在留守儿童和流动儿童身上，其实我们身边到处都有这样的“特殊”孩子，比如家庭突发事故的孩子、离婚单亲家庭的孩子，又或者生病了不开心的孩子，都可以用阅读干预的方法给孩子们提供帮助。

文字整理/陈梓汇图片/温笑寒 陈梓汇编辑/鲁阳阳设计/朱远海主编/李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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