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 梦 之 旅——谨把此文献给曾在边疆奉献青春的知青战友们
2013年10月28日早上,我们一行11人从上海虹桥机场起飞,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于中午抵达昆明,开始了为期13天的圆梦之旅。仿佛进入时空隧道,我们清晨还在上海,下午已和云南民族村的少数民族手拉手欢快地跳起了舞。
接下来几天,我们游览了石林、大理古城、丽江古城、在玉龙雪山风景区,观看由张艺谋导演,600多位演员参演的大型原生态表演即《印象丽江》,二个字“震撼” !然后从丽江乘飞机到西双版纳。游览完野象谷,按旅游团行程安排下一站游览原始森林。几个人商量后决定离团自由行,迫不及待地向此次旅游的目的地,我们的第二故乡—勐腊县勐捧镇进军。希望早日见到我们的老领导,见到对知青有恩的傣族朋友们,寻找曾经生活过的老连队旧址。
借助落日的余辉。11月3日傍晚,我们一行11人(许泉根、宗伟琴、我、张国权、黄胜英和她爱人姚锦成、何根正、顾冬梅、陈贵平以及许泉根的哥、嫂)每人手拖旅行箱,风尘仆仆出现在勐捧的马路上,一阵阵热浪迎面扑来。当地人对一群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纷纷投来诧异猜测的目光:“又有一批知青来了!”我们报以和善友好的注目礼并自豪地回答:“我们是上海知青!”热带季风的气候,特殊的地理环境,倍感亲切,令人激动不已,犹如阔别多年的孩儿重回母亲温暖的怀抱。
.2013年11月3日,我们一行来到勐棒农场。
环顾四周,脑海中努力搜索昔日对勐捧的影响;前后张望,共同寻找熟悉的标志物。来到三叉路口,大家雀跃欢呼:这里通往勐捧,那里通往勐哈,再那里通往1号工地。1号工地那是全连列队去解放军军营看露天电影的方向。同行的战友们充满激情,纷纷诉说着难以忘怀的往事和经历,感叹改革开放以来,云南边陲小镇—勐捧坝40多年发生的巨大变化。
我们一行的队列中有一位一直默默尾随的路人,他突然用上海话激动地问我们:“你们是刚从上海来的吧!以前是这里的知青吗?哪个团的?你们是上海哪个区的?我也是知青”。哇!一连串的疑问。第二故乡遇乡音,尽管初次谋面并不相识,但就 27 54518 27 14939 0 0 1150 0 0:00:47 0:00:12 0:00:35 2741 27 54518 27 14939 0 0 1066 0 0:00:51 0:00:14 0:00:37 3045 27 54518 27 14939 0 0 995 0 0:00:54 0:00:15 0:00:39 3045凭“知青”这一名称,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缩小,因此大家兴趣十足地与他交谈起来。他是原水利二团六连的知青姓耿,大返城时因与当地人结婚,所以没回上海。他告诉我们,近年来经常有一批批的知青故地重游,北京的、四川的,上海来的最多。是呀,时代造就的一代特殊群体“知青”,昔日的花季少年,如今的花甲老人,对西双版纳、对勐腊、对勐捧、对这块美丽富饶且神奇的红土地充满着难以忘怀的深情和眷恋。
此行,圆梦之旅的组织者许泉根,很快与家住勐捧农场场部、我们当年11连的刘斌生副指导员联系上。副指导员听说我们一行人已提前一天到达勐捧农场,马上从家里赶来。现年68岁的刘副指导员,早已从勐捧农场场长岗位退休,他身板硬朗,还是那么豪爽健谈,能叫得出黄胜英等人的名字,久别重逢的战友们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见到老领导好开心啊!
接着来到刘副指导员为我们预定的宾馆,安置好行李,然后去饭店用晚餐。大家谈笑风生,欢聚一堂,品尝着具有勐捧地区特色的美味佳肴,共同回忆在水利兵团难忘的知青生活和一些趣事。刘副指导员当年副业生产抓得好,开拓各种渠道培育秧苗,(我也曾让父母从上海寄来菜籽)种的蔬菜品种多,是我们整个知青生涯有菜吃的顶峰时期。当时有的连队没菜吃,我们连队200多号人(营部人员在我连搭伙)那段日子的菜是炒着吃。为此,团里安排其他连队人员来我连参观取经,连领导热情款待,安排炊事班炒了好几个品种的菜,这事把炊事班的人员足足心疼了好一阵。后来刘副指导员调离到15连,听说很快又把15连的蔬菜抓上去了。而我们连从此走下坡路,又回到喝菜汤的苦日子,真是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啊!
当晚,刘斌生指导员(退休前系勐棒农场场长)和我们一起吃晚餐。
当我双手把连队战友的一本通讯录和一张2012年11月,为纪念赴滇43周年,部分战友在龙华聚会时由战友赵元南制作的碟片,虔诚地递给刘副指导员,并打趣地说:“指导员,我把您手下的兵带来全交给您了,请您有空看看碟片,看您还能认出几个兵。”他马上双手接住,操着湖南话高兴地说:“好了嘛,好了嘛,这个我要了嘛,我要了!”
次日清晨,我们在副指导员安排的宾馆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刺耳的高音喇叭声惊醒,不知怎么回事?我懒懒地起床撩开窗帘一角想探个究竟:天色才蒙蒙亮,向远处眺望还看不清重叠的山峦,往近处张望也不见有走动的人影。仔细聆听才明白,这扰民的高音喇叭声,原来是勐捧农场的早新闻广播,打开手机看时间正好是早上7点。哦!马上想起40年前勐捧农场五分场一队的知青生活。每天清晨听到场部广播喇叭声响,(广播员是周振萍)意味起床号吹响,新的一天开始了。那时电力不足,声音微弱,洗漱吃饭,上山劳动,周而复始。如今,身处勐捧农场,听到这扰民的高音喇叭声,还是感到特别亲切,令人回味无穷。
洗漱完毕,从房间下楼,才知副指导员怕吵醒我们,在宾馆大厅早早等候着。他关切地询问“大家休息的好不好?还习惯吗?”许泉根马上答道:“昨晚4个大男人穿着裤衩光着膀,站在阳台上兴奋得很,遥望星空,看着在上海根本看不到的满天繁星,感慨万千,不着边际地神侃,精神异常振奋,直到凌晨还还没睡意。为了今天更好地游玩,正在养精蓄神,又迷迷糊糊得被高音喇叭声惊醒。副指导员说:“勐捧农场每天早上7点广播,几十年了,我们都习惯了嘛!”
勐捧农场大门外合影留念
11月4日,根据日程安排,我们决定先去路途偏远的第一站曼贺南寨子(老连队旧址),明天再去勐哈寨。曼贺南是我们这些当年16、7岁的少男少女们踏上边疆大地的第一个连队驻地。想当年,我们初到边疆,面对灌木丛生的“连队”驻地,个个惊愕无语。夜间入睡,茫然地望着满天的星星哭声不断。由于连队的草房尚在搭建中,部分男生只能住在傣族寨子,房子盖好后才搬回连队,因此与当地傣族老乡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勐哈寨子是我们连队从曼贺南搬过来时,同样是因连队草房尚在搭建中,全连190多人分散住进寨子两个月。在我们有难时,是当地的傣族人伸出援助之手接纳我们,傣家人对我们知青有恩。我们这次都想见见当年的老房东,不知他(她)们都还好吗?
早上,副指导员陪我们一起去勐捧镇吃早点,一种叫“苞烧”的特色点心真好吃(形状像上海的甜芦粟)实际是糯米竹筒饭,趁热撕去竹筒外面一层竹子,裹着竹筒内膜的糯米饭释放着竹子的清香,吃了一筒不过瘾再来一筒,吃完了还唇留余香。
啊!当得知美丽漂亮的少妇摊主玉美来自勐哈寨,我和顾冬梅兴奋不已,顾不上吃早点急忙翻着随身携带的小包,把珍藏了40多年的照片拿出来让她辨认。她马上笑着对我说“照片中的依捧还住在寨子,我们还是邻居呢!”她仔细反复地看了冬梅递给她的照片,照片上当时一位9岁的小龙英和一位中年妇女。她皱起了眉,为难地摇着头轻声说:“吃不准,好像都不在了!”顾冬梅疑惑不解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都不在呢?按年龄推算当年9岁的小龙英,现在也不过50出头啊!她很自信地对我说:“她肯定不熟悉!”玉美忙呼唤旁边同一个寨子的少妇摊主辨认,她俩用我们听不懂的傣语交谈,摇头叹气说:“好像都不在了!”但又安慰我们说:“今天勐哈寨举行庙会,寨子里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出来参加佛事,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在玉美的指点提示下,我们决定先去勐哈寨。
2013年11月4日清晨,我们在勐棒小吃店,向勐哈寨摊主打听,照片中的老房东是否认识?在,高兴的跳起来!
当副指导员为我们预订的两部小铃木车在勐哈寨旁停下时,大家惊呆了!哇,太漂亮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金碧辉煌,十分漂亮的傣式寺庙。庙前人头攅动,热闹非凡,我顾不上欣赏漂亮的寺庙,挤在人群中拿着泛黄的照片打听昔日好友依捧的下落。几位热心的傣家妇女围观后,马上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声呼喊:“咪依捧,上海知青看你来了!”我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黄胜英已找到了当年的老房东周老师夫妇,她激动地哽咽着诉说着什么?……
我拿着珍藏了四十五年已泛黄的照片,去寺庙找参加佛事的傣族好友依棒。
我焦急不安地等候在喧杂的人群中。不一会,排着整齐队伍的佛教信徒中,急急走出一位傣家妇人,向我不断招手示意并激动地喊着:“依文!依文!”(当年她给我起的傣族名字)我定睛一看是依捧,啊!当年身材苗条的傣族少妇成了老咪涛,可不是吗!我们这些当年风华正茂的女知青不也成了准老太了吗!我急急跨步迎上去与她紧紧相拥,40多年了!那久别重逢的高兴劲啊,别提有多开心,喜极而泣,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接着依捧嫂嫂也从人群中挤出来,我们又笑又跳相拥在一起。她告诉我:“依捧的哥哥两年前出车祸没有了呀!”真是悲喜交集,那个我熟悉的身影没有了,眼泪止不住往外流。重逢喜悦的情景感染着战友们,站立一旁的几个大男人何根正、许泉根、张国权、姚大哥、小刘等无论是拿着相机在拍照的、还是正在摄像的,此时全无不动容地用另一只手在擦夺眶而出的眼泪。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嘛,真情流露时好感人啊!瞬间姚大哥(黄胜英的老公)用摄像机记录下这难忘的情景!
终于找到了呀!相拥在一起,激动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淌,太兴奋了哟!
而顾冬梅神色凄凉,她得到了确切消息:证实照片中当时9岁的小龙英,两年前(49岁)患尿毒症已去世,另一位中年妇女小龙英的干妈也早已病故多年。傣家人热情相邀我们去家做客,因要去勐润地区的曼贺南,大家答应明天一定会再光临勐哈寨。
车驶入勐润地区,副指导员提醒大家:“前面有个农贸小集市,你们是否要去看看或上厕所?”听说有小集市,大家兴趣十足下车前往,只见亚热带地区各式各样的水果琳琅满目。宗伟琴指着其中的苹果纸箱盒惊奇地对我说:“哟,真想不到这里连陕西红富士苹果也有。”因不清楚下去的情况怎样?还是决定去趟厕所方便。不料人还未到厕所,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阵阵骚臭味袭来,环境脏的令人恶心,无奈只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进去方便。出来时,门外早已守候着一位脸色黝黑,头发花白,双手粗糙的老年妇人向每人收1元钱的卫生费。
大家七嘴八舌,没好气地直嚷嚷:“厕所脏得不行,熏的人直发晕,没花你一张纸,连洗手的水都没有一滴,凭什么收费要比上海高级厕所还要高。那妇人听众人不断地埋怨,愣住了!突然改用上海话问:“捺是从上海来旅游额!”我们几个惊奇地用上海话反问:“侬是上海宁?”后从闲聊中得知,她原是七分场上海知青,大返城时因与湖南人已婚,生育二个儿子所以没回上海。现退休了兼做收费员贴补家用,老公当门卫,日子一直过的很苦。大家关切地问:“上海去过几回呀?”她长叹口气说,近40年没回家了,还是前年90多岁的老母亲病危念念不忘她,家里接连发了两份加急电报催她回去,她才仓促地回了趟上海。上海变化实在太大了,原来的房屋拆迁了,周围的邻居和下一代一个都不认识,兄弟姊妹都有自己的家庭。在上海呆了没几天,为老娘送终就回来了。
她长叹一声,唉,上海以后再也回不去了!”悲观绝望地说:“死也死在这里,埋在这里了。”大家动了恻隐之心,宗伟琴、黄胜英、顾冬梅和我忙着拿出钱包递上5元、10元的钱,这是管理费不用找了。她却百般推脱,坚决不肯收下:“阿拉全是上海宁,又是知青,这钱不能收。”推让之下,最后她收了副指导员递的10元钱。我们要离去了,她眼眶湿润了,用无比羡慕的语调对我说“你们真幸福啊!”是呀!与她相比,我们是幸福的一群。看着她黝黑憔悴的面容,花白枯萎的头发,操着外乡人的口音,衣着打扮与当地人已没有区别,不由得五味杂陈。如果没有大返城,我们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我们走了很远,回过头再看她,只见她朝着我们离去的方向,呆呆地若有所思。
车继续向曼贺南方向驶去。去曼贺南必经一座用树藤缠着扎成的吊桥,马上唤起大家的记忆,如今吊桥已被一座坚固的水泥桥取代,车子平稳地从水泥桥上驶向对岸。顾冬梅回忆说,记得初到曼贺南,第一印象是你们第一批(69年11月17日离沪)的人来河边帮我们拿行李。那时这里全是飞机草,下雨天过草地胆战心惊,看到的全是头伸的长长的蚂蟥,被蚂蟥盯咬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如今看到的确是一大片茂密的橡胶林。
车子很快在曼贺南寨子旁停下,出乎意外的是,曼贺南村也修建了一座和勐哈村一样金光闪烁的傣式寺庙。(后从傣族人处了解到:傣族是个全民信佛的民族,他们信佛行善积德,村村有庙宇,家家有神龛,寺庙修建后,寨子治安平稳,犯罪率下降)然而大家无心观赏,急不可待地寻找几棵藤缠树,树缠藤,藤中有树的参天大榕树在哪里?我们眷恋深情怀念的老连队旧址在哪里?
曼贺南村建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
难忘大榕树下我们全连战友在那里“天天读”,然而大榕树上居住着一只当时叫不上名的野生动物,神气活现老是和我们唱对台戏,我们政治学习,它就:“锅盖、锅盖”叫个不停,分散着大家的注意力,惹的连队领导好恼火,真烦人哪!为图安静,陶连长真是好枪法,“呯”地一枪,就把那动物打了下来,剥下的皮在阳光照射下五彩缤纷漂亮极了,最后拿到炊事班为大家改善伙食烧汤吃了。现在才知道那叫“锅盖”的动物是蜥蜴,属国家二类保护野生动物。其实,是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出现,入侵了它的栖身之地,影响了它正常的生息繁衍,然而人类竟绝情地举枪消灭了它。
老连队旧址前合影留念
找到大榕树,就找到十一连的旧址。当地的傣族人了解我们的来意后,非常热情地指着面前的一个蓝球场说:“这里就是你们连队的旧址。”啊!一阵惊喜,这就是连队旧址吗?我茫然环视着寛大的篮球场。脑海中蓦然浮现,老连队的房屋布局似是北方“四合院”的格局,建有4排简陋的茅草房,中间是篮球场。清晨,随着起床号吹响,一大群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在连长的带领下,喊着“一二一”的口令出操跑步,在弥漫的大雾中坚持 “天天读”,在炎炎烈日下劈山挖沟,夕阳西斜,肌肠辘辘,喝的是苦菜汤。难忘的知青生涯从这里开始,这就是留下青春梦幻的地方?这里,真的曾是我们老连队的旧址?!
原水利一团三营十一连旧址
几位年轻的傣家小伙子指着篮球场说:“听长辈们常提起,这里曾经住过上海知青,寨子男女老少全知道。”旁边用砖头砌成围栏的一棵大榕树,说仅保留下其中一棵小的,几棵大的好多年前被人砍掉装上车运到外面去了!在一片惋惜声中,看着地形仍然疑惑不解说:“不对,我们连队是建在寨子的后面,现在连队旧址怎么会出现在寨子前面呢?”听了解释才恍然大悟。八十年代中,曼贺南村曾经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袭击,整个寨子水淹,后来只得把寨子往地势较高的后方挪,所以才形成如今的面貌。啊!蓝球场!上海初来乍到时,这里曾经是一片灌木丛林,在傣族老乡的帮助下,我们用稚嫩的双手挖树根平整土地搭建茅屋。第一夜睡在没盖好茅草屋顶的篱笆房里,倾听四周昆虫齐鸣,躺在竹篱笆床上,仰望满天繁星,久久不能安眠,艰苦的知青生活从这里开始。啊!老连队旧址。触动着大家的心弦,激起情感的涟漪,如今“知青”痕迹荡然无存,成为大家永久的记忆。
原水利一团三营十一连旧址,操场、卫生室一角,旁边的是伙房
四下张望大沙河(南腊河支流南润河)在哪里?此行一定要去看看它。只见竹楼下一位傣家汉子正在编织竹篾筐,向他说明来意,他马上站起来自告奋勇带领我们去找。“心目中的大沙河”曾似相识,43年前情景再现。“大沙河”转弯处,曾是连队男生们收工后洗澡、游泳、戏水的地方。许泉根等男生曾在此用炸药炸过鱼,河岸上的坡地是靠双手开挖的菜地,这里曾呈现过一道美丽的风景,近200名男女知青手拿脸盆端水浇菜地的动人画面。
70年初 三林女生收工后在河边洗衣服
70年初收工后的女生在曼贺南的寨子旁的河边洗衣服
想当年,我也曾年少轻狂,仗着在上海几次横渡黄浦江的经历和畅游黄浦江2万米的水性(我曾在老师的带领下从周家渡码头下水,游到现在的东方明珠附近),面对清澈透底、波光鳞鳞的河水,情不自禁和姚惠芳、秦明娟结伴顺着大沙河向远方畅游,娇健的身影出现在南疆的河水中如鱼得水,大展身手。哇,好开心啊!
一次,我和姚惠芳游到5连驻地,看到5连的伙房,见有男生疑惑不解地走近河岸围观,两人见势不妙马上掉头逆水游回连队。嘿,真带劲!上海已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南疆还能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泳,真不可思议。
兴奋之余刚上岸,却始及未料的被等候在岸边的营部通讯员诸景铭喊住,让换好衣服去连部。后来遭到营教导员、指导员、连长的严厉批评。陶连长说:“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但不熟悉这里的水情,我都不敢在这条河里往远处游。你们两个上海女生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你们知道吗?这条河水下有暗道、漩涡、树枝、残桩,隐藏着大小毒蛇和无数种会咬人的小动物,地理环境又处在国境线边缘,境外都知道这里来了一大批上海知青,不法份子内外勾结,危机四伏,你们万一出了点事,我们怎么向你们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交代……”我看着身上受到水中树桩撞击产生的瘀青,想起游泳时确实感觉到水下有急流和小旋涡,想着小青蛇吐着信子在河面上漫游。再想着我们身在明处,坏人潜伏在暗处,两个小姑娘赤手空拳,后果越想越可怕。遂诚惶诚恐地向连领导认错,保证不再私自下河游泳,事情才算作罢(后来在云南期间,游泳衣确实再没穿过)。而如今大沙河水质混浊,两岸全是郁郁葱葱的橡胶林。
南腊河(大沙河)曾经在此洗衣端水游泳。坡地是知青开挖的菜地,如今已成橡胶林。
我和顾冬梅走进寨子,欣赏着别致的傣家传统竹楼,家家庭院雅致,树影婆娑,美丽的风尾竹随风摇曳,万般风韵,各种果树果实累累,香蕉沉甸甸地弯下了腰,高高的椰子树上椰子随处可见。我们在寨子转悠,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咦,寨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从路边竖着的公示碑获悉:曼贺南是云南省整乡推进扶贫开发的项目村。唉!曼贺南村如今还是一个需要扶贫开发的村寨,一切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曼贺南还是一个推进扶贫开发村
曼贺南村公所,后面新房己新建成。
突然传来何根正老房东(老会计)家找到的消息,大家顿时喜出望外。一路上他一直牵挂念叨着的老咪涛还健在,真是如愿以偿,兴奋极了!已94岁高龄的老咪涛共生育8个子女,已是6世同堂,后辈有80多人,是整个寨子唯一的高寿老人。
见到干瘪瘦小的老咪涛只能靠爬行,不能站立走路时,何根正这个1米83高的硬汉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扑通双膝跪下,握着老人干枯的双手热泪盈眶,感慨无限。只见他双手虔诚合一,泣不成声地对老咪涛说:“妈妈,岩甩(何根正的傣族名)想你想了40多年,今天看您来了呀!”根正感谢老咪涛在他住在她家期间,对他的精心照顾。忘不了他因患肝炎住在勐捧农场卫生院,孤独、消沉、无助、想家时,不知老咪涛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让儿子老四送来两只鸡和一篮鸡蛋。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是多么不容易啊!此大恩大德永远铭记在心,根正恭敬地送上两个红包,深表感恩之情。面对匆匆赶到打着赤脚上楼的老四,根正健步上前紧握双手,连声道谢。追忆当年老四徒步几十公里到勐捧为他“雪中送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根正毫不犹豫从手上摘下心爱的“英纳格”手表送给老四留作纪念。这动人的场景,震惊了一同前来的许泉根师弟—小刘,他不解地问道,何根正干嘛把自己的手表送给他呀?是啊!这种真情实感的流露,只有我们这些当过知青的才能理解。那一刻,让我们终生难忘。
坐在一旁的老咪涛大儿媳,对我们几个女生用不太熟练的汉话打趣地说:“你们这些龙英(女孩子)从上海刚到这里时被蚂蟥叮在脚上,不停地跺着双脚尖叫、哭喊着蚂蟥!蚂蟥!”又说:“想上海爸爸妈妈了,你哭、她哭、大家抱在一起哭!哇!哇!哇!”她夸张滑稽的动作,把我们几个女同胞说的挺不好意思地哄堂大笑。宗伟琴对我说:“40多年过去了,这些老傣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呀!”
热情好客的傣家人把我们当贵宾招待,不断地用手机联络家人。不一会儿,接到通知的子女陆续赶到。拎香蕉来的、送西瓜的、到地里摘菜的,大家齐动手,很快就端上两桌傣家菜。豪爽的男主人又开启珍藏了10多年的一坛(老波涛在世时亲手酿的)苞谷酒。倾刻,浓郁淳香的苞谷酒味就在整个竹楼上空弥漫开来。好酒!好酒!大家喝着苞谷酒,津津乐道地聊着知青的往事、趣事。
傣家兄弟开启了十几年前老波涛在世时亲手酿制的包谷酒热情招待我们。
当聊到神秘的国碑时,许泉根满怀深情地向老会计打听,当初陶连长告诉我真正的国境线要往上推三公里,不知现在是不是往上推三公里了?老会计马上回答,推了,向上推三公里了嘛!许泉根如释重负深深地舒了口气说:“哦,看来陶连长当年没骗我。他曾告诉我真正的国境线要往上推三公里。”老会计叙述着往事,当年你们连队的知青抬着国碑下山,我们傣族人看见了都拿起枪厉声喊道,把国碑放下!我的枪对准了领头知青的后背。许泉根听到这里,震惊地跳起来对着老会计说:“你!你那天在场。”接着说;“我,我就是那个领头的知青呀!当时几把枪顶着我,弄的我不敢动弹,那是在水稻田里”。这下把老会计惊呆了!四目相视仔细端详着许泉根的脸,极力回想着四十多年前发生的情景,用难以置信地语气问:“是你,真的是你吗?排长!”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听到当年老会计在场,此刻的许泉根激动的脸涨得通红,忙答到:“对,是我呀!是我!”真是不打不相识,话题由国碑再一次深入展开……
好酒!男人们个个喝得红光满面,精神振奋,头不晕,脑不胀。傣家兄弟们更是饮酒豪爽,按照当地傣族的风俗习惯,接而连三举杯敬酒,在“水、水、水”的吆喝声中大家开怀大笑,欢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酒足饭饱后傣家兄弟送我们下竹楼,迎面碰上一位上了年纪,闻讯急急赶来看望我们的老波涛,(当年的民兵排长)他满脸堆笑,关切地问:“阿五(阮荣生)来了没有?阿华(周建华)来了没有?老拐子(候建国)来了没有?回答使他失望。他既失望又期待地说:“叫他们来了!一定要叫他们来了!”啊!四十多年过去了,傣家老人牵挂着熟悉的知青,有生之年是多么地盼望想再见一见亲如一家的知青,那情真意切,真的好感动哦!
傣家兄弟陪着我们上国境线,上车后路途颠簸,把没有知青生活经历的小张(许泉根的嫂子)颠的直嚷嚷:“早知路这么难走,宁愿在宾馆休息,也决不受这份罪。”我们几个干脆弃车绕过坑坑洼洼的山路,满怀热情,坚定地向国境线走去。
刘斌生指导员带着我们上国境线
然而,我们看到的神圣的国碑是不久前新立的,高高耸立在半山腰。朝我方一面刻着刚劲的两个字—中国,背面刻着老挝文。一块废弃的国碑孤零零地卧倒在一边等待处理。许泉根忙问:“原来的一块大青石老国碑呢?他还清楚地记得,国碑正面刻着 “大清界” 3个字,背面刻着 “大法界” 3个字,顶部刻“中法交界 ”4个字。傣家兄弟答:“老国碑早被送到昆明历史博物馆去了。”国碑与我们三营十一连有缘,国碑与我们三营十一连有着说不完的故事。43年后重上国境线,大家情绪高涨,意气风发。一步跨两国,中国—老挝,情景交融,山河作证。纷纷拍照留下这难忘的美好瞬间。
45年后女生又上国境线,一步跨两国,豪情滿怀。
水渠—历史的见证,水利战士的成果。当副指导员指着一条静卧在不远处、蜿蜒伸向远方的长“龙”,操着湖南话对我们说:“这就是你们当年挖的水沟嘛!”大家不约而同 “啊”了一声, 迈开大步向水渠地跑去,满怀深情地凝望着淙淙流水。何根正问副指导员,这水是从哪里流过来的,副指导员马上回答:“当年我们水利一团修的 “五四”水坝山洪暴发时被冲毁又修复了,这水是从老挝引过来的嘛!”黄胜英等人像孩子般激动地叫喊起来,“43年了,我们终于看见自己挖的水沟了!”此时此刻,曾为她洒过汗,流过血的我们是何等激动啊(当年我们离开曼贺南时水渠尚未通水)!如今只见水渠两边砌上石块,显得很牢固,40多年来她默默地为边疆人民服务,浇灌着万顷良田。
当年我们知青挖的水渠,如今浇灌着万顷良田
满怀深情凝望淙淙流水
暮色临近,汽车沿着蜿蜒的小路,颠簸着向原勐捧农场五分场一队驻地驶去。(水利一团解散后,我们11连集体转入国营勐捧农场五分场一队)此行又去圆我们另一个梦,寻找奋战和生活过的一队旧址。
随着阳光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车到达时夜幕已降临。隐隐约约看到原来驻扎着一队的山坡已被推平,拔地而起建有几间瓦房,被四周的橡胶林孤零零地环绕在中间。刹那间,时空仿佛在这里凝固,旧址上曾呈现战友们的喧闹声,现在已被一片寂静笼罩,山河还在,面貌全非。副指导员说:“这里现在是老卢(场部兽医)一家住了嘛!”凭着记忆,我们几个辩别着小河的方向······
夜暮下,老卢突然走近我问道:“你是蔡小妹吗?”我忙答:“我不是,蔡小妹没来”老卢稍作停顿很失望地说:“哦,叫蔡小妹来玩了!”老卢夫妇热情邀请我们去家里坐坐。灯开了,家里一下明亮起来,我们这才发现客厅里沙发、家具摆设现代化,冰箱家用电器应有尽有,令人难以置信。老卢家虽身处山沟,但一样跟上现代生活的步伐。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不能久留。等再走出屋门,外面已漆黑一团,只能开着车灯往回走。我屏气凝神盯着窗外,凭借一束车灯,努力想再寻觅什么,可外面已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路还是那样高低不平,把一路陪伴我们的副指导员爱人颠簸的晕车直想吐。
当晚八点,我们在勐捧饭店用餐。比我们晚几天赴滇的王申生、陈全连等战友特地赶来与我们相聚,告知他们一行10人的行程安排,次日去曼贺南老连队旧址,也将踏上圆梦之旅。
11月5日清晨7时,熟睡中的我们又被勐捧农场的高音喇叭声惊醒,也就按时起床。今天的行程是去勐哈,吃完早餐一行人兴致勃勃地向勐哈寨走去,踏上勐哈大桥,欢呼声此起彼伏,“勐哈大桥我们回来啦!”许泉根、何根正、张国权、黄胜英、宗伟琴、顾冬梅等人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挥动着双臂笑逐颜开。
久违了,勐哈大桥,我们回来啦!
难忘当年从与世隔绝的曼贺南走出来,来到勐哈,犹如来到“解放区”,心情豁然开朗。当年,勐哈大桥有军人站岗。每天收工后,男生在桥下游泳戏水,女生则把裤腿挽的高高的,站在清澈的河水中洗衣服,小鱼儿不时亲吻着肌肤,痒痒的真惬意!时而仰望大桥,看着出国部队的车辆在桥上飞驶而过。想当年我们不论是去勐捧办事、还是排队到1号工地看电影、或回上海探亲,勐哈大桥都是必经之路,因此,对这座桥有种特殊的感情。
记得那年从1号工地砍竹子回来,烈日当空。我和姚惠芳扛着沉甸甸的一大捆竹子,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地行走在大桥上。迎面遇上已回到连队又返回来接应女生的好几位男生(大多数是班排长)。当他们好心要来替我扛竹子时,要强的我表示:“我行,我能坚持!去接后面的女生吧!”我亲眼目睹张俊明接替了早已体力不支的应胜美、张世扬接替了汗流浃背的许宝珠、洪承法接替了方玲珍,程惠俊接替了……,被接替的女生们擦着满脸的汗珠,揉着红肿的肩膀,脸上绽放出感激的笑容。我坚持迈着沉重的步伐,突然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一言不发来到我身边,只见他身子往下一蹲,沉重的竹子已压在他肩上快步离去。目送战友的背影,湿透的衣衫汗迹斑斑。啊!战友,难道你不累吗?一股暖流涌心头。战友情,这就是几十年凝结、难以忘却的战友情!他,就是三班长—靳国军。
我们对勐哈大桥倾注着深厚情缘
如今勐哈大桥上来往的都是各种大小车辆,桥下河床抬高,河面变窄,浑浊的河水奔腾向前,废弃的塑料泡沫饭盒等杂物在浅滩边搁置着,哦!南腊河也难逃环境的污染。两岸被茂密的橡胶林环绕着,我们好奇地看着一些傣族男人把一包包乳白色的干胶片送到收购站过磅、记账,然后离去。
离十一连在勐哈的旧址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轻盈。大家神采飞扬,心情格外振奋。依稀辨别这里是十连的旧址,那不远处就是我们连队的旧址,那里是营部的旧址。在一片欢笑声中,我们十一连旧址到了。放眼望去,如今旧址已被傣族人造的房子、栽的果树覆盖了,已找不到当年一点当年“知青”留下的蛛丝马迹。倒是原伙房前的一口饮用水井,潺潺流水40多年流之不尽。傣族人对其进行改建后,现由原女生12班的老房东老咪涛看管,以1元钱一桶向外出售。向她说明来意,她马上脱口而出问:“张冬林、陆妹芳来了没有?老板(应胜美)来了没有?叫她们来,老咪涛想她们了!”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许泉根情不自禁拿起勺子美美地喝了一大口,哇,真爽!清凉甘甜的泉水真解渴,又忆起多少难以忘怀的往事。
我们兴趣盎然地向勐哈寨走去,原有100多户人的寨子,这些年随着人口的增长,已有300多户。后建的傣家竹楼向两边蜒伸,很难分辨当年通往寨子的路。还好黄胜英昨天跟随老房东周老师来认过他家的门,所以很快就找到周老师家(周是汉族人,原在勐哈小学任教)。今天上海知青要来的消息,早已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勐哈寨,所到之处,傣家人关切地询问他们熟悉的知青:金晓萍来了没有?兰兰(张兰娣)来了没有?珊珊(夏家贤)她们为什么不来……
顾冬梅和宗伟琴的老房东及小女儿,早就等候在周老师家竹楼下,相见时刻,激动之情难抑。老房东老咪涛为知青还能想着她而感动,把她当时9岁女儿的照片保存40多年后,完好无损地归还而激动。然而大女儿因患尿毒症2年前已撒手西去,见不到这重逢相聚的场面唏嘘不已!另一侧黄胜英怀着感恩的心,向她的老房东送上红包,感谢周老师当年她住在他家时,有次患病高烧不退,又正值雨季,是周老师顶风冒雨,上山挖草药治好了她的病,此大恩大德终生难忘。红包在老咪涛和黄胜英之间推让,我笑着对老咪涛说:“拿了!拿了!”趁老咪涛抬头看我时,瞬间按下照相机快门,圆了黄胜英感恩的梦。
黄胜英和顾冬梅家的老房东,两家并一家一起招待上海知青,他们和曼贺南的傣家人一样,把我们当贵宾招待,通知子女一起团聚。按照傣族的风俗,长者为每一位知青授熹并放上10元钱,在每人左手腕系上白线,口念傣文许下美好的祝愿。我们享受着傣家最高的礼节,隆重的授熹过程滋润着我们的心田,真的好亲切哦!
小张(许泉根的嫂子)陪着我去找依捧家,依捧其实不是我的房东。那时我在16班,房东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由于语言障碍,我们之间交流不多。老咪涛长期体弱多病,有一次不知为何,把老波涛急的手足无措,他不停地用手比划着依依呀呀地向我们求助,我们几个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听到老咪涛从屋内发出阵阵的呻吟声,才知道老咪涛又犯病了。我赶紧去找卫生员金晓萍来看病,经打针吃药后病情稳定了,所以傣族人对摩雅(医生)都很敬重。四十多年过去了,估计这对老夫妇早已不在人世了。
而与依捧相识纯属巧遇。住寨子时,我喜欢休息天到我三林同学张冬林、陆妹芳、王静治所在的12班串门,而依捧家就住在去12班的必经之路上。一次,经她家竹楼时正巧碰到她从河边担水回来,她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玩,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她非常好客每次去总拿些水果让我品尝。记得有一次去她家竹楼,她和她嫂子正在用傣语交流,很神秘地从里屋捧出一个小布包给我看包内的东西。哇,眼前一亮,原来她俩让我分享出嫁时分别佩带的银手饰!(依捧比我小三岁,那年我二十,她已结婚快三年)里面有银腰带、银手镯、银耳环、银锁等,看着这些图文雕刻精致完美的手饰,我不禁好奇地问她们,这些手饰哪来的?你们这里不破“四旧”吗?她俩答:“是从老挝带过来的!”而对我说的“四旧”则完全搞不懂。但傣家姑娘五花八门的银手饰却让我大开了眼界。
这是我和先生张国权在傣家院子和依棒、她嫂子合影。
两个月后,我们从寨子搬回了连队,出于礼貌,我邀请依捧和她嫂嫂来连队玩,其实只是说说而已,面对200号人的连队,我想她们不会来的。
哎哟,真想不到一个星期天,一群穿着全新傣族服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村姑少妇叽叽喳喳走进连队,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别走进了各班。我真佩服她们的胆量和勇气,她们知道连队休息天吃两餐,依捧给我带来了凉粉、香菜、芭蕉等。我不喜欢吃香菜,闻到就感觉是一股傣族人味道,让她以后不要再拿来。凉粉用固体酱油冲着吃,嗨,味道还真不错!当然我也回送她一些小礼物,之后,她又来过几回。记得有一次,我还向依捧借了自行车和宗伟琴一起去勐捧玩。后来,由于水利工地任务忙,和寨子里的人走动少了。待我空闲下来再上寨子找依捧时,她哥哥和嫂子告诉我,按照傣族的风俗习惯,结婚后男方必须要在女方家里住满三年,一个多月前依捧已跟随她老公去男方家了。水利团解散前夕,我去依捧哥嫂家告别并打听她的消息,才获悉依捧刚生下儿子,因此近期寨子不常来。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再次走进勐哈寨,发现勐哈寨要比曼贺南寨子环境整洁,竹楼底下已不见满地乱跑的猪和牛,家家庭院干净,果树满园,停放着摩托车、私家车。向寨子边缘走去,惊奇地发现一条水渠内侧同样用石块砌得很牢固,清澈的水缓缓向前流淌。咦,这里怎么也有水渠呢?路旁一位傣家汉子正拿着水桶提水,他见我满脸疑惑,和善地笑着说:“这是当年知青挖的水渠,浇灌农田的。”啊!是吗?我又惊又喜,忙对身旁一无所然的小张自豪地说:“哦,这是我们连队挖的。挖这条水渠时我们从曼贺南刚上来,因为新连队的草房还没盖好,暂时借住在勐哈寨子两个月,因此才有缘认识了依捧”。看到自己亲手挖的水渠至今还在造福于傣族村民,我兴奋极了!
我和小张在勐哈寨子转悠,欣赏着傣族的风情民俗。找到依捧家时,发现她家竹楼底下也停放着摩托车、助动车、还有一辆小货车。自来水早已接上竹楼,卫生间、淋浴房应有尽有。难怪现在的寨子静悄悄,看不见傣家姑娘聚在河边戏水、洗澡和她们婀娜多姿的担水身影,随着时代的发展,这道美丽的风景线将永远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和当年傣族老房东们在勐哈寨合影。
依捧和她嫂嫂从昨天起就忙碌开了,为我们的到来准备许多好吃的食物。她丈夫9年前已病故,她现在和儿子、媳妇、孙子住在一起。她用手机把3个女儿、女婿全召回家,在勐腊开药店的小女儿特地乘了3个多小时的汽车匆匆赶来与我们相聚。年轻一代的他(她)们穿着汉族化,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告诉我们,寨子里的青年人大多外出打工了,留守在家全是老人和幼童。
依捧请来了缅寺的佛爷,她和她嫂嫂念着傣文为我们授熹,同样在每人手腕系上白线,她表情凝重把一根观音菩萨的挂件套在我脖子上,给张国权和陈贵平(许泉根师弟)手腕上各套上一串佛珠,语重心长地说:“此物庙里的和尚都念过经文,菩萨会保佑你们一生平安幸福。”
当我把2张保存了40多年的照片双手递给依捧,她的子女们都抢着看,说从来没有看到过妈妈年轻时美丽身影的照片。(照片上的依捧16、7岁)另一张是依捧的哥哥和嫂嫂怀中各抱着一个孩子。记得大概是72年的一天,我和陆妹芳、张冬林结伴去寨子玩。我去依捧家,她不在。依捧哥哥说,他们刚从勐腊办事回来。并满面笑容给我看他们拍的全家福,我一看傣族人的穿着打扮,民族风情浓郁,试探着问他要一张寄给上海的爸爸妈妈看,她哥挺爽快递给我一张,她嫂嫂清晰得记得这件事。如今依捧哥哥已去世,小孩也已长大,但照片在家中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对他们来讲,这张照片显得格外珍贵。依捧那个能说会道,今年45岁的外孙,问我:“40多年了,你怎么会把舅舅他们的照片保存的这么完好无损,真不可思议呀!让我又看到了照片中的舅舅。”情到深处,他好几次激动地泪流满面,频频举杯向我敬酒。我说:“我圆梦了,物归原主,照片以后靠你们下一代妥善保管了!”
依棒一家热情招待我们品尝傣家菜
手抓糯米饭真香,很好吃,却吃不惯他们精心准备的傣家菜。但对他们那种豪爽大方、淳朴善良的举止心存感激。离别时,依捧让我带了一大包香茅草烤鱼,糯米饭和糯米孝敬领导(瞧!她也不忘我们的副指导员)她说:“现在家家承包橡胶林,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水稻早已不种,这糯米是从老挝那边过来的!请你们老领导也尝尝。”
分别了!依捧和她嫂嫂及黄胜英、顾冬梅、宗伟琴家的几位傣族老房东,依依不舍地送了我们一程又一程。我们多次回头请她们留步,她们擦着眼泪不断地向我们挥手致意,这感动的情景被黄胜英的爱人全录了下来。
依棒和她嫂嫂依依不舍相送送别。再见了,勐哈寨,我们一定还会来!
傍晚,回到宾馆。我们品尝着何根正家老房东从曼贺南送来的两大袋黄釀西瓜解渴。过不多久,黄胜英、宗伟琴、顾冬梅和我,不约而同都收到一大箱的礼物。我收到依捧让她女婿送来的6只椰子、青枣、笋干、芭蕉叶包的糯米糕(听她女儿说只有过年才做)等,另外一条依捧亲手织的披肩让我留着永作纪念。啊,真的好感动哟!(后来我在勐腊望天树景区的展馆看到,这种手工编织的披肩标价600元,但这份情谊是无价可比啊!)
大家沉浸在收到礼物的喜悦中,更感受着傣族老乡对知青的一片深情。顾冬梅却焦虑不安不停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哪?”原来蔡小妹托她带给连队老工人龙世芬的礼物还未送出,副指导员不知她家电话,明天就要离开勐捧,这事把冬梅愁得团团转,副指导员的爱人获悉此事马上帮忙联系。
茫茫黑夜中,龙世芬得到消息后,她儿子用摩托车载着她急急赶来与我们团聚。感觉她原本黝黑的脸现在白净多了,她豪爽地邀请明天一定到她那里吃饭儿子已定好傣家菜。并心直口快地问大家是否要去看看林光辉的墓,她说她有事经常路过那个地方,现在旁边已在造房子了,如果林光辉墓地立有石碑肯定找得到。沉浸在欢聚喜庆之时的我们,冷不防听到林光辉的名字,大家的心 “格噔”一下,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个腼腆、瘦弱的身影。他本是独苗,按政策可以照顾回上海,因心脏病突发倒在送往团部抢救的途中,噩耗传来全连震惊。他那么年轻,还不满19岁,是连队第一个英年早逝的知青,40多年来孤独长眠在边疆这块土地上。由于明天我们将启程回沪,带着遗憾,大家只能在心里默默怀念他。
载着傣族人的深情厚意,再见了,勐捧坝!再见了,我们的老领导!再见了,曾让我们魂牵梦萦的傣族亲人!再见了,我们老连队旧址!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留下青春足迹的地方已旧貌变新颜。当年洒下的汗水,兴建的水渠流淌在茂密的橡胶林中,流淌于边疆各族人民的心中,一代上海知青受到当地人民的喜爱和怀念。而经历了知青艰苦生活磨练的我们,在之后的人生道路上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坦然面对。
啊!美丽的西双版纳勐腊县勐捧坝!我们的第二故乡,岁岁年年吸引着一批批的老知青故地重游,有机会我们还会来看望您!再一次圆我们的“故乡梦”。
谨把此篇记实絮文献给曾在边疆奉献青春的知青战友们
作者系赴云南西双版纳水利一团三营十一连的上海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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