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马克·霍尔:美国是否有一个基督教的立国根基?(上)

2016-08-19 万吉庆 译 保守主义评论

译者按:马克·大卫·霍尔博士(Mark David Hall, Ph.D.),美国乔治福克斯大学政治学教授。英文标题“Did America Have a Christian Founding?”,摘自遗产基金会网站,全文参见原文链接。


自美国诞生之日起,宗教在共和政体中的角色一直是个争议性问题。尤其是辩论到宗教自由和适当的政教关系时,火药味就更浓了。说到这些问题,辩论双方常常依据国父们的意图罗织论点,不过遗憾的是,国父们的见解常常遭到曲解。

美国是否有一个基督教的立国根基?关于此问题,有两个流行答案——“显然没有!”和“显然有!”——二者都曲解了国父们的见解。事实上,确有大量证据表明,国父们受到基督教价值观的影响,并且从许多方面讲,国父们的见解在当下很可能会引发政治和法律上的争议。

两种常见但是错误的答案

持“显然不是”观点的人认为,美国的国父们受世俗价值观以及个人、阶级或国家利益的驱动。这些学者不否认国父们是宗教徒,但他们认为,国父们大都是自然神论者——即那种拒绝基督教的某些教义,认为上帝不干预人类和国家的事务的人。

举例说来,历史学家Frank Lambert写道,“启蒙运动和自然神论,对美国共和政体(尤其是其中的政教关系)诞生的意义,再怎么高估都不为过。”类似还有,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Geoffrey Stone断言,“自然神论信仰,在美国共和政体的建立过程中扮演了核心角色”,而且“建国那一代人通过启蒙运动的透镜(对正统基督教存有深刻的怀疑),来看待宗教尤其是宗教与政府的关系。”Edwin Gaustad,Steven Waldman, Richard Hughes, Steven Keillor, David Holmes, Brooke Allen以及其他学者也持相同观点。【1】

除了断言国父们是自然神论者外,这些作者还普遍认为国父们放弃了(清教徒)祖先狭隘的政教观念,接受了宗教自由。他们也承认,有一些国父们认为行政当局理应支持宗教,不过他们辩称,鉴于杰斐逊和麦迪逊的主张——即教会和国家中间应该有一堵隔离墙——写入了宪法并且得到了第一修正案的强化,上述主张变得无关紧要。我们注意到这个故事存在许多重大缺陷。

对该问题的第二种答案,是由那些受欢迎的基督徒作家提供的,他们分别是Peter Marshall, David Manuel, John Eidsmoe, Tim LaHaye, William J. Federer, David Barton, and Gary DeMar。他们认为美国不仅有基督教的立国根基,而且几乎所有的国父们都是虔诚的、正统的基督徒,他们自觉地从宗教信念中汲取灵感,以回应政治问题。

为了支撑自己的论断,这些作者们非常乐于搜寻国父们援引过的宗教格言。以至于倘若某个国父在其生命的任一阶段,发表过任何宗教性观点,都会被视为正统的甚至是福音派基督徒国父。举例而言,Tim LaHaye用这种方法论总结道,约翰·亚当斯“服膺耶稣基督,并用圣经的原则治理国家”,而乔治·华盛顿,如果活在今天的话,“将会自愿地与信奉圣经的福音派基督徒(它对我们国家产生了如此正面的影响)联合。”【2】这同样是个糟糕的故事。

何谓基督教的立国根基?

为了回答“美国是否有一个基督教的立国根基?” 显然,我们必须要理解这个命题。首先,让我们思考一下,到底是什么构成了基督教的立国根基?

有一种可能性非常简单,即国父们自认为是基督徒。显然,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在1776年,每一位欧洲裔美国人,除了2500名犹太人,都自视为基督徒。而且,大约98%的殖民者是新教徒,剩下的1.9%是罗马天主教徒。【3】但这一事实不见得引人关注。这些男男女女可能是糟糕的基督徒,他们可能尽管是基督徒,却受到非基督教理念的重大影响,或者他们可能一直是基督徒,却自觉地尝试创造一个世俗的政治秩序。

其次,我们可能是指,国父们都是些真诚的基督徒(sincere Christians)。但是,对学者或任何人而言,何为真诚(sincerity),殊难判断。在多数情况下,缺乏可信的历史记录。即便我们能够断定某位国父是教会成员,定期礼拜,甚至是教会里的干事,这也并不必然意味着他是一位真诚的基督徒。他这么做,或许只是因为社会期待他如此做。

第三,我们可能是指,国父们是正统的基督徒。在一些情况下确实如此——诸如塞缪尔·亚当斯、帕特里克·亨利、约翰·杰伊、罗杰·谢尔曼以及约翰·威瑟斯彭(John Witherspoon)——有大量证据表明,这些国父们接受并且明确阐述了正统的基督教观念。但是仍旧缺乏足够的证据,因此,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所有的国父都是正统的基督徒。



注:约翰·诺克斯·威瑟斯彭(1723-1794),苏格兰裔美国人,长老会牧师,作为唯一在独立宣言上签字的神职人员和大学校长,威瑟斯庞在北美推动新道德哲学的努力,对美国建国时期的价值观转变起到了不可替代的贡献。


虽然许多有影响力的学者断言,国父们都是自然神论者。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在建国时代事实上只有极少数公民领袖——特别是本杰明·富兰克林、伊顿·阿伦、托马斯·杰斐逊以及(如果我们把他算作美国人的话)托马斯·潘恩——称得上是自然神论者。而且,我们可以有把握的说,即便是这些国父们,在许多方面也受到了基督教价值观的影响——而且,他们并没有主张在教会和国家进行严格地分离。【4】

第四种可能性是,国父们在他们的私人或公共生活中,以基督徒的身份行事。一些历史学家辩称,美国的立国根基不是基督教的,因为有一些国父们并没有加入教会、领圣餐或是对他们的配偶保持忠诚。而且,在担任公职时,他们并没有以基督徒的风格行事,因为他们与英国打了一场非正义的战争,并且没有立即废除奴隶制。【5

某些情况下,这类批评并没有考虑到历史背景,诸如在18世纪的美国,加入加尔文教派教会并非易事。在其它情况下,他们忽视了传统的基督教教义,即使圣徒也会犯罪。如果道德完美是成为基督徒的标准,恐怕任何人都无法成为基督徒。尤其过分的是,以对21世纪的基督徒显而易见的具体政策后果论断国父们,这显然是非历史的。

当然这不是说,圣经的原则是相对主义的,但是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它们对特定问题的运用可能很多样化或不是那么清晰。举一个当代的例子,恐怕我们不能以某人支持(反对)减税或全民医保政策,就称其为优秀的基督徒政治家。

最后的一种可能是指,国父们都受到基督教价值观的影响。学者们花了大量时间来识别这种影响。他们一本书接一本书的阐述,国父们是否更多地受到洛克式自由主义、古典共和主义或苏格兰启蒙运动的影响等等。

我相信,对于理解“美国是否有一个基督教的立国根基”这个问题,这种方法是恰当的。当我们这样做时,需要指出那些挂名的基督徒可能受到了基督教价值观的影响,就像正统的基督徒可能会受到非基督教价值观的影响一样。我相信,有一个极好的案例能够证明,基督教价值观对国父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6】

在开始之前,我需要强调一下,我并非主张只有基督教价值观对美国的国父们产生了重大影响,或者说它以同一种风格影响了所有的国父。显然,在建国时代,基督教对国父们的知识影响形式迥异,不过其中常有重叠之处。【7】国父们还受到盎格鲁—美利坚的政治、法律传统以及自身政治经验的影响,而且像所有人一样,他们还受到各式各样的个人、阶级或国家利益的驱动。我的看法仅在于表明:正统的基督教价值观对美国国父们产生了重大影响,而这种影响常常受到美国建国史学者的忽视。


未完待续,参考注释详见阅读原文。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