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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伤逝孟定坝(上)(董平地)

知青情缘 2024-02-02







初恋,伤逝孟定坝


(上)


作者:董平地





语音:原野

  这是一位兵团战友讲给我听的故事……

  这是一个成都知青真实、苦涩的情感经历……

  这是一段深埋于心灵深处的凄美的青春记忆……



  在我写字台的抽屉里,有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里面躺着一支外表陈旧、印痕斑驳的老式派克钢笔。我很少用它。每当我看到这笔,就会黯然神伤,肝肠寸断……就会想起我失落的爱情,想起我难忘的青春……


  1979年,千万个知青积聚了多年的沉默爆发了,知青大返城的狂潮蓦然涌起。压抑已久的心声在大江南北几千万知青的血和泪中迸发,“还我青春,还我户口”的呐喊响彻了天山、黑水;北国、南疆……


  云南西部边陲。耿马县,孟定坝。


  死水微澜般的生活被重获新生的知青们的狂喜搅动得掀起了狂澜,本已心如死灰、屈于天命的兵团知青一个个、一对对像得到了“特赦令”。急急如脱笼之鹄,匆匆如返归之雁。他们把八年辛劳积累的“家产”(用上等黄心楠打造的床、书柜、小桌什么的),无偿送给了长期关心着他们的农场老职工。全团几千知青满怀着对新生活的热望,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怀着对家乡亲人的无限思念,蓬头垢面、两手空空地向着成都、朝着上海、昆明义无反顾地绝尘而去……

  孟定农场。


  成片的橡胶林覆盖着几十平方公里起伏的岗峦,坐落在胶林深处的一个个知青连队没有了往日的聒噪与喧哗。


  那是一个新月弯弯的夜晚,苍穹辽阔而清澈,橡胶树枝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四周如潭水般平静。她来了,静静地立在我面前,嘴唇翕动着:“明天……你……就要走了吗?”


  我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俊秀的脸庞明显消瘦了,星光映在她的眸子里,变成了两个小晶晶。她用双手捧着一支印痕斑驳的老式派克钢笔和一本精美的笔记本,定定地看着我,柔声说道:“这笔是当年爸爸留给我的,他希望这支笔成为我生活的伴侣。你带着它吧,以后看见它,就象看见……”


  “不!”我近似疯狂地大叫,一把攥住她的双手,“婷婷,跟我走吧!求你,跟我走吧!我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沉默片刻,她凄然一笑,:“平哥,你先走吧,我……以后来找你。”她还想说什么,嘴唇哆嗦着,可终于没有出声。她抽回了双手,本子和钢笔留在了我手心里。我心如刀绞,无言以对,轻轻搂过她,抚着她的双肩,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颤抖着……

…………


  夜不能寐,在15瓦昏暗的灯光下,我捧读着婷婷夹在笔记本里的信。


  “……平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爸爸的事吗?他是华南农大的高材生。58年因对`亩产万斤粮'提出异议,被发配边疆。妈妈当时在‘留苏预备班’里学习,她毅然决然地抛弃了一切,跟随爸爸来到这瘴气弥漫、荆棘丛生的南疆原始森林。同成千上万的退伍、转业官兵一道,为创建我国的第一个“特种经济作物农场”洒血流汗……1968年,身体羸弱、眼睛高度近视的爸爸被派去开山炸石造大寨田,但却被炸药的烈焰撕碎了身体。刚强的妈妈没有倒下,她含泪把爸爸葬在他们亲手开垦的第一块胶林边,朝朝夕夕培伴着他。


  白天,妈妈在草棚里给孩子们上课;夜晚,她伏案继续爸爸未完成的科研论文。其中,《关于大面积提高橡胶实生树产量的设想》在省《农垦科技》上发表后,受到了有关专家和总局领导的高度重视……我还记得,那天妈妈牵着我去给爸爸上坟。面对那一抔黄土,她脸上呈现出少见的神圣,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花,妈妈叫我一字一句地把文章念给爸爸听,她相信,长眠在地下的爸爸一定能听到他女儿稚嫩的声音的……”


…………


  隔着几间草房,传来小李他们收拾行李、整理行囊的声音。我毫无睡意,小心翼翼地折好婷婷的信,走出茅屋外。孟定坝的夜晚是这样的静谧,那高高的清澈如洗的蓝天,那皎皎的银铲一般的新月,那活泼而顽皮的竞相眨眼的满天星星,使这春日的夜晚充满着迷人的幻想。夜色空寂、纯净……可我的心却沉重、压抑。我又想起了婷婷,想起了那次难忘的经历,就是在那时,她走进了我的生活。

  1976年,农场职工子弟校第一批高中生毕业了。两个班90多个男女学生全部分到实验站组建新的连队。我和其他几个知青被调过来协助工作。为了改善新建连队顿顿盐巴汤下饭的困窘,连里决定我、司务长和另外三个知青到老山民那里去买冬瓜。


  第二天上午,我们搭乘连队到耿马大梁子上去给伙食团砍柴禾的拖拉机上了路。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颠簸,车子过了一营营部,开始翻耿马大梁子了。公路像飘带一样缠绕在山间,白云悠闲自在的沿着山谷飘浮着,右边是波涛般起伏的山峦,左边是深黑色的幽谷。拖拉机挣扎着往上爬,机头喷吐着一股股黑烟,就像肺结核病人在艰难地喘息。拖斗里,十几个年青人躺在麻袋片上,枕着大斧、砍刀在神吹胡侃……


  上坡不久,拖拉机丢下我们五人,又一颠一簸地向前走了。我们挑着麻袋卷,跟着司务长走小路,下到了南定河边。


  这里河面不太宽,但水流湍急,冲击到石头上的浪花如同滚动的小羊羔。我们泅水渡河,直到在下游半里处才爬上了岸。


  找到了老山民,买下了他种在坡地上的全部冬瓜,总共有三千多斤。司务长数了三十快钱给他,捏着这三张拾元大钞,汉子激动得不得了,他硬要留我们吃饭,还拿出珍藏的野猫肉,老鸹肉(乌鸦)款待我们。虽然是饥肠咕噜,可我嚼着这老鸹肉,却怎么着都觉得像是在嚼一快老橡皮……


  午后,烈日曝晒着大地。我们把冬瓜全部装进了麻袋,扎紧了袋口,然后一趟趟地将其从坡地挑到南定河边。此时,炽烈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罩在头顶,像要把人烤焦……我们五人脚踩着滚烫的沙子,在凹凸不平的河滩地边来回挑运着。个个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不时用手抹一把迷糊住眼睛的汗水,身上的衣衫被汗浸透,人人的背上都是一圈一圈白色的汗渍。在挑最后几趟时,我觉得身上的水分好像已经被榨干,双脚像踩在棉花堆里一样,已是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了……


  拼老命挑完冬瓜后,已是下午四点过了。我们五个瘫坐在河边,眼巴巴地望着河对面的公路,盼望砍柴禾的拖拉机下山来接我们。这时,一营营部的通讯员凫水过河带给我们一口信,说砍柴禾的拖拉机抛了锚,今晚下不来了,连长叫我们自己想办法回去……“扯淡!”司务长急得两眼冒火,“三千多斤冬瓜,好几十里路,就我们五个人……”


  大伙儿一阵团团转之后,司务长想出了一个让我们目噔口呆的主意:“把冬瓜拖进河里,人爬在麻袋上,顺南定河漂回去!”也许是年青气盛,也许是觉得刺激好玩,也许是这主意过于奇特,一阵紧张的思索后,大伙儿竟认为这是最隹主意。于是,我们用竹篾把麻袋五个一堆、五个一圈地紧紧捆扎住,然后前拽后推地弄到了河里。说也奇怪,装满冬瓜的麻袋一下到水里,一个个竟像大气包似的浮在了水面。司务长不无得意地爬在上面试了试,看着他的杰作,孩子气似的大声喊着:“上船,回家吃晚饭啰。”尔后,摆动双脚,顺水漂流而去……


  我抽了口气,说道:“成一字纵队,小李、小明在前,小刘居中,我压阵,大家相互照应。”于是,我们四人战战兢兢,各自爬上了串成一起的麻袋,顺流漂然而下。

(待续)

(图片来源网络,图文无关)

作者简介

董平地,1971年从成都24中学毕业。同年三月支边到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二师七团三营四连(后试验站),79年三月返城。中学高级教师。




来源:上海知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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