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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执行主席蒙布里亚尔:“COVID-19:疏失的代价”

蓝景林 欧亚新观察 20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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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执行主席蒙布里亚尔(Thierry de Montbrial)在该所网站撰文,指出新冠病毒的大流行正是西方世界为过去自身的疏失所付出的代价。现将该文编译以飧读者。文中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当我审视过去40年写下的各种观点时,我发现了写于2008年7月15日的这段话:"今天,我们只能肯定地指出一件事:如果不对全球治理进行剧烈而迅速的调整,重大的世界悲剧将再次成为可能,这样的悲剧甚至已经离我们不远了"。这就是我发起世界政策会议(World Policy Conference)的原因。“雷曼兄弟”事件后,2008年10月6日至8日,第一次会议在埃维昂举行。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21世纪正是从那一年开始的。

 

为什么呢?因为随着"自由主义全球化 "意识形态的胜利和数字技术的兴起,国际关系的复杂性急剧上升,与此同时,边界也不再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以美国为首的世界强国和自认为凌驾于国家之上的全球企业,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成为第一批受益者。复杂系统的特点在于,我们无法完全解释它,更不用说控制它了。复杂性导致了根本的不确定性。2008年,尽管许多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认为他们的学说已经足够先进,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灾祸,但一次大萧条仍然不期而至。如今,金融危机余波未散,covid-19的全球大流行再次展现出一场持久的经济灾难的前景。各国的央行不再对货币的数量设限,但又不知道他们的行为会产生哪些意想不到的后果。正如OECD的首席经济学家劳伦斯-布恩所说的那样,常识表明,"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确保机器不会坏掉,而是暂时闲置,可以随时重新启动。"如果我们让它坏掉,那将完全是另一码事,不管有多少万亿的资金被投入进去。

 

2008年以来,复杂性的影响在各个领域不断显现。在经典的地缘政治领域,中东和东亚是很好的例证。在气候领域,人们对全球变暖的原因和影响的科学认识在不断加深。但在行动层面,无能为力的现象依然存在。最近在加州、巴西和澳大利亚发生的大火也是一个警告。对此,"决策者 "们在做什么?


 

新冠疫情的大流行和它所揭示的国际合作的失败一样令人震惊。我们并不是从未考虑过发生这种灾难的情况。许多政治性的国际会议都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除了少数例外,各国政府都是蒙混过关,而不是认真制定应对计划——即使是那些不断援引 "预防原则",却仍受意识形态或游说的影响的政府也是如此。20世纪最大的流行病是"西班牙流感"——而且它实际上是美国人的流感。这场疫情造成的死亡人数是一战的两倍。如果我们能在集体意识中保持对它的严酷记忆,想必能够发挥作用。过去10年中爆发了各种疫情,如亚洲(2003年SARS)、英国(2009年猪流感)或西非(2014年埃博拉)等。SARS带来的经济损失就高达400亿美元,尽管它要比新冠病毒传播力有限得多


如此多的殷鉴在前,可以说当前的灾难是近几十年来国家卫生政策和全球治理被忽视的最明显的表现


国际体系中的主要行为者对这种忽视负有责任。事实证明,欧洲没有能力界定和捍卫其成员的共同利益,更不用说在世界事务中产生任何影响。


民粹主义在西方国家的民主环境中取得了如此大的优势的原因,正是民主国家没能组织好全球化。民粹主义是低效率的最大受益者。如果没有得当的应对,民粹主义就会发展壮大,主要是在美国和欧洲。而非民主政权则会自由自在地发展壮大,重建围墙或发动战争。而且,如果事实证明它们在遏制当前的流行病方面做得并不比民主国家好,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就说明非民主政权的回潮也不一定有利于和平与自由。


然而,未来几年和几十年的大问题不是要结束全球化。但是,为了使全球化能够在其他健康甚至数字意义上的大流行病中幸存下来(我们能想象在人工智能时代的数字大流行病吗?),各国必须把重点放在其主要责任上——确保公民最广泛意义上的安全。国防、卫生、技术和货币是安全的核心,也是和平的核心。在中美对抗的情况下,欧盟的存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必要。但目前的欧盟却失去了自己的航向。为数不多的领导层候选人都没有其追随者。欧盟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吹嘘与阿尔巴尼亚和北马其顿开启了入盟谈判。难道她不明白,在房子被烧毁的情况下,任何关于扩大的话题都是多么可笑吗?她、欧洲理事会主席夏尔-米歇尔和欧洲议会必须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欧盟的安全问题上。


正如马克龙所说,北约已经脑死亡。但北约的复活或许可以放在一个更为广泛的安全概念下去设想。这个新概念不仅涉及地缘政治利益,还涉及气候、卫生或数字问题。这样的倡议应该来自欧洲。以这种方式重新定义的北约将是对非自由的民主国家(illiberal democracies)的有力抗衡。这样的计划很难想象会在特朗普任上得以实现,而这种前景是美国人应该感到绝望的。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的计划,各大洲的相互分离将不可避免地继续下去,甚至各大洲内部也会发生分离。


在短期内,我们要想战胜此次疫情,最有效的手段是后勤和医疗。但卫生系统的破败状况令人目瞪口呆,即使是在法国这样一个正在打破所有公共支出记录以施行再分配的国家,也是如此。与财政支出节节攀升相伴的却是国家越来越难以履行其传统的主权职能,并且是在没有得到任何回报的情况下放弃了大量的主权。医疗设备和药品的短缺令人震惊。预防原则的失败和面对知名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法时表现的无动于衷,同样令人诧异。这就好像是拒绝向溺水者抛出救命药,因为救命药的审批程序还没有完成一样。


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抵制住懦弱的解脱和遗忘带来的诱惑。在国际层面,希望今后几周能产生新的形式的团结,使我们能够在胜利之后,以一种对多边主义的深刻的重新认识的眼光,重新振作起来。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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