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往事】好医（七）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起来吃好饭，郑医生、牡丹和生产队长一起与我们所借住的少数民族同胞家，结算好这几天的伙食费后，8时30分我们准时出发了……。

        寨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站在寨子的大门口欢送我们，就连各家养的狗、猪、鸡、鸭……也跟着主人后面来到寨子大门口，本来欢送场面已经够隆重的了，在加上家禽家畜，那欢送场面是‘相当的隆重啊’。少数民族同胞和我们相互依依不舍，生产队长一再讲着；“明年一定要来，明年一定要来啊”，“明年见、明年见”我们高声地回应着少数民族同胞。告别后，按照六天前进山时的队形，我们的身影即刻消失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

      可能是原始森林里的神灵为我们保驾护航，也可能是圆满完成任务后的愉快心情，行走在原始森林山路的脚步是如此的轻盈快速，穿过毒蛇‘工作和休息’的小竹林、越过虎兄虎嫂‘盘踞’的茅草山、走过蟒蛇‘溜达散步’的茅草沼泽地、跨过象大哥象大姐回国‘旅游’时经过的山谷……。来时走走停停走了7~8个小时的山路，回去的我们只走了近5个小时就来到，六天前刚刚进入原始森林时，就是我们七个人手拉手都合拢不起来，可以看到三个外国领土的大榕树下，我们不约而同地在大榕树下停住了脚步，没有人再有兴趣环顾四周遥看外国领土，都默默无语注视着前方连绵起伏山脉中，我们在那里生活过寨子所在的地方……。

      背着药箱的我再也没想把双手反叉在腰上，体会一下伟人的感觉，而是双手垂立目视寨子所在的群山，心中隐隐涌起难舍的感觉。几天来的经历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在我的脑海中……。象大哥、象大姐可能还在我的祖国游玩‘乐不思蜀’；虎兄、虎嫂总算放心了，没有人去瓜分它们的地盘；野牛哥终于明白，我们从未对野牛妹有过‘非分之想’；原始森林中的野兽们可以放松一下紧张的心，寨子的少数民族同胞不会天天背着枪，为了改善‘摩雅’的生活成为盘中餐；更不会有一队人马，每天急匆匆地走在原始森林中的脚步声，扰乱它们的正常生活；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有的过去……。 

     我伸进自己的背包里摸了摸白色‘的确良’衬衣心里暗暗在笑，刚进入原始森林时，知道野象踩死过穿白色‘的确良’衬衣的少数民族姑娘后，这几天我再也没敢穿自己带的白衬衣，身上穿着的那一件灰色的衬衣晚上洗白天穿，实在太累了没力气洗，第二天裹着汗味接着穿。我悄悄地抬起手闻了闻手心，昨天晚上吃过的‘紫糯米’香仍在手中驻留，那让我‘六根’陶醉的快乐场面又历历在目，少数民族同胞不惜拿出了他们的‘家底’宝物，来感恩慰劳我们远道儿来的‘摩雅’，真是太纯朴太真诚太感人，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流，六天前我带着神秘紧张的心态踏入原始森林，今天我怀着依依不舍的情感将要走出……。

      “快看  彩虹  彩虹……“不知是谁兴奋地喊着，“是彩虹，是彩虹，好美啊！……”，大家也高兴地看着喊着，就在我们的正前方，我们所住的寨子群山的空中，突然呈现一架美丽夺目的彩虹，可能是原始森林和天空太洁净了，太阳的七种颜色在彩虹中清晰可见一目了然.彩虹一端从茂密的树林中冉冉升起，在蔚蓝阳光明媚的天空画了一个半圆，另一端又自然地稳稳地落入翠绿起伏的森林中。就像刚健玄奥的碧空用艳丽的七色彩虹，深情地拥抱着宽厚载物的大地，给人们无限的遐想美不胜收，简直就像是蓬莱仙境奥妙无穷。

       郑医生这时自言自语地讲；“太奇怪！太奇怪了！彩虹是雨后天晴出现，可是今天没有下雨阳光明媚，又是旱季空气中没有雾水，怎么会出现彩虹，真是奇怪！”，“是为我们出现的，是为我们出现的……”三位女生兴奋地唧唧咋咋地表白着。“哈  哈  哈……”顿时我们七个人发出开心的笑声，在原始森林里久久地回荡……。是啊,哪里有爱的火种，哪里就会发生奇迹，我深信是我们付出的爱，感动了原始森林中的神灵，是神灵背自然常规顺人间大义，借太阳绚丽的七色为颜料，以广袤无垠的大地为基，凭无边无际的天空为画卷，绘出艳媚的彩虹为我们送行，太精彩太隆重太自豪了！

     “我们明年一定再来……”郑医生冲着前方连绵起伏不断的群山大声地说着，从声音中听得出一向沉稳的郑医生，此时也有些激动。郑医生好像是在跟远方的少数民族同胞告白，也好像是在向茂密的原始森林的神灵表态，同时又好像是在安抚我们难舍的心情。“明年一定再来，明年一定再来”我们异口同声地附和着郑医生的话，说好后我们和郑医生一起转过身向高山顶的那一边走去……。

     当来到高山顶的另一边，最后一步走出原始森林时，我们眼前顿时又展现出好像久别又时时思念的勐腊坝子，骄阳照射蔚蓝天空衬托下的坝子，显得大气舒展极目无垠。南腊河仍然如此蜿蜒多姿，平坦翠绿的稻田更加茂盛，周围的群山一如既往如同忠诚的战士，守卫者这块充满生机的土地和勤劳的人民。有爱心的人就是有眼福，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我们从高山顶的俩边就欣赏到祖国西南边疆，最有代表性的美丽山河景色，连绵起伏不断的原始森林和一览无遗充满生机盎然的平坝……。我激动的心默默地朗诵着伟人的诗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是啊，为如此美丽的祖国和勤劳的人民做出奉献是理所当然的。

     收回目光远远看到山脚下，第一天住宿的千人寨子。与我们和山脚下寨子相连就是像从天而降、粉红色如同绸带的山路。从山脚下往上看就像是一条通天的路，从山顶上往下看好似从天堂下凡到人间。我此时萌发一个灵感，我们七人不就是如同唐朝的唐玄奘和徒弟，到西天取到真经回来。七天来看到的、学到的、悟到的‘真经’还少吗。只不过我们取到的是‘人间真经’。

     怀着‘下凡’的感觉，我们顺着直上直下粉红色的山路下山，下到半山腰坡较缓的地方，我想起来就是千人大寨卫生员擒老豹子的‘战场’，可是此时的感受不像来时一样，想到原始森林寨子里勇斗年青豹子的少数民族小姑娘，千人大寨的卫生员的高大形象在我心中有些打折扣，但是，我仍然很崇拜卫生员的勇敢，反正我是无法与人家相比，如果我像他们一样遇到豹子，肯定是豹子把我‘拿下’……。

    下到山脚来到千人寨子寨口，几间‘爱情小屋’仍然默默伫立在小路的俩旁，我们没有停下也没有玩笑话，每人都以行注目礼方式，快步地从‘爱情小屋’旁边走过，我相信大家都是发自内心肃然起敬少数民族的传统文化，他们的爱情传统文化充满着人性化和尊重人性的本能。进了寨子我们很快来到卫生员家的竹楼，时间已是下午1时多了，卫生员见到我们感到很吃惊，怎么提前回来感到十分突然，卫生员马上让家人抓紧做饭，又紧忙派人通知生产队长。进了卫生员家第一眼看到，就是挂在竹墙上的老豹子皮，我们围坐在卫生员家中的藤圆桌旁喝茶，牡丹用少数民族语言向卫生员解释情况和原因，这时我感到真的有些饿了，抓紧多喝点茶水垫垫肚子。饭很快就做好了，谁也不客气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随着外面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和急速的脚步声，生产队长和队里骨干走进卫生员竹楼。生产队长用半生半熟的普通话，一再跟郑医生讲；“不知道‘摩雅’今天出山。不知道‘摩雅’今天出山……”，郑医生和牡丹向生产队长和队里骨干及时解释说明。生产队长向我们介绍，我们七人进山后，县卫生部门、县医院领导、卫校领导和公社领导，时时关心你们在山里的情况，生产队长几乎每隔一天就派人进山了解，山里的寨子也是时时派人出来反映情况。按计划应该是后天出山，所以今天没有迎候你们到来，过意不去太抱歉了。生产队长接着说；“尤其我们五位年轻摩雅，在深山老林里工作踏实认真负责，不嫌弃生活条件差不怕艰苦和不畏凶险，和少数民族同胞打成一片，得到了深山里少数民族同胞的好评，他们很满意很喜爱五位青年‘摩雅’……”。

     说到这里生产队长转过头，用少数民族语言和队里骨干在商量什么，然后接着恳切地讲，这几天你们在原始森林里工作辛苦，没有吃好休息好，今天就不要走了，晚上我们生产队设宴，代表我们和山里的同胞慰劳毛主席派来的‘好摩雅’。郑医生没有马上表态问问我们态度，我们五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摇着头，生产队长和队里骨干眼光里流露出百思不解的眼神。郑医生笑着说；“少数民族同胞是真心的款待，这可是个富寨子啊，寨子里招待的好酒好菜，可能在其他地方甚至以后没有机会品尝到啊……”，我们五个人仍然不停地摇着头，没有一位因为好酒好菜动摇，也可能是急着想回卫校，而且来时的住宿一夜，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我们态度坚决郑医生也没有办法再劝说，就跟生产队长说我们学习是俩年时间，明年还会来开展疟疾预防工作，学生们急着回去要上课学习。生产队长一听要上课学习也就没再坚持，反复讲明年一定要来，我们欢迎你们这样毛主席派来的年青‘摩雅’，我们少数民族同胞一定会好好款待。吃饱了饭喝足了水的我们马上起身，在相互告别中踏上回程的路……。

      离开千人寨子走出山坳，别离几天平坦的勐腊坝子回到我们脚下，到了平坝不安全因素已解除，原始森林里行走的队形已不在需要。郑医生和牡丹在最前面边走边聊，我们三三俩俩地跟在后面，从小我就有个习惯，几个人走路时喜欢一个人独自走在最前面，可是自从进入原始森林后，我一改常态喜欢也发自内心地愿意，走在郑医生和牡丹的后面。走在他们的后面可以从他们的言行中，领悟到许多做人的道理和不怕艰险的淡定感。可能是在原始森林里说的话太多，也可能是脑海中总是涌现出这几天惊奇难忘经历，我不想再讲话默默一人独自走在松散的队伍中……。

      在平坝拖拉机可以行驶的土路上，我看到住在坝子里不同民族的成年男同胞，背着猎枪挎砍刀别着匕首匆匆进山打猎……，使我想起昨天晚上我们在原始森林里寨子聚餐时，少数民族同胞讲的有趣惊险的打猎故事和在原始森林里生存技能知识。

       昨天晚上全寨子为我们送行的快乐聚餐中，我们在一起开心地边饮酒品菜边交谈着，生产队长介绍在原始森林里迷路不要慌张和害怕，往有水流小溪的山脚下走，到了山脚下小溪后顺着小溪的水流方向走，小溪归大溪大溪总归河流，走到大河顺着河边走一定有人家和村寨，有人家和村寨就一定有走出原始森林的山路；在原始森林里口渴难耐又一时找不到水喝，不要急也不能束手无策，野芭蕉和野香蕉干心有水，长得比较粗的竹筒里也有水；原始森林里迷路饥饿时，野芭蕉嫩心、野酸牙果、野芒果……等野果都可以充饥……。

      寨子里的会计接着讲，原始森林里的野兽很聪敏诡秘，都有自己的习惯和性格，进入和生活在深山的人们一定要充分了解和保持警惕。发生紧急情况时一定按照野兽的习惯和性格应对，尤其是大型猛兽更是如此。例如遭遇大象、老虎、野牛、豹子等大型猛兽时，一定要迅速转移到下风口，不要被它们灵敏的嗅觉闻到。

      野猪是原始森林里数量最多最凶险的野兽之一，射杀野猪时一定要站在野猪的侧面射击，野猪有个天性遇到危险和伤害时，不顾一切朝着自己头的方向拼命地向前直线逃跑，逃跑路线中遇到任何障碍或阻挡，都会不顾一切地用獠牙挑或用嘴咬，被野猪獠牙挑到的伤口又深又大，野猪的唾液很毒腐蚀力很强，被咬到的伤口组织很快就会感染腐烂坏死很难愈合。打野熊时一定要等野熊站立起来，打野熊的左胸口处，否则一枪很难击毙，如果一枪没有击毙后果就不堪设想……。打猎要掌握的知识、要领、经验内容很多，是危险性很高是勇敢智慧者从事的作业。

       可能是好酒好菜好加上温馨欢乐的场面，感染了所有的聚餐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不断好是热闹，简直要把竹楼的茅草顶掀翻似地。有一位寨子里少数民族中年男同胞兴奋地说，打猎的确危险随时会出现，有一次他去打猎，无意中碰到一头母野牛带着一头小牛，在原始森林里一般野兽不会向人主动发起进攻，尤其是母野兽显得更温顺。可是遇到带‘幼崽’的母野兽最可怕，母野兽以为人们要伤害它的幼崽，出自本能的保护，会奋不顾身地主动向人发起致命攻击。寨子里的少数民族中年男同胞发现母野牛的同时母野牛也发现了他。当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野母牛已经像箭一般地向他冲了过来，逃命已经没有希望的了，实际上也不能逃跑，野牛比人跑得快多了，追上去只要用牛角一挑必死无疑。求生的他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就地找个相对低洼的地方迅速趴下，母野牛几乎同时就出现在他的身旁，真是太危险了。

       只见母野牛低着头用犄角拼命地挑，可是牛犄角朝后长怎么也挑不到趴在地上的人，。野牛家族自古也有文化传统脚不踩人，否则上吨重的体重踩到人身上不死也是残疾，但是野牛家族的‘牛脾气’文化传统也是历史悠久家喻户晓。不肯罢休的母野牛反复用头在人身上拼命地顶，那个滋味跟‘受刑’感觉差不多，不知顶了多少时间‘憨厚’的母野牛实在找不到好办法，最后把四肢腿分开站在趴在地上人的身体上方，马上就看到像瀑布般的牛尿从天而降，又热又臊又臭砸在身上，一泡牛尿量之大几乎把一个人浸泡在尿液中。母野牛此时总算气出完了脾气也发够了，带着小牛消失在原始森林中……，等到母野牛走远后，这位寨子里的少数民族中年同胞，即刻爬起来飞速地跑回寨子，危险已经解除可是身上穿的，老婆亲自种棉花、亲自纺线、亲自织布、亲自制作，纯天然、原生态环保、纯棉衣服无法再穿了，因为母野牛又臊又臭的尿味无法洗干净。听到这里竹楼里顿时爆发出爽朗地笑声……。

        来到边疆已近三年，从未像那一天晚上整整近6个小时，听到过如此丰富、全面、真实、贴切、实用、惊险、风趣、生动……，有关原始森林里生存的知识法则要领故事，真是受益匪浅终生难忘啊。

      其实在边疆兵团和卫校学习时，我也听到不少有关原始森林和打猎的故事和知识。尤其我在卫校学习看到和当地同学讲的打猎故事，更让我触目惊心难以忘怀。有一天吃完晚饭后，医院住院部的护士跑到卫校宿舍，告诉我们住院部有危重病人在抢救人手不够，住院部值班的赵医生让我们去帮忙。我们在兵团从事医务工作近3年，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基础和治疗操作技能，所以一般下课吃完晚饭后经常到住院部帮忙，借此机会多学些临床医学知识和积累实践经验。‘军令如上倒’我们马上来到了内科住院部病房，看到一位70岁左右的阿姨病危正在抢救中，我们急忙遵照赵医生的指示，投入到抢救病人行列中。

       阿姨病情危重所以子女和亲人来了不少，我无意中发现众多的亲属中，离我不远侧面站在我的一旁，一位年近40岁左右个不高有些黑瘦的男士，不知与病危的阿姨什么关系，但是看得出那位男士很难过有些激动，时不时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烟点燃抽，以此来调节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但是我感到不解的是，那位男士只要一闭嘴吸烟，我看不到的另一侧脸就冒烟，不对啊我也会吸烟，嘴闭上吸烟时不会有烟冒出，只有吸好烟后张开嘴才出烟。

        虽然感到奇怪不解，参与抢救的我也没有心思去琢磨，等到阿姨病情稳定后，正好那位男士也转过身来跟旁边其他亲属交谈……。看到那位男士另一侧脸时我惊呆了。只见转过来的另一侧脸从嘴边开始几乎到耳根处，上面从面部颧骨以下到下巴附近没有脸肉和皮，一侧脸的上下牙、牙床、舌头，像医学解剖学似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难怪吸烟时嘴里的烟会跑出来，实际上受过伤的嘴已经不能在合拢起来，受伤一侧的开放性口腔不断有唾液流出……，让人感到十分同情。后来听当地的同学讲，是这位男士打猎时，遇到了野熊一枪没打死，反被野熊给伤害了，要不是本人装死不动可能命都保不住啊……。

       在勐腊县城街上有时看到一位不到30岁的年青人，只有一肢大腿拄着双拐行走。听县城中学毕业到卫校学习的同学讲，该位残疾青年受伤前是一位边防军的排长，有一次，带一名战士执行任务回军营途中，经过原始森林里发现一头老象。大象待年迈意识到自己生命即将终结时，会离开所在的象群独自走到祖祖代代的墓地等待死亡。排长一看是头将要死亡年迈的独象，机会难得就和战士一齐用武器射击，没想到皮厚的老象没打死反而被激怒了。愤怒的老象迎着子弹就冲了上来，排长和战士一看大事不好分开就跑，聪明的老象跟人一样智慧‘打蛇打七寸’‘擒贼要擒王’。

       头也不回地直追当官的排长，没多远排长就被老象追上，老象毫不客气抬腿一脚踩下，可能老象跟人一样年迈眼花，一脚踩在排长的大腿根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老象一看排长已经彻底‘没脾气’了，但是，还不解气转身又去追那位战士。在原始森林里大象的奔跑速度人是远远不及的，没多远战士也被老象擒拿住，用象鼻子一卷往空中一抛战士就上天了，就等到战士从空中掉下来，老象再不客气地采取第二步报复计划。可是老象等了一会就是不见战士掉下来，奇怪地抬头一看，原来战士从天上往下掉时，腰部束裹的军用皮带把人挂在树枝上，悬在空中‘忽悠忽悠’一上一下。老象扬起鼻子怎么也抅不到，挂在树上的战士看到情况万分紧急，急中生智就用身上背的枪向空中不断地开枪……。

     枪声划破了天空惊动了不远的部队营地，连长一听有情况，马上带着一个班向着枪声的方向冲去，当连长和一个班的战士赶到出事地点时，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那头老象不甘心地用庞大的身体在撞树干，要把那棵挂着战士的树撞到……。一旦树撞倒树上的战士生命难保，情况紧急不容得多想，连长带领全班战士与野象保持安全距离后，一声令下全部武器一齐开火，手枪、机枪、冲锋枪直射老象……。可能老象真的感到不舒服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悻悻地走了。其结果是战士受到惊吓有些皮肉轻伤，可是排长被老象踩过的一条大腿已经无法保住了……。

     听完当地同学讲好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故事，那么多的枪都打不死老象，在一起谈话的其他当地同学十分肯定地证明，这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在勐腊县城的大街上也见到过，那位拄着双拐只有一只大腿的残疾年轻人。是否就是这位让人同情的残疾年轻人我不敢断定，这个故事是否真实我也没去核实。但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真理，自然界有规律自然界有法则，人类只是自然界组成的一部分，绝不是也不可能是自然界的主宰，尊重自然界规律敬畏自然界法则，不仅仅爱护自己和人类的生命，也要充分尊重其他类群的生命存在，是人类不可以回避的事实。

    “哈 哈 哈……”一阵阵开朗的笑声从我身后传来，把我的思路突然打断，我回过头来一看‘哇’奇迹在身边发生了。我看到小周和三位女生中的一位，在我身后10米左右的距离，一齐开心地边走边说边笑着。小周和那位女生都是兵团老职工子女，不在一个营工作以前不认识，去年年底来到县卫校学习后，比我小俩岁的小周发育比我早，暗暗地喜欢上了那位女生，经常有事无事地与那位女生找个理由接触，有话无话地与那位女生寻句话搭话。那位女生显然没有兴趣和感觉，刚开始还和小周应酬几句话，而后慢慢地尽量回避直至有些厌烦，发展到最后只要没有谈朋友经验的小周话不到位或不妥，那位女生现场‘开销’不给小周面子，有时‘回击’的小周尴尬脸红得‘下不了台’，我们都感到那位女生态度有些过份了，但是也感到小周有些‘拎不清’进步太慢没办法。即使几天前我们在进入原始森林的路上，小周几次想借机与那位女生接触都被不客气地回绝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短短在原始森林里的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如此巨大可喜的变化。我心里在想，小周这小子在恋爱方面可能跟少数民族那里取到了什么‘真经’，我突然想起在原始森林的几天里，晚饭后我无事坐在少数民族竹楼外的平台上休息时，小周这小子好几天晚饭后不知去了哪里很晚才回来……，难道这小子利用姑娘孤独寂寞时开始‘进攻’了，真是工作恋爱俩不误收获大大地。可能那位女生从少数民族恋爱文化传统中悟到了什么‘真谛’，也可能是这几天在原始森林里看到小周，工作踏实能吃苦不怕累主动关心自己而感动……，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为俩位好青年关系进一步融洽感到高兴。

     我在暗暗地想，明年再进原始森林为少数民族预防疟疾和治病服务中，我也要留心观察学习少数民族的恋爱经验。因为在兵团里与我同命相连朝夕相处相互帮助……，来自祖国内地大城市的北京、上海、重庆、昆明的女知青很多，她们勤劳、纯朴。善良、正直……，那是我的情感归宿的地方，抓紧取好‘真经’为以后打下坚实基础。为了避免他们俩发现我在注意，给正处在激情的‘俩人世界’造成干扰，我急忙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

      这时，我隐隐约约地听到走在最前面的牡丹和郑医生，他们在讨论着原始森林里和当时社会许多不理解的现象和事情，以及如何想办法及时向各级领导反映，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尽快解决目前原始森林里存在的问题。是啊，当时‘文革’中的社会不理解的现象太多了，让善良正直的人感到十分的迷茫沮丧……。

     暂不讲内地的社会目前不解现象，仅仅进入原始森林这几天，看到的就让好心人难过揪心；经过十几年努力已经得到有效控制的‘疟疾’，又开始肆虐威胁着少数民族同胞的健康和生命；解放后已经彻底灭绝的吸毒开始死灰复燃，‘七家寨’家家男人吸鸦片，寨寨都有吸毒人员；新中国给少数民族带来社会稳定安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人平等，被‘政治边防’搞得人心涣散怨声载道，生活水平每况日下，不少寨子全寨人一起都搬到国外；已被解放军打得溃不成军苟喘残延的国民党残匪，又开始蠢蠢欲动制造事端，弄得边界又开始不得安宁……。想到这里作为一位热爱祖国和民族的人，心情一定会十分沉重和苦恼。

      我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和远方，借此疏解一下自己沉闷的心情。当我的目光落在郑医生和牡丹身上时，心里又燃起了一股希望和信心……。

        牡丹，  一位从原始森林里走出的少数民族青年，是新中国培养的少数民族年青干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时不处处让人感到，即有少数民族同胞具有的勇敢机智、纯朴正直，又有时代先进青年具备的成熟稳重、朝气坚定、忠贞不渝……。哪里有困难和需要那里就有他的身影，哪里可能出现凶险和不测那里就有他冲在前。

       当我们踏进深不可测险象环生的原始森林一刻，牡丹就一马当先忠于职守地走在最前面，遇到性情多变桀骜不驯的原始森林中的野象群时，他是那么处事不惊沉着冷静富有经验及时应对；路过凶险莫测危机四伏的虎山时，他不怕牺牲坚定果敢走在最危险的位置上；当看到‘七家寨’里家家男人吸毒，个个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穷困潦倒，坠入罪恶深渊不能自拔时，他为了拯救自己困苦同胞无私无畏义无反顾，几个小时里孤身一人背着枪拿把砍刀，不顾自己是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在紧挨着边境线附近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随时可能有凶残的国民党残匪出现的危险，反复寻找着有‘罂粟’的种植地，并及时给铲除毁灭掉。当我们走村串寨尽职尽责热情周到为少数民族同胞服务时，他总是自觉自律静静地从不干扰，在我们的周围警惕地保卫我们……。

       他即是少数民族养育的优秀儿女，又是新中国培育出来的先进青年代表。他比我们只大仅仅几岁，可是他的模范行为的确是我们学习的楷模。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接触，牡丹，这位兄长的表现足以让我发自心底里的敬佩和感叹……。

      这时，郑医生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走在后面的五位学生。我知道虽然已是在平坝上，已经没有危险而言，但是出发前对于组织和上级领导‘确保五位学生安全’指示承诺的郑医生，仍然细心周到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他的职责，不把我们5个学生完整地交回给‘卫校’前，会一如既往忠实遵守他的承诺。我发现当郑医生看到走在我身后的小周和另一位女生时，跟同行的牡丹说了几句话，牡丹也马上转过头来往我身后看，然后俩个人相视一笑继续边交流边往前走。此时我也不由地回过头看看，只见小周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讲着……。

      我仔细一听小周在向那位女生讲，‘咸水塘’看到老虎新鲜脚印惊险有趣的事，那位平时不敢直视看男同学的女生，可能是长途跋涉累的，也可能是骄阳下晒得……，脸色红彤彤地睁着大眼看着小周。真是怪了，在卫校学习生活中，小周跟我们在一起交谈总是少言寡语，和女生说话时三句不到就语无伦次，今天忽然变成一位演说家表演家，大有一发不可收之势。

      难道少数民族的‘传统爱情文化’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细细一想确实如此。越是传统越是原生态越是人性化越是纯朴的文化，就是最有生命最有精髓最有激情最有感悟，小周和那位女生的情感融合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暗暗在想，绝不能再等到明年预防疟疾工作，进入原始森林里‘取少数民族传统爱情真经’了，回到卫校后跟小周主动接触搞好关系，抓紧从他那里取到‘真经’。否则，兵团里如此多的好姑娘机会要错过地……，自己也吃惊地感到，一趟7天原始森林里的经历，我也有了‘发育’的萌动，心里不露声色地‘哈  哈’大笑……。

     整整7天我们除了睡觉吃饭，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在步行中度过的，我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体力透支。可是前面健步行走有说有笑的郑医生，一点也看不出劳累之感。

     郑医生是一位步入中年的老同志，解放战争时，17岁左右的他，在祖国的北方参加中央医疗队，跟着南下的解放军大部队一直解放到祖国的西南边疆。为了解决边疆各族人民缺医少药被疾病折磨的困苦，他立志扎根边疆献了青春献子孙，已经奋斗了20多年，从年龄上讲他是我们的长辈，同时又是一位受人尊重爱戴的老革命。

     在原始森林里郑医生和蔼亲切风趣幽默，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乐，驱赶了我们的疲劳和寂寞；遇到突发和紧急情况时，郑医生沉着冷静、机智干练、有条不紊的指挥，一次次地化险危机转危为安，及时有效地缓解消除我们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在原始森林里艰苦的生活和超强度的工作量中，郑医生乐观开朗、以身作则、体贴入微，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我们在深受教育和感动中成熟坚强起来；充分利用各种时间，给原始森林里少数民族同胞看病治病，尽心尽力、善良热情、细致耐心，就像一位来到人间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让我们深刻地感受到，一位具有职业道德医务工作者的高尚情操；当有可能遇到凶残的国民党残匪危险时，郑医生表现的大义凌然、无畏无惧、在所不辞，就像一位不畏凶险勇于斗争的伟大战士……。7天里我没有听到过郑医生讲过一句慷慨激昂的话，也没有引用过一段伟人的教导，也没有喋喋不休地说过贫乏无味的大道理，更没有居高临下地训斥我们，总之没有一句大话、假话、空话、废话……。可是。我们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都是无愧于自己的祖国和人民，忠实职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和兑现着承诺。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很激动，从牡丹和郑医生身上，我联想到了兵团的老领导和老同志，他们当中许多人是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新中国成立后先后参加解放军，为了祖国需要保卫边疆建设边疆‘屯垦戍边’，也是献青春献子孙；联想到了身处坎坷困惑艰辛贫苦，却不弃不羸改造祖国山河的兵团知青战友；联想到了我们的父母和亲人，善良勤劳、爱国爱家、吃苦耐劳、随遇而安；想到了边疆民族人民，顺其自然、尊重自然、敬畏自然、纯朴正直、刚正不阿；想到了为了民族振兴和人民解放，无私无畏、英勇顽强、百折不饶、艰苦卓绝、前扑后续、死而后己……的伟大红军。

     这就是伟人鲁迅所讲的‘中华民族的脊梁’，这就是中华民族伟大精神所在，这就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源泉。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这个民族前进的步伐，任何凶险将被这个民族碾得粉碎，任何野心家和侵略者都会被这个民族碰的头破血流，任何贪官污吏都会被这个民族羞得无地自容……。想到这里我抬起了头挺挺胸膛，浑身充满了力量，郁闷不解的心情释放了许多，呼吸显得通畅信心更加坚定，脚步也轻快起来……。

     刚刚过了下午6时，我们就走到了7天前出发离开县城，能够看到一览无遗勐腊坝子的公路拐弯处，我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遥看，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可以摸到天，连绵起伏的茂密群山，我们今天就是从那里‘下凡’到人间。夕阳的余辉斜照着远远的群山，好似披上一件金黄色的纱衣，显得更加端庄高贵神秘玄奥。

    7天前，我以是为少数民族同胞解除病痛的‘救世主’心态，走进原始森林，今天却是一位被圣洁洗礼过灵魂的我走出群山；7天前，我自以为举着文明的火把，慷慨地给原始森林带去文明，今天却是自己的心灵被幸运地‘点明’；7天前，我认为是一位具有一定文化的知识人，今天却是像虔诚的小学生，渴望学到原始森林里的深奥丰富知识。我深深地感到；原始森林里是人类文明的源泉，原始森林里是自然界最大的和谐，原始森林里是净化人们心灵的乐土。

     “小王 ， 小王 ， 赶快跟上大家……”我转过头顺着来的声音一看是郑医生在喊我。他们已经转过路弯向县城的方向走去，我深深地像那遥远的群山行了个‘注目礼’，转过身小跑步似地追上郑医生他们。在县邮电局路旁上个斜坡就到了我们熟悉的县城主要街道，街道商店已经下班关门，街道上行走的人很少有些冷冷清清，向左拐是一座石桥，过了石桥向右拐顺着紧挨小溪旁的路，就是回到县医院和卫校。牡丹这时向我们告别，他马上要回单位去报到，我们相互告别分手后，顺着小溪旁的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不知哪来的一股劲我一下子走到了大家的最前面……。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情不自禁地喊起来，我看到县医院前的空场，我看到县医院三层的楼房和医生们忙碌的身影，我看到卫校的茅草房，我看到茅草房前迎候我们的卫校领导朱医生、张医生、吴医生和医院负责人、军代表、县卫生局领导，还有我们预防疟疾工作，提前出发提前回来的同学们……。我回过头来深情地看了看，让我发自内心尊敬的郑医生，看了看7天来与我同甘共苦共同奋斗的同学，我慢慢地抬起头来自豪地告诉苍天神灵；“我们都是道德的、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低级趣味的、有益于人民的……‘好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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