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哈萨克斯坦：抗疫与改革同行

赵常庆欧亚新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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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世界大多数国家一样，2020年哈萨克斯是在新冠疫情肆虐和经济危机叠加的情况下度过的。此外，对哈影响较大的是该国支柱产业—石油工业因油价下跌和限产，国家因此收入减少。2020年是托卡耶夫接任哈总统职务的第二年。在国家面临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与抗疫同行的还有在经济和政治方面所进行的力度很大的改革。在这些方面，有成就也有挑战。哈政府表示2021年将继续推出新的一揽子改革措施。

一、2020年疫情在哈蔓延，对哈经济和社会造成很大冲击

2020年3月11日，新冠疫情首次在哈出现，哈当局很重视。托卡耶夫发布总统令，宣布国家从3月16号至4月15号进入紧急状态，提出九点应对措施，后又将紧急状态延长至5月上旬。尽管当局采取了严厉的防控措施，但并未阻止疫情的发展。特别是5月11日国家取消解除了很多限制措施后，患病人数剧增6倍。至2020年6月30日，全国患新冠已经达到21819人，死亡188人。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也在6月感染了新冠，好在有惊无险，平安无恙。为应对疫情，哈扩建了努尔苏丹、阿拉木图和奇姆肯特的传染病医院，在国内其他地方已经建成或正在建设13所传染病医院，在一些城市建立了方仓医院。同时还扩大医疗用品生产，并进口了许多医疗物资，但疫情还是在扩大。至12月31日患病人数达到154720人，死亡2262人。患病人数为上半年的7倍，死亡人数为12倍。

哈卫生部副部长副部长马拉特•硕然诺夫说，哈新冠治愈率为87%。而在六七月份还不到60%。这是为什么？其原因大体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第一，总统虽然很重视疫情，但下属和地方官员对疫情危害性认识不够，应对不力。连主管防疫工作的部门也没有充分认识到疫情的严重性。3月30日，时任哈卫生部长预测说，哈患病人数将不超过3500人，4月将出现疫情峰值。事情发展与这个预测完全不符。这实际上等于误导了防疫工作和民众防疫意识。一些官员认为本地区疫情并不严重，只重视发展经济，忽视防疫工作。针对这种情况，总统下令撤换了卫生部长和一批官员。8月3日哈新任卫生部长阿列克谢•崔说，“我们可以满怀信心地说，新冠疫情发病率已经趋于平稳，疫情高峰已经过去。”他说这话是在8月3日。当时患病人数为92662人。可是到2020年12月31日，患病人数升至154720人，又增加了62058人，死亡人数由793人增加到2262人，即增加了1469人。这也说明疫情仍未得到有效控制。

第二，防疫工作暴露了国家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托卡耶夫总统7月10日在政府扩大会议讲话中指出，新冠疫情暴露了哈社会的失衡。公民对地方和中央政府怀疑并且不信任，国家机构国家管理体系严重落后于时代，认知水平不够，缺乏知识、经验、创造力和勇气，国家管理层需要重组。

第三，许多民众防控意识淡薄，不遵守防疫规定，不戴口罩，不顾禁令聚集。还有50%以上的民众买不起或买不到防疫用品。

第四，世界疫情发展很快，哈与俄罗斯、欧洲国家交往密切。这些国家疫情严重，防控不力，成为从外部输入的传染源。归国留学生、边境居民、国际长途汽车司机是患病率较高的群体，就说明了这一点。

第五，地方和各部门都忙于恢复经济，疏于防疫。一些不能实行远程工作的单位，如大型企业、医务部门、军事单位仍在坚持工作，由于防疫不到位，出现聚集性疫情，使疫情逐渐扩大。第六，医务人员缺乏，大量高水平医生移民国外也是原因之一。

以上种种原因使得在第一波疫情未得到完全控制的情况下又出现了第二波疫情，导致患病人数和死亡人数都增加很快。6月和7月是发病人数较高的月份，11月和12月患病人数并未明显下降。至2020年年末疫情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针对这种情况。哈政府决定，2020年12月25日至2021年1月5日为强化防疫期，此间不准举办群众文艺和体育活动，包括新年庆祝活动和晚宴。哈当局说，疫情在2021年2月可能到达顶点。这种乐观估计可能基于对防疫管理加强产生的信心，进口和自行生产疫苗成功也有助于增强自信力。哈当局宣布本国利用俄罗斯技术自行生产疫苗卫星五号成功，将于2021年3月量产，月产量可达30万支。这确实是好消息。不过疫情仍在全球蔓延。世界卫生组织说。疫情最早可能在2021年中期缓解。近来在英国和世界多个国家又出现新冠病毒变异，而且这种病毒变异传播力很强。目前在哈尚未发现变异病毒，该国正严加防范。总的来看，哈应对新冠疫情明显好于美国和某些欧洲国家。希望哈能按乐观预测时间将疫情控制住。

新冠疫情对哈经济和社会影响很大。亚洲开发银行称，2020年哈国内生产总值负增长3.2%。世界银行报告称，哈经济将萎缩2.5%。哈央行专家说，哈经济下降没有那么严重，只有2%-2.3%。

哈受疫情影响最大的是服务业。旅游、餐饮、宾馆、交通等受损严重，这些行业不仅收入减少，还造成大量员工失业。哈服务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55%，可见服务业受到的冲击对哈经济和社会影响之大。哈支柱产业石油生产也受影响很大。油价下跌和受欧佩克限产协议的限制以及疫情导致汽车用油量的减少，致使能源对国家财政的贡献不升反降。好在有些行业生产形势不错，例如，1～11月，汽车制造业增长16.4%，金属成品增长19.6%，制药业增长39.5%，轻工业增长15.5%，建筑业增长12.1%，粮食收成不错，产量达到2000万吨，这些都是避免经济呈现深度萎缩的重要原因。

为应对经济困难，国家采取了反危机措施，包括国家给受损严重的企业提供流动资金，对中小企业实行减税和免税，对困难家庭实施救助和补贴等，特别是为19万人解决了就业问题。

说到就业，疫情给哈造成严重的就业压力。哈政府说，现有16.2万人失业，但哈专家指出，哈存在200万人处于缩短工作时间、无薪和带薪“休假”，这部分人收入减少或者没有收入，政府不得不给予救济。疫情导致贫困人口数量增加，由2019年的4.3%上升到2020年的5.7%,为2011年以来最高值。疫情也给民众生活带来很多不便，出行受到限制，由于坚戈贬值、物流不畅导致食品价格上涨。哈居民喜欢肉食，有位哈朋友曾给我说个笑话，说哈萨克民族是世界上吃肉仅次于狼的民族，哈吃饭无肉不算吃饭。可是2020年肉价涨了不少，例如，一公斤牛肉由2019年的1800坚戈（28元人民币）涨到2200坚戈（34元人民币）。很多家庭买不起肉了，过起了食无肉的日子，生活质量明显下降。

二、经济和政治领域推出许多改革措施

在抗疫的同时，2020年哈政府开始时实行新政，在政治和经济领域推出了很改革举措。

在经济领域，国家着力解决资源分配、公平竞争、所有制改造、人力资源培养、提高生产力水平和环保等方面问题。这一年最突出的变化是，第一，加快去国有化进程，根据托卡耶夫总统的要求，把国营经济在经济中的比重降到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水平。第二，改变经济结构，摆脱经济发展对能源的依赖，使经济结构多元化，特别要发展非资源型产业和加工工业。第三，关注农业发展，要求农业必须实现确保重要民生食品自给自足，稳步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提高劳动生产率，同时要求大力发展农产品加工业，并将出口绿色农牧产品作为哈发展农牧业的重点。第四，重视和加快建设以数字经济为基础的知识经济，大力发展人工智能、电子商务，电子政务。第五，改变投资政策，不搞全覆盖，要突出重点，优先保证政府确定的重点战略行业和优先出口领域。第六，要求经济发展目的在于改善人民福祉，保证分配的公平性，满足不断提升的各社会阶层的需求。此前国家经济虽然发展了，但很多社会问题还没有解决，必须将改善民生与经济发展匹配。第七，要为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法治和营商环境。第八，要深入参与世界经济活动，吸引外国投资和促进商品与服务出口，并将此确定为哈政府工作的优先方向。托卡耶夫总统强调要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发展与中国经济合作。

为适应形势变化，哈建立了总统直属最高委员会、总统直属战略规划与改革署、总统直属国家反腐败署、总统直属国家公务员署等新机构，其中总统直属最高委员会是负责国家改革与发展顶层设计的单位，总统亲自任主席，印度人、原欧洲复兴开发银行行长苏马•查克拉马巴蒂为副主席，包括政府总理马明等政府高级官员皆为最高委员会成员。此外还成立了竞争保护与发展署、国家规划融资审查协调委员会等。组建新机构旨在精简人员，提高工作效率，是将国家全局规划、公务员管理和监督等大权集中到总统手中。

在政治改革方面，托卡耶夫总统主张用“新办法”治理国家，强调政治改革对经济改革的促进作用。他的“新办法”是通过对话建立“倾听型国家”，使国家能听到和看到公民的问题，并能正确和客观地做出回应。例如，允许民众在政府划定的地块儿举行和平集会，发展“真正的多党制”，重视发挥年轻人和妇女的作用，为体现“对生命权的尊重”废除死刑、对政府主要公务员实行轮换制、地方议会开会可以直播等。哈议会为落实总统的指示，通过或修改了“和平集会法”，“选举法”和“政党法”等。托卡耶夫总统做出如此重大的政改决定是基于其治国理念：“社会政治生活不实现现代化，就不可能成功完成经济改革”。这与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的“先经济，后政治”的治国方略有所不同。在托卡耶夫执政一年后，国外一些媒体对他的“新办法”有所评论，多对他的“自由、民主”取向表示赞赏。2020年6月2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对托卡耶夫执政一周年发函祝贺,说托卡耶夫的“政治改革规划值得赞扬”。托卡耶夫总统的改革，无论是在经济还是在政治方面多以发达国家做法为样本，这些与首任总统治国理念存在差异。2021年1月10日，哈将举行新一届议会选举，有6个政党参选，根据规定，可能会有不少于30%的年轻人和妇女进入政党领导层和议会。托卡耶夫总统表示，2021年将继续公布新一轮改革措施。托卡耶夫的“新办法”究竟效果如何,还有待于实践检验。

2021年，抗疫仍是哈重点工作之一，恢复经济则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对哈2021年经济的预测，哈国民经济部长达列诺夫2020年10月21日在哈议会下院说，2021～2025年经济增速将达到4%，而2021年增速为2.8%。世界银行2020年10月发布的报告预测，2021年哈经济增长为2.5%。2020年12月7日欧亚发展银行首席专家认为，2021年哈国内生产总值将增长4.4%。哈国内外专家对哈2021年经济会增长的看法是一致的，只是对增长幅度看法不同。目前，疫情发展和世界经济形势仍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愿哈能尽快度过困难期，在充满幸福、美好和欢乐的新的一年中，在建设繁荣昌盛国家的大道上前行。

（作者：赵常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社会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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