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周评 | 风暴、风暴眼与相互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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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亚地区不大太平。本周《独立报》发表一篇文章，题目是“莫斯科处在独联体国家政治风暴的中心”。文章对俄罗斯周边国家做了一番盘点，发现多个国家都处在社会和政治的动荡之中，或者风暴还未过去，或者正在酝酿着某种风暴。亚美尼亚、白俄罗斯、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吉尔吉斯斯坦，近期都发生过这样的那样的街头抗议活动，诉求不同，规模不等，正如托尔斯泰的那句名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所谓风暴中心，俗称风暴眼，据说在热带气旋中，风暴眼周围形成高速风带，狂风所到之处出现暴风骤雨，但在风暴眼中心一般却是风和日丽。不知道《独立报》这篇文章是想说俄罗斯周边陷入混乱，而俄罗斯“风景这边独好”，还是暗示这些国家出现的混乱都与俄罗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俄罗斯可以调处这些国家的乱局。
周边国家到底是俄罗斯的包袱还是资产？本周，日里诺夫斯基又放狂言，呼吁独联体国家以省的身份加入俄罗斯，他在电台一档节目中公开宣称：“我们可以创建一个比独联体更强大的东西，建立某种形式的邦联，这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办法”，这样能帮助所有国家保障自己的安全和经济发展，“14个原苏联加盟共和国全部以省的身份加入俄罗斯，比如杜尚别省、比什凯克省、埃里温省、基辅省，等等”。
卡拉加诺夫的观点恰与日里诺夫斯基形成鲜明对照，对俄罗斯是否要拿回“失去的领土”，卡拉加诺夫说，“我们为什么需要中亚？完全没有意义！在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里，这个庞大的地区吞噬了俄罗斯帝国和苏联的大量资源。”
看来，如何处理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将是俄罗斯一直要面对的问题。
不知道欧亚地区最近出现的乱流背后是否还有美国的影子。本周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倒是变相做了一番自白，他说华盛顿将不再通过军事行动颠覆他国政权、推行民主，理由是“这不会带来任何结果”，也承担了大量开支。这分明是等于承认美国过去做了很多类似的事情，只是没有带来任何效果，看一下今天中东北非地区就会发现，被美国推翻政权的国家，又都回到了它们的原点甚至比原点更糟糕。但是布林肯并未明言，“不以军事行动颠覆”，是否要换一种或几种方式。美国在将其对外政策重心从中东转向亚太地区以后，是否能从它的对外政策工具箱里拿出新工具，是否会成为亚太地区的风暴源头，有待进一步地观察和评估。
在一个相互依赖程度不断加深的世界，推行“脱钩”“封锁”“铁幕”政策，能否像冷战时期那样有效？基欧汉早在20多年前就曾说过，我们生活在一个相互依赖的时代，世界正在发生变化，他还引用基辛格的话说，国际问题的传统议程——大国均势、国家自身的安全——再也无法界定我们面临的威胁，也难以诠释未来的前景。我们正在进入新的时代。旧的国际格局正在崩溃，过去的解决办法也不再奏效，世界早已变得相互依赖了。
美国需要做的可能不是改变别人，而是改变自己。1965年美国瓦兹镇暴乱，作家伊丽莎白·哈德维克在评论文章《瓦兹事件之后》中写道，事件后成立的调查委员会发布了报告，试图找到事件的外部原因，以掩盖当局的责任，调查结束了，报告发表了，事件也就此结束。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美国的观念没有变，凡事找外部原因，没有外部原因也要找一个外部敌人。这有点像卡拉加诺夫说的一句话：“敌人是我们赖以存在的保障”。
世界正在形成两大阵营，至少西方某些人希望形成这样的两大阵营，一方是他们自己，另一方是“其他人”（ The Other ）。把这些“其他人”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让这些人成为异己，从而确立自己的地位。被定性为“其他人”的国家应该如何自处呢？自我封闭起来甘当“其他人”，还是继续敞开大门，同时埋头做好自己的事情？
中俄之间的相互依赖确实在进一步加深。本周俄罗斯媒体发表了几篇关于中国和中俄关系的文章，有好消息，也有需要注意的问题。
第一个消息是2020年中国人均GDP首次超过了俄罗斯，两国人口数量悬殊巨大，中国人均GDP超越俄罗斯，表明两国经济总量的差距也在进一步拉大。一个资源丰富、人口素质高的国家，为什么经济发展难以取得突破式进展，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第二个消息是俄罗斯农业取得巨大成就，2020年其粮食产量达到历史第二高水平，粮食收成达到1.33亿吨，小麦出口在世界上名列前茅。2021年前两个月，俄罗斯农产品出口增长了36%。中国开始增加俄罗斯农产品进口品种，扩大进口量，俄罗斯对华非原材料非能源产品出口已连续三年增长，2018年占比为21.8%，2019年增长到25.3%，2020年更是增长到33.3%。
第三个消息则需要引起注意。俄媒报道说，俄罗斯有些孩子经常看TikTok上传播的视频，有些视频含有危险或有害内容，孩子们处于好奇，模仿视频内容，轻则受伤，重则危及生命。TikTok表示已删除相关内容。
在一个日益相互依赖的世界，更需要的是自律。相互依赖意味着合作规模的扩大，也意味着随着交往的增加，可能产生更多的矛盾和问题，所以中国人既说“远亲不如近邻”，也说“亲戚远来香，邻居高打墙”。看来，与他人相处是一门大学问，但是与此相比，更重要的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作者：车良驹，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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