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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街忆情》献给中俄建交70周年(郭伊林)

作者郭伊林 知青情缘 2024-02-02





 

《小街忆情》

献给中俄建交七十周年


作者:郭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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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国三道街,就是中央大街至通江街、中间的这段小街,真正的街名是:红霞街。下乡前的时候、我家就住在69号院子里的一栋共三层的小洋楼里,前楼是个共二层的欧式建筑小楼,马路对面就是哈尔滨市卫生防疫站,也是一栋院内院外的漂亮欧式建筑。因为我分不清什么是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或者是歌特式的建筑,所以就统称为欧式建筑吧!


   我家的这条小街,几乎都是风格各异的欧式建筑,马路虽不是规格相同的面包石,但也是相差无几的石头马路,与今天的欧洲马路类同。小街上住了很多的外国侨民,有苏联人、波兰人、犹太人和日本人,还有很多混血的家庭。马路两侧的人行道上有很多的大树,夏天的时候无论气温多高,走在树荫下也是凉爽宜人的。


   我家住在一楼的三个房间里,确切的说、有一间是独居的玛达姆柳芭家的。我喜欢去柳芭的房间,她家的窗帘上半部分总是拉紧、只是将下面的窗帘拉开,看着房间里面有些发暗,然后我就会走到窗前把窗帘全都拉开、对她说:看,这样多亮。然后她就会一耸肩、双手摊开的嘟囔着说出一个字:嗫!接着就会象以前一样,拿一小块方糖给我,而我总是贪婪的把方糖全部放进嘴里,柳芭还是会说着生硬的中文:小姑娘,吃东西要文雅!我冲她笑一笑、依然是去墙角的书架上去找画报,我喜欢看苏联画报里面的衣服,大格、小格子,还有一些碎花图案的衣领什么的,然后坐在她的圆椅子里翻看着,而她仿佛我不存在一样,继续做她的事情。柳芭会把大青椒的籽挖出来、然后再把拌好的肉馅和果蔬装进青椒里、用油炸至一块金黄一块乳白色的,放在她的漂亮盘子里、用刀叉切成一块块的,让我和她一起吃,真是香香的!


     柳芭搬到我家姥姥的大房间来了,我的两个舅舅搬到她的房间去了。哈哈,我和柳芭都住在姥姥的房间里了,这让我很开心!不过我发现柳芭的腿好象是有点瘸了,而我还嘲笑她,姥姥训斥了我。原来是柳芭真的有病了!后来的我每天清晨就被姥姥叫醒,去院外等着给柳芭取牛奶。赶马车送牛奶的也是苏联人,马车上有两个大奶桶,只要是马车一走到我家这条石铺的小街上,就会发出咯楞咯楞的声音,好像是告诉小街的居民、新的一天开始啦……我捧着的红色搪瓷罐子,送牛奶的达瓦利士一眼就认出是柳芭的奶罐,然后就笑呵呵的问我叫什么名字,并且给多装了牛奶(回家后是姥姥发现、比她自己打回的牛奶多),还经常的问我柳芭好些了吗、给她问候!天渐渐的冷了,有的时候取的牛奶都带着冰渣,我捧着奶罐的手觉得都冻僵了。姥姥就不让我去取奶、让我在院外看着马车来了,就去喊姥姥、她自己出去取柳芭的牛奶。

    

    柳芭没有等到春天绿树发芽!她平常总是喜欢折一段带着绿叶的树枝、插在花瓶里。

   

     骨结核这个病(也许是骨癌吧)竟然要了柳芭的命!

    

    夏天的时候,姥姥领着我去了荒山嘴子的(现在的皇山公墓附近) 侨民仪地 。一块灰色的石碑、上面镶着一张柳芭的照片,依然是把辫子盘在头上、面带微笑的望着我,只是脸上的雀斑没有了……

  

      柳芭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了这块墓碑下!她的腿再也不会疼了、她再也不用大口的喘气了!

    

    柳芭是我童年里最好的大朋友!她喜欢给我梳辫子,在特殊的日子里还会用两根彩色的毛线编进我的辫子里、把辫子吊起来或者两根辫子连结起来,彩色的毛线在头发里的确很漂亮,第二天她会把毛线收起来、留着再次用!冬天的时候,她还会用她家的一个硬心的玻璃砣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物件、有点象是烟灰缸),外面有一圏深沟、倒入一点点酒精点燃,把一个桔子放在上面烤着,一会儿房间里就会弥漫着桔皮的清香,然后她会用一个类似牙签式的金属的小棍、扎进桔子,扒开桔皮,冒着热气香味的桔子真的很好吃哟!柳芭还会说:吃一块桔皮、不会咳嗽的!桔子一会儿就吃完了、可房间里的桔皮清香、好久都不散……

    

    我和姥姥折了一些带有绿叶的树枝,放在了柳芭的墓碑前。我问姥姥:刘八儿(柳芭的发音)是谁?她是毛子、和咱们不一样,为什么住在咱家?她家在哪?姥姥叹了口气说:柳芭是个贵族家庭的后裔;   她的爱人是中国人、是列宁支队 的,她的家庭是不允许她嫁给列宁支队的人的,所以她的爱人就把她送到中国来了。柳芭的家就在苏联的**地方、离黑海很近(忘记了姥姥说的地名了)。  这是我童年时记住的四个陌生的词语:贵族?爱人?列宁支队?黑海?



   

   其实我家的这条小街,有着许多侨民家庭的趣事:靠近中央大街那头的一个院子里、有一个中国老男人,他的老婆也是苏联玛达姆,姥姥让我叫他三姥爷。这个三姥爷满嘴都是笑话,每次他来我们家、都会讲一些㚒杂着毛子话的什么:维达罗、格列喂、马勺之类的小故事、连比划带动做的,笑的我们都直不起腰来!还有45号院的启正舅舅,他的老婆也是玛达姆。他人不好、总是打他老婆,但是他歌唱的特别好听,他一来我家、走进大门洞就开始唱:浪里个浪(电影十字街头里的歌)。他们有两个女儿一个男孩,他老婆一挨揍就往我家跑,只要他敢追来、我姥姥就揪住他耳朵问他疼不疼,然后再让他老婆接着揪,直到他说再不打老婆了才放手,好像他不喝酒也不打老婆。反正我不喜欢他来我家、他一来房间里就有一股酒臭味。


        我家前楼也有两个苏联人,他俩分别都是独居的人。前楼的厨房后门就能进到我家的院子里。那个叫娜塔莎的玛达姆,总是带着个花围裙,经常把洋葱还有她的鞋子都放在厨房的外窗台上,院里的小孩们玩扔口袋或撇东西什么的、会给她碰下来,她就会嚷嚷一通,或者跟我姥姥啲咕啲咕的,有些时候姥姥看见了、会让我去给捡起来。不过,我可不喜欢她,因为柳芭也不喜欢她。另一个独居的是个小个子的苏联男人,住在娜塔莎家里面的那个房间。他的名字叫什么谢夫、一大串的名字,我和几个舅舅背后都叫他谢尔盖,他家的房间门从来都是锁着的。每次姥姥让我去他家收房钱,我都要敲半天的门、喊着谢先生,我是谁谁谁。一点都听不到他走到门口的声音、就哐当的把门打开了,他家的窗帘好像白天也不拉开,黑呼呼的、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不过每次我去他家收房钱、他都会拿一颗包着漂亮糖纸的糖块给我,所以我们小的时候攒的糖纸、总是我的多也漂亮!夏天的时候、谢尔盖偶尔也会把被子晾在院子里,然后会告诉我的姥姥:他要出去、如果下雨,帮他把被子给收拾回来。多年以后我看了电影《虎口脱险》,觉得那个小个子的音乐指挥、就是我家前楼的老毛子谢尔盖!太像了……


    文革的时候,我家住的柳芭的那个房间,被一个叫万老三的革委会主任给抢占了。万老三组织街道开批斗会,说我姥姥是苏联特务。因为我的姥姥会说苏联话,小街上的苏联人几乎都来过我家。其实那个年代的老哈尔滨人,有几个不会说毛子话的?



     改革开放后,城市建设大发展,我家这条异国风情的漂亮小街,也变成了全市相同的大板楼街道,只剩下市卫生防疫站那唯一的欧式建筑、孤傲的独站在红霞街上、因为外国三道街真的消失了!

    

    但是,记忆是永远的……

                                                                                         

  {网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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