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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三百首 |《在狱咏蝉》骆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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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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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狱咏蝉

骆宾王

 西陆蝉声唱, 南冠客思深(侵)。

那堪玄鬓影, 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 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 谁为表予心。


“何当共读香芸帙,最是诗情画意时”。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您和我共同品读一生不可错过的唯美诗词。我们既然已经讲了“初唐四杰”的前三杰,又怎能略过大名鼎鼎的骆宾王呢,而且我们前三杰既然都讲的是五言律诗,那么我们也就选骆宾王那首著名的千古名作《在狱咏蝉》来为大家赏读一下。诗云:“西陆蝉声唱, 南冠客思深(侵)。那堪玄鬓影, 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 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 谁为表予心。”


其实啊,骆宾王这首著名的《在狱咏蝉》诗是和王勃那首著名的《滕王阁诗》一样的,两首诗其实都是有一篇著名的序的,所以全称应该是《在狱咏蝉诗并序》,王勃呢也同样应该是《滕王阁诗并序》。可是有意思的是,虽然王勃和骆宾王都是骈文大家,也都是初唐诗坛四杰,可是他们这两首连诗带序的作品流传到后世境遇却大不相同。王勃传诵千古的是他《滕王阁诗序》,而那首诗 “滕王高阁临江渚, 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 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 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 槛外长江空自流”。其实也是一首名作了,更何况有“物换星移几度秋”的千古名句,可是这首诗的名声却远不如他的《滕王阁序》。


反过来,骆宾王的《在狱咏蝉序》写的是这首诗的创作来由,也是一篇古文加骈文的创作,其实也非常棒的。序曰:“余禁所禁垣西,是法厅事也,有古槐数株焉。虽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树;而听讼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于前听?嗟乎,声以动容,德以象贤。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灵姿。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仆失路艰虞,遭时徽纆。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闻蟪蛄之流声,悟平反之已奏;见螳螂之抱影,怯危机之未安。感而缀诗,贻诸知己。庶情沿物应,哀弱羽之飘零;道寄人知,悯余声之寂寞。非谓文墨,取代幽忧云尔”。这一篇序讲了他《在狱咏蝉》诗的创作原因,是当时骆宾王被关在狱中,见狱中庭苑槐树上的鸣蝉而生出感慨。事实上这篇序写得同样文采斐然、华章满目,可是在后来的流传过程中,《在狱咏蝉诗》名闻天下、传诵千古,可这篇序就几乎没有多少人关注。


为什么骆宾王的《在狱咏蝉诗并序》和王勃的《滕王阁诗并序》命运截然相反呢?王勃是以《滕王阁序》名传天下,而骆宾王却是以《在狱咏蝉》诗名闻后世,其实原因就在于感慨深重, 感慨部分主要在哪里,哪一部分就能打动人心。《滕王阁诗》主要是壮写滕王阁的雄阔景象,而王勃将自己人生飘零浮沉的命运感慨全都寄托在《滕王阁序》里,所以“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等终军之弱冠,慕宗悫之长风。”。可是这样的志向却遭遇飘零,在人生洗礼中,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样的心绪自然能让人感同身受,自然名传千古。反过来,骆宾王的《在狱咏蝉》诗与序也是这样,事情的由来、辩解、起因、过程全都交代在他的序文里,而他最深重的感慨却都集中在他那篇五言律诗里,所以名传后世的当然是他的《在狱咏蝉诗》。


所以你看他那深重、沉重的人生感慨,其实从第一联就开始了。“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西陆”说的是秋天,我们在前词的解释中也反复说过,中国文化是一个全息(全息理论是研究事物间所具的全息关系的特性和规律的学说。它具有部分是整体的缩影规律;反映事物之间的全息关系的全息等式。它本质上是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性,全息论既是理论科学又是应用科学,既是研究一般的全息理论,又研究一切科学领域的全息现象与全息规律。)对应的系统性文化。所谓阴阳、五行、八卦系统,其实对应的是我们物质生活乃至精神生活的全部世界,所以它是一个全息对应系统。所以东南西北、春夏秋冬,五行与五脏,还有人生与时空皆能处处对应、处处关联。《隋书.天文志》里就说,“日循黄道东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日)行东陆谓之春,行南陆谓之夏,行西陆谓之秋,行北陆谓之冬。”。所以“西陆谓之秋”,“西陆”就是指秋天。“西陆蝉声唱”,到了秋天,蝉鸣之声虽然依旧高亢,却已不似南陆的夏天那样,这里的高亢中其实已经暗含了一种悲凉。


作者为什么要选择蝉来写?而且这首《在狱咏蝉》被后世评为千古咏蝉第一。虽然骆宾王在序文里头已经说了蝉的高洁,但其实这背后还有中国古代深刻的蝉文化。首先,蝉蛹从地中蜕变,然后从地里爬出来再爬到树上,所以这个从地下蜕变,然后从洞里爬出来的过程在古人看来就非常神奇,我们小时候,经常去挖那个蝉蛹,就从洞里头掏出将要蜕变的蝉蛹来。在古人看来它神奇之处在于它代表了重生的寓意,人死后都要被埋在地下的,从地下、从洞里重新蜕变而出,这在古人看来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能力,代表了重生与复活。所以在古代的墓葬文化里,我们经常会发现玉蝉,它往往被死后的墓主含在口中,寄寓了重生的期望。蝉蜕变之后,爬到树端,每日高声歌唱,而且古人认为蝉不食它物,只饮清露,而露水本身就在中国古代文化里有着不可替代的寓意和内涵。我们在讲李贺的《青铜仙人辞汉歌》里头讲承露盘讲过这种承露文化,所以蝉既饮露,又引吭高歌,再加上蝉翼绫薄、蝉目永开。这在古人看来这样穿越生死、饮露高歌的蝉,简直就是君子的化身,就是永生的希望,所以一句“西陆蝉声唱”该是寄寓了狱中的骆宾王多少的心声啊!


所以他接下来说,“南冠客思深”。首先,也有版本作“南冠客思侵”,其次则是音韵的问题,这里的冠要读平声,而这里的思要读仄声,我们在《天净沙.秋思》里讲过,所有悲伤之思,也应读仄声。而南冠的“冠”是名词,则应读平声,如果做动词的话,则应读仄声字。“南冠”则是楚囚的代称,《左传.成公九年》记载说,晋候视察军用仓库的时候,见到楚国的俘虏钟仪,就问旁人说,那个戴着南方的帽子而被囚禁的人是谁呢?原来这个叫钟仪的俘虏虽然被关押在异国他乡,却一直带着故乡的帽子,所谓“著南冠,操南音”也。因为楚国在南方,所以又叫南冠,所以这一句“南冠客思深”是说蝉声把我在南方囚徒的愁绪带去远方,带回那远远的故乡。骆宾王的这个南冠的典故用得非常的巧,既点明了他囚徒的身份,又非常切合他自己的出身。骆宾王是浙江义乌人,早年丧父之后随母亲来到山东青州和兖州一带居住,而这一次牢狱之灾之后,他也就辞官回到兖州居住,所以他又把兖州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一个浙江义乌,一个山东兖州,其实这两个地方我个人感觉对骆宾王的性格影响都蛮大的。


“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上一联本来就感慨深重了,这句感慨真是让人没来由的为之沉郁、悲伤。“玄鬓影”对“白头吟”对得特别好,“玄鬓”哪是指蝉的黑色的身体和翅膀,而“鬓”本来就有鬓发之意,所以又可以喻指作者正当壮年的人生的好时光。而事实上据学者考证,骆宾王这一次入狱的时间大概正好是在他三十七八岁左右,正是人生盛年之时,可是这样的“玄鬓影”里,南冠深囚的诗人也只能吟诵那哀怨的《白头吟》。我们讲过卓文君的《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因为白头吟的诗体和它的乐府之作特别能够打动人,所以自卓文君之后多有名家喜作《白头吟》。

用人生盛年的好时光,来独自吟诵《白头吟》那哀怨的诗行,这比那南冠的客思还要深沉哪,但作者只是写的囚徒命运的感慨吗?颈联说“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妙处就是在表面上还是在写蝉,是说秋气渐深、秋露渐重而蝉翅又轻又薄,又怎能飞得过那世态的炎凉和时间的沧海呢。至于蝉鸣之声虽依然高亢,但秋风已起,风多风大,蝉声虽响易沉,既然声音无由传达也就难保自身的芬芳了,所以“飞难进,响易沉”,虽然紧扣蝉意和蝉声来写,却明显寄寓了作者自身的不平之鸣,这样的世态炎凉,那么多的魑魅魍魉,我的冤屈又怎可能上达天听。
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辩解自己的冤屈,证明自身生命的芬芳哪。由此最后一联忽之欲出,一下成为万丈红尘中最骄傲的呐喊与彷徨。“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没有人知道我像秋蝉般的轻灵与高洁,又有谁能为我表白冰清玉洁的一片忠诚。这一联的妙处是依然不离咏蝉,将自己的心绪与心怀表达得淋漓尽致。骆宾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呐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彷徨,他又是因何而入狱呢?他自秉的高洁,他所要诉的衷肠,又有怎样的独特性呢?闻一多先生在《宫体诗的自赎》里曾经评价骆宾王说,“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

如果你只读“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只读“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大概你很难想象骆宾王是这样一个人。骆宾王是浙江义乌人,后来又把山东兖州视为第二故乡。我在讲抗倭英雄戚继光的时候反复提过,浙江义乌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戚继光组建“戚家军”要完成抗倭的大业,挑选过各地各种兵,挑来挑去最后还是相中了义乌兵。浙江义乌一地民风彪悍,多豪侠男儿,想来骆宾王亦是如此。后来他又把山东青州、兖州视为第二故乡。我们知道曹操平定天下、横行九州主要靠的就是青兖兵,也就是青州兵和兖州兵。我自小也在兖州一带生活,深刻体悟到当地的民风朴实与彪悍,所以义乌与兖州虽然一南一北,其地俱多豪侠之气,而骆宾王就是这种性格的典型代表。


像闻一多先生说他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这其实是绝对言之有据的,这个“负心汉”指的就是王杨卢骆中的卢照邻。一段时间骆宾王在成都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这个好友卢照邻的一位曾经的恋人—郭氏,骆宾王看到楚楚可怜的郭氏依然在苦苦思恋着卢照邻,而卢照邻却不为所动,依然僻居在秦岭太白山中。于是骨子里爱管闲事的骆宾王看不下去,一冲动,愤然提笔就写了首著名的《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痛斥卢照邻的绝情,并想当然地指责卢照邻的朝三暮四和移情别恋。事实上,此时的卢照邻因疾病缠身、手足俱残,所以不想牵连郭氏,甚至绝意仕途、僻居太白山中。而骆宾王不管不顾,却让他的好友蒙上千古不白之怨,卢照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视为负心汉的典型。这种事儿还不止一件,比如说当时长安有一个著名的道士叫李荣,名头非常响亮,许多女道士都以能结识李荣为荣。后来著名的女道士王灵妃和李荣走到一起,两个人不管清规戒律,倒也是一段佳话,可是后来李荣不辞而别,一个人去到了成都。本来这种事儿在繁华无比、喧嚣无比的长安城也没多少人关注,可是骆宾王在长安时曾经见过王灵妃,到了成都之后又得知李荣也在成都,一时又冲动起来替王灵妃打抱不平,写了篇著名的《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把他们那些不足为人道的情事一股脑抖了个干净,李荣因此灰头土脸。不过,不论是《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还是《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这两篇著名的长篇歌行就诗篇本身而言都写的精彩之极!像《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中有一句“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大家应该听了很熟悉吧?对了,纳兰的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 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 天为谁春”,其实就从骆宾王这里化来。


骆宾王天生一副豪侠气也就罢了、爱管闲事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天资聪颖、天纵奇才,所以他管起闲事了自然会惊天动地。想来也是,他七岁的时候就能写出“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种天资再加上他那“曲项向天歌”的姿态,所以不论是世人还是他自己,对自我的期许都是非同于常人的。所以他的父亲为他取名叫骆宾王,就是用的《周易.观卦》中的“观国之光,以利宾于王。”,所以他名宾王,字观光,是有着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大志向的。所以骆宾王有才情、有天资、有志向、有侠气,可是人生却为什么不如意,甚至最后还锒铛入狱呢?最终还是性格的原因。


性格、个性决定人生,骆宾王性格里有一种骨子里带来的骄傲与不平,他才学惊人,却仕途不济,一开始科举考试屡屡困于常务。后来被道王李元庆看中,招为幕宾,李元庆是李渊的十六子,是李世民的同父异母弟,本来是非常重视人才的,可是骆宾王在李元庆手下也尽显傲娇本色,李元庆后来也只好敬而远之。后来骆宾王曾另寻出路,远赴塞外,有过数年的军旅生涯,所以后人曾经有观点认为它是唐代第一个走向边塞大漠的知名诗人,是唐代边塞诗的开山人物。后来骆宾王重回长安,所任也是微职。他在长安和卢照邻一样,眼中尽是不平与批判,写下著名的长篇歌行《帝京篇》,又揭露当时长安繁华背后喧嚣与黑暗而言,骆宾王的《帝京篇》与卢照邻的《长安古意》可谓双璧,而《帝京篇》今天更在《长安古意》之前。所以你看骆宾王不论是歌行体、还是律诗还是骈文、还是边塞诗,他真可谓是一个全才,唯一的问题是他骄傲爽直的个性,不为时人所容。所以在他终于做到了侍御史的位置上,这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职,才不过做了几个月,就因为他多次上书触怒了当时当政的武氏集团,于是被栽赃下狱,于是悲愤莫名的骆宾王在狱中写下了这首千古名作——《在狱咏蝉》,以“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表明心志。在被羁押了一年多之后,骆宾王才终于得以出狱,此后他也任过一些小官儿,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江湖漂泊、羁旅天涯。


在一代女皇武则天一手操持的风云变幻的时代里,骆宾王就像他名字所属的那句卦辞所说,观国之光,却难以利宾于王,也就是一双眼睛看得真切,却不能成为王之宾、王之臣。当然成为王之宾、王之臣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曾经写下《易水送别》,写下“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殁,今日水犹寒”的豪侠的骆宾王,走到扬州之后终于遇上了徐敬业的造反,徐敬业是唐初开国功勋徐懋功的孙子,骆宾王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了这场反武则天的造反运动。以天下为己任的他以他激情满怀的生花妙笔,写下了著名的《讨武曌檄》与后世曾国藩的《讨粤匪檄》,并称古今两大檄文。据说武则天自己读到这篇檄文时,读到“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不过微笑而已,当读到“一抔土之未干,六尺之孤安在”时,则天不悦,认为“宰相何得失如此人”哪,就是感慨地说,这种人才不为我们所用,这是宰相的失察啊。所以骆宾王最终那句“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真如我长虹凌空、迅雷震宇。徐敬业最终兵败,而一代天才骆宾王下落却史说纷纭,主要有被杀说和逃亡说。


 像《唐才子传》和《本事诗》里后来都记载说(《本事诗》记载:宋考功以事累贬黜,后放还,至江南。游灵隐寺,夜月极明,长廊吟行,且为诗曰:“鹫岭郁岩峣,龙宫隐寂寥。”第二联搜奇思,终不如意。有老僧点长明灯,坐大禅床,问曰:“少年夜夕久不寐,而吟讽甚苦,何邪?”之问答曰:“弟子业诗,适偶欲题此寺,而兴思不属。”僧曰:“试吟上联。”即吟与听之,再三吟讽,因曰:“何不云‘楼观沧海日,门听浙江潮’?”之问愕然,讶其遒丽。又续终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僧所赠句,乃为一篇之警策。迟明更访之,则不复见矣。寺僧有知者,曰:“此骆宾王也。”之问诘之,曰:“当敬业之败,与宾王俱逃,捕之不获。将帅虑失大魁,得不测罪,时死者数万人,因求戮类二人者,函首以献。后虽知不死,不敢捕送,故敬业得为衡山僧,年九十余乃卒。出赵鲁《游南岳记》。宾王亦落发,偏游名山,至灵隐,以周岁卒。当时虽败,且以匡复为名,故人多护脱之。”),宋之问有一次到江南游灵隐寺,明月之夜得一联诗,曰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但接下来翻来覆去、搜肠刮肚,却始终难以为续,这时一老僧为之序,曰“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宋之问闻之眼界始大,灵感顿开,续之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夙龄尚遐异,搜对涤烦嚣。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这就是宋之问的名作《灵隐寺》。而到第二天,宋之问欲去拜谒、拜谢的时候,老僧飘然而去,据寺中僧人说,说那就是才情横绝于世,却不得不隐姓埋名的骆宾王。当然,据学者考证,宋之问本来与骆宾王相交,不可能要询问僧人才知道是骆宾王。所以这件事明显有夸张的成分,但世人愿意这样夸张,大概是因为那一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的突然发生,实在符合骆宾王豪侠不羁的性格以及他波澜起伏的人生。

如今千年而下,“西陆蝉声犹在唱,南冠客思古来深”,骆宾王那一句“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的呐喊与彷徨,大概正是他人生不平则鸣命运的最佳注脚。人生在世,总有不称意时,或者像太白那样“明朝散发弄扁舟”,或者像骆宾王那样“曲项向天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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