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赏读|那场猫和爱情的肇事逃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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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许诺没想到会和苏媚重逢。彼时，她正蹲在商场专卖宠物食粮的货架下，给大衣里伸出的那只黄茸茸的脑袋喂食。
是一只奶黄色的猫，看样子刚出生不久。
许诺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涩。他走上去，用身体把她的身影挡住。她惊惶地抬起头来，睁着无辜而惊惧的眼睛和他对视，小孩一般。
许诺正要说话，她忽然扯着他的袖子，朝他摇头，示意他别动。
许诺惊了一下，意识到是有保安走过，身体下意识地僵直着，等保安过去了，才说，商场不能带宠物的。
苏媚站起来，慌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脚步迅疾地走向出口。
许诺看着她的背影，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终于还是攒紧，追了上去。
商场外人潮汹涌，很快把苏媚淹没。许诺的视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晃来晃去，疼痛终于跟随着焦灼涌上心房，这样的情景，和她离他而去的十年前，那么相像。
许诺没有找到苏媚，她又一次在他眼前消失了。
带着恍然若失的心情回到家，果儿已经做好了晚饭，见许诺进来，上前替他把脱掉的皮鞋放进鞋架，把他的外套挂好，说洗手吃饭吧。语气一如以往的冷漠。许诺并无多大意外，似乎早已习惯了彼此的方式和表情。
这天晚上，许诺没关灯，在果儿身上很用力，果儿的身体在台灯下泛着茸茸的光，像藏在苏媚怀里的小猫咪。
果儿依然沉默着，她像往常一样用牙齿咬着下唇，只是，这一次，她把下唇咬出了血。
2.
许诺开的宠物医院里。苏媚在沙发上愣愣地坐着，卷发盖住半边脸。
许诺掩盖着内心的凄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苏媚的表情因为焦灼变得很不自然，我的猫病了，请帮我看看。
许诺想了想，答应了，刚转身，听见苏媚怯怯地说，可是我，没有太多的钱。你知道，我离了婚。
许诺的心里泛起一丝辛酸，这个女子就是他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她吗？以前的她，虽然表面温和如水，心却那么高傲。他和她很多年，他对她说爱，她却不说：不说爱，也不说不爱。他靠近，她就远离，他颓然地走远，她又粘上来，宠物一样讨主人欢心。她像一个调皮的孩童一样与他捉迷藏，让他欲罢不能。她成了支配他情感的神。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许诺怔了一下，他看见果儿的脸在电梯里，眼里掠过异样的光芒。果儿看见了苏媚，苏媚也看见了果儿，她们一脸狐疑地对视。
许诺站在她们中间不知所措，虽然他知道没必要这样。半晌，才回过神来，对果儿说他要出诊。
电梯门里，苏媚意味深长地看着许诺，说，没想到，你真的那么爱我。
许诺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冷冷地回，别自以为是。说完，再也不发一言。
苏媚住的是别墅，装修精致，只是冷清得像空无一人的地窖。唯一有生气的是那只恹恹一息的猫。许诺花了半个小时给它打针喂药，抬眼，看见苏媚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缓缓地走来，曲线完美如同维纳斯的雕像。他听见她说，你治好了我的猫，又那么爱我，我要谢谢你！许诺的胸腔抑制不住地起伏，越来越急剧，就要膨炸开来，他曾经一直渴望的人，就这样赤裸着朝他走来，他有些眩晕，最后，他推开了苏媚，说滚吧你，既而冲出门外。
跑进别克轿车，许诺觉得一阵屈辱，他觉得自己像那种被小孩捉弄的蚱蜢，被透明的丝线穿着，被人一碰就惊慌失措，忍住身体的疼痛四处躲藏。而苏媚，就是那个小孩。
许诺觉得这次和十八岁那年有些相像。不同的是，那时他向她索一个吻，然后手忙脚乱地解她的裙，她不让，还生气地给了他一个耳光。而现在，她送上来了，他却把她推开。
3.
这段时间，果儿似乎并没有在意那次电梯事件，依然不声不响地许诺好，对许诺的冷漠和薄凉不作半点反抗。
这天，许诺说要出差。果儿没有说话，收拾好餐桌就到阳台上收衣服帮他收拾行李，许诺看着她在客厅、房间和阳台间走来走去，忽然就来了气，说果儿你停下来，果儿没听到似的，机器人一样忙活，许诺就吼，果儿你给我停下来！
果儿僵了一下，正要继续，手臂被许诺拽住了，拽得生疼。许诺正要说什么，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苏媚真可怜。
许诺的手就软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苏媚真可怜，她本来可以很幸福的，遇上两个那么爱她的男人。
许诺怔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果儿幽幽地说道，如果不是被捉奸在床，她的丈夫也不会弃她而去。
许诺一惊，看着果儿，你怎么知道的，你调查她？
果儿的唇角枯涩地翘了翘，用得着调查吗？那么诡异的一个女子，宠物医院里的小护士们早就议论开了。
许诺想追问，叹了一气。诡异，她们都这么形容她。虽然有些刺耳，但实在贴切，苏媚的身上确实带着一种诡靡的力量，任何接近她的男人，都会不自觉地深陷进去。
4.
果儿的老爸过生日，许诺问果儿岳父喜欢什么，果儿侧头看着许诺，说，他只要你对我好。
许诺语塞。果儿又说，我要嫁给你时他就说过，他说要你对我好。
许诺看着果儿忧伤的眼睛，想说什么，被什么哽住喉咙。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是爱他的，他知道。
认识果儿是在苏媚离开后的半年，他在一群外出写生的大学女生里一眼就看中了她，那时的她很青春，很活泼，用画笔蘸着颜料和一个同学追打，把颜料往那人身上泼。
果儿对他很好，一直都是。只是，以前是张扬的，后来，就渐渐地带着些隐忍的恨意。像在火热的情感表面结上了一层厚重的坚冰，让人不寒而栗。
许诺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他把果儿当成了苏媚的替身，果儿和她很像，有清绝的单眼皮，还有小巧的嘴。他对她的爱本来就动机不纯，他只是想在她身上报复苏媚的寡淡和无情。他得到她，然后折磨她，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折磨苏媚。
只是，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诺花了8000块，买了一张清朝的古董茶几，放在车尾箱里，载着果儿一起回娘家。果儿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许诺想挑起话头，却总是失败，最后就放弃了。
到了果儿家楼下，果儿停了一下，理了理披在肩上的直发，还刻意地松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装出一副快活舒心的样子。许诺见了，就有一些心疼。她是为了维护他，不让家人看到他们婚姻的不堪。许诺开始心不在焉，在岳父大人笑呵呵地向他感谢时，他的视线却追着果儿在厨房和客厅里来回走，他想，他是负了她，一个本该幸福的女人，就这么被他毁了，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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