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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回忆】在瑶区的日子里(六)

2016-12-18 作者:王国兴 知青情缘



如果说《走进瑶区的一天》心情是多么沉重,一路上坎坎坷坷。那么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在瑶区以后1600多天的日子里,生活其实更苦涩、更艰辛,可谓“万事都要靠自己”。而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留守”学校时,却倍感寂寞和孤独。看似“自由自在”我却无一点高兴愉快之意,相反感到十分惆怅。而最让我担心是边疆缺医少药、交通又不便,害怕自己患病后得不到及时治疗,所以常常惶惶不安,从而感觉瑶区的日子真是特别,特别的漫长……



  时间回到1977年,我进瑶区当老师一眨眼已有三年多了。偶尔回连队“探亲”却开始感觉有点陌生。记忆中熟悉的集合哨声已嘎然消失,往日热闹的政治学习情景也不见了踪影。中午闲逛到炊事班、顺手打开锅盖瞧瞧,映入眼帘的只是一锅冒着热气的盐开水。闻不到一丁点荤腥味,也看不到一片绿菜叶。更让人意想不到是,原以班组为编制的集体宿舍却被巧妙地隔筑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鸟巢”。蜗居之所的温馨让人羡慕,也使人迷茫,失落感油然而生。连队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连队了。


 我没 44 33445 44 14940 0 0 3981 0 0:00:08 0:00:03 0:00:05 3980到!昔日连队宣布的种种“男女授受不亲”的清规戒律被打破的速度如此之快,而且是那么的彻底解放。不过,转而一想,也就见怪不怪了。因为都是近25、26岁的年青人了,萌动着青春的热血,是该恋爱,该考虑人生的婚姻大事了。况且,连队的历任领导不是一直鼓励我们知青要安心边疆,扎根边疆吗?战友们仅是开始付诸于实际行动罢了。


 结婚安家,总要适当添置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吧!其中家具是必不可少的部分。可在当时的勐腊城,还真是有钱无处买呢。也许脑子里曾闪过从上海买了家具托运的念头,但显然不现实。体积膨大的家具可不像邮寄咸肉,奶糖那么简单方便?况且将家具从上海千里迢迢托运到连队,其运费首先贵得是个天文数字而让你受不了,还说不定家具在运输途中出现缺胳膊、少腿的,到时、你去找谁负责啊?其实,我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忧之”。当时连队大都紧靠在树林旁边,战友们让我稍稍抬头,指着远处满山的树木告诉我这就是现成的家具,只要你有本事,想要多少就能取多少。


 但从树木转化为家具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时间过程:先要将树木锯成板、制成白坯家具。然后对白坯家具表面批老粉、上底色、刷清漆等。这其中所需的工具就有锯、刨、凿等多种,还涉及到木匠、油漆等技术活。另外,做家具选什么树种的材质比较好?板锯成多少厚度比较合适?……


 那么多的事,想想也头疼,做起来就更烦了。但那时我与丁凤新已基本确立了恋爱关系,而且打算将家安在她当时工作的地方(尚勇中学)。作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我也不例外。我无论如何也得准备一套结婚的家具吧!否则,对丁凤新不太好交代。但事实上我很笨,如何做家具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而且我在瑶区一个人是没法做的事。当时真把我给愁死了!


 看到我为家具的事发愁,战友金宗林、陆培康、陈琛等三人一口答应帮我。(据可靠消息,当时他们做家具的水平在连队已小有名气了)他们要我在瑶区先准备好木料、并锯成板运到尚勇,打家具的事包在他们几个身上。并告诉我最好找些酸树、椿树之类的比较好。理由是酸树木质软硬适中,不易变形,更不会以后发生虫蛀现象。香椿树木质也好,并能散发香味。我在连队经过简单的树种判别培训后就急忙赶回瑶区,开始为我的家具木材作准备工作。


   瑶区纳卓小学的身后就是大山。而且当时学校基本只是上午上课(下午傣族的孩子要放牛),真是天时地利。于是,每天下午吃好饭,带上斧子、小刀(备用),水壶,我一个人就进山了。尽管当时在村寨里也听说过树林里有大象、野猪等活动的痕迹,但那时筹备结婚家具是我的头等大事,我的胆好像特别大,似乎不感觉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开始凭自己对树种的模糊印象独自寻找酸树、椿树。但西双版纳的树种实在太多,有些树种也很相似,我只能见似酸树、椿树的树就砍,放到后仔细研究一番,估计不是,就又重找。除选树种外,我对选定目标还有一定的具体要求,基本标准是:两手能合抱,树的直径一般在50—60公分之间,树干要直,因为太细的树锯出的板太窄,而太粗的树,不但锯板时困难,锯出的板可能还会呈拱形。虽说砍倒一棵脸盆样粗的树还有点累,但因为有了连队砍树的老茧和经验,加上当时年轻力壮,所以半天走上两个小时的山路,砍倒1-2颗树倒也没感觉有多累。


 我的找树积极性虽高,但结果却不太理想。近十多天,被我砍倒躺在地上的各种树粗略估计不少于15棵。最后经确认的酸树有两颗,椿树有一棵。树放到后,过一段时间(估计树桨有点收干了),我又去将它们分解成约1.5米长的树段,然后问寨里借了一条水牛,谎称是到山里拉烧饭用的木柴。我学着将专用的木拖架(傣族称之为“哈格力”的工具)套在水牛的脖子上,又以水牛皮绞成的绳子将木料捆住,再用铁钉扎住牛皮绳。每天一至两段,慢慢地拖到学校。看到我的家具计划正在实施变现,我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当时在边疆已开始宣传《森林保护法》,逐步禁止毁林开荒。老百姓也在离自家不远的山坡边种上生长快、但只能用于烧柴的树种。如寨民盖房需用树也要事先报告村里的护林员,经同意后才能砍树。而我既未报告,又乱砍滥伐。被我砍倒而“陈尸”于树林里的十几棵大树无疑成了我违法的“罪证”。


 一天早上,生产队兼职的护林员突然到学校来找我(当然也是我学生的家长),他严肃地问我:“老师,树林里有好几棵树倒在地上,是不是你砍的?”我想也没多想,爽快地回答“是的”。“老师,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什么?”一听犯法两字我就紧张地跳了起来。真是奇了怪了!在连队里,砍了几年的树也没听说犯什么法啊?怎么到了瑶区,砍树却是犯法的?护林员没直接回答我的疑惑。接着又问我“老师,你砍倒了那么多的树,又不需要,为什么啊?”因为他实在弄不明白老师要干什么?(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我实在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但也不得不坦言说明情况。护林员听完我的叙说,忍不住笑着说我:“老师,你真正是乱砍乱伐啊!要好好学学《森林保护法》,以后可不能这样干了!”当着众多学生的面,我这个当老师的第一次让学生的家长给上了一堂森林保护法的法制课,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念在我在瑶区的一贯表现,我乱砍乱伐树木的行为,最终经大队部开会讨论决定:念其初犯,且无知犯错,故不予追究。当年我为了结婚家具闯的祸,今天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呐。


 树解决了,板也自然能解决了。我想到了在勐腊中学当老师的原十五连战友周新寒。请他在学校放假时到瑶区来和我一起锯板,再帮我找辆车,将锯好的木板送至尚勇。作为回报,我也分了部分木板给他。我们也可算是“友情合作,资源共享”。而金宗林、陆培康、陈琛更是如约而去尚勇。并仅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为我们拼出了一套时尚而结实的家具。可惜在79年“越南战争”爆发时,我和丁凤新不得不辞职回上海,那套凝聚着战友心血和智慧的家具我们也只好忍痛作了处理。唯有一个床头柜我特意带回了上海。现在每当我看见它就勾起我对战友的感激之情,当然也永远忘不了我在瑶区纳卓所犯的错及边疆人民以博大的胸怀对知青的宽容和关怀。



作者王国兴系赴云南水利二团上海知青,他的作品《在瑶区的日子里》已全部发表,请关注近日发布他几十年后重返瑶区的作品《云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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