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德国“新右派”运动的崛起(上)|舒米·萨摩斯甘达

2017-06-24 编辑部 译 保守主义评论


按:本文译自6月22日《大西洋月刊》,英文标题 “A New, New Right Rises in Germany”。作者Sumi Somaskanda,《柏林政策杂志》编辑。英文原文见文末左下方的“阅读原文”。


………………………………


德国Schnellroda(注:一个德国小镇):2014年底,一场出人意料的右翼狂热席卷了德国。受反穆斯林和反移民情绪的影响,数以万计的示威者打着“爱国欧洲人反对西方伊斯兰化”(即“佩吉达”运动,Pegida)的旗帜,举行抗议活动。人们涌向街头,挥舞着德国国旗并高呼道:“我们才是人民!”、“反抗”(Resistance)。


“佩吉达”运动爆发于原东德地区(那里的极右翼活动一直活跃至今),这一点不足为奇。不过,这次愤怒的民众已经远远超出地区范围。除了右翼极端分子,还包括成千上万的“相关公民”以及不抱幻想的德国人,他们对政府的移民和经济政策深感失望。


在格茨·库比契克(Götz Kubitschek,德国右翼活动的急先锋)看来,如此多的人参与“佩吉达”运动也是他本人的一大胜利。“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他在位于Schnellroda镇的家里告诉我,这个只有两条街道的小镇位于东部州萨克森—安哈尔特。运动伊始,他便参与其中,既是抗议者又是演讲者,他把这场运动的前期比作火山爆发。“他们充满活力、有群众支持,我们知道该走什么路,我们知道对手是谁。”“佩吉达”运动的崛起,也反映了他本人一生的追求:旨在将德国左倾的社会、政治文化转向保守主义和民族主义价值观。


注:格茨·库比契克(Götz Kubitschek,1970~),德国出版家、记者、右翼活动家。


库比契克是德国“新右派”运动的缔造者,这场运动源自一种民族多元论的文化冲突观,即多种主导性民族文化和认同并存,却无法相互融合。早在2000年,他便和妻子艾伦·考斯提娅(Ellen Kositza),通过智库(“国家政治研究所”)、安泰出版社以及一份名为《分离》的月刊,培养保守派精英。考斯提娅成了这家出版社的代言人,在YouTube频道上做书评节目、推介安泰出版社的新作,而库比契克则是这家出版社的意识形态首席专家。


近十年来,46岁的库比契克和43岁的考斯提娅致力于他们自称的“形而上的政治学”(metapolitics):这一努力旨在催生保守主义革命,促成德国政治范式的转变。尽管没有正式隶属于右翼民粹政党德国选择党(AfD)或“佩吉达”运动,不过他们自视为这场转型的知识脉冲,精心地遴选志同道合的作家、思想家和青年活动者。


他们位于Schnellroda小镇的家,扮演了德国“新右派”的神经中枢;德国媒体常常涌入这里,报道这对夫妇的保守主义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他们那所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宅院,包括一个养有鸡、羊的农场;他们自己生产水果、奶酪和牛奶。库比契克还说他们善待自然和动物的方式,展现了他们信仰深处的保守主义价值观。


这对夫妇在自家的农场,每年为大约150名德国演说家举办两场研讨会,这些演说家中包括颠覆性的青年“新右派”,以及the Identitarian movernment,这些人所参与的破坏性抗议活动以及华而不实的“品牌建设”,为自己赢得了“赶时髦的极右翼分子”的臭名。库比契克还与一些著名作家举办朗诵会,比如常住纽约的以色列剧作家Tuvia Tenenbom、作家Jack Donovan,后者著有饱受争议的The Way of Men ,一本论述男性气概的专著。


在一个潮湿的晚春清晨,我和库比契克一同坐在他家农场的花园。库比契克身材魁梧,头发剪得极短,胡须泛灰,为人彬彬有礼却很有分寸,面对记者的误解,他表现得非常小心。他的德语刺耳而含糊,带着德国西南部的方言腔,他说自己之所以离开老家,源于它已经为自由主义误导。在思考新右派运动时,他拿眼前的陶瓷杯和咖啡壶作比喻。“有人觉得我要打碎这张桌子,把被子摔到墙上。(相反),我们的职责是告诉人们, ‘不要打碎桌子,不要把杯子摔到墙上。想一想:敌人在哪,目标在哪?关于这些问题有一些术语和书籍,’”他说道,“我们疏导人们的愤怒,因此它(即新右派运动)不是无目标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将这种情感爆发引向一个目标。”


多数专家把新右派的起源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当时左翼激进学生运动横扫西德,导致了政府机构、媒体、教育、性别政治和流行文化的再调整。就像法国的新右派(Nouvelle Droite)运动,德国的新右派认为自己从事反革命战斗,目的是为了纠正左派的疯狂路线。但与法国同道不同,德国的新右派为德国的历史阴影所拖累。他们的先驱是上世纪的德国思想家,如亚民·莫勒尔(Armin Mohler)、恩斯特·荣格(Ernst Jünger)和卡尔·施米特,这些人都与纳粹党有染。为了洗清新纳粹的污名,库比契克试图将新右派运动塑造为严肃和有教养的运动,聚焦于认同和文化,而非种族和民族。


库比契克对于左倾的德国政府贬低本国人民、蔑视德国性(German-ness)的姿态大为光火。“我们不像美国人,没法提供有趣的国家叙事,在那个全球性强国(即美国),人人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个充满活力、自信的国家可以在世界各地发动战争,”他说。“德国这个国家,一直在反思自己的罪行,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存在。你无法融入这样的国家。年轻的叙利亚人、土耳其人或阿富汗人,不会心潮澎湃地融入这样一个常常自我怀疑的社会。”


库比契克以及德国新右派的世界观,随着近来移民数量的陡增——自2015年以来,已经有一百余万难民和移民涌入德国——而愈发强化。德国新右派把默克尔总理慷慨的难民政策,视作对本国安全和福祉的背叛。


这场运动的许多人担心,移民会导致bevölkerungsaustausch—即一种主导性的穆斯林文化最终取代德国文化。他们的观点受到2010年一本畅销书的影响,作者为德国央行前执行董事会成员Thilo Sarrazin。书名为《德国自取灭亡》(Germany Does Away With Itself),指责德国对穆斯林移民的屈尊。右翼活动家声称,这本书的流行促使他们丢开禁忌,公开表达对穆斯林以及同化失败的看法。



在库比契克看来,伊斯兰教在其发源地理应得到尊重。但是,穆斯林不能在基督教国家劝人改宗,尤其是这种国家已经丢掉了自己的基督教价值观。(原文:But Muslims have no place proselytizing in Christian countries, particularly ones that have lost sight of their Christian values.)Volker Weiss,历史学家、作家,著有《威权主义的反叛:新右派和西方的衰落》(The Authoritarian Revolt: The New Right and the Downfall of the West),他写道,新右派的真正敌人不是“穆罕默德的消息,而是全球现代性及其后果。”确实,库比契克在更多的时间里哀叹颓废的世俗主义、左翼自由主义以及政治正确。


(未完待续)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