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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往事】好医(四)

2016-07-26 作者:王金铭 知青情缘

                                         

      一阵阵铜铃般孩子们的欢笑冲击着我的耳鼓,紧接着就是清脆的鸟啼声跟着跑了进来、家畜家禽的不规则的混合大合唱、舂米的‘噔、噔、蹬’、‘叽、叽、叽’织布机、‘嚓、嚓‘嚓’磨刀声……,就像一首悦耳的交响曲在我的大脑中回荡,即使再美的梦被这样的‘交响曲’闹醒也是心旷神怡的。


    我伸个懒腰一下就坐起来……,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未做,马上推醒睡在旁边的小周,帮我数数后背跳骚一夜送了多少‘礼包’,“后背只有三个新包,昨天的‘包’基本退下去了,还是我说的对吧,穿的衣服越少越好,怎么样,哈 哈”小周得意地在向我表功,“是跳骚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我嘴里在这麽讲从心底里在感谢小周。


     穿好衣服走出竹楼来到外面的平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爽’顿时感到沁入心扉的新鲜空气直落肺底,好像在清洗着全身每一个细胞,这个超级免费的‘大氧吧’,不多吸几口会感到吃亏的。边大口呼吸边举目远看,蔚蓝的天空清澈的好像没有一粒灰尘,翠绿茂盛的原始森林分外惹人喜爱,大榕树就像伸出巨手欢迎我们,望天树笔直站在半山腰为我们站岗放哨,所有大大小小的植物都挺直腰杆迎候太阳的到来。山顶上、半山腰、山沟里不知是雾还是云,飘飘悠悠时隐时现地像在林中散步山谷中穿行,与我平视直线300米左右的对面小山顶丛林中,就是昨天晚上‘虎哥’‘虎嫂’曾‘客气’地向我打招呼的地方,临走时还特地跑到寨子旁的树林里‘道个别’……。


      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里听老虎咆哮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1970年底我们在勐捧地区坝子边的原始森林里建新连队时,临时住在深山老林傣族养黄牛废弃的茅草棚里,只有茅草顶四周没有竹排围墙,铲干净棚里的黄牛粪便就算是连队的家了。(西双版纳少数民族养的黄牛不耕地也不拉车,只作为肉畜饲养也称为菜牛)。深夜山里一声响彻山谷的虎啸,把我们建新连队的13个人全部吓醒,解放战争时参加革命转业到兵团的指导员,抗美援朝参加过上甘岭战役复原到边疆的连长,二话不说爬起来就烧了俩堆大火,老虎可能是按着惯例找黄牛来解决‘温饱问题’,看到我们占领了黄牛茅草棚很失落……。


   我们连队的排长第二天早上就上山,设下虎套和可以夹断人腿骨的脚铁夹,老虎没有捉到以后再也没有听到过老虎的咆哮。望着远处的原始森林在想,真不知道昨天的‘虎兄’‘虎嫂’今晚还会不会再次光临寨子,如果来‘猪老弟’又要‘悲催’了。

    

    坐落在山坡上的寨子像一幅展现在眼前的立体壁画,我看到几个5、6岁大小的男小孩在寨子的空场上,好像在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起玩耍。一会儿射木棍、一会投石块、一会儿用小刀砍树枝、一会捉迷藏……非常友好又开心。这时看见从山脚下走上来好几个也是5、6岁左右的小姑娘,额头顶着竹筐绳带后背背着竹筐,竹筐里面是装满水的竹筒吃力地走上山来,那么小就已经会帮助父母干家务活了。女主人在自家竹楼外的平台上,不是在织布、捻线就是在做衣服或舂米,男主人要不在摆弄着猎枪、要不在磨刀或劈木柴……。


    寨子里的家禽家畜都是散养的,全寨子的人都已经起来干活了,‘混加班费’的公鸡还伸着脖子一个劲地在打鸣;喜欢自我表扬的母鸡红着脸‘咯、咯、咯’不停地报着下蛋喜讯;多大的苦恼过了就忘的‘猪老弟’哼着鼻子到处找食吃;只有狗还在昨天晚上老虎咆哮的打击中,迟迟未振作起来塌着耳朵呆头呆脑无目的地瞎逛……。真是一幅充满动感活力的立体壁画,此时我既是观画者又是画中的一员,有一种说不出的陶醉之感。

 

    看到这些家畜家禽真为它们能生长在这个地方而感到欣慰,如果这些家畜和家禽生活在坝子边,附近有兵团连队的寨子里不可能有这麽开心安全,命运无法预测估计大多数要‘英年’早逝。怀着豪情满志建设边疆保卫边疆一颗火热的心,来自北京、上海、重庆、昆明……的知识青年,做梦也没想到边疆兵团生活条件是如此艰苦劳动强度如此之大,几个月不见‘肉星’,‘盐巴汤’‘玻璃汤’‘空心菜汤’‘辣椒盐巴’拌米饭的集体伙食,使17岁左右正在发育的青少年的身体内,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都渴望着蛋白质和油脂,来满足日益增长发育身体的需要。


       没有当地政府固定供给的油和肉全靠自力更生解决,新建连队基本上都是知青组成,不会养猪不懂种菜,猪越养越瘦菜越种越少,恶性循环使连队的集体生活条件越来越差。可怜的每月28元收入交掉每月集体伙食,再买些生活必需品所剩无几,一瓶红烧猪肉罐头1元5角左右,不够男知青一顿饭开销而且很难买到,尤其是男知青相互影响绝大多数染上吸烟习惯,微薄的收入更是捉衣见肘。一颗火热的心在体内长期缺失燃烧的油脂下慢慢地冷却下来,远大的理想在骨瘦如柴的身体中早已承受不下。此时有些知青在无奈中开始寻求‘外援’,来改善自己身体长期营养不良的‘内需’状况。


     ‘外援’的来源首当其冲应该是老职工家里养的家禽。那一段时间连队老职工家里养的鸡,总是白天放出去晚上回窝时无缘无故的少了一俩只鸡。老职工感到奇怪的是,每天白天放出去的鸡只在连队的四合院式中间的大操场上活动,有100多号人的连队,白天总是有人在家休息或病假。如果是黄鼠狼干的应该有人看到,即使没人看到黄鼠狼,黄鼠狼叼鸡时被咬的鸡和其它在场的鸡,一定会惊恐地拼命地叫飞奔逃命,茅草屋里的人肯定会听到,可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迹象。可是隔三差五哪怕是老职工请假在家一天,一点声音没听到自己家养的鸡反常叫声还是会少。好像是莫名其妙地在人间蒸发似地,老职工真的愤怒到了极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有一天,老职工专门请假把家里养的鸡像平时一样放出去,自己什么也不干躲在家里,隔着竹排墙的缝隙死死地盯着他家的鸡。只见他家的鸡群开开心心地在连队大操场尽情地找食吃,此时连队的大操场静悄悄,除了几个病号在家休息,其他人全部出工上山给橡胶林除草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老职工对自己今天的做法有些动摇了,感到判断可能失误懊悔浪费了难得攒起来不多的一天调休。正当老职工起身去干家务活时,突然看到在大操场上自己家的大公鸡浑身一抖,紧接着就看到他家的大公鸡身体往后下沉,俩只脚死死地抵着地,可是脖子却往前伸的长长的,向着一排茅草房中的一间门口,十分不情愿地痛苦地一步一步往走去,‘这是什么动作见鬼了’老职工感到不对,悄悄地从自家茅草房后门溜出,神不知鬼不觉轻手轻脚地顺着竹排墙,像那间茅草房门口摸过去。


      这时他家的大公鸡已经离那间茅草房门口不到2米距离了,老职工快要摸到那间茅草房门口时,就听到;“小子,敢不听话,看你过来不过来,看你过来不过来”的自言自语兴奋地说话声。原来是连队的俩位男知青想肉难耐,早就盯上了老职工家养的鸡,鸡群在连队大操场活动人多眼杂无奈没有机会下手,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高招,就是用钓鱼的鱼钩和透明的尼龙绳鱼线,鱼钩上钩个小虫子把鱼钩抛到连队大操场上,只要老职工养的鸡一吃小虫子,就像鱼上钩一样猛地一拉,鱼钩就勾住了鸡的喉咙连叫都叫不出,只要紧紧地拉住鱼线就成功了。

        此时俩个人兴奋无比看到大公鸡俩只腿,死死地抵着地拼命地往后退,却又无奈地一步一步往前走感到十分可笑,一边拉鱼线一边嘴里还说叨唠着,心里想一顿美味佳肴是跑不掉了。马上大公鸡就要进门了,只要一进门俩只手熟练地抓住鸡脖子一拧,大公鸡即刻毙命不会有一点声响。突然间发现茅草房门口出现了一双脚,惊恐地俩双手一松情不自禁抬头一看,完了,彻底完了……。紧接着就是俩人无数次在全连大会上,排、班会议上批斗作检讨和监督劳动,弄得身体营养不良更加严重了。


       连队的老职工对自己的家禽看管更严了,可是连队生活的改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身体渴求营养的‘内需’与日俱增,有些知青战友开动脑筋扩大‘外援’的渠道,连队附近的少数民族的寨子纳入‘外援’范围。


    在知青没有大批来边疆前,西双版纳千百年来的社会治安是,路无拾遗夜不闭户。过路人经过寨子可以自由到竹楼上的平台休息、喝水、吃水果,走时不要忘记把主人家的大门关好,就是几根长竹子均匀立式横放在进院子的大门口就行了,防止耕田的水牛进入院内。散养的家畜家禽不会有人动坏主意,种的水果没有任何人未经主人同意会擅自摘了吃。


       知青来了一切都变了,离开家时门要上锁自行车要及时看牢,果园要民兵日夜把守看管,有时知青进寨子买东西时,全寨男女老少如同‘警察’一样,一双双警觉的目光紧随者知青的身影……。即使这样也无济于事,只见到母鸡经常报下蛋的喜讯却看不到鸡蛋在那里。常常看到知青在寨子里晃来晃去没做什么,可是时不时的寨子里散养的鸡会失踪,没有任何迹象发现知青在偷鸡,少数民族同胞感到奇怪不解。

 

     但是再聪明再万无一失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天少数民族的民兵和许多少数民族群众,押着连队二名五花大绑的男知青,每个人脖子上挂着三、四只已死掉了的鸡,在全寨子游街示众后来到营部。以‘破坏军民关系’罪名被营部武装班关押监督改造一段时间,还要到偷鸡的少数民族寨子全体群众大会上批斗照价赔偿。


     事情过去俩人恢复自由后,聊天时才知道事情暴露的原委。刚开始是偷鸡蛋后来少数民族同胞发现鸡蛋总是不见,晚上把鸡笼不放在竹楼外面,鸡蛋偷不成身体发育‘内需’还是强烈不减的,一不做二不休就提高层次改行偷鸡。


      在少数民族寨子里偷鸡难度要比在连队要高很多,一是光天化日之下无法下手,二是陌生知青老在寨子里晃来晃去,容易引起少数民族注意。三是散养的鸡很灵活机警,弄比好把人累死了未必能抓到一只鸡。事实证明一个人强烈的‘内需’会激活内在的灵感,就是弱智者聪明度也会提高不少。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引进的外来技术不清楚,就是用70度的医用消毒酒精浸泡大米,到了寨子后就撒给鸡吃,吃大米对于鸡来讲是上等的佳肴啊,只见不一会吃了含有酒精大米的鸡脸慢慢地红了起来,做起路来晃晃悠悠有些醉汉的样子,这时只要走过去弯下腰,俩只手抓住鸡脖子一拧就是一只,往背包里一放大功告成,弄上俩三只鸡马上收手就无事了,可是他们心里还挂念着连队里亲如兄弟姐妹的战友们,他们的‘内需’也是需要改善的,弄了俩三只不肯走捉到6、7只鸡时,被早已警惕的少数民族同胞捉个正着,为了解决身体‘内需’的行动,反而演艺了一场五花大绑脖子挂鸡的游街示众和批斗会,加上营部武装班监督下的一段时间劳动改造。


     鸡越来越难搞到手而且鸡已经不能满足‘内需’的要求,真是‘内需’越强烈拉动人的胆量就越大。于是开始动脑筋搞少数民族同胞饲养的猪,一次成功可以较长时间解决许多战友的‘内需‘问题。无声无息地‘抓猪’技术含量要很高,又是新生事物没有经验可以借鉴,而且一旦暴露后果肯定比‘偷鸡’性质更严重,需要谨慎制定一套可行有效的方案。通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连队旁边的少数民族寨子散养的猪,经常到连队大操场来找连队散养的猪‘谈恋爱’,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抓猪的团队马上投入战斗,一位知青到连队伙房打一碗米饭,另外俩位知青在门外附近放哨,还有俩位知青站在茅草房屋内门口俩旁,距离门有2米左右手持锄头等候猪的到来。


       拿一碗米饭的知青在连队大操场上找到少数民族饲养的猪后,一边往茅草房门的方向慢慢走一边一路撒米饭,猪边吃着米饭边紧紧地跟着撒米饭的知青后,一切进展的都十分顺利猪乖乖地进茅草屋了。屋里手紧握锄头的俩位知青兴奋无比,举起锄头猛砸下去只见屋里的地被砸了俩个深深地坑,长期散养反应敏捷的猪一看不好‘嗖’一下不见了。


   “笨蛋、真臭……”俩位拿锄头的知青被其他知青一顿数落,眼看到嘴的肉飞了,数落归数落,经验还要总结的,经过发动群众集思广益的讨论,失败的关键在最后的部分情节,于是修改了最后部分的行动内容。猪就是猪记性都不太好,过了几天估计猪已经忘了那件事。


        行动又开始了,猪很快就被引到了茅草屋门口,到了门口猪停了下来,可能前几天可怕的情景还在脑子里有些模糊印象,此时吃了上次失败亏的知青,早在猪没到门口前就在茅草房屋内,把锄头早早举过头像一个雕塑,轻轻地呼吸连眼睛都一动不动。猪在门口看了看感到有点不对掉头要跑,跑了几步可能是米饭的诱惑又慢慢地回来,再看看二个举着锄头的知青一动不动,可怜没有思维的猪来回犹豫了几次还是走进了茅草房屋内,接下来的情景就是……锄头迅速落下,退毛开膛破肚、切肉炒菜满足‘内需’,为了此事不被发现猪身上退下的毛、不能吃的内脏东西、吃剩下的骨头,全在居住的茅草房内挖个坑就地埋了。一头猪进了茅草屋连一根毛都没有出去。少数民族同胞发现自己饲养的猪没了,也怀疑是知青干的就是抓不到证据,没有办法只能在寨子通往连队的路上,设人设卡阻止猪到连队去。

 

     事物总是不断地变化只有跟上形势才能不会落伍。寨子里少数民族同胞饲养的猪不来了,连队的猪越养越瘦一点吃肉的希望都盼不到,又是连续4、5个月全连都没有闻到‘肉腥’味了,‘内需’又一次强有力地拉动了全连知青的灵感。少数民族同胞散养的猪不让到连队来‘做客’,散养的猪都在附近的山上活动,那里有散养的猪那里就是灵感发出火花的地方。


    全连知青秘密协商意见统一后,新的吃肉方案酝酿成。有一天全连在山上劳动时,有几个知青指着山上的一头近200斤的大猪就跟连长讲,这头猪肯定是半年前从连队猪圈跑出去的猪,那时猪有80多斤重跑了全连上下男女老少心痛死了,早知道跑掉还不如80斤时就给杀掉吃了也不悔。


   连长很谨慎地讲;不要随意下结论,搞错了要影响军民关系的问题就严重了。此时在山上劳动的知青一口同声地讲;肯定是自己连队半年前跑掉的那头猪,其实连长和他的家人孩子也有‘内需’的强烈要求啊,你一言我一语把连长的心说动了。但是还是觉得没有把握,就让人下山把在连队里的司务长喊来进一步证实一下。

 

      连长怎么会想得到司务长(也是位知青)是此事的策划主谋之一,一会儿司务长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很认真地仔细地看了看那头猪跟连长肯定地讲,是半年前连队跑掉的猪。为了保险起见,司务长建议让连队饲养猪的人上来再核实一下,其实全是给连队干部下的圈套,连队养猪的也是知青早就串通好了。饲养员一上来又是攥拳头又是跺脚地对天发誓;就是咱们连队半年前跑掉的猪,如同自己养的‘孩子’怎能不认识呢,烧成灰都能认得出来,再不拿下猪跑到原始森林里就成野猪了……,知青饲养员说得满脸通红、青筋暴露、唾沫星子到处飞,在场的知青心里都很满意他的出色表演。

 

      此时连长的脑子里闪出一句话;“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群众的态度已经明朗就看党组织的看法了,连长迅速走到连队指导员面前听听组织的意见,指导员在旁边一直没有发话,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弄错的严重性,指导员从始至终都在默默地听着分析者,事情发展到此也没有什么理由说不是连队跑掉的猪了,再看看面黄肌瘦的一群年轻人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司务长跑步连队取枪!”连长好像又回到当年在部队的军人气质,铿锵有力地向司务长发出命令。“乌拉、万岁……”山上顿时发出震聋欲耳欢呼声,指导员惊奇地发现这是建连以来群众和组织第一次如此的高度统一。

 

      一声清脆悦耳的枪声划破骄阳高照的炎热天空,这就是庆祝节日的鞭炮声,这就是知青天天期盼的节日。一年365天没有一天可以与这一天相比,没有一天能让知青的心情如此激动,因为它最为现实最为实际不空洞不虚伪。整个连队就像过节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主动积极地帮助伙房做准备工作。


   这时有二个少数民族同胞从连队伙房经过,看到伙房里的猪后迅速离开跑回了寨子,一会儿只见4、5个少数民族同胞从寨子方向匆匆走来,直冲伙房而来一见到猪,其中一个人又蹦又跳,一口咬定是他家饲养的猪,顿时连队伙房一片嘈杂声,知青大呼大叫是自己连队跑掉的猪,指导员和连长闻声跑来后一看到这场面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暗暗叫苦上了连队知青这帮小子的当了。


        事到如此已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指导员要求猪先放在一边不要动等问题解决后再处理,随即请少数民族同胞和一部分连队知青,到连队办公室核实此猪到底是谁家的。


    少数民族同胞和连队干部一走,知青司务长大喝一声:“还等什么抓紧干!……"知青像‘狼’一样围着猪干起来,奇迹就在此时发生了也就用20分钟左右,一头近200斤的猪整理的干干净净。


          此时,连队办公室的少数民族同胞和知青,还在是谁家的猪问题上争执不休时,突然几个少数民族同胞话一下子停住,只见他们伸直鼻子在左右闻,"啊.....!"一声冲出连队办公室直奔连队伙房而去,他们问到了炒猪肉的香味,到了伙房后看到是猪已经‘大卸八块’切片炒菜了了。


     不到一会儿只见到从寨子方向,20一30位少数民族中青年同胞,拿着砍刀手持火药枪杀气腾腾地就过来了,连队知青们一看纷纷拿起涮刀、锄头、砍刀就迎上去……。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连队领导到寨子里道歉照价赔钱,营部领导把连队领导一顿臭骂。处理结果对知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又吃上了一顿肉……,


    在当时兵团的各连如同‘各村都有各村的高招’,类似这样事还真不少啊。

 

     我站在竹楼外的平台上,远望着原始森林外兵团连队所在的方向,我的知青战友们,至今连队的劳动和生活条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而且越来越糟糕,因为那里只有青春没有激情……。

   

    按照昨天晚上开会时的要求,我和小周提前吃好饭后,马上来到生产队会计家。这时郑医生、牡丹、三位女生、队长已经提前到了。一见面郑医生就问我们;“昨天晚上听到老虎叫了吗?”,大家一口同声地讲;听到了。我心里想;昨天晚上如果谁没听到老虎叫,一定是离开卫校出发时忘记‘带耳朵’了,三位女生反复讲:“吓死了、吓死了,一夜都没睡好觉”。郑医生接着讲;“队长说今天出去很危险,到瑶家寨不能再走咸水塘方向的路了,老虎肯定在路上等着我们。队长派寨子里的人给我们带路,只能绕道走保安全,按原计划三位女生留在寨子里工作照旧,我们四人加上带路的老乡提前出发早去早回”。

   

    在路上寨子派来的少数民族同胞背着猎枪走在第一,牡丹持枪走在最后一位,郑医生、小周、我依次在中间,路上大家的话很少只是低头忙着赶路,都不希望看到老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当走到一个交叉口的山路时,郑医生让大家休息一下再走。郑医生指着交叉口的另一条路讲;“顺着这条岔口走10多公里就到了县设立的‘麻风寨’,‘麻风病’三个字在边疆听到如同‘谈虎变色’可怕。‘麻风病’历史久远人类还未找到有效地治疗办法,我记得此病是皮肤直接接触性传染,致病细菌是‘麻风杆菌’。此病初期病人感到身体局部皮肤麻木无知觉,而后眉毛脱落、面如狮子脸、指端软组织开始坏死感染,无法治愈并往上蔓延指端逐节烂掉,俗话说;活活烂死。

 

       我认为应该是无法治愈的大面积组织感染腐烂,造成的败血症失去生命。病程好像要十几年到二十多年不等很痛苦,但是最痛苦的是周围人的惧怕疏远和歧视孤独。听当地人讲;旧社会患了麻风病是要被马上处死,亲人被赶出寨子到深山老林里自谋生路很悲惨。新社会的麻风病人获得了新生,政府把他们集中到原始森林中,远离人群交通闭塞的地方建寨子自给自足,定期派医生给他们治疗和开展预防工作。

 

        在边疆如果你走路迎面碰到的当地人,有意把脸背对着你很有可能是‘麻风病’患者。不做医务工作的人不清楚,在科学领域中医学领域的未知数最多,也就是目前发生在人类身上的疾病很多还无法治愈,作为医务工作者的肩负的担子比其他科学领域都要重,最没有理由可以值得傲慢和自以为了不起的职业。

 

       走了近3个小时到了瑶家寨,寨子不大几户人家散建在一个小山包上,家家周围种着‘经济竹’也就是人工种植的竹子作为商品买卖。真有口福,我们到的这家男主人三天前,狩猎到了一头野牛,家里的火塘上的横梁挂满了野牛肉,男主人热情的请我们吃野牛肉。这是我第一次吃野牛肉,野牛肉的肉丝粗的像纳鞋底的麻线绳,加上我的牙从小就不好,塞得我牙缝里满满地涨痛得要命,机会难得不能不吃啊,还好父母遗传基因好给了一个好胃,我就用牙使劲撕一块不嚼整块咽下去,吃饱了野牛肉喝好了茶发好预防药,加上瑶家寨人少也没人生别的毛病,于是揣着男主人送的几块野牛肉凯旋返回了。

  

   太阳还没落山就回到了寨子,一到寨子会计家门口三位女生坐在竹楼外面,急忙告诉我千万不要进会计家,竹楼里面的横梁上吊着一只死猴,猴皮刚刚被剥掉恶心又吓人。原来是昨天没打到猎物,队长和寨子的老乡看到我们热情又辛苦很过意不去,今天一早队长派了二个寨子里好猎手,要求他们一定要打到猎物慰劳‘摩雅’,二个人分别在原始森林里转了整整一天才打到一只猴,队长和老乡希望能打头野猪或马鹿,还好没空手回来总算有个交代了却个心愿。


       我好奇的走进了会计家的竹楼里,迎面就看到一只成年猴吊在横梁上,脖子上紧紧地拴着绳子头歪着,一张如同70岁老人满面皱纹痛苦扭曲的脸,眦着牙眼睛微微睁着,身体表面的皮已被剥下赤裸裸,浑身都是红一块白一块的滴着血的皮肤。此时感到又恶心又难过,早上我们出去时,这只猴还在原始森林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当我们回来时这只猴的生命已经结束了,生命真的有时太脆弱了。看到这只猴使我想起了不久发生的难过往事……。


      也就是半年多前,1971年7月下旬一8月上旬期间我还在北京探亲,不到一个月时间里我所在的营先后过世了四位知青。一位是上海嘉定的女知青,连队种菜班班长工作积极努力,这一年气候反常7月下旬到8月上旬,暴雨不断无法上山劳动,全连的职工都无奈在连队休息。她担心连队在山沟小溪旁菜地种的菜,被山上下来的雨水冲毁,自己一个人去菜地去看看情况,一去就在也没回来,营部牵头发动全营所有力量去找,最后在南腊河下游距离连队菜地20多公里的河边发现,人已面目全非高度腐烂头发连皮都被河里的鱼叼光,当找到她的知青下到河里去捞她一抓她的手臂,手臂皮肤肌肉就像被水浸泡透的馒头,一下子就抓到了手臂骨头,高度腐烂的皮肤肌肉黏在捞她的知青手上甩都甩不掉,腐烂的臭味闻到后一个星期都吃不下饭。


    紧接着是一位正直沉稳很有作为和能力的上海嘉定男知青,我记得是任营部宣传干事,不幸染上‘钩端螺旋体’病,在北京医疗队专家的积极参与治疗下,也没有挽回他的年轻的生命真让人惋惜啊。


     马上又是一位好像是上海虹口区的男知青,连续暴雨在连队无事可干,想去河对面的傣族寨子买些吃的东西,不幸过河时落入水中溺死身亡,三天以后从水底漂了上来。


     最让人至今不解的是一位重庆女知青,当时是在营部宣传队队员,临时兼任营部广播员,一个人住在营部广播室内,广播室是营部一排大瓦房中的一间里,一间房前后自然隔断成俩小间,前面广播室后面居住,17岁左右的她为人活泼开朗热情大方。连续暴雨使营部和连队职工都在休息,所以每天的广播暂时停止。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营里连续有知青死亡,人心混乱人人自危恐惧气氛笼罩整个营的上空,谁也没有在意到她,等到几天后要求作广播时,她早已在自己居住的广播室,后房间内横梁上吊自尽了,事前没有任何厌世的情绪也有留下一字的遗嘱。后来据在场的知青跟我讲,发现时已上吊死了好几天了,脸部表情显得很痛苦,肚子鼓鼓的可能内脏已经腐烂了,因为绳子勒在喉结上舌头吐出来的不多,听老职工讲如果勒在喉结下舌头会吐出很长的。营部的参谋和干事都是从部队转业或复员的老职工,见过世面他们俩个人,一个站在桌子上砍上吊的绳子,一个在下面接住上吊已故的女知青。只见绳子一砍断整个人一下子坠了下来,马上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气恶臭无比,吓得在场人飞一样地跑出房屋,把站在桌子上砍绳子的干事和死去的女知青俩个人留在屋里,紧接着屋里传出干事怒吼的骂声……。


       不幸已故的四位知青中营部宣传干事和广播员,事前我们在营部几乎天天见面一起开会都比较熟悉,其他俩位我经常到连队出诊都有印象,没想到当我离开营部回北京探亲时,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可我从北京回到兵团时他们已不幸去了另一个世界。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让四个家庭和含辛茹苦的父母,坠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啊。越想越让人揪心,看到眼前的猴就像一位赤身裸体的人在上吊感到很不舒服,我急忙从会计家竹楼里退了出来.……。


    这时队长和会计的老婆进了屋说:"乘猴刚死身体还是软着好整理,等一会猴子身体僵硬了就不好整了"。此话一讲又勾起我一件伤心的往事,一位重庆男知青在连队患了‘恶性虐’,后来转化为‘脑型虐’。疟疾中‘恶性虐’后果最为严重,如果治疗不及时或误诊,可恶的疟原虫可以通过血脑屏障进入人的大脑发病。从连队送到营部卫生所时人已处在昏迷状态,病情紧急凶险做了及时治疗上的处理,马上送到50多公里六团团部医院,再也没有回天之术第二天早上不幸病故。我和当时营部卫生所的领导一起把病人连夜送往团部医院,而后我们又把病故的重庆男知青护送回到营部处理后事。一直到晚上棺材才做好,擦身换新衣服让不幸病故的知青走好最后一程,作为知青加上卫生员的我没有理由推辞,和连队的知青一起为病故的战友做送行工作。


       他们谁也不敢擦病故知青的脸,因为平时吃住在一起太熟悉了看到害怕伤心,只有我来做此工作了。平生第一次给病故的人洗脸没有经验,用‘福尔马林’消毒液浸泡后拧干的毛巾,认真仔细地给病故的男知青擦脸擦头发时,突然旁边一起擦身的知青大声说:"赶快把他的眼睛合上,看到太害怕了",这时我才发现病故的男知青俩只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睁开着,眼睛的瞳孔已经全部散开,灰蒙蒙的眼睛没有一点光泽,一动不动地直射前方。旁边知青说擦脸时一定要从上往下,否则眼睛要睁开的吓人啊。


   我此时一点没有感到害怕,心里一阵阵地难过,这是年纪轻轻的他不想死啊,期盼自己的父母来救他,想想在最后一次看看亲人,可是他此时一个亲人也不可能看到,他的父母一旦知道后要有多悲伤啊,我难过地把他的眼睛轻轻的合上盖上一块纱布。身上全部擦洗好要换新衣服。这时我知道什么是‘僵尸’,病故男知青的身体硬的像一块木板,四肢和身体直直的肌肉硬硬的,身体上任何关节都不能有一点弯曲,只要用力抬他的头整个身体会直立起来,我们大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新衣服换好……。


      此事刚刚过了没几个月,想到这里我感到很悲伤,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误会,急忙转身沿着寨子里的路走去。(40年后我去重庆与知青战友聚会,和我一起为病故知青擦身的战友还提起此事,即使已过40年我们的心情仍然很沉重)……。


     晚饭是我们和队长、会计、猎手围坐在一起,中间是一大盆猴子肉加上包谷酒。队长和会计老婆怕我们不敢吃,就辛苦地把猴肉切得很细很细,我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三个女生和队长、会计的老婆是怎么劝也是一口不吃,她们随意地吃了几口饭就离开了。我是半个小时也没动一口,他们可开心了一口老酒一口肉吃的津津有味,这时坐在我旁边的郑医生轻轻地跟我说,生产队主要劳动力那么紧张队长还派人去打猎,你不吃人家要有想法的。我想想也对,就张着小口吃了几口没什么特出味道,一想到吊在横梁上剥皮后的猴,食欲一下子就又没了,我只能抓紧用辣椒蘸盐下饭,真有意思一下子又回到了连队的艰苦生活了。

  

     吃了近1个小时,队长被寨子里的人叫走,又过了1个小时队长急匆匆地回来了,他讲;刚才政府来人了要求马上开会,上次政治边防中的‘划分阶级成份’,少数民族同胞普遍不满意,上级要求重新审核调查及时整改,全寨子的开会人已召集齐了,请我们几位学生一起参加会议,帮助做记录和登记表格。队长要求会计老婆马上把剩下的饭菜藏好。


    我们急忙赶到会场看到公社派来由四位成员组成的工作组,其中有俩位是兵团抽上来的上海男知青,在深山老林见到知青实在是高兴不过的事,我们相互介绍预定会议结束后好好聊一聊。会议开始工作组组长讲;“毛主席派我们来调查纠正‘林彪反党集团推行的政治边防’,尤其是对‘阶级成份划分’的干扰破坏,给少数民族造成的感情上的不满和伤害,相信我们一定按照毛主席的教导把这项工作做好,希望大家配合我们工作组做好重新登记工作……”。


    “上次你们讲‘阶级成份划分’是毛主席说的英明正确,今天你们又讲是毛主席说的‘阶级成份划分’是错误地不对的,怎么都是毛主席讲的……”,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位近30岁的寨子里的少数民族男人,小声的自言自语讲的话,这时我才注意到所有开会的寨子里的少数民族同胞,连工作组的四位成员脸色一个个都很严肃,一点笑容都看不到整个会场气氛很紧张压抑。每天满脸笑容地和我们预防疟疾工作组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情景不知一下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家仔细想一想1949年以前,家里的各方面经济状况和家庭人员情况,第一个谁来讲?”工作组组长发话了。我的天啊! 1949年离现在有20多年了,西双版纳是热带雨林气候,生活在那里的人新陈代谢快成熟的早,少数民族小姑娘14岁就可以出嫁生儿育女了,所以那里人的普遍寿命60多岁,条件差的地方还活不到平均60岁,70岁以上更是少之又少。参加会议的少数民族同胞大多数在1949年以前,也就是几岁或十几岁能想的起来什么吗。


    我在兵团时听老职工说,边疆是在1968年成立人民公社,1970年左右搞‘阶级成份划分’运动,比内地晚了将近20多年。参加会议的人员中我算有文化的,分配的任务是负责登记表格。

 

     “我叫‘忽渺’,1949年以前我家有一把砍刀、一个铁锅、还有一件毛毯,爸爸、妈妈、哥哥、妹妹和我、一共五口人,农忙时有几个亲戚来帮忙。”第一位发言结束了,可把我给难住了,‘阶级成份’对内地人来讲是人命关天,影响一个人一生和家庭其他成员未来的大事,姓名是绝不能写错的。‘忽渺’怎么下笔啊,真是急死人的事啊。


   我求助郑医生怎么办,“按照谐音写,不要紧张没事”。郑医生给我吃了定心丸,我又不能停笔下一位已经在发言了,‘忽渺’我是灵机一动写了‘胡描’,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出来。


   “‘刹多’、解放前家里7口人、父母、我、老婆、俩个儿子、一个女儿,家里有一把砍刀、铁锅一件、还有一件铜盆是土司头人送的、农忙时我家有劳动力不需要请别人帮助”第二个人发言也结束,我看看第二个发言人有50岁左右。我这次有经验了‘刹多’,我想到在兵团上海知青干活一累就讲;‘撒度’,此时登记工作的我也实在是‘撒度’,就顺手写了姓名‘撒度’……。


     十几户人家全登记完后,我发现最富的人家有一件铜盆,还是僾尼族什么节日土司头人送的。他们没有固定的土地,每隔几年在老祖宗留下的原始森林里的几块农地来回流转,反过来讲有本事又有劳力,原始森林里的土地全是自己的随意开采。


    会议结束已经晚上9时了,队长、牡丹、郑医生和工作组还要开碰头会,我相约上海知青在会议结束后好好聊聊,在会计家我等到晚上10时才见到郑医生他们回来,没有看到上海知青和工作组的人很是奇怪。郑医生悄悄地跟我讲,工作组从早上出来后一天还没吃饭,要2个小时的路赶回公社吃晚饭,上海知青让郑医生跟我打个招呼下次有机会再见。


     我想;不对啊,会计家有饭和菜啊!郑医生看出我在想什么接着讲,‘阶级成份划分’确实伤了少数民族同胞的感情,刚才开会时你应该感受到少数民族同胞的不满情绪和抵触,他们明确表示不欢迎政府派来的人员,到寨子不给饭吃不留宿,不是一个寨子这样做而是所有的少数民族寨子,他们人心很齐政府也没办法。这是在边疆不是在内地,加上国际形势很紧张,境外的国民党残匪、美帝就在离这不远的南越、苏修一直在拉拢老挝政府,一定要保住边疆社会的稳定啊。此时我感受到了少数民族同胞,爱憎分明刚正不阿不畏权势理性表白的另一面,作为一直自认为汉族优秀感的我,对他们发自内心的肃然起敬……。


     我躺下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许多事;在这以前我也听到过兵团知青战友抽到地方,搞‘阶级成份划分’运动发生的事。‘阶级成份划分’先从平坝中傣家寨开始,少数民族同胞不清楚内地汉族人为代表极力推行的‘阶级斗争和阶级成分’的含义,在‘划分阶级成分’运动时还闹了不少笑话。边疆少数民族自古就有自己一套有效管理社会的办法,他们阶级矛盾不激化、贫富不悬殊、人与人之间和社会和谐相处,加上原始森林里物产资源丰富取之不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社会,社会上连一个‘要饭’的穷人都看不到,不可能有残酷的压迫剥削。‘富’在他们眼睛是勤劳智慧聪明的象征。

  

     刚开始有的人定为‘地主’‘富农’后十分高兴,认为自己是属于能干、聪明、富有的人,逢人就讲自己定为是‘地主’‘富农’感到无比兴奋荣耀。有的定为‘贫农’来到工作组告状,讲隔壁的人家为什么定为‘富农’,我家为什么定为‘贫农’,他家旧社会跟我家情况一样,他做人不老实说假话大话不合理,定为‘贫农’感到后悔没面子。后来都感觉不对了,定为‘地主’‘富农’不能参加社员大会,平时不许乱说乱动……,尤其是愤慨地的是,知青和汉族人进寨子买东西,看到傣家竹楼门口上挂着‘地主’‘富农’的牌子,再也不进来买东西了……。更可笑的是;在原始森林里的僾尼族没有土地,几乎没有家产而言,没有‘划分阶级成分’的必要条件,可难坏当时的工作组。

  

    后来工作组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办法。因为僾尼族祖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有相互帮助的传统美德,加上之间都有亲戚关系,这种相互帮助表现的更为突出。谁家都以自己被别人帮助的越多,认为自己为人做事越好。所以在填表介绍自家情况时,把别人帮助自己家干农活情况作为突出重点说明,来证明自己人品好的先进事迹材料。没想到工作组以亲戚和朋友帮助干农活,做为‘剥削劳动量’计算真是弄巧成拙。我记得是;别人帮助干农活占家庭总劳动力的百分之二十四以下定为‘富裕中农’,占自家总劳动力的百分之二十五以上定为‘富农’,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清贫如洗居住在原始森林里的僾尼族,也会产生‘中农’‘富裕中农’‘富农’……。


       自古和谐的少数民族同胞就有团结的传统,很少有事不关己幸灾乐祸之人,少数民族同胞不分定为什么成份阶级,团结一致抵制不满情绪在蔓延升温,即使是‘极左’路线的忠实执行者也不得不让步,不得不重新调查核准调整划分‘阶级成份’。


    想想内地二派在争权武斗,许多人被无辜的冤枉迫害,想想兵团知青的困境和消极、想想早已灭绝的边疆吸毒复燃、想想已经得到有效控制疟疾又高复发,时时威胁着少数民族同胞的生命和健康,想想少数民族同胞对‘阶级成分划分’的强烈不满……。越想越不明白越看越看不懂。

 

    我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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