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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往事】好医(三)

2016-07-25 作者:王金铭 知青情缘


        在寂静的原始森林深夜,我睡了不到俩个小时就被后背的奇痒弄醒,身体翻来翻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又没有办法起来找个究竟原因,怕影响仅隔竹排墙的少数民族同胞大人小孩的休息,只能忍着熬着克服着,可能是白天一天的山路太累了,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哇  哇  哇……”我在睡梦中被一片撕心裂肺的呕吐‘大合唱’吵醒,我知道是全寨子的大人小孩,尤其是妇女和小孩昨天晚上服了疟疾预防药后的药物反应。我睁眼一看天已大亮,这时我感到自己的后背痒得难耐,人感到头昏、无力、恶心、身体像在发烧。让睡在旁边的小周看看我的后背到底是什么让我这样难受。


   “我的天啊,你后背全是被跳骚咬的‘包’,整个后背全都是,太吓人了,我看着都感到痒啊!”小周自言自语地说。


    我一听就明白了可能是昨晚上‘猪老弟’身上的跳骚跑到我身上‘一日游’来了。“1、2、3、4、5、……”小周忍不住地在我的后背数起来,一直数到130多个时我制止了他不要再数下去,听着他数的不断上升的数字,我身上一阵阵发冷的感觉,而且肯定远远不止这个数,因为短裤里的皮肤上数量也是惊人的不可能让小周去数。


    我发现小周身上没有几个‘包’很奇怪,小周讲在有跳骚的地方睡觉衣服穿得越少越好,小周的短裤里的皮肤也被咬了不少包,可是他短裤以外的皮肤几乎没见到被跳骚咬的‘包’。我想如果这小子赤裸裸地睡肯定一个包都咬不到,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少数民族一家人就在竹排墙隔壁睡觉,隔着竹排的大缝隙互相都看得到,而且前面没有门是敞开式地没有什么隐私可讲。我被咬的‘包’产量不知比他多了多少倍,早知道我昨天晚上为了少受罪,改变穿着背心睡觉的生活习惯,赤膊光膀穿短裤睡了就好了,没办法后悔也晚了,穿上衣服起床后走出竹楼外的平台上……。


     “哇、哇、哇、……”剧烈的呕吐声起此比伏,呕吐声对于在卫生所工作的我是常能听到的声音,住院发高烧和急性胃肠炎的病人,都可能随时呕吐我已经适应了,即使病人在旁边呕吐我可以照样吃的下饭。可是今天的呕吐情况大不相同,几十口人一起剧烈呕吐声音各异从不间断,一个人简直就像掉进了呕吐声的大缸里,加上我被大量跳骚咬时释放在体内的毒液,已经造成较重的中毒症状反应。


    此时我难受地坐在昨天晚上坐的地方,但又不敢靠墙否则后背要加重痒的,耳朵里被四周呕吐声强迫灌入。难怪疟疾预防药少数民族同胞,尤其是妇女小孩不愿意服的确反应太剧烈了,难受的小孩剧烈呕吐后刚想哭,接着又是忍不着地剧烈呕吐,简直是呕吐得已经没有哭的机会和权利,跟他们比我的受的罪还是轻的。


    我抬起头来看看天很‘给力’,蓝天白云,热带雨林的气候旱季就是旱季,那怕烧香拜佛也很少下雨。我又仔细地环顾了一下,昨晚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时进入的寨子。眼前的寨子是不到20户的小寨子,山里僾尼族式的半悬式竹楼,错落有致的建在一个大山半山腰的一块空地,我所住的这户人家坐落在寨子的边缘紧按着原始森林,寨子的四周被茂密的原始森林包围着。远处的周围也是连绵起伏的茂密原始森林山脉,四周时时地传来各种鸟鸣的声音,经常看到不知是什么鸟从空中疾驰飞过,清晨万物苏醒生机盎然,因为服药反应寨子里很少有人从家里出来显得冷冷清清。


     我们多年发疟疾预防药有经验心里有底,药物反应最轻的应该是中青年男子只是胃有些不适感,最重应该是未成年小孩,还有的是因人而异反应差异也很大,没有药物反应固定模式,一般剧烈呕吐1一2个小时就缓解了。药物反应过后跟正常健康一样,不会留下不适的后遗症,但是我心里仍希望有关专家,尽快研制出没有不良反应的疟疾预防药。


         我住的人家男主人在我们没睡醒时已经进山了,女主人正在挺着大肚子在舂米。‘舂米’我的解释就是给旱稻谷去壳,我们内地早已用脱壳机完成。我看到傣族、僾尼族都用一种原始的工具,用较粗的树木干做得像个‘大锤子’式长度有3一4米,在‘大锤子’靠‘锤头’的三分之一出设个支架支撑在地上,再配上一个用岩石凿的像个碗型盛器。人站在‘大锤子’柄端的一头,另一头的‘锤头’向下对着岩石盛器,里面是放入旱稻谷,只要人很有节奏地用脚一踩一放就可以脱壳了。


      听郑医生讲僾尼族食用的‘旱稻米’,从来是吃多少舂多少,所以吃的米都是刚刚舂出来的最新鲜的新米。但是他们的做熟米饭后很硬,做法是生大米在水里浸泡一天后,直接就到笼屉里去干蒸吃起来很香耐饿干活有力气,就是我们汉族人吃完后(腮帮子)下颌咀嚼肌肉累的很痛,我认为如果放在猎枪里可以打死鸟的。


      此时,看到女主人舂米很过意不去,主动要求帮助女主人去舂米,可惜的是看起来很简单很容易的动作学会了很难,我折腾了十几分钟硬是没学会,却把人家的旱稻谷给弄得满地都是,为了不影响准时做饭只能就此罢手,狼狈的无地自容。看来想作为原始森林大山里的一员我还不够格,难怪跳骚就给了第一个‘下马威’啊。


    这时郑医生和牡丹以及队长来了,告诉女主人请他们早一点做饭,我们要马上出发到离这里4公里路左右山路的‘七家寨’,发疟疾预防药和调查工作。僾尼族的饮食传统自古就是一天俩吨饭,早上10时左右下午4时左右,对我们习惯一日三餐的汉族人来讲,还是一个难以承受的习惯,早上只能晚起少活动静候开饭,晚饭一定要吃的饱饱的。

   

     女主人马上就去做饭了我们赶快洗漱,这时我看到男主人从外面急匆匆回来了,只见他进门后把身上背的自制的黑布包,仍在火塘旁忙着去擦汗洗脸。我奇怪地发现大大的黑布包里有半袋多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只见里面在不停的动是活的东西。男主人擦好脸后在火塘旁把黑布包倒过来一倒,‘哇萨’,我眼前出现了一堆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大大小小、千姿百态的小鸟,个个的腿和翅膀已被折断,睁着惊恐的眼睛吓得连叫都不敢叫,真的好可怜啊,有的小鸟羽毛美的让人惊叹,如果是喜欢养鸟的人看到会心痛死的。

  

      原来男主人昨天晚上出去和今天一早出去就是为了捕捉这些鸟,给我们改善伙食。这时男主人坐在火塘边我们也围坐过去,只见他拿起一只鸟就活生生地拔鸟身上的羽毛,小鸟痛的唧唧叫听让人心里阵阵难受,拔光羽毛小鸟身上还有许多绒毛不好拔,顺手就扔进很热炭灰里,一个一个地这样的把所有的鸟都如此整理。从炭灰里拿出时小鸟已经死了,身上的绒毛也烧干净了。然后就用匕首开膛清洗干净,切成块在油锅里一炒一道菜就成了。


      我问男主人只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你出去,怎么会弄回这么多的小鸟。可能是语言上交流困难原因,男主人就从家里其他地方拿来一件捕鸟工具给我们看,他的手比比划划和很不流利的普通话讲解着。我们基本上听得明白,其实短短的时间里他捕捉如此多的鸟,使用的工具制作简单实用,材料成本低的惊人。听完后我被僾尼族同胞的聪明所折服。其实就是一把匕首和一段如同手腕粗2尺长的竹子,加上了解小鸟的生活习性就可以短时间内,把这么多的小鸟‘请’回到家里的餐桌上。

 

    就是用匕首把竹子做成竹片、竹篾绳,然后把竹片做成‘弓’型捕鸟工具,竹篾绳连接‘弓’作个活扣的绳环,绳环中用竹篾绳拴住一只飞蚂蚁,并设个机关小鸟一吃飞蚂蚁机关就启动。深夜放在小鸟经常出没觅食的地方,清晨小鸟醒来饥饿难耐看到飞蚂蚁一吃就自投罗网了。我想我们汉族老祖宗没走出原始森林时,也是这么聪明遗憾的是没传承下来,弄的我们后代不是冒险爬树,就是下网‘守株待兔’或弹弓乱射,辛苦成本又高效率一般吧。


    借着还没吃饭前,我仔细地环顾了一下男主人家里的陈设,可以讲清贫简节,除了一个铁锅、一件表面黑如炭的铝水壶、俩个小搪瓷铁碗、土罐,对了还不能忘了砍刀、匕首和猎枪来自原始森林大山外,其他所有的家庭设施和生活必需品(除了盐),全部都是在周围原始森林循环再生,祖祖辈辈都取之不尽的资源和就地种植获得。可能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过着如同今天清贫简节的日子,但是他们祖祖辈辈都不会因饥饿而死和衣不遮体。


     开始吃饭了,一碗炒小鸟肉一碗猪肉干巴炒青菜,外加一小碗辣椒、野菜切碎后与盐混伴在一起。僾尼族妇女好像从来不与男人,尤其是男客人在同一桌吃饭,我们怎么请女主人就是不上桌,这应该是僾尼族自古传下来的风俗,没办法只能我们先吃为乐了,因为我们饿得已经快‘昏过去了’。男主人热情地让我吃小鸟的头,他说小鸟的头颅最好吃,想想刚才小鸟惊恐的眼神和残酷杀鸟情景,我实在是不忍心下口。小周是勐腊本地人见过世面不客气地就吃起来,小周告诉我小鸟的头颅很好吃,建议我应该尝一尝否则要后悔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了一个送入口中,只是轻轻地一咬‘嘭’小鸟头颅一下子就在嘴里爆碎,马上感到满口是温热香糯可口微咸的小鸟脑浆液,小鸟脑浆蛋白质的口感,没有任何动物和植物的蛋白质可以比美的,感觉真好从未吃过这么高档的菜,我看到碗里还剩下5一6个小鸟头颅,赶忙送入自己的嘴中。至今都把这道菜认为是我所品尝过的菜中最好的一道菜,的确没有一道菜可以和这道菜比美。


     但是自从吃了那道菜以后,我从未期盼再品尝这道菜,因为男主人孤身一人深夜和拂晓俩次进入原始森林里,为了改善我们伙食扑捉小鸟太危险了。还有小鸟的被折断双脚和翅膀是惊恐痛苦的眼神和活杀鸟的残酷过程,永远印在我的脑海里……。


      上午9时30分我们出发了,目的地‘七家寨’顾名思义也就是有七户人家的寨子。三位女生留在寨子里继续发放第二次疟疾预防药,她们都是在地方和兵团的卫生所工作1一2年的卫生员,有一定专业基础,所以要求她们发放预防药同时,给寨子里的少数民族同胞治疗常见病。


     郑医生、牡丹和小周、我四人俩把砍刀一杆枪加上一个药箱轻装前进去‘七家寨’。因为我们要走近4公里的山路,顺利的话估计要2个半小时来回5个小时,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我们居住的寨子。

 

      走到寨子口看到了一间‘爱情小屋’伫立在路口,小周自言自语地讲;“昨天晚睡觉前没敢喝水”,“大胆地喝不要紧张,队长讲了,他们寨子小、人口少到了谈恋爱年龄的小伙子小姑娘很少,平时到了傍晚都跑到附近的大寨子去了,晚上不会回来第二天早上再回来,就是这一间小屋利用率还是很低的”郑医生笑呵呵地说着,对我们五位学生来讲是个好消息,起码可以睡个安静觉啊。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早上队长跟我讲,看到我们不辞辛苦来到深山老林,给他们防病治病很过意不去,一早就派了一位寨子里的打猎高手,为了慰劳毛主席派来的‘摩雅’,不顾目前寨子劳动力紧张。僾尼族同胞真是太热情了,今天下午回来弄好了就是一顿麂子肉或是野猪肉的美餐。哈 哈,……”,这是‘战前’的精神动员及时有效。


     可能是小鸟这道菜太好吃了加上我饿的快昏过去了,吃饭时一点没察觉,当我要离开寨子时才发现到,寨子里的‘呕吐’大合唱已经结束,有些小孩子已经跑出来玩了,大人们开始干家务活了。更使我吃惊的是我早上布满‘包’奇痒的后背,不知是不是因为少数民族同胞善良的影响,就连跳骚叮咬人也显得那么‘温柔’,此时我的后背麻木木不感到怎么痒了,自我感觉头昏无力已消失也不发烧了,出发时的心情很好脚步也就轻快了。

   

   越过一座座高山可惜没有一块平原可跨,我们翻过了俩座小山快到山脚时,离山沟越近坡越陡灌木丛越茂密,当我们下到山底的山沟里,这个山沟不太宽只有8米左右,中间有一滩不到50多平方米的小水塘,因为水颜色重有些混看不到底,但是不会有多深。郑医生和牡丹没有马上走过小水塘上对面较高山的山路,而是围绕着小水塘周边低着头在找什么,我和小周也好奇地跟着他们睁大眼睛乱看。

  

     这个小水塘与别的山沟里的小溪不一样,常见小溪的水都是从上面流下来,不管水流有多大或小和深浅,水总是在不停地往山下流,而且感到空气潮湿新鲜,周围的土地湿滑和烂泥难走……。可是这个山沟里的小水塘就这一滩水,没有上游来水也不往下流,空气不太潮湿也不新鲜有些湿凝和说不出的一股味道。小水塘周边的土地不湿滑也无烂泥,踩上去如同踩在橡胶轮胎的感觉弹性加韧性,人踩上去几乎看不到清晰地脚印很是奇怪。


    “这是不是熊的脚印”郑医生跟牡丹说,“是熊的脚印,从脚印上看应该是三、四天前来过这里”牡丹回答者,只见牡丹边低头寻找边指给我们看;“这是野象的脚印,已经来过了俩、三个星期了,这是野猪的脚印,也已经来过4、5天了;这是猴子脚印,这是马鹿脚印……他们好像就是早上来过………”。


   “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很大的脚印,好新鲜的脚印啊!”郑医生在小水塘的另一端叫我们到他那里,我们兴奋地快步走过去。


       牡丹看后惊呼;“哎呀,是老虎脚印,而且就在我们快下到山沟里时老虎还在,可能是听到我们的脚步和说话声跑了,脚印太新鲜了,太新鲜了”牡丹不停地重复着说,这是我们气氛马上紧张起来,我的后背跳骚咬的‘包’紧张的又发痒了,马上都抬起头向四周茂密的灌木丛寻看。


    郑医生着急地发话了;“尽快离开这里,可能老虎就在附近不知什么地方在窥视着我们”,此时我们不约而同地绕过小水塘牡丹持枪断后,已经顾不上山高坡陡,一口气就冲上了小水塘对面较高山的半山腰,才敢放慢脚步歇口气……。


     我觉得太奇怪了地问;“怎么山里的动物都跑到这个小水塘干什么?”,“这个小水塘是个咸水塘里面的水是含盐份,动物也离不开盐它们定期要来饮咸水塘的水,以补充体内需要的盐(氯化钠)。世界真奇怪咸水塘离最近的大海‘北部湾’有一千多公里,怎么这里会有咸水,难道咸水塘与北部湾大海相同”郑医生说着也摇头百思不解。

 

     不要说郑医生就是我也真是长了见识了,这个世界真的太奇妙了,原始森林的大山里太奥秘了。“这老虎应该昨天从茅草山跟着我们的气味闻过来的,老虎对陌生气味闯入它的领地极其警觉愤怒”牡丹抬起头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老虎就在我们的周围跟踪着窥视着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啊”。

 

      我心里想;真是见了鬼,昨天我们幸运地与‘象大姐’‘象大哥’擦肩而过‘挥帕致意’,今天又来了‘虎兄’‘虎嫂’随后为我们保驾护航,不知以后还来哪位‘兽友’前面引导‘一日游’……。我总感觉到身后有俩双‘美丽的大眼睛’愤怒地看着我们,当时如果我身边有一个大铁笼的话,不用别人请我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就是‘虎兄’‘虎嫂’想进铁笼里‘参观’一下的机会我都不会给的。


      不知走了多少山路当走上一座茂密森林较高的山顶时,发现这座较高山朝阳一面是被砍伐过,是僾尼族的一块种植农地长满了荒草,从山顶往下坡走过了这块空旷的荒地,在爬上一座浓密树木、较矮山的山顶,越过山顶朝阳山坡面一片空地上,散落着有七家竹房子这就是‘七家寨’。


    当我们走进一户人家时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贫如洗穷困潦倒无论怎么形容都不过分,茅草房既不像平坝的竹楼也不像山里的半悬式竹楼,就是最简单不过的茅草房。一共俩间房不到20平方米,房顶草排和四周竹排墙四面透风破烂不堪,站在屋里跟站在屋外光线感觉差不多,比我们上阶级教育课中讲旧社会的穷人还要破落。

  

    女主人穿着自织的已经破烂衣衫站在房内,只有20多岁男主人抖抖索索躺在破竹床上,骨瘦如柴弱不经风面色蜡黄有气无力,我们来之前就听所住的寨子的队长说,‘七家寨’的七户男人全吸大烟,而且吸的很严重中毒很深了,来了一看果然如此。可怕的是这家男主人大烟中毒很深体质极差,‘雪上加霜’的是疟疾病又发作了,如不及时治疗他的生命要受到威胁。


      郑医生跟夫妻俩讲;“毛主席派我们来发预防疟疾药,男人已经在发疟疾我们就给他做针对性治疗,大烟不要再吸了对身体健康很不好,你们的大烟是哪里来的?’郑医生严肃地问他们,女主人说是她从国外用盐和粮食换的,“作为妻子不能这样顺着男人,这是在害自己的男人”,郑医生在批评女主人。郑医生让女主人把其他六家的夫妻召集来,宣传疟疾预防知识和发预防药。

  

     我们四个人走出破漏的茅草房,站在房门口等候其他六人家来。牡丹指指我们对面的一座茂密的小山说,那个山顶就是中国和老挝边境线走过去不用半小时,我奇怪地问牡丹他们怎么可以随便出国,牡丹笑着讲;“我们把国境线看得很神秘很庄严,对于祖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是没有国境线的概念,国境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溪,一座在普通不过的山顶,一步可以随意跨过去的山沟……,山那边的老挝可能就是她的娘家,也可能哥哥或姐姐在那边,三亲六故阿姨舅舅叔叔姑姑表亲远亲……,祖祖代代到今天国境线俩边都在通婚攀亲,他们经常出国境线看望父母、亲戚、朋友如同串亲戚很随意的事,他们出国怎么管理也没必要管理”。


     “50年代扫盲学文化时的第一句汉字就是‘我是中国人’,近些年来他们是中国人的概念才有所加深。”郑医生补充着说。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国境线,直线距离不到500米走过去下山上山一公里多,走快一点20分钟就可以到了,真想马上过去看看体会一下什么是国境线,眼前一切感觉是像在做梦似地。郑医生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小王不要急,后天我们去的寨子必须要走1公里半的国境线,还可以看到中国和老挝的界碑,所要到的寨子就在国境线中国境内200米左右处,到时候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哈哈.....”,一听郑医生这么一讲,马上到山对面国境线的念头就打消了。

 

     不一会,这家女主人带来几位僾尼族妇女,男人一个没见大烟瘾发作也有的在发疟疾没有力气走来,看到这些妇女我们心里感到很同情,家里的顶梁柱倒了靠女主人一人怎么支撑啊,郑医生先跟她们宣传“毛主席关心你们,派我们来……”,然后给她们边发预防药边耐心地告诉服药要求时。牡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郑医生可能知道牡丹干什么去了,发好预防药后我们又坐在茅草房檐下等牡丹。


      郑医生自豪地告诉我们;“五十年代在党和政府领导下,我们把所有吸大烟的人集中起来搞水利,与毒品源断绝一切联系整整三个月,一下子把多少年来吸大烟的社会痼疾彻底灭绝了。可是现在又死灰复燃了情况比预计的严重,怎么办、怎么办啊,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严重不好收拾了,内地造反派俩派斗争斗得你死我活谁来管啊”。郑医生接着说;“现在许多事情和现象,让我们参加革命20多年的人都看不懂,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说实话不光郑医生看不懂,就连我们年轻人也有许多事情和现象,也是看不懂想不明白。

 

    郑医生手指着前方边境讲;“边境山那边的老挝政府没有能力有效地管理到边境线附近地区,所以那里处在无政府状态,老挝境内边民随意种罂粟无人管,把种植罂粟作为主要家庭经济收入,许多毒品流入了我国,造成吸毒现象死灰复燃情况越来越严重,回去一定马上打报告给上级领导”。


   我已经是口干舌燥又不敢喝此家的水,真的脏乱的不如猪窝,我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1时多了,牡丹已经走了近2个小时怎么还不回来干什么去了,我很奇怪牡丹一个人背支枪,离边境线这么近单独行动很危险的,不巧遇到国民党残匪就麻烦大了。又过了近半个小时,只见牡丹满头是汗累的有些喘,从对面的茂密树林里跑出来到我们面前……。

 

    看到牡丹回来后,郑医生发出了回去的命令,我们马上走上回去的山路。经过‘七家寨’如同荒山野草的山坡农田时,牡丹摇摇头说;“男人全吸大烟没有劳动力旱稻种了没人管,今年肯定是颗粒无收,他们七家人今后没有主食吃了”。


    “你找到种植罂粟的地方了吗?”郑医生急切地问牡丹。这时我才明白牡丹刚才失踪2个多小时,是去到边境线附近找是否有罂粟种植。


     “只发现了一小片地方都给砍掉了,肯定不止这一小片地方只是时间来不及,我们还要回去一旦天黑了在路上很危险”牡丹有些遗憾地讲。


    “是啊,他们穷困潦倒家徒四壁不可能有钱和物品去买或换毒品,肯定就在家附近种植”,郑医生也十分肯定地说。“七家寨要完了,这个寨子要消失了”郑医生很忧伤地说着,此时我们都默默无语心里很伤痛怜悯,为‘七家寨’的僾尼族同胞的未来担忧……。

  

   回来的路上大家心情很沉重,我们进山前只知道‘文革’五年疟疾预防工作受到破坏,疟疾高复发威胁山里少数民族同胞的健康,可是进山不到三天我们深深地感到,吸毒的死灰复燃远远比疟疾高复发,给少数民族同胞造成的危害严重得多,所以话也不多默默地往回赶。当走到下了山就到有咸水塘的山沟半山腰时,我带的水在去的路上就喝完了口干的难受,过了咸水塘在翻过俩个小山就到寨子了,看他们走得很慢我已经认识回寨子的路,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就自己单独跑到大家前面200多米,想早一点回到寨子喝水。


      此时已经是下午5时左右,山上还是大白天太阳斜照,到了半山腰的树林里光线就明显暗下来,快到山沟时光线就更暗了,远一些已经看不清了。快到山沟咸水塘时坡度越来越陡,回寨子喝水心切我就借着下坡快走起来,越走越快有点收不住脚。离山沟的咸水塘还有100米左右时,我好像发现山沟里咸水塘边,有个黑乎乎很大的东西,我以为自己眼有些花看错了,于是边下山边仔细看是什么。就在离山沟咸水塘70米左右,忽然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活’了起来迅速转过身来,仰起头来对着下山的路看着我。


    只知道是个‘大家伙’,山沟里光线太暗了怎么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坏了,我想起早上过山沟咸水塘时看到老虎脚印的事情。‘老虎、是老虎、’我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脑袋‘嗡’的一下子变空白了,可是下山速度太快我怎么也收不住脚,急得用手抓下山路俩边的小树和小竹子,下坡的身体冲力太大手的力气已经抓不住了。60米、50米、40米……这黑乎乎‘大家伙’一动不动地仰着头看着我,完了、完了、今天是彻底‘交待’了,我已经处于绝望状态了,脚一软就稀里哗啦地滚往下。

 

     只听见我的身体撞击小树和竹子的声音,还有就是我背的药箱里的药瓶相互‘劈里啪啦’的撞击声,在离山沟咸水塘不到30米的下坡处,我稀里糊涂地被一棵小树拦腰截住,还没来得及定一定神喘口气,就听到如同地动山摇震聋欲耳的声音,从我身边不到5米的树林中,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疯了似地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远方。我心都快从嗓子眼跑出来,气喘的已经有些接不上。“我的天呀,这是什么东西太吓人了!”我心里在嘀咕……。


    瘫在地上的我还没力气站起来时,牡丹提着枪已经跑到我面前急切地问;“是什么东西这么响”,我气喘的没办法回答用手摇了摇表示不知道,牡丹马上冲下山坡不见了。这是郑医生和小周也跑了过来关切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时总算缓过气来大概讲了刚才碰到的事,郑医生看到没伤到我什么就放心了,告诫我下次走路时一定和大家走在一起,否则危险随时会发生。


    我心里想;再也没有下次远离大家走路的可能了,这一次就给我教育够了。这时我发现脚一软往下滚时药箱已撞开,药撒的到处都是药箱里到没什么药了,郑医生看天色已快黑了撒落的药不要了,我们三个人急匆匆地回到了寨子里。


    队长在寨子路口等我们,看来他很不放心担心着我们。一见到我们就跟郑医生一再道歉,今天没有打到猎物很对不起我们。我已经没有心思关心今天晚上是否有肉吃,此时我的心慌得还没有缓过来脚还在发软,坐在会计家竹楼外的平台上等牡丹回来,我急着想知道黑乎乎的‘大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老子’我吓成这样……。

 

    等了近一个小时牡丹提着枪回来,一见到我们连说了几个可惜,如果他走在前面就好了,是一头母野牛还带了一头小野牛,打到这头母野牛全寨子可以吃一个星期的肉。“小王啊小王,你看到不发声音就好了”牡丹看着我可惜地说,我心想;让我不发声音,当时没哭就不错了……。


     吃完晚饭后,我们小组7人开了一个碰头会,布置明天的工作,明天三位女生还是坚守在寨子里,发疟疾预防药和常规治疗,我们还是四人外出到瑶家寨开展工作。


     散会时已经快到深夜10时了,我还是习惯地坐在居住的竹楼外的平台上,遥望咸水塘方向的茂密山林,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心中突然感到有些欣慰,好像是我救了母野牛的命让小野牛没有成为孤儿。回顾此事的表现自我评价不错,我得意地感悟到;一个人没有胆量是不行,胆小如鼠办不成大事,但是胆量太大也不好,胆大包天惹祸上身。一定掌握个度也就是分寸,我认为自己把握的可圈可点,尤其是今天的事情表现恰到好处。

  

    以往在兵团营部卫生所工作,晚上值班连队来电话有高烧病人急需治疗,二话不说提只马灯背件药箱带把砍刀,深夜只身一人走进深山老林去连队的山路,没有一定的胆量是不敢走的。但是今天在咸水塘如果胆量太大,脚不发软直冲下去和‘野牛妹’来个‘热烈拥抱’问题可就麻烦了,‘野牛妹’怎么想且先不管,‘野牛哥’在旁边看到肯定怒发冲冠,非把我误认为是‘第三者插足’,跟我玩命不可啊……。想到这里我不禁失声一笑。


      “嗷……”一声撕破天空的吼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震得我情不自禁的浑身一抖,‘天哪!老虎的吼声’声音就来自我坐的平台对面的小山顶茂密树林里,也就是我们早上去‘七家寨’经过的咸水塘方向,离开这个寨子要翻过的第一座小山顶上。小山顶的高度与我做的竹楼外平台基本一个水平线,直线距离只有300多米。如同我在动物园虎山听老虎叫相距太近了。我一下子‘蹭’地就站了起来,真没想到悄悄地跟踪了我们一天的‘虎兄’‘虎嫂’找上门来了。

    

     这就是‘山中王’的霸气威武风范;提醒我们,它们的存在;警示我们,不许侵入它们的地盘;告诫我们,它们强大的力量;责令我们,马上离开……。这时已是近午夜寂静的寨子突然‘炸了锅’似地,鸡鸭惊叫、各家饲养的‘猪老弟’边‘吱、吱’地叫,边在半悬式竹楼下拼命地往里面挤,弄得竹楼板‘嘎嘎’响,最可怜的是寨子里平时‘狐假虎威’的狗,只听到恐惧的‘哀’了几声就没声音了……。

     

     我环顾了一下月光照耀下深夜的寨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显然是‘虎兄’‘虎嫂’从对面小山上看到我,估计‘虎兄’‘虎嫂’早在茅草山上就看出,我挥舞的砍刀既不是‘少林功’更谈不上‘武当功’,无非就是‘一日油’的‘切菜功’没什么了不起,我想到这里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一转身就钻进了竹楼里。


    我进了竹楼里刚才惊悸的心还未平,这时寨子里又恢复了平静,我脱下外衣躺下准备睡觉……。‘嗷……’好像就在耳边响起了老虎的吼声,我马上意识到老虎已经越过小山,来到寨子边就在我睡觉的半悬式竹楼旁的树林里,顿时又是全寨子的家畜家禽的惊恐叫声,寨子里的狗这次连啃都没敢啃一声。男主人家的2岁小孩被吓醒‘哇、哇’地大哭,这家养的俩头‘猪老弟’像疯了似地拼了命地,在我睡觉下面的木板下往上顶,大有顶进竹楼里之意。

  

    我是紧紧地平躺着无论木板怎么顶得跳,绝对是一动也不动。我真担心俩位急于求生的‘猪老弟’,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把木板顶翻,它们俩上来了把我掉下去了,它们住上舖我跑到下舖去了,那有多郁闷啊!


     女主人哄着受到惊吓的男小孩,男主人对自家的‘猪老弟’吼了几声,寨子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看来自负的‘虎兄’‘虎嫂’计量用尽无奈地走了,我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突然感到不对飞快爬起……脱掉背心赤膊光膀后在如释重负地躺下,因为今夜我和跳骚还要‘再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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