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献词:狗狗来蹭我的课
节日,日落之前,在广州花城广场仰望星空,有月亮,旁边一架飞机掠过
老家那边来电话,说是养了好些年的一条狗狗,得肺炎死了。老太婆伤心地哭了一场。我倒不觉得遗憾。我一向不主张养狗养猫养宠物,这可能跟我对养狗心理学(包括养各种宠物)的一种理解有关。
一般认为,养宠物只是一种爱好,消遣。说得稍微高尚一点,寻求心灵慰籍,尤其是性情或人脉较为孤独的人。我不养,但我尊重别人养,尊重得甚至有点纵容了,比如有一次上课,一个同学带来了狗狗,它趴在教室的过道上,还看了我一眼。我只是微微一怔,心里轻轻地咯噔一下:这好像不妥吧,嗯,那好吧,就当是来蹭课的吧,能听懂多少算多少。
饲养动物本来是早期原始人狩猎中的无意之举。捕获的动物一时半会吃不完,先不杀,养着,久而久之,这些动物慢慢被驯化了,对人变得服从甚至依赖,于是饲养成为一种生产方式。到这里,早期人完成了一次对自然界最伟大的征服。延自后来,饲养异化成了一种娱乐、一种玩法,并非生产食物的需要,这就是养宠物的起源。
就这样,养狗,养各种动物性的宠物(工具性饲养动物如导盲犬、军警犬、猎人的猎犬等除外),成为人类早期捕猎式生存方式的传统延续,越来越成为征服欲的体现,是豢养服从者的心理需要。服从者的存在,便是主人的存在,服从者越是服从,越是聪明的服从,主人越是能获得快感的满足。狗狗能从各种各样的宠物中获得最高地位,跟狗狗的高度服从性有关。许多人可能不承认这一点,但是不管承认不承认,这都是人类思想深处的,很有可能还没有也不愿意认识到的秘密。至少在一部分人身上、心上可能是这样。
服从的存在,不管是来自自然界的服从还是来自人群的服从,便是国家统治和民族统治的前提。人的进化、社会的进化,使得服从变成一种自觉,而不是一种强迫和压制。人的自治品性就是从这种进化中发展起来的。越是进化,越是解放,越是需要获得思想。所以哲学家说,我思故我在。这也是先贤们归纳总结的重要价值观、世界观中的“自由”。
人要获得自由,首先要自信。时下很讲究自信,但是不主张个人的自信,或者说忽略了各种自信中,最为根本的是人作为人的自信。人的自信,只有在开放的环境下才能真正培育出来,封闭下的自信,只能是一种盲目的自满。越是封闭,越是自信,所谓井底之蛙是也。这也就导致普遍的、全面的服从。再往下进化,人就变成狗狗了。
不绕圈子了,把话说回来。老家的狗狗死了,我甚至觉得它是一种解放。因为养这只狗的时候,主人怕麻烦,给它做了生育结扎。虽然狗狗衣食无忧,生病之后看医生的医药费,甚至比人还贵(人有医保社保嘛),但我总觉得还是可悲。
所以我并不希望这样精致地生活,没有自信、自主和自由地生活。与其被阉割,倒不如誓不为狗,或者做一条四处奔波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