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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班农的世界观(上)|莱斯特·菲德尔

2017-02-08 Einzelreisender 保守主义评论


按:即将就任的白宫首席策略师,在2014年的一场罕见的访谈中展现了一种全球观,他在访谈中声称,极右翼中的种族主义成分已被“淘汰”,并将弗拉基米尔·普京称为窃盗统治者。BuzzFeed News首次发布了完整的谈话记录。莱斯特·菲德尔(J. Lester Feder),为BuzzFeed News记者,本文由Einzelreisender翻译。全文近1万字,分两次发布。对英文原文感兴趣的,可点击文章左下方的“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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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夏天梵蒂冈内举办的一场会议中,唐纳德·特朗普新任命的首席策略师及高级顾问史蒂夫·班农通过Skype发表了一段非常深入的评论,表达了他对全球民族主义的展望。


早在英国脱欧及特朗普似乎可能成功之前,班农就声称有一场“全球性茶党运动”,并赞扬诸如英国的英国独立党及法国国民阵线的欧洲极右政党。班农还认为极右政党中的种族主义元素“都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淘汰”,西方失去其“犹太—基督根基”后,正面临着“资本主义危机”。他还炮轰华盛顿的“裙带资本家”未能就财政危机起诉银行高管。


这些评论——通过网络传送到坐落于梵蒂冈某个僻静角落的15世纪大理石宫殿里的小会议厅内——是人类尊严学会(Human Dignity Institute)主持的一个集中讨论贫困问题的会议中一场50分钟问答环节的一部分。作为报道欧洲宗教右翼崛起的一部分,BuzzFeed也出席了这个会议。这个组织由本杰明·哈恩韦尔(Benjamin Harnwell)创办。他长期帮助欧洲议会保守党成员内杰·德瓦(Nirj Deva)在欧洲政坛推进“基督教的声音”。此组织和天主教会内部部分最为保守的阵营有联系;在2014年被免去梵蒂冈高级职位的雷蒙·柏克枢机(Cardinal Raymond Burke),教宗方济各最直率的批评者之一,是这个组织的顾问委员会主席。


BuzzeFeed新闻原来发布了这位Breitbart News后来的主席从90秒开始的谈话记录,因为麦克风的位置使得开场对话听不清楚,但我们通过Youtube上一个谈话的视频完善了这篇记录。你可以在文下听到整场的录音。


下面就是他所说的话,未经编辑:


史蒂夫·班农:非常谢谢你,本杰明。感谢大家。我们今天是在洛杉矶讲这番话的,就在我们洛杉矶总部的对面。嗯。我想谈谈创造财富以及创造财富能真正实现什么,可能会从一个稍微不同的角度,因为我相信世界,特别是犹太—基督教的西方,正处于危机之中。这是我们把Breitbart News打造成真正为世界各地的人们带来新闻资讯的平台的真正组织原则。我们目前主要在西方,但也正在国际上拓展,让人们认识到这场危机的深度。这既是一场资本主义危机,本质更是我们所信仰的犹太—基督教西方的基础的危机。


说来挺讽刺。我们在今天讨论,然而就在明天的一百年前,就在我们讨论的时间,弗朗茨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此次事件导致了维多利亚时代的终结以及人类历史最血腥的世纪的开始。明天的一百年前,就在萨拉热窝事件发生时,世界处于完全的和平。有贸易,有全球化,有技术转让,英格兰高教会、天主教会和基督教信仰在欧洲各地的虔诚基督徒中都占据主导地位。七周后,我想有五百万的军人,30天内伤亡就超过了一百万。


那场战争触发了一个野蛮的世纪——在人类史上史无前例——差不多有1.82亿的人在20世纪被杀害。要知道,我相信当人们从今后百年回顾现在,我们就是那个世纪的产儿:我们就是那种野蛮的产儿。这几乎会被视为一个新黑暗时代。


但让我们走出这段阴霾的事物,应对的组织原则,不止是我们人民的英雄主义——无论是法国抵抗组织战士,还是波兰抵抗组织战士,或是来自堪萨斯城或中西部的那些攻占诺曼底滩头的年轻人,和皇家空军并肩作战的英国敢死队,这场大战真的是犹太—基督教西方vs无神论者,对吧?正是“开明的资本主义”的基本原则,给我们提供了必要资金。它在某种程度上组织并建造了必要的支援物资,无论是支援苏联、英国还是美国,然后最终运至欧洲大陆,击退了远东的野蛮帝国。


那种资本主义真的产生了大量的财富。这笔财富真的分配到了中产阶级上,一个崛起中的中产阶级,那些人来自真正的劳工背景,创造了我们称为“美国治世”的时代。这是好多好多年的和平时期。我相信自苏联倒塌后的几年,我们走得有点脱轨了,我们开始了21世纪。而我强烈相信,这是一场我们的教会的危机,我们的信仰的危机,西方的危机,资本主义的危机。


而我们正处于一场非常野蛮血腥的冲突的初期。如果这个房间内的人,教会里的人不团结起来组成一个我认为是战斗的教会,能够不但坚守我们的信仰,还能为了我们的信仰与这个新出现的野蛮势力作战的话,这场冲突将会完全消灭我们过去20002500年来遗留下来的一切。


好,我确切想说的是:我认为我们能看到三种趋势在汇聚:一种是从基督教,确切说是犹太—基督信仰的深层精神及道德基础中出来的资本主义形式。


我每天都能看到这种。我是一个非常实际务实的资本家。我在高盛受训,我上过哈佛商学院,我是一个你见过最精明的资本家。我专攻媒体,专门投资媒体公司,那是非常非常艰难的环境。你们都有很好的工作履历。所以我不想这听起来会有矫饰的感觉,“让我们牵起手来围着资本主义唱 Kumbaya(译注:黑人传统圣歌,译为“来吧,来吧”)。”


但今天又一股资本主义——有两股,非常令人不安。


一种是由国家支持的资本主义。那是你在“某国”和俄罗斯看到的资本主义。我相信这也是教皇(教宗方济各)大部分人生在像阿根廷那样的地方看到的资本主义,那里有那种和政府里军事掌权者有联系的人的裙带资本主义,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资本主义,真的是为很小一部分人创造财富和价值。它不会通过在20世纪真的看到的那种更广阔的分配模式,将大量价值创造扩散。


第二种我觉得几乎一样令人不安的资本主义形式,是我称其为安·兰德或自由意志主义的客观主义流派的资本主义。呐,我对自由意志主义的很多方面深信不疑。


然而,当你真的把它和我称其为犹太—基督教西方的“开明资本主义”相比时,这种资本主义形式就相当不同了。这种资本主义真的想把人变为商品,将人客观化,并——像马克思的很多规诫一样——利用他们,这是一种资本主义,特别年轻一代真的觉得它挺有吸引力。如果他们看不到有别的替代选择,这种“个人自由”的牌匾就会成为吸引他们的替代选择。


另一个趋势是西方大规模世俗化。我知道我们谈论世俗化也谈论很久了,但如果你看看年轻人,特别是小于30岁的千禧世代,流行文化的压倒性趋势就是把成长起来的这一代彻底地世俗化。


现在这股趋势和一些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东西汇合了,一个很不讨喜的话题,我们正处于一场对抗伊斯兰圣战法西斯主义的彻底战争中。这场战争,我想,蔓延的趋势远远比政府能控制的迅速。


如果你看看伊斯兰国,也就是叙利亚和黎凡特伊斯兰国正发生的事,他们正在组建一个向巴格达进军的哈里发国。如果你看看他们使用资本主义的工具的娴熟。如果你看看他们处理推特,脸书以及现代筹款方式的手段,利用众包来筹资,而且通过各种渠道获得武器,过去几天他们搞了一个极具野心的计划,想把孩子变成炸弹客。他们迫使五万名基督徒离开了一个接近库尔德边境的小镇。我们还有今天稍后会放上Breitbart的视频,他们在伊拉克抓了50个人质,把他们从悬崖上扔下去。


这场战争正在扩展,并蔓延到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有博科圣地等最终会在这场全球战争中和伊斯兰国成为伙伴的团体。很不幸,我们将不得不面对这些,而且我们得迅速地应对。


所以我想,关于我们应不应该给财富创造和分配设一个限制?这是每一个同时是资本家的基督徒内心中都应该有的问题——“无论我拿这笔财富去做什么事,目的是什么?我用上帝赐予我们,神旨赐予我们真的成为就业创造者和财富创造者的能力做的事,目的是什么?”


我想我们所有人真得应该再三审慎思考,确保我们向积极的事物再投资。但也要确保我们明白,我们正处于一场全球冲突的一开始的阶段,如果我们我不与其他国家的其他人像伙伴一样联合起来,这场冲突只会继续蔓延。


今天,他们有一个推特账号,伊斯兰国真的有,说如果美国派兵进来想保卫巴格达城的话,就要让美国“血流成河”。相信我,那将会降临在欧洲。那将会降临在中欧,将会降临在西欧,将会降临在英国。我认为我们正处于资本主义基石的危机中,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我们正处于对抗伊斯兰法西斯主义的全球战争的开始阶段。


人类尊严学会,本杰明·哈恩韦尔谢谢你,史蒂夫。真是很出色,很出色的概括。我特别注意到你这个看法,资本主义实际上是在犹太—基督的基础上向全世界扩展的,而且资本主义其实是能够创造民族间和平而不是对抗的事物。这点常常未被充分肯定。


班农:有一件事,我想讲清楚。如果你看看当时的资本主义领袖,在我想那是一个资本主义成果最丰富,将它的好处散播到最大部分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资本家都是犹太—基督西方的坚定信仰者。他们要不是犹太信仰的积极参与者,要不就是基督教信仰的积极参与者,他们的信仰,他们信仰的根基体现在他们所作的工作上。我认为这极为重要,却被人严重忽视了。今天,我在华尔街看到的是这点——我可以从一切的世俗化中看到,所有东西都被看成是世俗化的机会。人被视为商品。我相信我们的先人们可不这么认为。


哈恩韦尔在这场会议过程中,我们听到关于扶贫的多种不同观点。我们听到中左派的观点,我们听到社会主义者的观点,我们听到基督教民主派的观点,如果你愿意那样说的话。史蒂夫你的看法特别令我感兴趣的是,特别讲到你的工作。Breitbart和茶党运动尤为亲近。所以我倒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告诉我如果在当前的政治潮流中——先和我们讲一些Breitbart的事情,使命是什么,然后和我讲讲你们影响到的范围,然后你能不能讲一下美国目前的动向。


班农:除却福克斯新闻和德拉吉报道(Drudge Report),我们是第三大的保守派新闻网,而且坦白说,我们的全球影响范围甚至比福克斯还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扩展得那么国际化。


呐,我们相信——强烈相信——有一场全球性的茶党运动。我们见过。我们是第一个进入开始报道诸如英国独立党和国民阵线等中右派的团体。这些团体背负着所有的那些包袱——相信我,他们很多都背负着很多包袱,既有道德上的也有种族上的——但我想这些都会随时间被解决的。


把一切团结起来的中心事物,就是那个真正的中产阶级——世界上那些受够了所谓的达沃斯党(party of Davos)命令的男男女女工作者——组成的一个中右派民粹主义运动。有一群人——我们不信奉阴谋论,但确实有这样一批人——而且我在高盛工作时也能看到——这些纽约人对伦敦和柏林的人比对堪萨斯和科罗拉多的人更亲近,他们有更多的这种精英心态,觉得他们要把世界的运作方式指示给大家。


我会告诉你,欧洲和亚洲和美国和拉美的男女工作者并不这么相信。他们相信自己最清楚他们自己会怎么生活。他们认为他们最清楚怎么抚养、教育家庭。所以我认为你正在看到一场针对集权政府的全球抵制,无论那是“某地”的政府,还是华盛顿特区的政府,还是布鲁塞尔的政府。那么我们就是这种声音的平台。


接着说,我们是坚定的资本家。我们相信资本主义的好处。特别是,资本主义越精明务实就越好。然而,正如我所说的,有两股资本主义需要引起我我们的特别关切。


一股是裙带资本主义,或者我们称为国家控制的资本主义,这也是茶党在美国与其斗争的大家伙。茶党其实打的最大的仗不是和左派打,因为我们还没到那个时候。茶党今天打的最大的仗正如英国独立党。英国独立党最大的仗是和保守党打的。


美国茶党要打的最大的仗是和共和党建制派打的,他们真的是一群裙带资本家,觉得他们有着不一样的生活和运作事物的规矩。坦白说,这也是美国财政状况如此不堪的原因,特别是我们的资产负债表。我们事实上有着一百万亿的无资金准备的负债。这都是因为华盛顿特区有着这种裙带资本主义。Breitbart的崛起和中右翼反对派的声音直接相关。坦白讲,我们正赢得非常多的胜利。


在社会保守派这方面,我们是反堕胎运动的声音,传统婚姻运动的代言人,我能告诉你,我们正捷报频传。人们有了发声机会,有了他们能用的平台,局势就在扭转。


哈恩韦尔:第三大保守派新闻网站特别能给人深刻印象。你能告诉这里那些不属于英语圈,目前可能没有跟进美国国内政策的人——美国中部(Middle America)现在似乎发生了一场本质性的突变。多数党的领袖埃瑞克·康特几周前被一位茶党候选人淘汰了。这目前对美国国内政局意味着什么?


班农:对您的所有观众而言,这是最具纪念意义的之一——首先,这是美利坚共和国史上最大的选举混乱。埃瑞克·康特是国会多数派领袖,筹集了一千万美元。他在他自己和党外组织间花费了八百万美元要保住一个国会选区。他和一位既是福音派基督徒又是自由意志主义经济学家的教授竞选。他和一位总共筹集了175,000美元的教授竞选。事实上,埃瑞克·康特选战账单中在华盛顿特区一间高级牛排馆的开销就超过了200,000美元。所以他们的选战过程中花在华盛顿一间牛排馆里用来赢取及款待权贵上的钱,比整个反对派需要的花费都多。


是的,埃瑞克·康特惨败。对手以57—43战胜了他。没有一家新闻网站——除Breitbart以外,我们报道了这个事六个月,日复一日——福克斯新闻没有,Politico没有,没有网站提这个话题。这家伙赢得原因也很简单:中产阶层的民众和劳工阶层的民众厌倦了像埃瑞克·康特这样,说自己是保守派,却每天向裙带资本家出卖他们利益的人。


你会看到,无论是英国的英国独立党和奈杰尔·法拉奇,无论是欧洲低地国家的这些团体,无论是在法国,在德国又有一个新的茶党。场景都是一样的。场景就是,中产阶层和劳工阶层的人民——他们在说:“嘿,我比以前工作得更辛苦了。我得到的收益比我熬过的任何时候都少,我自己赚得钱更少了,我看到一个体制,权贵说他们是保守派,说他们支持资本主义原则,但他们在做的都是和社团主义者们捆绑在一起。”对吧?社团主义者,都在为他们自己捞钱。


而这场中右翼的反抗真的是全球性的反抗。我认为你将会在拉丁美洲看到,我认为你会在亚洲看到。我认为你也已经在印度看到。莫迪的伟大胜利很大程度上基于里根式的原则,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场全球性的反抗,我们很幸运很自豪地成为那个在全球报道这个事的新闻网站。


哈恩韦尔:我认为很重要的是,要认识到你在这里划分的,能理解为真正的,自由市场的,作为能提升[听不清]涉及所有人的财富的方式的资本主义,和一种只是让特定阶层受益的裙带资本主义之间的区别。我们观看了我们会议的过程,我们看了阿克顿学会制作的两段视频,讲的是发展援助在国际上如何被花费,这么做如何会远离——这样会让大众利益受损,却也让统治阶级存续。而您在这里提到的观点,我认为你说美国几乎驱动了一场革命运动,在发展中世界发生的也是相同的现象,这种概念就是,政府不再做它道义上必然要做的事,而是腐化了,为自我服务了。所以实际上说——


班农:是一模一样的。现在如果你读读《经济学人》,你读读这周的《金融时报》,你会看到联邦政府内一个相对模糊的机构正在参与一场可能导致政府关门的大争斗。它叫做进出口银行。多年来,这个银行帮助资助其他银行不会资助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消逝,它逐渐恶化为一种资助通用电气、波音及其他大型企业的廉价方式。如果需要的话,他们还会在别的地方搞这种资助形式,但是花的可是中产阶级纳税人的钱。


而茶党正用这个作裙带主义的范例。通用电气以及这些主要企业和联邦政府蛇鼠一窝,我们不认为他们是自由企业资本家。我们是企业精神资本家的支持者。他们不是。我们称他们是社团主义者(corporatists)。他们想要越来越多的垄断权力,他们和大政府沆瀣一气。所以这场仗——这也是为什么媒体那么晚才参与进来——但你看到的这场仗的两方,一方是企业资本家(阿克顿学会是其鼎力支持者),另一方是社团主义者,我们认为后者与北京和莫斯科的人在精神气质上更契合,反倒与美国的自由企业家精神很疏离。


哈恩韦尔:谢谢,史蒂夫。我现在要转身了,我肯定台下肯定会有一些很棒的问题。谁来提第一个问题?


班农:首先,本杰明,我可以告诉你我几乎认不出你,来会议上你就那么光鲜。


[笑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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