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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三百首 |《喜外弟卢纶见宿》司空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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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6







喜外弟卢纶见宿司空曙


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

平生自有分,况是蔡家亲。




“何当共读香云帙,最是诗情画意时。”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您和我一起共同品读一生不可错过的唯美诗词!

上一讲我们讲了中唐“大历十才子”之才情冠冕(比喻受人拥戴或出人头地。)的卢纶,今天呢,我们同样来讲一个“大历十才子”之一的、其中和卢纶息息相关的一个人物,他的一首代表作。而且不仅他的人与卢纶息息相关,他的这首代表作也和卢纶息息相关,那就是中唐诗人司空曙的名篇《喜外弟卢纶见宿》。诗云:“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平生自有分,况是蔡家亲。”

这首诗写得非常动情,而且非常符合这个时节去解读,今天刚好是立冬的时节,而“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写的就是深秋或者初冬的时节。诗家一般以为这是司空曙晚年作品,晚年的司空曙因为生活境遇每况愈下,所以僻居荒村独拥陋室,过着极其清贫的生活。而这时卢纶时常来探访他,两人感情至深,所谓“情郁于中,而发乎外”,在又一次卢纶深夜前来探访并留宿之后,司空曙自然而然地写下了这样感人至深的一首五律精品。

首联颔联,先写自己清贫自守的境遇。所谓“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这说的是自己所居住的环境。“静夜四无邻”可见所居之荒,所以第一句可证第二句的“荒居”两字,而第一句中“四无邻”也就是说陋室独居,四周甚至没有什么相邻的人家,这更反衬出了静夜的“静”字。想来即便是荒村野外,即便是“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的白屋,也能“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说明即使是贫穷人家,也能有几个贫穷的邻居,而司空曙却偏偏说“静夜四无邻”,连一个邻居都没有。这其实啊,要凸显的是后面的一个字,第三联中的——颈联中的那个“独”字,孤独,孤独到了极点,连所居住的环境都是那么的孤独,不仅孤独,而且还十分的清贫。所以第二句说“荒居旧业贫”,身处这荒村野外,除独拥陋室之外,便家业清贫、身无长物(身无长物,指除自身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形容贫穷。常误用来形容没有特长。出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德行》:“对曰:‘丈人不悉恭,恭作人无长物。’。”指除自身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形容贫穷。长物:原指多余的东西,后也指像样儿的东西。)。那么诗人所拥有的还剩什么呢?诗人所唯一拥有的、还剩下的不过就是这孤独身躯里那颗时时面对自我、面对苍穹、面对寰宇的一颗孤寂的灵魂。

所以接下来,颔联用笔至深,实为写景写人之千古传诵的名句:“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这一句太过有名,也是我们之所以要讲一首诗的第一个关键之处。后人诗论评说,自盛唐而入中唐之后,诗格已趋卑弱,往往有句而无篇。就是说中唐诗人作诗啊,虽然整篇气格不大,但其中往往时有警句、时有名联,一两句极精彩之处便可带动全篇,使其成为千古不朽之佳作。像司空曙的这首五律就尤其典型,因为颔联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这一句太过精彩、太过有名,遂带动全篇,诚为千古不朽之作。那么,这一联到底好在哪儿呢?

首先就在于它既写景,又写人,极富画面感、极传神。“雨中黄叶树”,不用说,这是写景;而“灯下白头人”则当然是写人。但这样的景与人又不是截然相分的,也不是单纯的比喻,它是一种气质的两种形象。你看那雨中的黄叶之树,在风雨的催逼之中,树叶凋零,那是何等的秋风寂寞、衰飒之情(衰落萧索。唐张九龄《登古阳云台》诗:“庭树日衰飒,风霜未云已。”明沈德符《野获编·科场·阁臣典试》:“吴崇仁以次辅领春闱,而假元之事起,狼狈去国,为天下笑,真所谓盛满之后,必有衰飒也。”阿英《流离》:“长湖一带,画出了很浓重的深秋情调,衰飒凄凉。”)!而灯下的白头之人,正是风烛与残年的最好写照,正是人生落寞的衰飒之情。

所以从树与人,到黄叶树与白头人,到“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这层层的映照简直写尽了人生的落寞与凄凉,尤其是这种落寞与凄凉是以一种极简洁又极鲜明的画面感来呈现,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个诗人神来之笔,所截取的暗夜中的一个截面,细细想来,真是极具画作的层次感。雨中昏黄,灯下光亮,这一下就有了光与暗的光影对比,而且雨中树叶飘零,灯下斯人独坐,这又有了动与静的画面对比。最后,除了明与暗、光与影、动与静,还有两种颜色的对比,黄叶树与白头人,在黄叶树的黄的映衬下,白头人的白又是何等的触目惊心!所以细细想来,这种精彩的诗句,哪怕只是随口吟来,那种鲜明的画面感也会自然而然、毫无防备地突然就呈现在我们的脑海中,甚至反复揣摩、反复体味,便会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灵魂的世界里。

其次,这样的名联佳句还典型地体现了我们的母语文化——汉语文化之妙用无穷。它的对仗工稳自不待言,它的摹景写情其实是用了最简洁的语言去体现了最富层次感的画面,以及最富内涵的情感。你看,“雨中黄叶树”与“灯下白头人”,就词性而论,其实不过是两个名词性词组而已,黄叶树与白头人都是名词,那么加上雨中和灯下的两个状语,构成两个名词性的词组,或者说是短语,简单地堆放在一起、叠加在一起,便意境全出、妙用无穷。

所以我们讲辛弃疾的《西江月》的时候,说过“明月别枝惊鹊”,那个“别枝”一定不是离别枝头,它一定是一个名词性的一个词。因为“明月、别枝、惊鹊”,对应后面的“清风、半夜、鸣蝉”,都是一些名词的简单叠加。因为汉语可谓是人类迄今为止还在使用的、独一无二的最简洁的、表意上最丰富但是表现上最简洁的文字,这和我们的母语、我们的汉语,她的象形、会意功能息息相关。所以联合国你看有六种官方语言,每次联合国出一个什么样的文件,六种官方语言都会用印六本,哪一本是汉语写的呢?你根本不用去看,用手去摸一摸就知道,因为最薄的那一本一定是用汉语写的,因为汉语可以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最丰富的内涵,这就是我们独特的母语,是其他的拼音文字、字母文字所不可比拟的。

所以马致远可以用九个简单的名词叠加:“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样简单的名词叠加就可以构造出一幅完美的意境和绝美的画面来。所以你看汉语的简洁,汉语诗词,五绝、七绝不过两行四句,或二十个字或二十八个字而已,何其的精炼、短小,而同时期的西方,十四行诗已经算是短小精悍的作品了。相比之下,我们的母语文化,我们的汉语诗词,真的才可以算是人类文明中浓缩的精华。所以这样的“雨中黄叶树”、这样的“灯下白头人”,简约而不简单,用最凝炼的笔触,却直击人心。

当然说到这一联名句,第三点,还有一个特别值得说道的诗词的文化现象,其实这也是我们这个诗词国度里,诗词文化一个重要的创作规律。范晞文(范晞文,字景文,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宋理宗景定中太学生,与叶李上书劾贾似道,窜琼州。元至元间以荐授江浙儒学提举,未赴,后流寓无锡以终。事见清嘉庆《无锡金匮县志》卷三○。著有《对床夜话》。)的《对床夜语》曾经评论这一联说:“诗人发兴遣语,往往不约而合。如‘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王维也。‘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乐天也。司空曙有云:‘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句法王而意参白,然诗家不以为袭也。”这是说,你以为司空曙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别出机杼、精彩绝伦,其实它也“其来有自”(自:从……出来的地方。指事情的发生、发展有其来由,并非偶然。)。因为王维有一联叫“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这写得虽然纯然是景,但已有“雨中”与“灯下”之景的对应,而白居易则有“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又已把黄叶与白头相交织,所以司空曙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是把两联相合,叫“句法王而意参白”,是说句式上参照了王维,而意境上呢则参照了白居易,但是诗家论之皆以为司空曙远超越二人远矣!虽然“其来有自”,但大家却从来不认为这是抄袭,而公认这是创作上的沿承与超越。其实啊,范晞文在《对床夜语》这样进行评论,其实也不太严谨,因为白居易远出司空曙远矣。这首“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虽然是司空曙晚年之作,但白居易要比司空曙小上很多,并不能证明白居易的“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要作于司空曙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之前,甚至按常理推之,白居易的“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倒有很大可能是作于司空曙“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之后,这样就更谈不上司空曙袭用白居易的语意、语境。

所以谢榛(谢榛(1495-1575年),字茂秦,号四溟山人,又号脱屐山人,明朝后七子初期领袖,一生未仕。谢榛著有《四溟山人全集》,其中后四卷为《诗家直说》,明代有单行本,清代单行本称为《四溟诗话》。《四溟诗话》对论述诗歌的本质特征,有相当深入的见解。其论点涉及诗歌构思、创作方式与鉴赏角度,对后世文坛影响甚大。)的《四溟诗话》(《四溟诗话》又名《诗家直说》,出自《四溟山人全集》,中国诗歌理论著作。明代谢榛著。)里就比较客观地评论说,韦苏州曰:“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出自韦应物《淮上遇洛阳李主簿》,“结茅临古渡,卧见长淮流。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寒山独过雁,暮雨远来舟。日夕逢归客,那能忘旧游。”)白乐天曰:“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出自白居易《途中感秋》,“节物行摇落,年颜坐变衰。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乡国程程远,亲朋处处辞。唯残病与老,一步不相离。”)司空曙曰:“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三诗同一机杼,司空为优,善状目前之景,无限凄感,见乎言表。这是把白居易的那一联和司空曙的那一联放在一起比较——简单的比较,而且他还没有说王维那一联,而是拉了韦应物那一联,叫“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三个人的三联创意都基本相同,但是毫无疑问,是司空曙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写景写人意境最妙、最优。

当然回头来看,毕竟王维在司空曙之前,毕竟王维也有“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的名联,为什么诗家也不以为袭也呢?这也就说到中国诗词文化的一个典型现象了,中国之所以被称为诗词的国度,是因为在古人、在诗人看来,最优的创作、最好的创作、最好的作品,才是代代诗人们为之锲而不舍的终极追求。古人没有那么鲜明的版权与知识产权意识,如果是低劣的抄袭,当然也会为世人所不齿,但如果是别出机杼、别有创意的二次创作,是为艺术、为诗词的、为终极归宿而进行的二次创作,那样的袭用,却是往往被人所称赞的。不要说司空曙只是借王维的“雨中”与“灯下”之景,我们此前说过晏几道的《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接下来最有名的那一联——“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其实是直接袭用了五代诗人翁宏的《春残》:“又是春残也,如何出翠帏。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又是春残也,如何出翠帏。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寓目魂将断,经年梦亦非。那堪向愁夕,萧飒暮蝉辉。”译文:“又到了春天快要结束之时,这让人怎么走出翠绿的帷帐?人独自站在落花面前,小雨中燕子成双飞去。观看此景魂魄像要失去,经过很多年梦境也不一样了。怎么能够忍受如此愁苦的夜晚,蝉在凄凉萧索的夕阳下映出光辉。”)可是,这一联固然精彩,但放在翁宏的《春残》里却份属平常,而晏几道移至《临江仙》中,立刻便大放光彩、大放异彩,恒为千古名言、千古名篇。

又比如纳兰的《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我们在讲骆宾王的《在狱咏蝉》时就说过,他的《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中就有“相恋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所以纳兰的《画堂春》也几乎是直接袭用。当然这都是最有名的例子。其实,你若看前人的集中,这种袭用前人成句的现象比比皆是,比如说王安石有一首《胡笳十八拍》十八首,其中有一首上来就说:“燕山雪花大如席,与儿洗面作光泽。怳然天地半夜白,闺中只是空相忆。点注桃花舒小红,与儿洗面作华容。欲问平安无使来,桃花依旧笑春风。”你看这首七律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燕山雪花大如席”、“桃花依旧笑春风”,一首诗里直接袭用前人两句。当然如果用得精彩,那就可以不落窠臼,翻然而上,让原句更放异彩,但如果用得平庸,那就不过是东施效颦,徒然为人所笑了。所以司空曙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就是翻前人之意,不落窠臼,更上一层楼的精彩创作的典型。

所以,有了这么精彩的颔联,颈联的直抒胸臆便呼之欲出!“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一句“独沉久”,“独”字、“沉”字一出,况加以“久”字,就把仿佛空间截面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所烘托出的孤独与落寞立刻向纵深延展、向时间深处延展,于是画中的景与人都平添了一种命运的悲凉!事实上,司空曙的命运与卢纶的命运相比较起来,确实是两种典型。司空曙在“大历十才子”中是年龄较长者,而卢纶呢,在这十个人里头是属于较年轻的;性格上呢,卢伦属于较外向,司空曙属于较内向,于是带来的命运与际遇相差也是两种典型。

卢纶我们上一讲讲过,虽然是有比较倒霉的地方,在天宝年间,曾经考中了进士,但是最倒霉的是他刚考上,“安史之乱”就爆发了,所以相当于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乱世冲掉了他的进士。“安史之乱”之后,卢伦虽然曾经又有多次应考,却大概考运用尽,再也考不上了。这看上去仿佛是很倒霉的命运,但是卢纶因为他的才情,命里时有贵人相助。开始的时候是元载、王缙这样的宰相都纷纷青睐于他,后来又有郭暧与升平公主将之引为座上宾。世事浮沉之后,又有浑瑊这样的重臣一直赏识呵护于他,所以卢纶真是叫命中常有贵人相助。一生交游广阔,境遇非凡,他所结交者大多都是当朝名相、权臣,像除了元载、王缙、浑瑊之外,还有常衮、李勉、齐映、陆赞、贾耽、裴均、令狐葱、马燧、韦皋或名相或权臣,俱是大权在握的重要人物。

所以才情出众又年轻帅气的卢纶也可谓是“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家”呀!(这是清代戏剧家蒋士铨《临川梦》杂剧中的一首出场诗。“装点山林大架子,附庸风雅小名家。终南捷径无心走,处士声名尽力夸。獭祭诗书充著作,蝇营钟鼎润烟霞。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而相较之于卢纶,司空曙就惨多了。他早年一直沉于下僚(“沉下僚”一词左思《咏史八首》其二,“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后来在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的帮助下,仕途才稍有起色,但晚年因性格落落寡合,故又辞官隐居,过着极其清贫的生活。所以可谓人生适意、得意的卢纶常常来探望、探视人生失意的司空曙,这就让司空曙非常感动,“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谢榛评曰:“此句虽瘦而健,虽粗而雅。”仿佛直白如话,但却情意满满。

那么卢纶为什么会常常来探望落寞失意的、荒村独居的司空曙呢?答案全在第四联中,因为“平生自有分,况是蔡家亲。”因为你与我平生情谊至深,更何况我们还是蔡家亲,这就直接呼应了诗题——“喜外弟卢纶见宿”。这个外弟是什么呢?首先要说这个“蔡家亲”是什么。蔡家亲的典故典出《晋书》,羊祜是三国末期、西晋初年的名将——羊祜羊叔子。羊祜羊叔子呢,其实还有一个身份,他是蔡邕的外孙,也就是说著名的蔡文姬应该是羊祜的姨妈;蔡邕的孙子叫蔡袭,这样蔡袭和羊祜就是姑表兄弟。羊祜因为伐吴有功,将得到爵禄与封邑,但他上表晋武帝司马炎表示不要,请求把这些爵禄和封邑转赐给家境远不如自己的表兄弟蔡袭。因为他们的姑表关系特别好,所以延续了好几代。所以“蔡家亲”就是指的羊祜与蔡袭这种很亲密的表兄弟关系。而司空曙呢刚好就是卢纶的表兄,所以他说“况是蔡家亲”,又说“喜外弟卢纶见宿”。外弟就是表弟,在古人那里,内弟往往是指同姓的堂兄弟,而外弟呢,则是指不同姓的表兄弟。所以本来两人就情谊深厚,再加上有这种表兄弟的关系,所以在风雨飘摇的人世间相互扶持,就更可见这份真情的感人了。所以全诗虽是生活点滴的所悟所感,仿佛偶然道出,却又有不尽的回响。所以后人评价司空曙说,其诗“婉雅闲淡,语近性情”、“最能感动人意”。

事实上,人生本来孤独,尘世本来荒凉,一路风雨同行,能感动你我、温暖彼此的,大概除了“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顾影自怜,也就是“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的相互扶持、人生情谊了吧?

我们立身之处,是洪荒的缝隙,又是苍茫的原点,或者我未曾与你谋面,却为何一念彼此变得岁月斑斓。


知识点补充

身无长物

【原文】王恭从会稽还,王大看之①。见其坐六尺簟,因语恭:“卿东来,故应有此物,可以一领及我。”②恭无言。大去后,即举所坐者送之。既无馀席,便坐荐上③。后大闻之,甚惊,曰:“吾本谓卿多,故求耳。”对曰:“丈人不悉恭,恭作人无长物④。”

【注释】①王恭:字孝伯,历任中书令。青州、兖州刺史,为人清廉。晋安帝时起兵反对帝室,被杀。会稽:郡名,郡治在今浙江省绍兴县。王大:王忱,小名佛大,也称阿大、是王恭的同族叔父辈;官至荆州刺史。②簟(diàn):竹席。卿:六朝时,在对称中,尊辈称晚辈,或同辈熟人间的亲热称呼。东来:从东边来。东晋的国都在建康,会稽在建康东南。故:“通”,“固”,本来;自然。可以:是两个词,“可”是可以,“以”是拿。③荐:草席。④丈人:古时晚辈对长辈的尊称。长(旧读zhàng)物:多余的东西。

【译文】王恭从会稽回来后,王大去看望他。看见他坐着一张六尺长的竹席子,便对王恭说:“你从东边回来,自然会有这种东西,可以拿一张给我。”王恭没有说什么。王大走后,王恭就拿起所坐的那张竹席送给王大。自己既没有多余的竹席,就坐在草席子上。后来王大听说这件事,很吃惊,对王恭说:“我原来以为你有多余的,所以问你要呢,”王恭回答说:“你不了解我,我为人处世,没有多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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