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学者：近期俄罗斯抗议运动的新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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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莫斯科卡内基中心研究员亚历山大·巴乌诺夫在该中心网站发表文章，对上周末抗议活动中体现出的部分新特点进行了分析。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飧读者，本文仅供参考、批判，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周六发生在俄罗斯各地的抗议活动相较之前一段时间常出现的地方运动，如2019年夏天的莫斯科抗议活动，或2019-2020年在哈巴罗夫斯克、叶卡捷琳堡和希耶斯的地区性抗议活动，呈现出了一些新特点。之前的抗议活动有着各自不同的原因，这使得反对派的议程显得不连贯。而这次所有人是被同一个原因联合起来：反对现政权，支持被监禁的反对派领导人纳瓦利内。

与通常的自由派抗议活动和纳瓦利内支持者的抗议活动相比，上周末俄罗斯各地抗议活动的支持基础更为广泛。许多走上街头的人强调，他们不是被纳瓦利内所感动，他们认为纳瓦利内不是一个理想的领导人——无论是对俄罗斯还是反对派。他们是被政权对纳瓦利内的作为所触动：先下毒，后逮捕。

换句话说，人们认为这是对无法无天的抗议，也是对篡夺权力的抗议——去年的修宪使得普京能够长期执政。

此次抗议活动与俄罗斯之前的抗议活动（以及去年白俄罗斯抗议运动）相比，明显少了幽默的口号和标语。抗议者非常严肃，甚至阴沉。抗议口号少见以往那些呼唤法治、民主和宪法的词句。这次抗议活动不是呼吁当局遵守法律，公平地计算选票，允许候选人竞选，恢复民选州长的职务，或者放弃建设垃圾填埋场或新教堂的计划。这是一场反对当权者的游行，不是因为选举舞弊或城市规划错误，而是因为一名向政权宣战的反对派活动家据称被谋杀未遂并随后被捕。

与2015年反对派政治家鲍里斯·涅姆佐夫被谋杀后的抗议活动不同，此次抗议并非由首都的自由派知识分子所主导。涅姆佐夫曾经是叶利钦团队中的一员，他更接近社会中那些认为90年代是俄罗斯的黄金时代的群体。在这群人眼中，纳瓦利内不足以同涅姆佐夫相提并论。而许多这次走上街头支持纳瓦利内的人，也不会为了涅姆佐夫这样做。在纳瓦利内的叙事中，叶利钦时期的官员同普京时期的官员是一丘之貉。

目前还没有此次抗议活动的社会学数据，但关于抗议活动将主要由非常年轻的参与者领导的预测似乎是错误的。此外，最激进的抗议者看起来并不像以往莫斯科抗议活动的典型支持者。相反，他们是年轻的、城市的、后工业化的无产阶级。他们很有可能是从事服务行业或坐办公室的人，他们对自己的工作、薪水和前景都不满意。

本周末的莫斯科抗议活动远没有以往所有活动那么和平：从一开始就与防暴警察发生了许多冲突。袭击警车的画面在当代俄罗斯抗议运动中是前所未有的。

圣彼得堡抗议活动的参加人数要比莫斯科更多。新冠病毒感染率和抗议者人数之间有可能存在联系：圣彼得堡当局对疫情的处理比莫斯科更糟糕，俄罗斯第二大城市的感染率有时高于首都。

同2019年夏天的莫斯科抗议活动一样，当局通过先发制人地夸大对抗为他们的严厉反应辩护。在他们眼中，安全部门不仅仅是在驱散抗议活动，他们正站在抵制外国赞助的“颜色革命”的第一线。境外势力的目标正是摧毁俄罗斯。

西方国家对最新抗议活动的立场远比往年更积极，这只会增加俄罗斯政权和部分民众的恐惧。西方国家总是表示支持俄罗斯抗议者，谴责安全部门的行为。而在被毒害和赴德国接受治疗后，纳瓦利内已经成为俄罗斯在国外继普京之后的第二种声音，他也成为了有全球影响的政治家——西方国家的声明正与这一新的现实相对应。

例如，美国拜登政府就表示，将 "与我们的盟友和伙伴共同捍卫人权"。由此可见，拜登在俄罗斯的伙伴不是普京，而是纳瓦利内；纳瓦利内是对抗普京的盟友。华盛顿已然选边站队，部分原因可能是出于对俄罗斯干预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的回应。在这种背景下，很难想象俄罗斯政权的拥护者队伍中会出现任何动摇。

周六的抗议活动毫无疑问是反政权、反精英、反腐败的，但不一定是自由、亲西方、亲民主的。在此次抗议活动中，一种结合了自由、秩序和正义的诉求，至少同以往经典的自由和民主诉求一样明显。这样的抗议活动不仅吓坏了政权，也使那些社会的成功人士感到恐惧，尽管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克里姆林宫支持者。

现在，组织者想把抗议变成常规活动，只要纳瓦利内尚未出狱。一种类似白俄罗斯的情况正在形成，反对派每周都能让人们走上街头，将抗议集会变成城市生活的一种常规。

这些经常性的抗议活动将成为同克里姆林宫进行任何国际交往的背景，而在外国人和俄罗斯人的眼中，安全部门可能采取的任何暴力行动都将被视为日常事件。作为回应，国家将试图通过利用抗议者是暴力的和他们受到境外支持这两点使抗议失去合法性。正如我们在明斯克和哈巴罗夫斯克看到的那样，抗议活动可能会持续数月，某些事件或许会打破僵局。目前，时间站在政权一边的，但这并不是无限期的。

（编译：兰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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