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正在面临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国家危机！
作者 / 林海东
朝鲜面临什么样的困难，金正恩应该是清楚的。近年来，基本概念是“史无前例”的程度；也就是说，金正恩认为朝鲜今天面临着建国以来最困难的时期。3月29日之前他的最新表态是“我们正面临最恶劣的局面，如果换成别的国家恐怕连一天也撑不住”；这是在2月28日结束的劳动党第二次基层党委书记大会上致闭幕词时讲的。
朝媒29日报道了3月28日朝鲜第一次宣传部门干部讲习会开讲的消息，同时发表了金正恩向大会所致的“纲领性信函”——《关于打破形式主义，从根本上革新党的思想工作》。在这封“纲领性信函”中，金正恩称，“历史性的党的八大召开以来，我们党和人民坚定推进周密细致而果敢的斗争，不为当前最恶劣国难所动摇乘胜前进，开创了巨大的变革实体接连诞生的新的胜利局面，我国革命满怀信心地终于走上了争取社会主义建设全面发展的更高阶段”。其中，将朝鲜目前面临的困难局面称之为“当前最恶劣国难”（这是朝媒官方中文版的译法，直译则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国家危机”，这里我们采用朝媒官方中文版的译法，谢绝抬杠）。
金正恩执政十年来，基本遵循了一条“经济建设与国防建设并举”的政策路线。无论三月全会（2013年3月）的“经济建设与核武建设并举路线”，七届三中全会（2018年4月）“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经济建设”的新战略路线，七届五中全会（2019年12月）经济建设为中心、军事和外交为保障的“正面突破战”路线，实际上都是“经济建设与国防建设并举路线”的翻版，只不过在不同时期侧重点有所不同，国防建设这一翼或明或暗，但从来没有停滞。八大（2021年1月）以来，朝鲜提出“以民为天、团结一心、自力更生”的十二字方针，实行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内以党建和社会管理为保障，对外以军事和外交为保障”的八大路线。由于在八大提出的新五年计划包含一个雄心勃勃的国防发展五年计划，所以，被外界视为升级版的“经济建设与核武建设并举路线”。外界的这种看法不是没有道理，但强调“核武建设”这一点，是对朝鲜国防发展五年计划的不全面解读。在我看来，更准确的定义应该是，八大路线是“新时代的经济建设与国防建设并举路线”；也就是说，不仅要看国防发展五年计划中的武器装备因素，还要包含其在国防体制、军队建设等方面的因素。
2020年以来，外界普遍将朝鲜面临的困难归因为“三大因素”，即制裁、疫情与自然灾害。这三大因素是概括性的，其中包含的意义非常丰富；其中制裁和疫情两个因素是主要的、系列的，而自然灾害因素则属于不确定性因素。在此前三大因素共同影响的条件下，金正恩将朝鲜面临的困难定义为“史无前例”程度，而此次“当前最恶劣国难”的定义则增加了一些因素，一言以蔽之，可以称之为“内外交困、举步维艰”。
在这种条件下，撑下去不容易。所以，我们才会看到“火星炮-17”、高超音速导弹等五大核心任务为代表的国防发展五年计划迅速推进，以加强“战争遏制力”来保障自身安全，以更多的威慑性战略武器来避免战争风险。所以，我们才会看到自去年以来涉及各层面的各种讲习会、大会频繁召开，在“团结一心”的旗帜下谋求“全党全社会一色化”的思想统一，从党建和社会管理两个层面加大力度，以保障内部的人心稳定。这些做法，实际上都是未雨绸缪，显示了金正恩的忧虑所在。在当前国际局势发生重大变化的前提下，制裁、疫情两大因素依然存在，自然灾害因素依然充满不确定性，又叠加了战争风险这一不确定因素，金正恩的忧虑和各种主动性的预前措施因此不难理解。
朝鲜面临的最大威胁是来自外部还是内部，外界看法不一，但在我有限的了解中，“朝鲜内部崩溃论”似乎略占上风；同时外媒对朝鲜内部困难也多有渲染。即便是金正恩自己，也在近年来的多次会议上坦承内部情况有些糟糕，尤其是在全民思想统一这个方向上。2020年12月出台的《反动思想文化排击法》以及逐渐升级的“与反社会主义、非社会主义现象斗争”，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朝鲜推行“全党全社会一色化”的困难。因此，在以“火星炮-17”之类的大杀器消除外部威胁的前提下，对内谋求稳定的“以民为天”、“团结一心”就显得非常重要。
在这一形势下召开的劳动党第一次宣传部门干部讲习会，要解决的大致就是“思想第一主义”这一“第一武器”如何有效使用的问题，核心要点和基本任务是“要用党中央的革命思想实现全党全社会一色化”；在朝鲜语境中，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把全党全社会的思想统一到金正恩的思路上来。从八大以来的情况看，真正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而这或许才是金正恩真正担心的所在。外部威胁容易应付，可以靠“火星炮-17”，但内部人的思想问题却是老大难，毕竟“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可以预见，本次宣传干部讲习会结束后，朝鲜内部的思想统一行动会进一步加大力度，一波高潮正在前来的路上。
这一点，从宣传鼓动部的人事相关安排上可见一斑。在八大之前，组织指导部和宣传鼓动部是劳动党中央各部门中排名在前的两大部，部长由劳动党副委员长兼任；八大之后，赵甬元出任常委、中央组织书记，金才龙出任组织指导部部长，形成一个“中央分管书记+部长”的人事结构，以体现重视程度。宣传鼓动部则经历了一番变化——先是朴泰成以中央书记兼部长；八届二中全会之后不久，李日焕以中央书记兼任部长；今年光明星节前，朱昌日出任部长；至此，宣传鼓动部目前与组织指导部基本拉平，也形成“中央分管书记+部长”的人事结构，目前所差的，只是朱昌日何时入局的问题。
本次讲习会，朝媒公布的出席名单为李日焕（局委、中央书记）、金才龙（局委、组织指导部部长）、吴日晶（局委、军政指导部部长）、朱昌日（中委、宣传鼓动部部长）、李斗星（中委、劳动团体部部长），这与此前的相关顺序相同；但在实际落座时，则以1李日焕、2金才龙、3朱昌日、4吴日晶、李斗星的顺序排序，这也与此前的相关安排相同。从这个角度看，朱昌日入局大致只剩下程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