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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丧女妖》,那些歌谣那些风景

反派影评 2023-04-23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seamouse Author seamouse

马丁·麦克唐纳新片《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从电影故事和作者风格看来,我还挺喜欢。但更吸引到的,还是之前多次前往爱尔兰,而产生的对外景地和歌谣的思念吧。
看片时,觉着inisherin这个岛名以及景观,怎么如此熟悉。影毕去谷歌,才知道不就是爱尔兰西岸亚兰群岛最大那座Inishmor嘛。我在2015年4月去过,牧草、悬崖、海色、酒吧、牲畜,都和电影表现的百年前一样。当然,电影摄制后半程挪到了更北部我没去过的Achill,酒吧、商铺、草屋等建筑其实是在这个岛。

Inishmor这个小岛,最早出现在电影里,是纪录片之父弗拉哈迪1934年的《亚兰岛人》。后来也在很多剧作和影视剧中出现。而马丁麦克唐纳自己的“亚兰群岛三部曲”戏剧,是不是还在北京演过?又或者是“丽南的美人”?


和“女妖”电影里一样,该岛今时今日还是只有一个警察和一个神父。

该片在豆瓣的置顶影评《如果不了解爱尔兰内战的历史,大概是没看懂这部电影》,表达得过于蛮横不讲理。而讨论区一贴“请停止你自以为是的满分阅读理解,导演只是单纯拍了一部荒诞剧”,算是对那篇评论的回应。我略知爱尔兰独立战争和内战的皮毛,但看此片依然就当是爱尔兰岛那头的背景而已。当然,不否认观影后留给影迷各自解读、发散推敲的乐趣,但确实也别因此就霸道地痛惜那些不去对照历史的观众,“大概是没看懂这部电影”。

歌谣篇:
花时间查阅了片中出现的歌谣。而OST原声,是配乐名家Carter Burwell的作品,且按导演要求,故意不符合爱尔兰音乐调性风格。
电影开篇,俯瞰航拍接着柯林·法瑞尔走向老友布莱丹·格里森家中,伴随画面的唱咏,是来自保加利亚国家广播电视合唱团1975年的录音。马丁构思场景时,就打定了用这首歌谣的决心。
片中至少有6段在酒吧里的排演session,5段是大多词曲作者信息不详的传统民歌,只有对应片名的那首《The Banshees of Inisherin》是新鲜原创。而曲作者,正是扮演抑郁思考者的布兰登·格里森。片中出现的所有fiddle小提琴,也都是他自己演奏的。

这其中最著名的曲目,或许是《O’Sullivan’s March》(勇士进行曲?)。最常听到的版本,应该来自老牌的酋长乐队。
《I'm a man you don't meet everyday》,也有点耳熟。据称是一位富有地主在酒吧买醉时哼唱自己的这一天。这首爱尔兰叙事民谣,后来变成了苏格兰阿伯丁最常唱起的饮酒歌。版本也有不少,听听都柏林人乐队的。
其他能在QQ音乐找到迥异版本的包括:
limestone rock
Aghadoe

风景篇:亚兰岛,无限风光在险崖

我至今对那份没能吃完的北大西洋螃蟹耿耿于怀。那是因希莫尔岛(Inishmor)上Watty一家的杰作,回大陆末班船近乎响起的汽笛和伙伴们的催促声,让我在巨大的怨念中,不舍的放下鲜美大腿,夺路而奔。

因希莫尔,是爱尔兰西岸戈尔韦海湾外亚兰群岛(Aran Islands)的最大和最远一座,人口845,另两座因希曼(Inishmaan)和因希埃尔(Inisheer)加起来350人。当然,一到夏日,从戈尔韦飞来的、从杜林坐船来的,就将群岛人数剧增至上万。是的,每座小岛都有足够小型机起降的跑道,十来人座,一起飞不到十分钟就落地那种。接着,候在码头或跑道外的大队旅行小巴,就像工厂传送带那样,将一日游客人送到西北面最著名的景点Dun Aengus要塞。

这是一处5.7公顷要塞群,被两长条终止于断崖的曲线石墙分为外、中、内三部分,据信最初的修建者,是公元前1100年左右侵入岛屿的袋人(Firbolgs),在稳固地盘后,一方面为防范北欧海盗,一方面为拜祭原始神祗,渐渐搬运大石头,建成这般风光无限的险峰。为了彻底保证历史遗迹的原貌,景区坚决不在直入深海的60米崖壁顶端拉起任何防护绳,甚至连一块破坏景观的安全警告牌都没有。或许工作人员足够自信,认为人们一旦站在这样的地方,心里或多或少会有畏惧心,而不敢靠近崖壁吧。胆大一些的匍匐过去,探出自拍杆,透过镜头看看崖壁间乱窜的海鸟;再不怕死的少数径直走到跟前,将脑袋伸了出去。奇怪的是,景区开放这么多年,既没前来自寻短见的,也没被大风卷走的,甚至那些绝壁边摆pose的,都暂没脚下一滑而作死的。要知道,2008年金融危机那阵,曾因炒地暴富成凯尔特小虎的爱尔兰迅速变回病猫,就有不少负债累累的倒霉蛋,去到不远处大陆那头更著名的莫赫悬崖,结束生命。

三座岛屿虽小,围着浅层土壤里那些野花和土豆的石墙加起来,却能达到1600公里。许多早期基督教传播时的遗迹,就隐藏于偏离公路后的曲曲折折石墙深处。叫Clochan na Carraige的2.5米石屋,被搭成有趣的蜂巢状;昵称七教堂的Na Seacht Teampaill,则因循就势的将8世纪教堂废墟渐渐变为漂亮公墓。

群岛一直是各类文艺的创作沃土,按当地一位音乐人说法,“我们被长期孤立于大陆之外,不折腾点什么动静就早被世人忘了”。刚在中国有作品演出的剧作家马丁.麦克多纳,写下了“亚兰群岛三部曲”;当地作家利亚姆·奥弗拉哈迪,在1937年完成了回眸人口锐减历史的惊悚小说《饥荒》;1990年代的热门英剧《神父特德》,仅在开头“临幸”了群岛,就被因希莫尔岛抓紧机会,在每个冬末举办起属于中年宅男的三天特德狂欢节。

而纪录片之父罗伯特.弗拉哈迪1934年在此拍摄了《亚兰岛人》后,建组时的房子就被留下并改为“亚兰岛人民宿”。虽说弗拉哈迪是岛上第一大姓,但当地居民认为有一点爱尔兰血统的罗伯特,跟他们并没亲戚关系,一切纯属巧合。其时,擅长“制造”异域生活奇观的大导演,清楚知道当地人早就用上了蒸汽船,却还要从伦敦请来一位民宿专家教渔民重新使上鱼叉,与他在人类第一部纪录片《北方纳努克》时的搬演摆拍技法一模一样。如今回看,鼻祖那些“远离现实”、“制造天堂梦”的纪录片全是矫揉造作的“伪唯美主义作品”。可大师也早就对此,以一套古怪逻辑辩驳过,“为了真相,我们可以违背真相。”

今天的因希莫尔岛,有着一个警察和一位神父,也剩着三岛中唯一的一所中学。与全爱尔兰的孩子们一样,他们都必须学习本民族的盖尔语,可为了平时的交流方便,即便在传统文化最固守的岛屿上,人们也都以英语交流,只剩最老一辈才只会讲盖尔语了。我坐在Joe Watty’s餐厅,听着偶尔从吧台传来的陌生语言,就着午后最完美的那杯健力士啤酒,点上了一份北大西洋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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