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旧时风物之五十七 门前有盘石碾子
小时候,老家的门口有一盘石碾子。
记忆中,母亲,大娘、大婶们经常用它碾米、轧面。平常蒸的饽饽、熬的粥、焖的饭,好多都来自这台石碾子。那盘碾子是砖砌的底座,上面一个圆圆的石盘,石盘上是刻着细碎斜纹的碌碡,碾子年深日久,碌碡上的花纹,已然有点依稀斑驳了,碌碡上的木框已开了许多细碎的裂缝,围着碾子的一圈地倒是踩得光光溜溜的。
家里没米了,没面了,母亲总是会在碾子上碾一些。碾米比较简单,很快会把稻谷的皮碾掉,然后用簸箕一簸,就剩干干净净的米了。轧面就麻烦了很多,一二十斤棒子,得分几底儿(几部分,几次)来轧。每一底都得沿着磨盘铺开匀匀实实的一圈,其宽度比碌碡的长度略窄,为的是都能轧着。把粮食铺好后,就用一根木棍插入木框的圆眼中,推着碌碡转,一边推着转,一边用铲子翻粮食,用笤帚扫着往一起归拢,既防止粮食出了圈轧不到,轧不匀实,也防止粮食掉地上糟践。轧得差不多了,上箩筛,粗箩、细箩都得用上,筛剩的粗粒上碾子再轧,要糁子要面,满意了为止。其实用碾子碾米轧面这个活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推一个人翻扫,但我们家一般总是母亲一个人去,到碾子旁不愁没帮手,大娘、婶子们拿笤帚的拿笤帚,抄铲子的超铲子,一边干一边家长里短,有说有笑,好一幅邻里互助友爱的画面啊。
其实那时生产队里已经有了机磨坊,磨坊里小钢磨、万能机、碾米机已经比较齐全了。米碾得干净,面磨得又细又匀实;趿拉(推)糁子可以去皮,精细得很;推白面你可以指定要几比几的面粉,出多少麸子。既使如此方便、高档,但好多时候母亲她们还是喜欢用碾子,这一方面粮食少了送到队里的机磨上去,赶上换磨面的品种需顶膛,那可得糟践不少,心疼;另一方面还得花加工费,虽然最多也就毛八分的,但更让人心疼。碾子那时还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那时还有一种和碾子差不都得磨面器械,叫石磨。石磨是上下两块石磨盘摞在一起,把粮食研磨细碎。只是石磨已不经常用了,只有生产队的豆腐房里,还有石磨,是用来磨豆浆的,记的一头驴总是拉着它转呀转的。用石磨做出来的鲜豆腐、臭豆腐都是让人难忘的美食,现在想起来都还流口水。不过再想吃到这样原汁原味的美食几乎是不可能了,既使有了石磨,也找不到那时候伏地(本地)产的纯种小黄豆了。
这盘石碾子也是我们这些孩子玩耍的好去处。有时候,大家都逞能,比比推碾子谁推得快,谁推得时间长,小孩子嘛,一玩起来就忘乎所以,有一次我新买的两支铅笔,放在了磨盘上,给轧了个稀巴烂,没办法,心疼了好几天,用了好几天铅笔头。有时也在磨盘上玩些游戏,比如现在这个季节,就最适合玩吹杏核,规则很简单,在磨盘上放上一只小板凳,或者干脆就简简单单放上一块砖,几个小伙伴一人拿出几颗杏核来放到上面,谁口气大、吹下去的多谁就赢得多。这些游戏在磨盘上玩,没别的原因和讲究,因为比较起来磨盘上面最干净,不容易弄脏衣服,省的衣服脏了回家又挨吓唬(批评,“吓”在这里读第一声)。
现在老家门口的那盘石碾子已经不在了,但石碾子旁的欢笑、石碾子上的米面香味还深深根植在我脑海里。有一次看到超市里在卖石磨全麦面,我赶紧买了一袋,想怀怀旧。这面做熟了倒是麦香味十足,但与原来的石磨面已不可同日而语了,想来这全麦面也是规模化生产啰,因此其形尚在,其魂已不足了。
作者:周永战,雄县人民法院,13931378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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