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解放军海军四次重大灾难事件

一、418潜艇沉没事件

新中国历史上，解放军海军曾经发生过4起重大事件，造成很大人员伤亡和影响。今天要说到的，就是第一起事件：418号潜艇失事事件。它导致38名海军官兵牺牲，潜艇全毁。听萨沙说一说吧。

新中国建立以后，立即开始海军的建设工作。1954年6月中国从苏联手中接收了2艘M级小型潜艇。M级潜艇是二战期间苏联使用的一种老潜艇，排水量只有200多吨。它属于近岸潜艇，不具备远洋作战能力，只能容纳40人。苏联在二战中使用这种潜艇防御沿海，仅仅在黑海地区就部署了50多艘。M级潜艇相当落后，黑海舰队到1943年就损失了30艘，一部分是被德军击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故障。今天的主角，就是这种M级潜艇，编号为418号。潜艇部队组建以后，官兵都在旅顺接受苏联军官的训练。到1959年大体完成训练，开始和潜艇的磨合期。当时中国潜艇部队根本没什么经验，全国一共也只有8艘潜艇。

1959年12月1日，418号潜艇奉命参加舟山海域反潜演习，充当敌方潜艇对抗我军护卫舰。此次演习的部队为东海舰队护卫舰6支队18大队“昆明”、“成都”、“衡阳”3舰，与潜艇22支队416艇、418艇，口号是解放台湾。到了中午，演习接近尾声，但成绩很不理想。M级潜艇过于老旧，加上技术不过硬，所有鱼雷攻击演练全部失败，没有一发击中目标。418艇正副舰长对此都感到很自责，勉励官兵下面要好好训练。418舰长名叫张明龙，副舰长叫做王明新，都是海军的优秀军官。王明新还是苏联列宁格勒海军学院的毕业生！

下午1点40分，演习结束。根据事前约定，418艇配合训练的“衡阳”号护卫舰按计划到预定海区发布信号，让418艇上浮。

正常来说，衡阳号护卫舰不能关闭发动机，而应该保持低速行驶状态。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潜艇比较落后，潜艇只能通过水下监听声音，确定上浮是否安全。

1959年是大跃进期间，政治运动很多。护卫舰6支队18大队大队长与政委，“成都”、“衡阳”舰舰长和政委，418艇政委均在岸上参加批判“彭、黄”（彭德怀、黄克诚）的资产阶级军事路线，未参与演习。衡阳号军舰只能由实习舰长负责指挥。这个舰长缺乏经验，竟然命令停船下锚，然后再发信号。

这样一来，418艇就无法听到声音，认为护卫舰已经不在附近，上浮是安全的。

衡阳号向水下投射了三枚陆军用的手榴弹，潜艇声纳兵听到三声爆炸后，报告艇长可以上浮。在当年M级潜艇很落后，只能采用这种方法联络。艇长和全体水兵都听到了手榴弹的三声爆响，艇长张明龙下达了“准备上浮”的口令。全体艇员就位，通过监听判断护卫舰已经驶离，随后从30多米深度开始上浮。

中国潜艇部队刚刚组建不就，各方面管理都不严格。根据条例，上浮时本应该关闭所有的水密舱，但418艇却没这么做。

轮机长王发全是个老兵，接受过苏联专家长达5年的严格训练。接到命令后，他下令启动排水系统，15个大气压的高压气迅速注入水柜，海水在强大的高压气下被挤出水柜，艇体开始迅速上浮。

长时间在水下训练，目前418艇内空气混浊，官兵们都高兴的希望回到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谁知道，就在潜艇就要浮出海面之时，突然王发全他们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是剧烈的晃动。所有人都跌倒在地上，一些水兵还被撞得头破血流。

原来，此时衡阳号护卫舰正好就在418艇的正上方。护卫舰的舰首将418艇的舰桥一下子切开！后来打捞潜艇发现，潜艇被撕开一个长1.6米的大口子。

几乎一瞬间，汹涌的海水涌入潜艇。不到一分钟，第二舱就被海水淹没。如果其余水密舱关闭的话，418艇还可以浮在水上。但除了第五舱以外，其余水密舱门都是打开的，短短3分钟内，二三四共3个舱全部被海水淹没，艇长张明龙等7名军官和17名士兵当场遇难，潜艇也缓缓沉到40米深的海底。需要说明的是，艇长张明龙在牺牲之前，仍然尽全力抢救潜艇。418艇第一时间释放了呼救浮标钢缆，这个钢缆不但可以确定失事潜艇位置，还有一条有线电话可以同海面联系。

另外还有第一舱的5名官兵因水密门关闭，侥幸没有被淹死，也被困。

正在五舱的轮机长王发全经验丰富，听到巨响后他就知道出事了。他一边指挥官兵打开排水阀，一边用力敲打傍边第四舱的水密门。但第五舱很快被海水淹没膝盖，而傍边一度高声求救的第四舱也安静下来。

王发全判断第四舱官兵已经全部牺牲，第五舱也不能留了，必须立即撤退到第六舱。

于是，王发全带着仅存的4个战士转移到第六舱，这里有6名战士。

此时全舰仅剩下着10人，其余官兵都已经牺牲，另有5名官兵被困在第一舱，不知道死活。在第六舱内，王发全就成为军衔最高的军官。当时海军惯例是：没有指挥员命令，不准逃生，但要尽量自救。

王发全利用氧气瓶和从苏联进口的昂贵氧气再生板，苦苦坚持，等待救援。此时潜艇内电力早已中断，官兵们在黑暗中互相鼓励。

在418艇沉没时，海军已经开始了全力的救援。但当时中国海军非常落后，根本没有潜艇救援的器材和任何经验。当天出现8级大风，将418艇释放的呼救浮标钢缆吹断了，由此水面救援舰队压根就不知道418艇在哪里。高达59艘的救援舰队在失事海域急的乱转，始终找不到418艇的位置，救援也就无从谈起了。

潜艇内的官兵支持了整整15个小时！此时第6舱的氧气几乎消耗光了，再生板也用光，如果不考虑逃生恐怕一个也活不了。王发全想起电力中断前，他曾经看过潜艇的深度表，显示水深为8米。一般来说，只要超过10米，潜艇逃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深水的水压太大，随意上浮会导致严重的减压病，导致内脏器官严重受损而送命。8米并不算深，上浮只需要2到3秒，完全可以靠自行上浮获救。王发全认为现在只有逃生这一个办法了，必须试一试。因船舱进水和扭曲，深度表已经被破坏，实际上他们在海下深达40多米的海底。

王发全是老兵，他一再叮嘱战友上浮时候不能太快，尽量找一些重物抓着，一点点上浮。但此时舱内氧气几乎耗尽，官兵呼吸艰难，人人都比较惊恐，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在王发全的命令下，其余9名战友在黑暗的舱内胡乱寻找重物。结果有的人摸到一把比较重的扳手，有的人只摸到一个轻飘飘的水杯，甚至还有刚上艇的新兵急着出去，干脆空着两只手。

离艇之前，10名战友互相握手鼓励，说大家一定要活下去。王发全还告诫大家，出去之后，先抓住艇边，停一会儿再上浮，防止减压病。

于是，其余9名官兵陆续进入鱼雷发射管，一个个的爬了出去。王发全是最后一个！

作为军官，王发全考虑比较周全。他当时想，如果大家浮出海面以后没有遇到救援船只，就要在海上漂浮等待获救，必须带一些吃的和用的东西。王发全从舱内找了些饼干和罐头抱在手里，并带上了钳子、扳手和防鲨刀之类的一堆工具，这样他的负重就比其他战友大的多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些罐头饼干救了他的命。

王发全多年后回忆：我一出水就感到了可怕，艇外海水漆黑一团，我抱着那包饼干，深吸一口气便钻出舱口，一出舱，立即感到身体像被一只大手攥着一样，耳膜生疼，这哪止８米啊？

明知犯了巨大错误，已经无法回去，王发全只能硬着头皮上浮。

王发全又回忆：还是那包饼干和罐头帮了大忙，它有一定的重量，所以上浮的速度慢，不像他们那么快。我浮一段，就扔一点东西，但那包饼干没舍得扔。越往上压力就越弱，我不断呼出肺里的膨胀空气，以免肺部被气压伤，但也不敢呼出得太快，因为快了，空气不够用，人会憋死。快接近海面时，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海浪把我推来推去。当时已经精疲力竭。海面黑糊糊一片，不见一个人，风呜呜地刮，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１２月份的海水冷得够劲儿，这时也觉不出来了，只是拼命地喊。不远处的舰上有灯光，我就朝那边游过去。昆明舰发现了我，放下舢板来救我，但风太大，６只桨划断了４只。没法子，他们就朝我扔救生圈，可惜一个也没套住。最后舰上朝我抛过来一根缆绳，我死死抓住绳子不撒手。虽然离船很近，我自己已无力爬上去，手也被勒得快露出骨头，钻心地痛，没办法只好用牙咬住绳子。甲板上的人连拉带拽总算把我拉了上去。上去以后一低头，吐出两颗门牙来。

王发全刚刚被救上船，就因为严重的减压病昏死过去，脸色苍白，生命垂危。负重最大的他尚且如此，其余战友自然凶多吉少。

王发全回忆：就这样，我得救了，那９人全部牺牲。这次逃出的10人中，除了我，只捞出４具尸体，其余人失踪。

除了王权发以外，第一舱被困的5名官兵也在氧气耗尽之前留下遗书，自行上浮逃生，但也无一生还。

王发全被救以后，陷入濒临死亡状态，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在海军司令员萧劲光亲自命令下，各单位尽全力抢救王发全。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亲自打电话指示：“组织力量抢救，谁也不能让他死，谁给弄死了谁负责。”最终，王发全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又活了40多年最后善终。

418艇重大事故中，全舰39人除王发全以外，其余38人全部牺牲。这38人多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舰长张明龙的妻子几个月后就要生产，孩子从没见过父亲。

418潜艇海难后，中国海军未处分临时指挥编队的“昆明”舰舰长和“衡阳”舰实习舰长。

二、361号潜艇沉没事件

2003年4月26日，一艘威海渔船经过渤海和黄海交界处的内长山群岛时，发现一艘漂浮着的失事潜艇。这艘解放军潜艇上70名官兵全部牺牲，无一幸存。这是新中国潜艇部队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事故！更让人奇怪的是，在渔民汇报之前军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听萨沙说一说吧！

这是海军四大悲惨事件的第二件！2003年4月24日，一艘威海渔船经过渤海和黄海交界处的内长山群岛时，发现一艘漂浮着的潜艇。这里的平均水深只有20米至40米之间，天气晴朗的时候，一眼可以看见海底。渔民们发现，潜艇距离海面不到10米，隐约可以看到潜望镜伸在水上。这个海域是渤海的咽喉要道，也是解放军潜艇经常出没的地区。渔民们早已见怪不怪，就没有当回事。

4月26日这艘渔船再次出海经过同一个海域时，仍然发现这艘潜艇漂浮在原地。照常理来说，潜艇不可能长时间在这么浅深度动也不动。渔民们觉得可能是出事了，回港以后立即向解放军海军基地报告。

接到这个报告以后，海军方面派人赶到现场。这艘潜艇果然只有潜望镜露出水面，艇身上的361号字样清晰可见。根据训练计划，361号潜艇已经出港训练10天时间，目前位置绝对不是在内长山群岛附近。看来，真的是出了事！

经过批准，救援人员设法进入361号潜艇舱内。他们看到的是非常悲惨的一幕！潜艇内部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爆炸火烧或者碰撞痕迹，但全艇官兵70人都已经牺牲。解放军海军自建军以来，除了1959年418号潜艇事故只有1人幸存以外，还从没有过如此严重的事件。军委高层对此非常震怒，命令将361号潜艇立即拖回旅顺基地，将烈士妥善安葬并且追查事故原因。

经过反复分析，很快确定了烈士死因。这70名烈士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内伤，死前没有剧烈挣扎搏斗迹象，甚至神态都很正常。根据尸检，他们都是死于窒息，死亡时间很短暂，没有什么痛苦。

对航海日志的分析，可以断定事故发生在4月16日，从这天开始日志就没有更新过。根据仪表和其他线索，军方很快确定了361号潜艇失事的原因。

361号潜艇就是大名鼎鼎的035明级潜艇，为我国第一种自行研制的常规动力潜艇，70年代开始服役。实际上，明级潜艇借鉴了苏联R级潜艇的主要技术！R级潜艇是苏联50年代设计的老式潜艇，在2003年早已过时。明级潜艇长76 米，水下排水量2100吨，动力为两台柴油机，另有两台电动机，乘员58人。潜艇装备8个鱼雷发射管，可以携带18枚鱼雷。明级潜艇总体是比较落后的！从80年代开始，我军引进西方技术对其进行改造，在噪音控制、武器系统和水声设备上有较大进步。此次361号潜艇，就是进过改进后的型号，

361号潜艇是常规动力潜艇，也叫做柴电潜艇，依靠柴油机和电池保证动力。在4月16日当天，361号潜艇电池电力逐步耗尽，必须上浮进行充电。常规潜艇的充电需要启动柴油机，而汽柴油机需要大量氧气才能够运作。361号潜艇上浮到潜望镜距离，将潜望镜和通气管伸出海面，开始例行充电。在柴油发动机运行期间，通气管却出人意料的突然关闭，造成严重后果。

事后分析，这是当时海面有一定风浪，海水进入通气管，导致管口阀门自动关闭防止潜艇沉没。

这本身倒是没什么，关键在于正在运作的柴油机却没有停止，仍然在大量吸收氧气。此时潜艇和外界已经隔绝，消耗的只能潜艇内部的氧气。潜艇能有多大？在短短2分钟内，艇内所有氧气消耗一空。70名官兵，瞬间就遭遇了可怕的窒息。

这种氧气瞬间消耗殆尽的窒息，不同于掐住脖子的机械性窒息，是静悄悄的杀手。人在突然失去氧气后，最开始1分钟左右，会出现气闷的状态，也就是喘粗气。如果身体特别好的军人或者运动员，可能延长到3到5分钟。

随后的1到1.5分钟，人会感到严重气闷和心跳加快，却难以发现是出了什么事。

之后约1分钟，人迅速昏晕、意识丧失、筋肉痉挛，出现休克症状。

最后的1分钟到几分钟内，人就会因为严重缺氧导致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大脑活动停止，最终死亡。

以上这些过程，均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从窒息开始约2到3分钟后，人已经难以扭转，基本必死无疑了。

361号潜艇的惨剧，就发生在几分钟内。全体官兵短时间内出现气闷、昏迷、休克、最终停止呼吸死去。这个过程很短很快，又是从昏迷到死亡，70名官兵没有挣扎迹象，也没有什么痛苦。

以上就是对该事件的分析。那么，为什么潜艇在4月16日失事，直到4月26日由渔民发现汇报后，军方才知道这件事呢？

原因也不复杂！当时361号潜艇执行训练任务，无线电是静默的，并不和基地互动。而361号潜艇属于70年代中国仿造的老潜艇，缺乏国外先进潜艇的联络定位装置。

基地压根就不知道361号潜艇出了事，认为它还在进行日常训练。

此事发生以后，我国海军并没有藏着掖着。

新华社北京2003年5月2日电：据海军提供的消息，近日，我海军一艘常规动力潜艇在内长山以东我领海进行训练时，因机械故障失事，艇上70名官兵不幸全部遇难。军委、总部和有关部队领导对事故处理高度重视，对遇难烈士表示沉痛哀悼，对其亲属表示亲切慰问。现潜艇已拖回港口，善后工作正在妥善处理。

出了事，就有人要承担责任，责任主要是两方面。

第一，  潜艇自身技术缺陷。

对于常规潜艇充电时存在安全隐患，这是各国军方都清楚知道的事情。作为这种隐患的防备技术，在研发上难度并不大。只要简单的对艇内氧气检测，一旦低于危险标准就自动关闭柴油机或者至少进行报警就解决了。遗憾的是，老旧的361号潜艇压根没有这种设备。技术上老旧，就必须依靠人来规避危险。

第二，  潜艇官兵有失误。

正常的充电期间，只要启动柴油机，就务必确认通气管是否打开。柴油机工作时，最好将机舱密封，防止危及全艇。如发现情况，操作员就要以最短的时间使柴油机停止工作，并且尽快浮到水面或者通气管状态，进行通风换气。但361号潜艇却并没有严格监视通气管情况，机舱也没有关闭。这导致短短2分钟内，潜艇就遭受灭顶之灾。

此次事故毁掉了70个家庭！原本潜艇的编制为58人，从训练考虑搭载了青岛潜艇学院的12人，最终全部牺牲。

牺牲烈士马臣杰入伍已经10年，在361号潜艇上服役5年。遇难时，马臣杰刚刚结婚半年。因多次紧急执行任务，这对新婚夫妻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不到20天。他的妻子曾经说：我真的很想为他生个孩子的愿望，可惜都没法实现！

马臣杰烈士去世时，母亲有严重的心脏病，妻子刚刚下岗在社会上做临工，弟弟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马臣杰牺牲后，军队和当地政府妥善解决了他的家庭问题，也让烈士在天之灵有些安慰。

声纳业务长刘玉龙时年28岁，是家中的独子。家里人都知道潜艇上当兵是很艰苦的，一份资料中这样描述：潜艇一出行往往就是一两个月。由于空间有限，生活供给十分严格。尤其是水，在编制为40到50人的潜艇上，每人每天只能得到500毫升淡水，在那种“先军事后生活”的设计方案下，潜艇的铺位只有不到40厘米宽，卧室里没有空调。在这种状况下生活数十天，艰难，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家人曾经劝刘玉龙不要这么苦，早点回地方找个工作。刘认为这是自己喜爱的工作，坚持做了下去。牺牲时，刘玉龙烈士刚刚结婚不到半年。

此次事件后，海军进行了严肃整顿。

新华社北京2003年6月13日电：海军361潜艇失事原因已查明，是由于指挥操纵不当造成的。中央军委作出决定，给予济南军区副司令员兼海军北海舰队司令员丁一平、海军北海舰队政治委员陈先锋行政降职处分，同时分别给予其他8名有关人员以行政撤职、降职等纪律处分。

除此以外，解放军海军司令员石云生、海军政治委员杨怀庆都被免除职务！

三、2个水兵杀死6个战友劫艇叛逃韩国

1985年3月21日下午，北海舰队一艘演习中的鱼雷艇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电讯兵杜新立手持冲锋枪对准驾驶室扫射，杀死包括代理艇长张晓生在内的6人。随后杜和同伙王中荣劫持3213号鱼雷艇驶往韩国，试图叛逃。此事是解放军海军自建军以来，少有的重大事件，听萨沙说一说吧。

本文是海军四大悲惨事件的第三篇！

3213号鱼雷艇为湖川级鱼雷快艇，排水量只有40多吨，乘员不到20人。该鱼雷艇为中国60年代生产的老艇，装备两具鱼雷发射管和1挺14.5毫米机枪。鱼雷艇航速30节，最大航速50节，航程900海里。

当事主角杜新立20岁，出身于河北一个农民家庭。他高中毕业后入伍，家中还有父母和三个兄弟姐妹。杜家条件一般，以务农为生。战友回忆杜新立认为他是比较聪明的，文化程度较高（当年高中文化已经算不错了），所以让他担任有技术含量的电讯兵。

配角王中荣19岁，出身江苏一个工人家庭，家庭条件也很一般。王的父亲为矿工，还有母亲和3个兄弟姐妹。

为什么杜新立和王中荣要杀害战友后叛逃外国？现在已经不得而知。此事件后2人均已被处决，中韩方面审讯材料均没有公布。根据北海舰队老兵私下流传的说法，杜新立同3213艇的战友因琐事有些矛盾。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也没想到杜新立竟然为此杀人！至于王中荣干脆同战友没有任何矛盾，完全是仗着所谓兄弟义气，被好友杜新立拉上了贼船。

后来海军方面分析，认为杜新立和战友的微小矛盾根本不足以犯下如此惊天大罪！杜新立之所以叛逃，根本上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杜和王家庭条件一般，马上就要从军队退伍。当年国家对退伍的普通战士并不安置工作，一切都要重新归零。杜要回家务农，王也要继承他的父亲做一个辛苦的矿工，两人对此都是很不愿意的。

而那个时代作为军人，他们却也有个所谓富贵险中求的办法，就是驾船叛逃。

从上个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末的40年间，台湾方面一直悬赏让大陆军人叛逃。对于叛逃者，台湾不但给予大量黄金，一般还会给予一个较高军衔加入台军。几年前的1983年8月7日，空军飞行员孙天勤驾驶米格21叛逃台湾，获得7000两黄金还被任命为上校。以那时代物价，7000两黄金相当于今天几千万人民币。

就是这样的名利，让杜王两个人动了心。他们于1985年1月中旬起即开始策划劫艇叛逃，已经筹备了2个多月！

3月21日，3213号鱼雷艇按照计划会同其他5艘快艇，驶出青岛军港前往黄海海面进行训练，演习在晚上7点30左右结束。杜新立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第一，多艘快艇出海演习，但各艇又是分散的，便于劫持。第二，演习结束以后就是夜晚，便于趁夜色逃走。两人商量很久，最终决定就借这个机会下手！

鱼雷艇不是飞机，白天训练了这么久后，它是无法从青岛开到台湾的，只能逃往最近的韩国。王中荣曾表示全艇有19人，他们2个人如何控制其余17人。杜冷冷的说：到时候取出枪来先把军官都打死，当兵的就不敢怎么样！王中荣又质疑鱼雷艇剩余油料，不足以逃到韩国海岸。杜宽慰他说，只要进入韩国领海就会安全。

两个家伙互相鼓励，决定冒险以追求海外优越的生活。

---------------2名伤者！

21日下午，3213号鱼雷艇作为指挥舰，顺利完成了演习。在命令其他5艇返航后，3213号鱼雷艇也转向开回青岛。此时，杜新立偷偷从枪柜里面，取出一支56式冲锋枪和一支54式手枪以及若干发子弹。狡猾的杜新立防止战友也来取枪抵抗，将枪柜锁死。杜新立将54式手枪交给同伙王中荣，让王一起去杀人。胆小的王中荣临阵退缩，不敢上！杜新立只得自己持枪冲到甲板，对准代理艇长张晓生连开数枪。张晓生毫无准备就被击倒，当场牺牲，时年28岁。随后，杜新立又对准操作室扫射，将目瞪口呆的7名军官先后击倒。其中孙世忠（支队副政委）、徐惠友（支队副队长）、刘云正（艇教导员）、王何龙（水手长）、朱长军（电讯长）共5人牺牲，副艇长张维功及轮机长曲振波则受伤幸存。

其余水兵发现杜行凶杀人，震惊不已。他们手无寸铁，外面又是大海茫茫，无从抵抗，全部被杜新立威逼押送到船舱。杜新立命令王中荣持枪看守他们，谁也不许出去。

杜新立杀死战友成功劫持鱼雷艇以后，立即根据之前设计好的路线，向韩国西海岸高速开进。后来北海舰队一个退役军官说，杜新立这个叛徒很狡诈。他选择的路线是去韩国最近的一条，几乎是直线。可见杜的人品虽低下，却不是草包。

鱼雷艇乘着夜色连续行驶了9个小时，进入了韩国专属经济区，靠近了该国领海。此时油料耗尽，鱼雷艇只能随浪漂泊。几个小时后，鱼雷艇飘入韩国领海，距离小黑山岛不远。期间杜王两人对岸上发射过照明弹，但韩国军方并没有发现。直到第二天上午（22日）11点，鱼雷艇才被一艘韩国渔船发现。发现鱼雷艇后，这艘渔船误以为是北朝鲜的间谍船，吓得转头就跑，随后向韩国海岸警备队报告。接到汇报以后，韩国海岸警备队也是万分吃惊，出动大量巡逻艇赶赴现场准备开战。发现原来是一艘叛逃的中国鱼雷艇后，韩国方面才放松下来，将失去动力的艇拖回下旺嶝岛西南海岸停泊。

前一日晚上，解放军青岛基地就发现3213号鱼雷艇失踪。他们根据当天海况判断，鱼雷艇失事的可能性很小，应该是叛逃。舰队立即出动大量军舰，四面搜索追击3213号鱼艇。只是第一鱼雷艇速度远比普通军舰快，第二鱼雷艇已经提前走了几小时，第三在大海上搜索一艘仅有40吨排水量的小艇并不容易，直到天亮才发现3213号鱼雷艇的大概位置。

就在韩国方面拖走鱼雷艇时，我军3艘军舰赶到，进入了韩国专属经济区并且向该国领海方向驶来。韩国方面发现解放军军舰有进入自己领海的意图，立即出动海军进行拦阻，还使用空军直升机反复声明：这里是韩国领海！请停止前进！

解放军军舰一度进入韩国领海边缘，气氛很紧张。好在双方都比较克制，并没有发生武装冲突。

韩国方面将鱼雷艇拖回港口以后，将两名伤者送到医院抢救。经过3个小时的急救，两人都转危为安。曲振波左手臂被子弹贯穿，臂骨完全碎裂，失血很多！经手术后，曲振波流血已经被止住，包扎上石膏。张维功左胸中弹，伤势严重，手术后已取出子弹，没有生命危险。其余艇员被安排到旅馆居住，韩国安全人员24小时严密监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至于死者遗体，也被送到医院安放。

韩国知道这是解放军内部水兵叛逃以后，就对事件不太关注，只是简单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在审问杜王两人期间，两人一再表示希望将他们交给台湾方面。

台湾方面也没闲着！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后，他们立即宣布杜王两人为义士，并利用外交关系试图接收他们。

此事发生后，中国立即通过新华社香港分社和韩国方面展开接触，要求遣返杀人的叛徒。此时，中国尚且没有和韩国建交（90年代才建交），甚至互相敌视（朝鲜战争期间志愿军杀伤南韩军高达60万，加上失踪共近百万人。当时韩国人口不过1000多万，等于家家都有亲朋好友死于中国人之手。韩国人为此普遍仇视中国）。经过反复谈判，韩国方面以鱼雷艇误入韩国海域为事件定性，决定将鱼雷艇和艇员（包括杜王两人）全部送还给中国方面。不过，韩国方面表示解放军海军擅自进入韩国海域，也需要道歉。双方很快达成一致！

26日，中国外交部发表声明，三艘中国军舰因查找失去联络的一艘鱼雷艇而“误入南朝鲜海域”，表示歉意。韩国外交部宣布：韩国政府在接到中国的道歉后同意交还鱼雷快艇及艇上人员。

27日，杜新立与王中荣被韩国安全人员从床上喊起来，通知他们要转移地点居住。杜王两人很快发现车辆是驶往3213号鱼雷艇时，都大惊之色。杜新立一再询问，要把我们送到哪里。王中荣则抱头痛哭，下跪哀求韩国方面饶命。期间杜新立突然使用武力，试图跳车逃走，被韩国安全人员制服并带上手铐。

27日晚19时45分，载着伤员张维功、曲振波的一辆小巴士，首先抵达群山港，随即登上韩国军舰。接着一辆救护车，载着六具铝制棺材，也抵达群山港。剩余的8名生还者，则搭一辆大巴士，于20时25分抵达港口。

杜新立与王中荣两人则被带着手铐，押在鱼雷艇的一个舱内，由六名韩国军人看守。鱼雷艇上载着6具艇员遗体，其他艇员则搭乘拖拉鱼雷艇的韩国拖船驶往外海。

在公海上，中韩双方交接了鱼雷艇和人员。随后中国方面向韩国支付了300万韩元，作为救治伤员和拖曳鱼雷艇的费用！

对于杜新立与王中荣来说，杀死这么多战友显然是故意杀人罪，死路一条，更别说还有叛国罪。

被遣送回中国后，两人很快军事法庭被判处死刑。

有意思的是，该事件中台湾方面表现的很激愤。台湾外交方面交涉无果，只得向社会公布。台湾民众认为韩国人为了和中国贸易，出卖盟友。一时间，韩国驻台湾大使馆门口聚集大量台湾民众游行，大骂：高丽人卑鄙无耻！韩国佬滚回去！

到了1991年，台湾方面宣布终止悬赏大陆军人叛逃，劫持民用飞机到台湾的一律算是犯罪，都要遣返回大陆！从此以后，叛逃事件就几乎终止了！

四、160号广州舰的惊天爆炸案（134人死亡）

萨沙的惯例，最好的文章留在最后。海军四大悲惨事件最后的一个，影响和破坏超过前面三个事件十倍。这就是1978年3月9日广州号驱逐舰爆炸事故！此次事故造成134人牺牲（一说94人），伤者不详，直接损失高达11亿人民币。此次惊天大事故的原因至今不明，只有一些怀疑和推测。

目前160号军舰牺牲者都定为烈士，各省也公布了名单，但该事件仍然没有公开。所以，这篇文章不可能在公开媒体发表，萨沙只是搜集当事人回忆，供军迷们阅读。当然，并不代表萨沙说的就是真相，毕竟回忆都含有严重的个人感情色彩，甚至会以讹传讹！

1978年的160广州号驱逐舰是中国最现代化、最先进的自研军舰。广州号属于051型导弹驱逐舰，也就是旅大级。众所周知，旅大级是解放军海军第一种自研的大型远洋作战导弹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该舰1971年4月下水，1974年6月服役，服役还不到4年就被炸毁。广州号排水量高达3000多吨，船员280人（包括45名军官），是南海舰队服役的首舰。广州号的武器装备在当年即为先进，包括装备2座3联装“海鹰”反舰导弹，2座双联装130毫米口径舰炮，以及大量防空和反潜武器。在当时海军中，广州号无疑是最先进的驱逐舰，堪称我军明星舰。

就是这样一艘军舰，却突然在3月9日发生惊天大爆炸，导致军舰全毁。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接近40年，但当事人仍然记忆犹新，恐惧不已。我们就看看当事人的回忆！

回忆1：一个辅助船上的海军潜水员的回忆

1978年早秋具体日子记不太清楚了。那是一个晚上七点多钟的样子我们分队几个潜水员，集中海军的一条辅助船的会议室看新闻联播。当新闻联播快要结束时，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电视频幕顷刻就没有了，变成了一道道上下波动的白杠杠。当时中国和越南仇结，我们的第一感觉就是越南特工来军港搞爆/炸。

我们全都从会议室跑了出来，只见对面不足百米外的麻斜（与广东湛江市霞山区海滨公园隔海相望）驱逐舰第二支队港口火光冲天一片哭喊声。因为我们白天随辅助船海上作业，没有靠码头，所以我们只有站船头朝停靠二支队码头的军舰那边看。从火光中我们判断，一定是出大事了！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的副分队长杀猪般的在内舱，朝我们拚命大喊大叫！我们冲进去一看，副分队长正冲凉。他全身赤裸，两腿吓得筛糠似地发抖，脸色煞白用手指指他的脚下。天啊，原来是一截还流血的人胳膊！我们都被吓傻了.......

副分队长断断续续地说：这东西从窗口飞进来了......

说话间，港口再次传来猛烈的爆炸声，还不时有流弹击中我们的船体。弹片和子弹，打桅杆上冒着火星。

我们辅助船是没有动力的，出海要靠拖船。现在明知道有危险，船却动不了。船长急得不行，拚命地向外打电话，但根本没人接。我们吓得全钻进舱里，只是隔着厚厚的有机玻璃窗朝外的海面看。

麻斜那边已全部停了电，一片漆黑。那晚记得没有月亮，海边上黑茫茫的。我们附近的勤务船大队的几条有动力的机动船，全部启锚，高速躲到海对面的4804工厂那边去了。另外打的505、506几艘导弹护卫舰，也纷纷离开码头，高速驶向远处。

大约半小时后，爆炸才基本停止。海面不时有扑嗵扑嗵的泅渡声传来，都是落水的水兵在自救！我们船离爆炸的港口不足百米，加之四周漆黑海面上的船全跑了，只有我们船靠自积电源还亮着灯，成为这些水兵的目标。

第一个泅渡者，被我们七手八脚地拉了上来。他不足20岁，是个新兵。他头部受伤，流了一脸的血。他上气接不上下气地告诉我们：越南人！一定是越南人炸了我们的160广州舰！完了！完了！

刚说完，他就吓晕了过去。

一听说160挨炸，我们个个吓得眼睛瞪得老大。160可是当时中国海军吨位最大、最先进的导弹驱逐舰！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大喊：沉了！快看下沉了。

我们又跑了出来，看到已经有几条探照灯，从不同方向同时射向2号码头的160舰。160庞然大物一般，舰首高高翘起尾部、中部已经下沉。

海面上，不时有人向我们的船游过来。短暂的一小时里，我们已经拉上来十几个人。后来又有几条橡皮舟，从近处划过来，上面装满了从海面捞上来的人。不少人都受了伤！我们是工程船，缺少救生设备，只有用海水帮他们简单洗洗，然后用医用纱布帮他们包起来。

两小时20分钟后，160驱逐舰沉没。

第二天一大早，麻斜军港被全面封锁，任何人没有特别通行证不得出入。我们船也接到大队司令部通知，工程停止原地命。我们潜水员不要紧，但我们的上士（给养员，负责采购）上岸买菜却费事了。他总是被全副武装的宪兵问来问去，还搜身，买回来的菜也被翻来翻去。

第五天中午，我们接到命令打捞160。我们是潜水员，打捞这事没我们不行。第二天，我们带着充气机和潜水设备，乘二支队的一条冲锋舟过去。

现场十分惨烈，把我们吓得不轻！

160舰整体沉入海中，只有部分桅杆和雷达天线露出海面。我们站在码头上，依然清楚地看到水下那庞然大物。两端威严的导弹发射架和前主炮，但舰尾已被撕裂钢板全部卷曲，后主炮早被炸飞。二号码头也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扭曲的钢筋围拢和炸塌了的混凝土，到处都有斑斑弹孔的痕迹。

我们被警告，除值班员外不得记录任何文字。除了工作打捞不得打听、不得外传工作中的一切事情，否则将被追究刑事责任。我们的工作，由作业指挥长全权负责。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站我们身边，一直铁青着脸不讲话的作业指挥长，就是舰队保卫部的一名副部长。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潜水作业。首先，我们水下对160进行了丈量舰体打捞长度98米（不包括炸毁部分打捞高度14.6米）。我是6名首批入水的潜水员之一，要负责舰尾的弧形测量。当我下潜到尾部时，我清晰的看到尾部左侧有两名穿着海魂衫的水兵遗体，被卡一块断裂的钢板之中。其中一名水兵下半身已被炸飞，青紫色的肠子部分悬挂下来。我的脚下到处都是破碎的钢板、仪器、炮弹以及人体的各个部分……

160打捞出水后，我们又对海底进行了部分清理，共打捞出56式冲锋枪11支、54式手枪9支以及精密仪器一批；完整遗体22具，不完整体块6编织袋。

经过总参、海军、舰队三级联合调查组近半年的调查，160爆炸沉没事件终于真相大白。该舰有一名叫赖三羊（一说叫赖三洋，福建人）的水武长（一说是电工副分队长，副连级），提干前在农村老家找了一对象。赖提干后，觉得农村女孩不配他，表示要和女友断绝恋爱关系。那姑娘伤心之余为此自杀了，闹得满城风雨。这下事情就闹大了！70年代对于军队作风问题抓的很严格，对于赖三羊这种现代陈世美毫不留情。不久，支队政治部作出了决定：对赖撤消干部职务，作为战士复员回原籍。

但赖苦苦向上级求情，说他是农村来的，全村都是亲戚朋友。现那女孩死了，如果把他送回农村，他肯定被全村人骂死，将永无宁日。他求复员可以，只要不回老家，哪怕部队养猪或者天天帮支队打扫码头也行。但上级的命令很明确，必须退伍回原籍。

赖三羊认为似锦前程泡汤加复员后会落入地狱，顿觉心灰意冷，对人生失望。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不检讨自己的薄情寡义搞出一条人命，却迁怒于战友和上级，决定报复所在部队。

赖三羊被撤消干部职务后，驱逐舰没有对他立即采取必要措施。赖作为水武长，掌管水雷、深水炸弹这些水中武器，并独立掌握弹药库的钥匙。处分决定下达后，他痛哭了一天以后决定引爆军舰弹药库，和战友们同归于尽。自然，想要引爆这些武器对于普通水兵很不容易，但难不倒一个水武长。也不知道赖用了什么手段，最终引爆了弹药库。

此事件是海军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起事件。为此，一名副司令被责令提前离休，驱逐舰第二支队多名领导被撤职。160舰舰长、政委被逮捕。因为160出事时，他们均不工作岗位，而是回到湛江市内的各自家里。
值得庆幸的是，导弹没有装载上舰。后来谈起这事，人们至今都后怕。如果导弹提前装弹，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么大的事，经历者自然不会就一个人。

 回忆2：一个拖船上的海军战士回忆

1978年3月9日距今已三十年。晚上8点40分，160导弹驱逐舰突然发生爆炸。当时我们船和160舰，同停靠在麻斜4号码头。此码头为丁字码头，160舰停靠外面。我们船停靠码头内侧，相距十米。我们船是南海舰队当时最大的一条拖船。当晚我正在船上机电室值班，冷不丁就炸了。强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击波隔着十米宽码头，差点把我们船掀翻。所幸当时是低潮，如果是高潮我们船及附近船只都将被炸毁。160舰上一门七十吨重的主炮，被爆炸掀到码头上。

我们船水线以上，被炸了一个大洞。船甲板面以上，被炸得狼狈不堪，血肉横飞。胳膊、腿、肉，满甲板都是。当时我们船船长、指导员都回家，只有机电长值班。我问机电长发生了什么事，机电长颤抖着说：完了，160舰完了。

当时我看到160舰尾部，有30多米不见了，就像一个烧红的大炉膛。舰上炮弹很快开始爆炸，乱飞的炮弹照亮了夜空。由于160舰爆炸，使整个码头及岸上都停电。这时没规律的炮弹四处横飞，划破夜空就像战场上一样。我们可被吓坏了！！这时，我们船接到总信号台指令，到2号码头救船，去拖护卫舰和登陆舰。它们正在检修，不能动。我们船由机电长指挥，我开机器去救船。我们船系船的四条拇指粗钢丝缆，被炸断3条，靠我们船外弦的一条冷冻船上的官兵都跑光了，船都没人管。我们夜里拖出两条大军舰到港口外，然后我们船奉命在港口巡逻救人。到了天亮我们才发现，船桅杆上还挂着一个人头，由指导员爬上去取下。

160舰爆炸后，整个舰上官兵乱了套，人到处乱跑，大火在燃烧，炮弹四处横飞。此刻天也哭了，下起了倾盆大雨，大火被淋灭了。这时军舰在缓慢下沉，最后沉入了码头下水中。爆炸后，所有舰船不能停靠4号码头，只有我们船停在4号码头担任警戒，处理善后打捞任务。

我们每晚站岗，都感觉很恐怖，毛骨悚然。经常有死尸从水下飘起，我们捞上船由善后处理小组装塑料袋运走。事后统计，爆炸死亡人数134人，有的被炸死，有的跳海淹死，其中我的两个同年入伍的老乡也遇难。有一对母子同天漂起，小孩没伤是淹死的，他母亲双腿被炸掉。那天他们干部家属参加会餐，他们留在舰上玩而遇难。

当时我们以为160舰爆炸，是越南特工干的。事后了解，是一个姓赖的水武长因恋爱问题没处理好，影响到提干。他当晚喝了酒，引爆了深水炸弹。平时深水炸弹是不装引信的，只有到战时才装。他对水中武器很了解，又有仓库钥匙，所以还是引爆成功。该舰爆炸造成损失11个亿，相当于当时全国每人1块钱。

当时该舰舰长彭定国的操舰技术真是一流。我们两舰经常一起编队出海，打靶执行任务。去西沙南海，160舰是旗舰，都听他指挥。听说彭到苏联海军留过学！当晚，他回麻斜对岸湛江市的家里了，政委也回家探亲了，事后两人都被捕判刑。

 回忆3：一个记者的回忆

海军杨国宇副司令员签发命令，下达南海舰队执行，要求160号广州舰务必在3月10日上午9时启航，从广东湛江驶抵东沙岛以西海域就位，并在该海域进行巡逻。电报下达后，南海舰队十分重视，立即部署160舰进行出航前的准备，部队进行武器装备检查和燃料补给。

3月9日晚上，160舰正在码头上加油。9时许，部队熄灯就寝后，后弹药库装载深水炸弹和100毫米炮弹，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几十吨炸药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引燃了输油管，使火势更加强烈，将几十吨重的主炮炮塔炸飞到码头上的草地上，足足飞了几十米远。睡在160舰中段几个舱室的官兵，一瞬间被炸牺牲，有的官兵的遗体被炸得支离破碎。连隔江的湛江市霞山区的民房玻璃也被震碎，巨大的爆炸声震动了湛江。这些引起居民的恐慌，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当时唐山大地震刚刚过去1年多）。160舰爆炸后断成两截，逐步倾斜沉没。幸免于难的官兵，纷纷跳入海中。由于海中漂浮的油污太多，我们许多官兵满身都沾满了油。160舰在此次爆炸中有很多官兵牺牲，涉及全国19个省市。

3月9日21时20分许，南海舰队作战值班室向海军作战值班室报告了160舰爆炸的事件，引起了海军领导的高度重视。海军肖劲光司令员、苏振华政委、刘道生、杨国宇副司令员等有关部门的领导，立即进入作战指挥室，研究处理爆炸和善后工作，并立即向中央军委报告。军委派杨国宇副司令员率有关部门组成的工作组，连夜从北京乘海军专机飞往广东湛江调查和处理。总政保卫部和公安部也派出专家，协助海军调查处理。案件调查了几个月，最后原该舰水武分队长赖三羊（福建平和县人），被作为重点怀疑对象！此人由于恋爱问题喜新厌旧，道德败坏、品质恶劣被撤销了职务，但还留在舰上工作。由于此人对深水炸弹性能比较熟悉，而且在弹药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所以高度怀疑是他所为。

不过，弹药库的钥匙怎么落入他的手中，他又是如何引爆深水炸弹，因此人已死也无法查清。牺牲的官兵全部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受到国家的抚恤。

萨沙听说的小道消息

此事件虽怀疑是赖三羊作案，但目前仍然不能彻底断定。一是死无对证，二是现场已经完全破坏，难以获得确切的证据！

即便确定就是赖三羊干的，人死账消，你还怎么追究责任！

这件事情太大，只要在海军服役过的官兵，多少都听到过各种传说。

萨沙将几个朋友听到的东西总结一下，写出来给大家看看。需要说明的是，这是坊间的说法，大家不要当作真相来看，全当野史小说听听而已。

赖三羊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事，并不仅仅是他要被强行退伍这么简单。

据说，赖三羊还涉嫌谋杀。赖三羊回乡探亲期间，他的原女友突然自杀。当地公安找到赖三羊调查，赖自称向女友表示分手，可能女友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但公安人员在现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怀疑女友是被赖三羊害死后伪装成自杀现场。

他的女友是在离家里不远的田地树上吊死的，当时还下着小雨。雨水破坏了现场，没有足迹或者其他痕迹，从表面上看确实是一个自杀。奇怪的是，可能是凶手百密一疏，忘了一些细节。吊死的女友没有穿鞋子，袜子上却相当干净，没有雨天走路应该有的泥污痕迹。公安人员高度怀疑，女友是被勒死或者勒晕后，又被人背到田里吊在树上，伪装成自杀现场。

自然，这并不能确定就是赖三羊做的案子，至少他高度可疑。

赖三羊的女友是老实巴交的农村女孩，年纪不大，压根没有村内的仇人会杀她。70年代的农村几乎没有人员流动，全村又都是熟人，几乎没有罪案，也谈不上被外来的人杀死。

经过了解，赖三羊表示要和女友分手后，女友坚决不同意，还威胁去部队检举他道德败坏（两人可能已经发生过关系）。那么，这种情况下，赖三羊确实存在杀人灭口的可能。

赖三羊是军人身份，地方公安不能随便处理，就通知了他所在部队。部队首长听到赖三羊道德败坏就已经很不满，更别说还可能涉嫌杀人。舰队方面立即决定将其强制调离军舰，交出弹药舱钥匙，隔离起来审查。无论结果任何，赖三羊一定会被退伍。

也许就是明知自己杀了人，横竖都是要死，赖三羊才决定铤而走险，和大家同归于尽。

赖三羊本来是不可能成功报复的，毕竟南海舰队已经做了防备，连赖的钥匙都交了出来。之所以他能成功，关键在于160舰管理松懈。

此时文革刚刚过去，海陆空三军的军纪都很差。

以160舰为例，经常有普通民众登舰游玩甚至拍照，湛江的军人家属也隔三差五来舰上看亲人，甚至军官也不留在舰上居住，经常跑回家去。

赖三羊这事之前，160舰已经被上级勒令整顿过一次纪律。

赖三羊能从一个普通农村兵，爬到连级干部，自然也是挺聪明的。下决心自爆后，赖先是设法从隔离的地方逃出，回到160舰。当时已经是晚上，舰长和政委都回家去了，只有副舰长马育飞值班，甲板上的岗哨都是赖三羊老战友。不知道什么原因，赖三羊被处分的具体情况并没有传达给160舰普通士兵，这几个老战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赖三羊这家伙很狡诈，他很热情的同老战友打招呼，说奉命回来取东西。

老战友见他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阻拦他，赖顺利登舰。

之后，赖三羊又找到暂时保管弹药舱钥匙的熟人，花言巧语的说了一番鬼话，顺利骗到了钥匙。

之前赖三羊都是嘻嘻哈哈，拿到钥匙以后，他立即不再说一句话，铁青着脸冲进弹药库，随后锁上了门。

这几个老战友见赖三羊举动异常，吓得赶快向副舰长报告。

副舰长马育飞听到以后大吃一惊，知道要出事。他急忙赶到弹药舱外，高喊赖三羊的名字让他开门。

但赖三羊根本不理会，副舰长马育飞他们还听到舱里面叮叮当当的乱响。不好，赖三羊可能要引爆弹药库。当时160舰停靠在码头上，附近有很多军舰。一旦爆炸，不但港口码头要被炸毁，其他军舰恐怕也会不保，更别说160舰上的300官兵。

副舰长马育飞紧急命令军舰立即起锚，向港外疾驰。同时命令所有官兵起床，转移到距离弹药库最远的舰首去。副舰长马育飞自己则向舰队司令部，紧急报告情况。

但赖三羊没有给他什么时间，几分钟后，弹药库爆炸。

万幸的是，此时160舰已经向外驶出了几百米。此次爆炸威力很大，将160舰的主炮都炸飞几十米，却没有炸毁码头和波及其他军舰。全舰官兵有100多人及时转移到舰首，从而保住了性命。

这个副舰长马育飞很负责任，一直在舰上指挥到最后一刻，才被信号兵一脚踢到海中没有牺牲。

事后南海舰队方面非常愤怒，认为赖本来没有条件炸毁军舰，完全是160舰军纪荒废导致的。舰队方面严肃法办了，事发时不在舰上的舰长和政委，却没有处理副舰长马育飞和普通官兵（都被转移到其他军舰上服役）。

此事件给军队的警示是很大的！军队这种地方不能有丝毫马虎，需要严格的管理和制度。对于赖三羊这种有可能搞出大事的人员，不但要及时转移到岸上隔离，更要严格执行各种军纪。

如果160舰军纪严格，赖三羊压根就不可能登舰，更不可能引爆弹药库。

就这一点来说，显然也不是海军一家的问题。

单手漂亮换弹夹的那个北京卫戍部队的田明建，几乎和赖三羊一样的情况，被处分以后操枪报复军队和社会，搞出了天大的事件！

扩展阅读

極度深寒: 94年北京建國門神槍手田.建.明連環殺人案！ 

1981年3月19日上午9点30分，新兵实弹射击考核。

田.建.明的成绩最差。击发10枪，仅有一枪正中靶心，9枪脱靶！教官很疑惑，“那一枪是蒙的?太巧合了吧?”，于是，便让田再试一次(又打了10枪)。结果，10枪均脱靶！

那教官，先是狠狠地踹了田两脚，然后，出于好奇，不由自主地走近标靶，欣赏着罕见的标准神射。这一看,还真就看出了门道。原来，田的第一枪，正中靶心。随后的19枪，都从一枪击出的弹洞穿过。

教官，以老年痴呆般的表情，傻傻地盯着标靶，眼都不眨的看了田.建.明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天才!”

（文章转自微信公众号：天涯文摘，如有侵权，告知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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