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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

2017-05-22 李义奇 李义奇

         为什么艺术美丽,因为艺术无用;

  为什么生活丑陋,因为生活充满了目标和希望……

 

  艺术不需要时间。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讲了一个故事,大体上是这样的:柯洛城有一个力求完美的艺术家。有一天,他要做根手杖。他想,只要掺杂进时间就无法成就完美的艺术品,一切完美的艺术品都是没有时间因素的。因此,他喃喃自语,即便我一辈子都不能做别的事情,也要把它做的至善至美。于是,他马上去森林里寻找木料,决心找到合适的中意的材料。他寻找着,抛弃了一根又一根,他的伙伴们纷纷离他而去---原来是他们工作到老死去了。可他呢,全心全意,执着又忠诚无比,这一切意外地令他青春永驻。因为他从不对时间让步,时间就在一旁唉声叹气,无计可施。他尚未找到一个合适的材料,柯洛城已变成古老的废墟。于是他坐在废墟上,开始剥一根树枝的皮。还没等他造出什么形状,坎达哈朝代就结束了。他在沙地里用手杖的尖端写完那个民族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后,继续工作。当他把手杖磨光时,北极星已经不是卡尔伯了。他的杖头还没有装饰金箍和宝石,梵天却已经睡醒几次了。当他制作完成,手杖忽然变得光彩夺目,成为梵天所创造世界中最完美的作品。

  梭罗写道,对于他和他的艺术,所谓的时间消失只是一种假象,时间根本没有溜走,……材料圣洁,他的艺术圣洁,结果当然神奇。

       对于他的艺术,所谓时间,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真的要提醒一下还有个时间的话,大约也是艺术品历久弥新的陪衬。

     

  世人惯用功利眼光看待艺术品,却是歧途。因为一切艺术品只因“无用”而美丽。像花朵一样,艺术品因自身的喜悦而绽放。而这种绽放营造的情绪,会启发或者压抑人内心早已潜伏着的某种感觉,使他的情绪想要逃脱理智的控制…此时此刻,美的体验,不可言传。所以说,艺术品之用,之于人,是美的体验。在这个意义上,艺术大约相当于人的欲望,百无聊赖时,看几眼艺术佳品,读几本闲书,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缓解一下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紧张和焦虑(俗称放松一下)。

       

        说些令人沮丧的话,美只能被发现,而不能被创造。真正的艺术家都是美的发现者。罗丹说过,真正的大师,能够从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发现出美来。大自然之美,只是一刹那,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理解这一刹那并将其长留世间(通过他的作品)。文森特·梵高无疑是代表者。梵高具有极其丰富的理解事物和表达事物的才能,他对人和自然的深刻理解,他天才的笔触,把他发现的伟大的美,以绚烂的色彩、奔放的笔触,似乎携带着他心脏的跳动,一并呈现在我们面前。梵高那些放射着似乎只有烈日才能与之媲美的夺目光彩的作品,永留世间,丰富着我们的生活。

 

  在《亲爱的提奥》一书中,梵高在信中说到,我始终认为我是一个到某个地方,向着某个目标走去的旅行者….他认为,生命只是一个播种的季节…。正像我们从他字里行间感受到的,所有物质的匮乏、生活的艰难与坎坷,与他发现美产生的巨大喜悦相比,都不值一提。他的人生使命,就是永远行走在找寻美的路上。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是播向人间的种子,期待着有一天能进入人们心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梵高这样的艺术家,连同他的作品,将长伴这个世界。

 

       艺术家因作品而伟大。梵高在世时,他的作品,没能给他带来什么用处。他自己也说,“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我是什么呢?一个无用的人,一个反常与讨厌的人,一个没有社会地位、而且永远也不会有社会地位的人。”但这丝毫没有阻碍他“旅行”和“播种”的热情。梵高曾说到,“一个人绝不可以让自己心灵里的火熄灭掉,而是要让它始终不断的燃烧。…这是诚实的人保存在艺术中最最必要的东西!”我想对于伟大的艺术家,肉身之于人的灵魂,大约是累赘。这方面,传世经典多有教诲。《道德经》有言“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佛家也讲有身皆苦,身为苦本。圣保罗也戒徒众毋供养肉身,纵随嗜欲。但是,千百年来,对人这种生物来讲,只有肉身的感觉才是真实的体会,世人只知关注肉身。所以,苦痛纠结,丑陋营生,就是人世间常态。苏格拉底临终告诉弟子,带着肉身去探索任何事物,灵魂显然是要上当的。思想者的境界,就是要脱离肉体的感受,一心一意地追求灵魂的召唤,展现真实。看看梵高是怎么说的,

       当我画一个太阳,我希望人们感觉它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正在发出骇人的光热巨浪。

   当我画一片麦田,我希望人们感觉到原子正朝着它们最后的成熟和绽放努力。

  当我画一棵苹果树,我希望人们能感觉到苹果里面的果汁正把苹果皮撑开,果核中的种子正在为结出果实奋进。

  当我画一个男人,我就要画出他滔滔的一生。

  如果生活中不再有某种无限的、深刻的、真实的东西,我不再眷恋人间……”

       梵高就是这样一个思想者,他受灵魂的指引,毫不犹豫地扑向太阳,最终被太阳熔化。而他自己,已然成为发光的太阳!

     梵高,人生纯粹,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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