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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社的水彩课:(一)而今迈步从头越

诺诺 缙云风物
2024-09-04

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学画画。


我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与一般孩子不同,我喜欢画画是从仕女图开始的。姨婆家的瓦屋里挂着很多匾,那是上古时代流行的大寿贺礼,一个玻璃镜框里面有一副画,买了匾找文书先生用红漆在玻璃上写上贺词。堂屋里匾挂的多,意味着这家人亲朋好友多。


大多数人家里的匾里都是塑料花,姨婆家有一块是七仙女。我就迷上了这幅画,踮了脚看不见,就爬上凳子,爬上凳子还看不见,就攀上柜子,呆呆的看着画里雾腾腾香烟缭绕,红扑扑香腮出落娇,身影窈窕裙带飘飘,说不出的自在潇洒妩媚妖娆。

可是姨婆家不能久待,回得家来记忆渐渐模糊,于是到处寻觅,隔壁小孩家的麻姑献寿图,家里的年画门神,皆可以痴痴看半日,总想着若我能画下来该多好?


画画是不容易的事。学校老师教画方的,便不可以画圆的,况且幼稚的儿童画从来不是我喜欢的。凭着记忆,我尝试着画仕女,不过,幼年的美育可谓枯竭,小镇上可没有什么补习班可以糟蹋钱,事实上,那年头很多家长觉得孩子读书都是浪费钱。我只能在书的边角画,在课桌上画,在墙上画,在作业本的背面画。于是获得了被丢书,被批评,被站墙角的殊荣,还有无数句:“你画这些没有用的”。

中学有美术特长班,可作为中考成绩全校第二的学霸,我是没资格报美术班的。大学时再选了个“有用”的专业,我与绘画,似乎如断线的风筝了。


大学毕业鬼使神差进了广告公司,又莫名其妙做了几年设计还没饿死。你以为我会画画?并不会,当设计变成工作了,不缺纸与笔,也不缺软件和工具,可我,却没有勇气拿起画笔了。


却因为植物的缘分,结识了蜗牛老师。见到她工作室里小朋友的作品,质朴有章法,赞叹之余,心羡之。生日时蹭了一堂写生课,万分艰难勾完图,到上色时,提起笔却顿住了。三大构成我都懂,点线面我也知道,然而,我要如何把颜色涂到我勾好的线稿上?这才明白,我根本不会画画。在蜗牛老师哄婴儿般的鼓励下,我涂了好了——是我当初瞧不上的儿童画水平,人生是只如初见了。

第二次画画,是春日西溪湿地探梅,游玩一日,尽兴而归。蜗牛老师正好买了死贵死贵的新画册,看得我又心羡之,蜗牛老师让我画探梅记录,我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不不。最后在“你不画就赶你回去”的威逼下,我静静的画了三小时,看着眼前这副被朋友评价“技法或许稚嫩,意境却不错”的画,突然豁然开朗。

既然我可以静静的画三小时,与其临渊羡鱼,何不退而结网?既然我还喜欢画画,为什么不真的学呢?这么多年还没忘却,兜兜转转又重逢,这大约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既然爱便要全心全意,爱人与爱物均如此,于是立即下了单买了材料。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就像我第一次画水仙,那蘸满颜料提起的画笔,终将落在画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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