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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柏克:没有奋斗,就没有德行 |比策尔

2016-12-14 魏莎莎 译 保守主义评论


按:作者布拉德利·比策尔(Bradley J. Birzer),The Imaginative Conservative的联合创始人。比策尔有五篇论述柏克思想的小短文,此为第五部分。本文的关键词是“virtue”,有人译为“德行”,也有人译为“美德”,文章主要解释了柏克的“德行观”。魏莎莎译,万吉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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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大革命伊始,暴力活动初露端倪之际,埃德蒙·柏克便以惊人的才智和精神,猛烈地抨击法国革命者。他尖锐地指出:不经奋斗,任何人都不可能获得或实现德行。


柏克所指的德行,并非那个时代众多所谓的共和主义者喋喋不休的论调:“我做得很好,或我出于善意。”相反,德行的取得必须是具体的、真实的,有时候甚至需要流血。正如他在探讨自然权利(natural rights)时所言,德行无疑源于自然和上帝的设计与创造,人们不能简单地对德行妄下结论。虽然人们可以尽自身最大(且有限的)努力认识并拥有德行,但它却独立于人的欲望之外。自由意志、本能以及蠢行(folly)的历史和神秘进程表明,人类那被蒙蔽的精神和灵魂能够超越自身追寻德行。柏克认为,依照西方传统,德行可以分为七种。前四种来自柏拉图的《会饮篇》(the Symposium):审慎、正义、节制、刚毅。后三种德行源自圣保罗:信、望、爱。遗憾的是,在21世纪初,这些(有关德行的)词语已不再纯粹而且偏离了其经典定义,正如柏克当时所理解的。


审慎:分辨善恶的能力

正义:每个人得到应有的权利

节制:用天赋的品德去追求善(the use of the created goods for the pursuit of good)

刚毅:不计代价地追求正义和善


在后法国革命时代,这些词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审慎成了胆怯;正义,成了复仇或平等;节制则变成了禁酒;刚毅,被视为固执或愤世嫉俗。不可否认的是,尽管有时候我们会把信仰和希望混为一谈,但总体上我们对它们的理解很充分,不过这多亏了神学家的努力。在现代和后现代化世界,“仁爱或爱”(Charity or love)显然被滥用了。它不再是舍己为人,而变成了占有和欲望的同义词,这与它最初的含义截然相反。


我们离这些德行的标准何其远也!是的,我们一直在滥用词汇,不过以这种方式对待这七个词,那是致命的愚蠢,而我们正在自作自受。我们失去的不只是这些词的本质,更是丢失了真、善、美的精髓。如果不能正确地爱,我们便不能正确地生活。


柏克深刻地认识到:法国革命者声称人人都能够轻易而又平等地实现德行,这不仅动摇了文明,而且有悖人类的核心经验。他写到,从根本上讲,保守这些词的正确定义,将“使我们的弱点屈服于我们的德行”,同时“将仁爱置于贪婪之上”。而且柏克认为,那些倡导可轻易实现的德行(easy virtue)或平等的人,显然并不相信自己宣传的那一套。他们很清楚而且玩世不恭地表明,自己无非是在动员法国的劳工阶层站在自己一边,并伺机镇压他们。不论他们口头上宣传什么,这批新精英完全以“极其鄙夷的态度对待社会中的下层成员”。换言之,他们所号召的德行,完全是攫取政权的幌子。急于创造完美的体制,他们“把经验鄙夷为文盲的智慧”。


相反,柏克认为,在有序的社会里人们必须承认卓越,尽管这可能会伤害到某些人的自尊。柏克在《法国大革命反思录》中说过一段极出名的话,兹摘录于此:


“只有德行与智慧——无论是实际上的还是假定的——才是政府统治的资格。只要有它们的地方,无论在哪个国家,无论在什么地位、职业或行业,它们就拥有了通行证——通向人世间的地位和荣耀。如果一个国家疯狂且专横地排斥才能和德行(不论是民事的、军事的或宗教的)——而这些才能与德行本来是可以为这个国家增光和服务的——这样的国家就有祸了。相反,如果将高尚的头衔授予那些教育程度低下、眼界有限、利欲熏心之辈,那么这个国家也同样面临着灾难。一切固应开放,但并非对每一个人毫无区别。对于要熟练处理广泛事务的政府来讲,轮换制度、抽签任命、或者是以抽签制或轮换制的精神而进行的选举方式,都无法带来广泛的益处。因为这样的方式不足以选出一个了解自己职责所在、或能够定纷止争的人选。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从卑微走向卓越(eminence)和权力的路途,不应该是一蹴而就的,也不应成为理所当然之事。假如说罕见的才能是一切罕见事物之中最为罕见的,那么它就应该经过某种检验。荣誉的殿堂应该是坐落在卓越之上的。如果它因德行而敞开大门,那么这样的德行必是经历了艰难奋斗的考验。”


无疑,这是柏克最好的篇章之一,值得我们一读再读。真正的政府需要它的领导人拥有智慧与德行,而摧毁、忽视和嘲笑卓越的社会终将崩溃。


因此,柏克总结到我们每一代人的职责便是审慎地辨别我们所继承的——或好或坏的——遗产。对一个传统主义者而言,仅仅认可我们所继承的一切并不足取。不过,我们也不应该是激进的革命者,仅仅因为它们是陈旧的,而舍弃所继承的一切。相反,柏克如同伟大的雅典政治家和军事领导人——伯里克利——一样认为:我们应敬重我们的父辈,因为他们也同样敬重他们的父辈。每一代人都身肩重任——决定我们究竟该摒弃、接受还是改革这些遗产。柏克认为,以审慎方式行事是正是为了保障我们的自由。我们必须明白“财富(treasure)是一种要守护的财产,而不是去争夺的奖赏”。柏克认为这些才是“真正的人权”(the real rights of men),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它们(即这些权利)倡导建立一种伙伴关系——“在这种伙伴关系中,一切人都有平等的权利,但并非都能获得同等的东西”。此外,柏克强而有力地表示,“政府不是依靠自然权利而建立的,天然权利能够而且确实完全独立于它而存在”。人——不论是作为个体还是政治体中的一员——永远无法完全明白自然权利的本质,除非它们真实存在过。正如真、善、美一样,我们知道自然权利是真实的,但是只有我们渴求一个良善的社会(a good society)时,我们才能走向它们。但是我们永远无法完全认识它们,因为我们不是神或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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