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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知青生活 这个故事把我们带回了那个火红的年代

2017-02-26 彷徨在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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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知青生活 这个故事把我们带回了那个火红的年代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毛主席发布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两天后我们这些68届的高初中毕业生在24日这天就举办了学习班,“四个面向办公室”主持学习班的邱兴品同志和我们一起学习了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做了下农村的动员。参加学习班的有三十来个同学,有几个不是我们一中毕业的,不全认识。那年我刚满19岁,当时我们都觉得很新鲜,也很兴奋,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当然没二话,纷纷都表示拥护,愿意下乡去当农民,因为之前我们都知道全国有董家耕、邢燕子、还有鱼珊琳等先进典型在农村干出了成绩,受到过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接见,我们毫不怀疑“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学习班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得到通知,过完69年元旦就动身去农村,于是我们回去做准备,等待通知。


  初 到 生 产 队


  1969年1月6日上午,我们那批下乡的高初中毕业生带着背包和日常用品在县城大草坪集合,乘车到三河公社。公社负责人先介绍了我们要去的石鼓大队的基本情况,然后将我们三十个人编成六个小组,分别到六个生产队插队落户。石鼓大队座落在离县城7公里的公路旁,共有10个生产队。我们30个人分别下到杨家、河下、邓家、峦山、横江、华盖山6个生产队,每个小组5人,我和谭时代、王林秀、杨建华、唐珍秀五人去邓家生产队。在公社开完会后,公社派了一个干部领着我们步行到石鼓大队,大队干部和有关生产队的干部早就在大队部等着,而且准备好了午饭,热情地招待我们。那天的午饭吃得特别香,我们分小组围坐一桌,菜很多,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一脸盆糯米粉蒸猪肉,每块肉有巴掌大,又香又软,还有醇香的糯米酒,大米饭是当年的新米做的甑蒸饭,在家的时候吃的都是粮店两年前收的陈粮,从没吃过这么香甜的新米饭。也许是饭菜特别香的原因,也许是背着被包走了很远路的原因,我和谭时代都吃了四块米粉肥肉、三钵饭,三个女生一起笑话我们是大饭桶,我们也不管那么多,埋头猛吃,连大队领导致欢迎词怎么说的都没听清楚。


  我们要去的邓家生产队离大队部三里地远,在一个叫源头冲的山垄里。生产队的罗队长早就在村口等着,社员们有点好奇地看着我们,喜笑颜开地把我们迎到一栋干打垒的土屋里,一群小孩笑着跳着跟在后面看热闹。这是生产队的仓库,楼下一进两间的房子就是我们的宿舍。队长对我们说“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女生睡里间,男生住外间,先将就一下,等我们腾出仓库,再分开住。”那声音里明显带着深深地歉意,这时我们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了。不一会,保管员挑了一担碾的白白的大米,几个社员拿来了许多蔬菜,队长又领着我们来到一间小房里,告诉我们这是给你们开伙做饭的厨房,我认真的看了一看。锅灶瓢盆碗、水缸水桶齐全,水缸里已经挑满了水,连火柴都放到了灶边的小洞里,几个社员又给我们送来了几捆干柴。保管员把米倒进米枋里,笑着说:“明天你们就不要自己做饭,先到社员家吃几天派饭,熟悉一下后再自己开伙,有点对不住大家了……”。


  在社员家吃过晚饭后,天已完全黑了。等我们打着葵花秸火把回到住地,早已有七八个男女社员在等着我们,房间里生了一大盆暖融融的木炭火,四方桌上摆着一大盘馓子和南花根。接着,队长又提来一壶茶水和一篮子碗,全队的社员自带小椅凳三三两两地走了过来。房间小,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也有蹲在门槛边的,大家都呵呵笑着把我们一个个看了又看,问长问短。一个面容慈祥的大娘,眼睛笑成一条线,拉着高大一点的杨建华的手抚摸着说:“妹子,你这么大了还是个黄花闺女呀?”那口气分明是说还没结婚吗?杨建华当时十七岁,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也难怪,当时农村的妇女大多是十七八就开始结婚了,有的还有孩子了。“锦林家的,莫乱讲!他们还是学生伢妹子,你以为城里的姑娘跟你们一样,上早就急着找男人?只晓得猪婆一样的养崽啊!”哈哈哈!……队长一声断喝引得满堂哄笑。


  生产队的欢迎会没有客套的程序和演讲,也没有主持人,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喝茶抽烟吃薯片馓子,说着漫无边际的家常话,既热烈又融洽,满屋的旱烟味呛得我们直咳嗽。欢乐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地到了深夜,大家才缓缓的散去。谭时代钻进被窝没一分钟就睡着了,我兴奋得睡不着,就在煤油灯下写日记。窗外的大树上传来一阵阵“罗罗罗,罗罗罗”的不知名的鸟叫,像是在告诉我新的生活开始了,也像是提醒我该睡了。……


  学 会 犁 耙 活


  从学生到新农民最重要的转变就是要学会各种农活,也是赚取工分自己养活自己的关键。我最先学会的是作田塍,这种活技巧性不大,体力最关键,那些体力差的农民作了一辈子田塍都不像个样子。按照带我们干活的老邓的示范,用钯头从耙过第一遍的水田里把泥提起来,均匀地搭到铲过草皮的田塍上形成初坯,再用钯头来回挤压,使它形成轮胎状花纹,然后用田铲荡平,一条圆圆滚滚的田塍就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出现了。一般人搭一条田塍的初坯要分为几段完成,很少有人能一次性搭完较长的田塍初坯,因为这段工序费力最大,而一次性搭完初坯的田塍完工后是最漂亮的,整体匀称光滑,没有接痕,浑然一体,像一条闪着荧光的长龙横卧田间。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本来就膀大腰圆的我,可以做到一口气 弯腰提泥完成搭坯五六十来米,才直起腰歇口气。有一年“春插”,我一个人搭完了我们队三分之一的水田田塍,队长夸我是作田塍的“一把手”。


  不记得是谁跟我说的,在农村如果你不学会犁耙活,你的工值底分就别想再提高 ,怪不得队长安排农活时总是让我搭田塍,还给我个“一把手”的高帽子。而犁田耙田这种农活又一般是父教子,于是我千方百计打主意去学犁耙活,但是你不能不服从排工自己去,因为生产队的耕牛有限 ,“春插”“双抢”期间要抢农时,你有一万条理由,队长也不会同意专为你安排一条牛、一个熟练的老农教你去学犁耙活。


  我抽了个空到供销社买了一包香烟揣在口袋里,那天早晨早早地起来,一口气搭了一百来米田塍,按定额约计五分工分,除了吃饭的时间外,不喘一口气一直干到半下午时分,估计当天得了二十多分的时候便早早收工,来到正在犁田的老邓那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殷勤地递过去,甜甜地叫声“师傅,歇口气吧。”平日抽旱烟的老邓眼睛笑成一条线“啊,吃你的纸烟”,我连忙擦亮火柴给他点着,又自己点了一支,坐在田边和他说话。我问他犁田有什么诀窍,他告诉我,犁田的关键是把好犁,提犁把手,犁头就会朝下,进土就深,太深了就把生土翻上来了,如果把犁把手往下按,犁头就会往上翘,入土就浅了,没有达到犁田的效果。我又问他耙田要注意什么,他又快活地告诉了我。我本来就不会抽烟,两口烟呛得我连声直咳嗽。我甩掉烟头,顺手把那包香烟全部递给老邓,说:“还是给你抽吧,让我来试试犁田”边说边跳下水田,扶犁扬鞭吆喝一声,牛开始顺着犁路往前走。老邓一看,赶忙说“别把牛催得太急,它如果停下来,不可用鞭子赶,那是犁头碰上了石头,牛用猛力会把犁头折断的!”我一边答应一边犁田,并用心体验。那半个下午我犁了半块水田,工分算老邓的。后来我又用同样的方法学会了耙田。


  学会了犁田耙田,我们几个知青就成为队里的主劳力,“春插”“双枪”期间,那时队里的耕牛不足以满足农忙时节的需要,只要会犁田,就有可能派去拖杠子犁,就是一个人在前面拖,一个人在后面扶犁,后面这个人付出的体力更大,因为他除了扶犁,还要和着脚步同时用肩膀推动杠犁架。因此,必须两个人都得会扶犁才能互相调换,不然扶犁的人是吃不消的。拖杠犁是强体力活,尤其是“春插”期间拖杠犁,我们戴的斗笠披的蓑衣根本挡不住斜风雨,经常是外衣被雨淋湿,内衣被汗浸湿,稍一停下来休息,就会冷得瑟瑟发抖。在机械化程度不高的年代,农村的劳动力严重不足,农忙时节县里机关学校都会来几十个人下乡支农,这时,生产队会办食堂开伙,队长叫我们知青不要自己做饭,腾出做饭的知青下田干活。我们当然求之不得,大甑饭,大碗菜,上午休息时还有米汤稀饭点心。每天向食堂交基本粮食,然后就放开肚皮吃,甩开膀子干。那时我每天可吃两斤四两米饭(稀饭点心除外),潘建勇一口气喝完六菜碗稀饭,那些支农的干部见了我们直摇头,不知道他们是惊讶还是赞叹。他们不知道我们干的是拖杠子犁田,消耗的能量远比其他人多。


  “双抢”放“卫星”


  七十年代的农村最忙莫过于“双抢”,每年的七月到八月上旬,早稻要抢时间收割晾晒,晚稻要抢时间插莳,以“立秋”这天为界,细心的老农总结过,“立秋”这一天上午插的秧苗与下午插的秧苗,在同一丘田里过后的长势就有明显的不同,可见不误农时抢收抢种的农事多么紧张。


  我记得当时双抢一开始,全队社员都集中割稻,等到割完了全部稻田的六分之一时,马上分出三分之一的劳力开始犁田、耙田,扯秧苗。两天后,又分出部分劳力插晚稻、晒早稻,全队没有一个空闲人,连七八岁的小学生都跟父母下田扯秧。最紧张的时候,城里各机关、学校、工厂组织干部、学生、工人下乡支农,他们一来就是二三十几个人,带着背包住在生产队,干的是按划行器在田里划好的格子插秧,而我们和当地社员要分一部分人为他们服务,把秧苗事先挑到要插的田里,均匀地把秧把子甩开,他们只管插秧就是,如果秧苗供不上就窝工了。他们中午休息的间隙我们还要加班,每人到秧田扯五十个秧把(晚上还要扯一百个)。这是最难受的时候,烈日当空,像一团火在背上烤,田里的水似乎被大锅烧过,有些烫脚。我们那时都喜欢打赤膊,晒得黑黝黝的,像涂了一层油,汗水顺着身体各个部位刷的流了下来,根本不用擦,穿的球短裤全部湿透了。头上的草帽像被火点燃了一样,烧得整个脑袋发胀,此时我才真正体会到白居易“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的意境是什么滋味了。


  在这大忙季节,虽然按定额拿工分,多劳多得,但长时间的连续作战、高温和高强度体力透支,使得我们每个人对取得高工分兴趣越来越淡,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只要人一坐下,那颈椎就像支撑不起头部的重量,每个人的头都耷拉到了胸前。于是,县委工作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发挥到了极致,高音喇叭、“双抢”简报不断地传来各生产队的“高功效”、放“卫星”的先进典型。我们生产队也不甘落后,当然要和其他生产队比一比。我们知青中的建勇是插田的高手,让他头天干点轻松活,做稍事休整,我们几个知青和青年社员就开始做准备,选上几丘大田耙得又细又匀,按4X6寸的规格划好格子,把秧把子均匀地撒满田里的各个部位。一切准备全部完毕后,战斗开始了,建勇从早上五点下田,拉开架势插秧了,为了保证他不窝工,我专门挑一担秧苗跟随其后,只要一看见他伸手不能拿到秧把,就迅速准确地甩出一个秧把,投在他旁边,让他不移脚便能续上,为的就是尽量减少田里的脚迹窝,早饭、中饭、晚饭都由湘萍送到田边,挤出时间多插一点田。这是一场怎样的抢时间劳作啊!只见建勇蹲着马步,弓腰向前,时而左手持秧把,右手插田,时而右手持秧把,左手插田,左右开弓,交替变换,像是织女在一张大纾上织锦,又像是琴师在弹奏一张硕大的古筝,随着手指蜻蜓点水般的上下跳动,秧苗入水“瞿瞿瞿……”的声音,节奏均匀动听,真像是《空山鸟语》在田间激情地鸣奏,那么流畅,那么扣人心弦。我和工作队的老谢用秒表测算插秧速度,啊,每分钟80至83蔸!到晚上10点钟结束战斗,十七个小时插秧四亩二分七厘,在全大队放了一颗前所未有的超大“卫星”,轰动了全公社。


  三天后生产队又组织了放第二颗“卫星”。这次是五个农村青年组成的“青年突击队”一天内要打谷10万斤。我们四个男知青负责把他们打下的稻谷挑回仓库,那一天可把我们累坏了,全队所有的谷箩筐都集中起来交给他们,这五个牛犊子般的青年把个打稻机踏得像坦克车一样轰轰作响,五尺来高的梯田山坎,一声吆喝,一部打稻机就飞上去了,二十多担空谷箩没半个小时就装满了金黄的谷子。我们四个人挑着平均每担160斤左右的稻谷,往仓库边的禾坪里一放,随手抄起空箩筐一刻也不停留,走马灯似地来回奔走,还不能满足他们从打稻机里卸谷的需要。从早上五点到晚上九点半,除了吃饭的时间,我们四人也不知每人挑了多少担,反正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们一双满是泥巴的赤脚都来不及洗一下,就靠在床边呼呼的睡到天亮。


  上午,广播喇叭里传来了昨天的战绩:一天打谷十一万斤。那个火热的年代,我不是挑秧苗,就是挑稻谷,挑坯子石(生产队自己烧石灰用的石灰石)到石灰窑,挑生石灰到仓库,练就了一副铁肩膀,记得我挑得最重的一担生石灰是214斤,不过,这只能是偶尔为之,不能走长路的。


  月 夜 歌 舞 会


  每年的五月末六月初“春插”和“双抢”的间隙,是农村相对农闲的季节。这时,除了一般的田间管理(耘田、治虫、施肥等)外,没有更多强体力劳动。“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下午的一场雷阵雨,把山峦洗刷得格外秀丽,在斜阳映照下,一道七色彩虹悬挂在东面山坡,百鸟啁啾,群蛙闹田,放出吃草的耕牛慢悠悠的边走边吃缓步归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山谷垄里飘荡着阵阵清香,好一派田园农家乐图景。


  收完工,洗过澡,吃完晚饭就到了八点多钟,一轮皎洁的明月从东山头缓缓升起,垄顶的杨家小组五个湘潭知青来到了我们的住地。第一次招工后,每个知青小组均留下两三个人,原来六个小组合并成三个小组,71年又有十七个湘潭知青来到我们大队。我们河下小组的住所是三个生产队合办的小学校,仅有二十多名学生三个年级,由我们知青小组两名知青担任民办教师,楼上是我们的宿舍,楼下一边是教室,一边是生产队的仓库,门口是一块石灰打成的大禾坪,既是小学生的活动场所又是生产队的晒谷坪。我们两个小组经常串门,因我们小组住地较宽,他们到我们这里来玩的次数比较多。我们十一个知青在禾坪里坐了下来,我和建勇、建雄拿出了笛子、二胡、月琴等乐器,他们小组的和平打开了小提琴盒,开始了我们的音乐会


  没有指挥,没有主持人,没有节目单,没有音响设备,更没有什么出场费。只有如水的月光是我们的照明,静穆的山峦是我们的布景,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激越奔放的横笛声响起来了,建勇的笛声就是乐队的指挥,他想到哪就吹到哪,当他吹出了一个漂亮的前奏,我们马上跟进。首先是我们大家都喜欢的《白毛女》里的“北风吹”,一段乐曲过后,张玉湘进入了状态,鲜亮的女高音唱起了“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陈凤茹随着旋律快步进入禾坪中央翩翩起舞,她轻盈地舒展双臂,时而单腿独立,快速旋转,长长的发辫划着欢乐的大圆;时而碎步奔走,跳跃空中大劈叉,满脸是快乐的微笑,清亮的双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流波忽闪,真像电影里的喜儿来到了我们中间。小孩子的笑闹声,看热闹的社员们鼓掌声响成一片,惊飞了大樟树上一群喜鹊,“啪啪啪”地腾空而起,像是在为我们喝彩,那小溪旁树林里的蝉鸣也同时此起彼伏地喧嚣起来,也像是争宠般地要来唱和。我和建勇还是那时的男高音,我俩分别唱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等独唱歌曲。当建勇用横笛吹出了《世界是你们的》的旋律时,音乐会就进入了高潮,那娴熟的花舌、三吐技巧,引得我们个个情不自禁地齐声引吭高歌“……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此时,我们忘记了疲劳,忘记了艰苦,忘记了对前途的所有担忧,只觉得豪情满怀,心潮澎湃,胸中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无限向往。我们当中最有意思的是谭德,他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是个“故事大王”。每逢此时,他都是独自一人两腿交叉斜靠在大门框上,一手端着一把小茶壶,一手夹着香烟,歪着头微微笑着默默地注视我们,那微妙的笑容像是欣赏,也像是不屑,反正只有他自己知道。


  待到月照中天晚风拂面的时候,我们都感觉出丝丝凉意,社员们开始渐渐回屋,我们虽然余兴未尽,想到明天还要出早工,就由建勇再吹一曲笛子独奏作结束压轴。明快激越的《扬鞭催马送公粮》顿时在山垄里回荡,响彻云空,随着习习的晚风回荡在静穆的山峦,传遍各个村庄角落。……


  挑 灯 照 泥 鳅


  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之后,久违的红太阳穿过云层,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和煦的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山边上的一丛翠绿的楠竹,粉红的桃花,与山坡上的一簇簇一团团如火似焰的映山红在争奇斗艳。呢喃的燕子来回飞舞,忙着衔泥做窝,明净的水田里倒映着蓝天白云下它们矫健的身影。布谷声声,莺转雀啼,到处都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盎然春意。


  几阵火南风吹过,人们开始脱下身上厚厚的棉袄,下田耕犁秧田,大面积的春耕生产还未拉开序幕,这是捉泥鳅的好时光。夜幕下,田野里到处灯光闪闪,那是勤快的人们在挑灯捉泥鳅,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与天上密密麻麻的星光连成一片,让我不禁想起了郭沫若《天上的街市》的意境,忍不住也飘飘欲仙,要到田里去捉一把。夜晚捉泥鳅的照明工具与其说是灯,不如说是火把,小铁丝编制的筐状小篓子,用竹竿挑起,篓子里放上松明子,任你风再大也不可能吹灭。水田里的泥鳅是用手难以捉上来的,必须用叉才能捉到。我们学着社员的做法,把一块半尺长两寸宽的篾片刻成梳子状,绑在竹竿上,做成一把泥鳅叉,把晒得焦干的松明子装进大背篓里,还带上大电筒,在一个如钩月夜开始照(当地农民不叫“捉”,叫“照”)泥鳅行动了。


  月色朦胧,星光闪烁,远处的山峦只显现模糊的轮廓,水田里到处都有零零星星的火光,照泥鳅的人不少啊!我们一行四人也挑起松明火篓来到了一片大田,建和举着松明篓子走在前面,我和建勇一人拿叉,一人背着大背篓走在中间,祁清是近视眼,拿着大电筒在后,松明子火光把水田照得如白昼般雪亮。田里的水不深,早稻秧苗还未出水面,育秧的薄膜已经掀开,清澈的水下静静地躺卧着大大小小乌黑的泥鳅,它们不知什么时候都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像是赶集赴会,有的两两相对,像是谈情说爱,也有的独自漫步,像是在寻找如意情侣。“看,这里一条大的!”建和高声叫喊。我和建勇赶快过去,建勇举起叉瞄准水下“哧溜”地猛插下去,只见水下一团烟雾般的浑浊带着水泡冒出,附近的泥鳅尾巴一甩,纷纷逃匿,顿时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叉着了吗?”我连忙问,建勇面带得意的微笑,从容的提起鱼叉,一条拇指粗的大泥鳅夹在叉子中间,摇头摆尾的扭动。建勇顺手拔下泥鳅,甩进我的大背篓里,我们又沿着田塍继续往前走,一连几次,建勇专拣大泥鳅叉,而且屡屡得手。我以前从没见过“照泥鳅”,看到建勇叉无虚发,没半个小时就叉上来十多条,不禁心里痒痒的,也想试试。我接过鱼叉学着建勇的模样,照准一条大泥鳅插下去猛提起来,大泥鳅在空中翻了个滚,掉进田里不见了。啊!怎么回事?惹得建和与祈清哈哈大笑,建勇说“你叉下去以后,还要用把力,直到插不进泥底才能抽叉,泥鳅就再也跑不掉了。”我又连试了四五次,终于叉上了一条大泥鳅,这时,祈清说“你还是让建勇来吧,不然一晚上还弄不到明天的早饭菜。”我只好把泥鳅叉交给建勇。


  待到月牙西斜,我们还在田野里兴冲冲的边走边叉,估计时辰已过午夜,田里的火光越来越少,大背篓里的松明子已没剩下几根了,离住地还有两里地远,不能再照下去了,否则,我们回去的路上就要摸黑,只好恋恋不舍的回到了我们的家。大家都很疲倦,我把小半篓泥鳅倒进一个大木盆,放上清水,顺手拿起斗笠一盖就上楼睡觉去了。这晚,我做了个美美的梦,大泥鳅跳进开水锅里煮汤,小泥鳅跳进油锅里炸得焦黄,和着辣椒粉姜末,好香啊!……


  天刚放亮我迫不及待的跳下床,赶紧叫醒他们兴冲冲的打开厨房大门。咦!我惊呆了。厨房里满地是泥鳅血淋淋的残骸,地上还有几条半死不活的扭动着身子,作着垂死挣扎,盖木盆的斗笠被掀在一边,盆里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怎么回事?!我火了,用脚粗暴地踢着厨房边女生宿舍的房门大叫“死猪们,你们还睡呀?火烧房子了!……”珍秀和湘萍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房门一看,张大嘴半天没说话。“肯定是隔壁老乡家那只花猫干的。……”珍秀说。正在这时,那只花猫又“咪呜咪呜”不识相的进来了,我没好气地顺手捡起一块劈柴恶狠狠地砸了过去。“妙……”花猫敏捷的一跳,窜了出去,回过头不解地看着我们,好像说“你们以往不是这样呀?”我还要追出去,被建勇一把拉住,“别追了,老乡会有意见的,你没见那猫婆肚子很大吗?”吃了半个月的酸菜,好不容易来点荤又没了。我憋了一天气,见什么都不顺眼,闷闷的劈着松明子,准备晚上继续去照泥鳅。这天晚上我们照的泥鳅比头天还多,我却没有头天晚上的兴奋劲。


  我在农村当了五年半知青,回城也四十多年了,那段经历是我人生中的一笔宝贵财富,好多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五年多的时间,有苦有乐有淡淡的忧思,更有身边的同伴招工后留下的怅惘和失落。然而,那葱茏的山峦、碧绿的田野、金黄的稻谷、清澈的流水、还有那守夜人防野猪的阵阵梆声、树林里不知名的鸟鸣,修水库悠扬的打夯号子,……给我留下了永久的记忆,就像老乡家那杯甜酸香醇的米酒,不时的让我咂嘴久久回味。啊,年轻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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