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的三个态度,至今无人比肩
若论“100多年来成才率最高、世界最著名的中国大学”,既不是20年代的北大,也不是80年代的武大,而是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
8年抗战,师生颠沛流离,靠租借民房上课;食堂吃的是糙米饭,校长靠摆摊贴补家用;白天要躲避日军的轰炸,早晚才能在茅草屋里上课……
然而就是在这种匮乏、战乱的环境中,这所临时拼凑的大学,却成为“中国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玛峰”,造就了无人比肩的教育奇迹:2位诺贝尔奖得主,5位国家最高科技奖得主,14位“两弹一星”功臣,174位院士,还有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
▲上排左起:汪曾祺、杨振宁、邓稼先;下排左起:何兆武、王希季、许渊冲
西南联大的奇迹为何无法复制?学者和校友总结,西南联大的三个治学态度,当代大学能得其一,已经算是好大学,而能得其三者的,则根本没有。
西南联大最大的特点就是学术自由。教授上课讲什么、怎么讲,全由自己决定。课程设计开放,思想把关也开放,校方从不干预师生的政治思想。
不管是进步、保守,还是中庸;不管支持哪一个党派、持哪一种政治观点,虽各有坚持,但都能互相包容。教授们只是指导学生如何思考,却从不指导他们该思考什么。
在西南联大,学生和老师爆发争论是家常便饭。老师常开同一门课,凭学识抢夺学生。竞争非常激烈,却仍然可以合作无间、相得益彰。
西南联大始终坚持独立办学,拒绝做政治的附庸。甚至挡住了蒋介石强制推行的“三民主义”课程。即便在今天的很多校园,这样的情形也是不可想象的。
诺奖得主、西南联大校友杨振宁说:“一个好的体制,应该最大限度允许人的自由。没有求知的自由,没有思想的自由,没有个性的发展,就没有个人的创造力。西南联大为我们提供了这一切。”
正是这种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风格,吸引众多名师教授和青年才俊云集西南联大,并甘愿为之付出卓绝的努力。
中国的传统知识重实用、轻思辨,对自然科学充满了鄙夷的态度。科学精神、科学教育的落后,导致中国长期积贫积弱。
后几十年,则是受苏联计划思维的影响,只培养工具型的理科“专家”,将人文学科摧毁殆尽。这种对“科学”的狭隘理解,至今使国人深受其害。
然而西南联大的培养方式,足以比肩全球最好的综合性大学。联大高度重视学生的通识教育,鼓励学生们都能成为科学、人文兼具的通才,而不是一个知识狭隘的“专家”。
比如学校规定,文法学院的学生至少必修一门自然科学,可以在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生理学、地质学中任选。学校对学生的转系甚至转校,都非常宽容。比如李政道是浙大转来的;语言学家朱德熙,先是在物理系学了一年,却为此感叹“那一年让我终身受益”。
这种重视真理与自然的培养方式,最大限度地满足了每一个学子渴求真理、博古通今的学习愿望。
由此观之,西南联大的成功,绝不是偶然。
为了让学生纵览古今人类知识,西南联大还有一项硬性规定:不论什么专业,有四门课都是必修的:《中国通史》、《大一国文》、《西洋通史》,还有《大一英文》。
身为中国学生,必修《中国通史》和《大一国文》不难理解,但所有学生都必修《西洋通史》和《大一英文》,就非常值得说道了。
无论我们是否承认,人类学术早已是英语的天下。古今西方文明的所有知识,都已经翻成了英文。顶级期刊的文章,基本都以英文撰写。
因此,即便是专门研究中国文史的学者,懂一点英语和西方历史,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西南联大对西方文化和英语教育的重视,既是一种远见,也是一种胸怀。在国家存亡、民族危难之际,西南联大并没有陷入盲目排外的狭隘心态。
然而,处于和平年代的当下,却时常有人叫嚣““废除英语教育”。相比之下,高下立见。
西南联大校友许渊冲,是全亚洲获得“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的第一人。他曾详细描述当年上大一英文课的情景,并屡屡提及一本教材:“联大八年来为国家培养了成千上万的人才,没有一个人不读《大一英文》,没有一个人完全不受英文读本影响、不受潜移默化作用的。”
西南联大英文课的魅力和作用,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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