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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杂音(李国庆)

点击关注👉 知青情缘 2024-02-02


一点杂音



作者:李国庆


  又是一年教师节,各种文章盈千累万,铺天盖地,几乎都是一个调门,歌颂教师如何伟大,本人如何感恩、一辈子刻骨铭心没齿难忘云云。诚然,从总体上说,教师是阳光底下最美好的职业,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值得祟仰,无可厚非;可是具体到个人,会不会出现“白乌鸦”“黑孔雀”呢?答案是肯定的。且不说教师队伍中的害群之马,那些违法乱纪锒铛入狱的主儿,还有一些“白乌鸦”“黑孔雀”,他们的本质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勤奋耕耘,无私奉献,可是在具体的工作中,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错误,对学生的心灵造成伤害,是否也应该曝曝光,引起必要的关心和重视,以致减少欠缺和失误,进一步提高教师队伍的整体素质、促进教育事业的全面发展呢。我看也是必须的。


  这里,我想说一说自己的亲身经历。


  我是1959年上的小学。和许多男娃娃一样,我这人比较活跃、贪玩、好动,这样,在一些老师的眼里,自然属于顽劣、调皮的差生。


  到了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来了一个新班主任,叫陈义生。他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上任之初,就放了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整顿班风。怎么整顿呢?首先就是收拾“刺儿头”“二杆子”,我不幸被列入了“黑名单”,而且是重点收拾对象。

  怎么收拾呢?


  一天下午,我刚走进教室,就看见教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堂堂,同学们一个个用异样的眼光望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陈老师“嘿嘿”一声冷笑,喝令道:“李国庆,你必须向全班同学老实交待你的问题!”


  我傻眼了,“交待问题?我没什么问题好交待呀!”


  陈老师拉下马脸,“没有问题?好,我先点你一下,你在班上拉帮结伙,还自封什么大王,有没有这回事?”


  我分辩道:“这都是同学们闹着玩的,大家寻寻开心。”


  陈老师一拍桌子,大声吼道:“还有,你为什么要欺负女同学?咹?”


  这一下戳到了我的疼处,我只得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陈老师,我错了,那天,我对吴照珍不礼貌,事后,我也非常后悔。”


  陈老师两手叉腰,胸脯一起一伏,瞪大眼珠子,“我就说嘛,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还有什么没交待的?”


  我哭丧着脸,用哀求的语调说道:“陈老师,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陈老师脸色铁青,把手指头戳到我的额头上,用上海话骂道:“侬完结了!”


  这时候,我也来了气,把脖子一梗,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怎么像国民党?”


  没想到,陈老师突然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推,我一下甩出两丈开外,掼倒在地。


  他还不罢休,让我站在讲台前面,弯腰低头接受全班的批斗。当晚,母亲看到我浑身青紫,伤痕累累,难过得几天吃不下饭。

  说句不该说的话,我提前两年进入了“文革”。后来当我看到“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臭老九”被人揪上台横加羞辱的时候,居然不惊不乍,处之淡然,因为我早在他们之前就饱尝过其中的滋味了,而且只是一个12岁的娃娃。


  没想到的是,“批斗”风波之后,我和陈老师的关系居然有了很大改善。这是因为,我的作文在班上经常拿第一;他是教语文的,自然舍不得我这个“金娃娃”,时常把我的作文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读,还被推荐到其他班级巡回示范,为他挣足了面子。


  五年级的时候,我又碰到了一件倒霉的事情。


  那天,校长兼书记徐云娥第一次“大驾光临”,前来我们班听课。大家正听得入神的时候,坐在我后边的林兴生(日本归国华侨)用作业纸团了一个纸团,用手指弹了出去,刚好落在我前面的徐振邦脖颈上。


   徐振邦回头一看,林兴生向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朝我撇撇嘴,意思是我弹的。好家伙,徐振邦二话不说,挥动手中的水笔,甩出一串墨水,顿时把我塗成个大花脸。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也举起水笔还击,好端端的一堂课就这样被我俩搞砸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听说徐云娥回到办公室大发雷霆,喝令校领导班子一定要对此事进行严肃处理。没多久,布告贴出来了,我被开除少先队队籍,记大过一次。可另外两个当事人林兴生和徐振邦却屁事没有,逍遥“法”外。


  为什么?校方没有解释,但据分析,徐振邦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我是“闹包将”“小霸王”,当然只有拿我来抵罪了。至于林兴生,他是旅日华侨,据说不久又要重返日本,千万碰不得。说来诸位也许不会相信,恐日、亲日在那时已很流行,我可以对天发誓,这绝对是事实。


  小学时代,正值美好的童年,蓓蕾初绽,含苞待放,而我这株弱小的幼苗却饱受摧残,历经磨难。在班上被打成另类,身上又背着一串处分。日子已经很难过了。更要命的是,在学习上我偏爱语文,算术成绩却遥遥落后,每况愈下;这好比一只鸟凭着一只翅膀飞行,怎么会有好结果?


  教我们算术的是朱冰雪老师,她长相斯文,性情温和,教学水平也不错,但她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放弃差生,只愿在好学生身上下功夫。


  我当然是在被放弃之列了。由于我偏科,对算术反映比较慢,理解和接受能力也不尽人意,她就当面嘲笑我“聪明面孔笨肚肠”,根本没有耐心给我多讲几遍,更不用说“开小灶”单独辅导了。就这样,我的算术成绩始终上不去,终于在小升初的时候吃了大亏。我梦寐以求的重点中学一枕黄粱,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当然,坏事也能变成好事。正因为名落孙山的刺激,变成了我日后踔厉奋发、勇猛精进的原动力。


  这么多年来,我蹒跚学步,历尽艰辛。自忖生性愚钝,立志以勤补拙,“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几百之”,每每伏案笔耕于“三更灯火五更鸡”,不知黎明之将至。


  如今,我是我们班54名同学中唯一的作家,也算忝列“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行列了。


  有一年在上海,陈义生老师见到我,不无夸奖地说:“李国庆,你是我们班同学中最有才华的,当年我没有看错你!”


  “小时了了,大未必了。”班上的几个优等生,好像都不如意,有的早已下岗,有的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唉,真是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我的同桌、当年的少先队大队长、班长黄明菲发自内心地说:“李国庆,那个时候,是你抬起头来看我们;现在,是我们抬起头来看你。”


  我内心喜悦,嘴上却故意调侃:“黄班长,我总不能一辈子当‘差生’,被人踩在脚底下吧?”


  我俩相视大笑,彼此心领神会。


  再回到老师这个话题上来。


  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过:“漂亮的孩子人人都喜欢,而爱难看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爱。”


  当然,“难看”的孩子不仅仅是指容貌上的,那些“后进生”也在此列。


  真正有本事的老师,不是那些只会教“漂亮的孩子”的老师;而恰恰是那些能把“难看的孩子”教育成才的老师。


  我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礼!


 

2017年9月10日教师节






作者简介

李国庆,男,上海市人。1969年17岁时赴云南西双版纳“修地球”,饱尝人世间的酸甜苦辣。自1972年以来,在中央、省、市级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各类文学作品600余万字,获国家、省、市级奖励50余项。现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作家传略》《云南省作家、评论家传略》收有小传。现为云南省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昆明民间文艺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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