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旧时风物之八十四 晒暖儿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雄新社 Author 周永战
岁月催人老,真是如此,艰难岁月让人老得更快。记的我们小时候,村里五六十岁的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们,就都成了老头儿老婆儿了。
一到了冬天农闲时节,中午时分,日头暖洋洋的时候,业余生活贫瘠得让人无所事事的叔叔伯伯们,准会找一个阳光充足的南墙根或柴禾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晒暖儿,唠闲嗑。你看吧,个个穿着蓝色、黑色的缅裆裤、大棉袄,讲究点的坐着麦秸墩子、木板特(凳)儿,不讲究的,找点烂柴禾一偎就行。这日头底下,比冷屋子凉炕的家里暖和多了。
识几个字看过书报的,家里有戏匣子听过广播的,是这群人的主角,掌握着话语权,上天文、下地理,国家大事、家长里短,无所不谈。别人只有插话的份,引得不时争论几句,声音时高时低。有时为一件事,两三个人也会抬起杠来,谁也不服谁,争得脸红脖子粗,不过没关系,一会就好,谁也不记恨谁。
这晒暖儿的人群就是那时农村活生生的一幅市井图,人们神态各异,各有特色。自认为懂得多能侃的,说得吐沫星子横飞,两嘴角冒白沫,脖子上突出的喉结上下移动,不觉渴也不觉累。那时人们不会摆谱,也没条件摆谱,不像现在的人们去侃大山都带个水杯,沏好茶水,那时就是干聊。
人群中抽旱烟袋的,抽完一锅儿,往旁边的砖头上把烟灰磕掉,将烟袋锅伸进烟荷包里,装上一锅儿,点着,吧嗒吧嗒接着抽。抽纸烟的,拿出一条烟纸,打开烟盒,捏起一捏旱烟,散在烟纸里,折起烟纸,捏住一头先捻住,然后轻轻一捻,一支一头粗一头细的烟卷儿就成型了,用舌头舔舔纸边儿,粘住,把粗的一头多余的纸揪掉,点上,动作娴熟,神态享受。还有的一边听着,一边翻开衣服,聚精会神地在衣缝里逮虱子,不时有所收获,逮着一只,用两个大拇指指甲盖一挤,虱子瞬间“血光四溅”,粉身碎骨,一命呜呼。还有的逮着虱子,放进嘴里,用门牙一咬,虱子的命运可想而知,咬死后,噗地吐出来,熟练的就像吃葡萄吐葡萄皮一样。
那时人们卫生条件差,农村里大多数人一冬天也洗不了一个澡,只有该过年了才去县城的澡堂子洗个澡干净干净。说起来也是,那时也就县城里有澡堂子,一是去着不方便,更主要的是洗一次得花一毛钱买张票,一毛钱可以买好几斤醋和酱油呢,谁舍得花这钱去洗澡啊。这样的卫生条件,再邋遢点的人家,有“个螬”(跳蚤)、虱子也就难免了。
大多数人缩着脖子,揣着手儿,听着笑着,搭着衬语儿。
日头偏西,天气渐冷,人们的大山侃得也有点败兴了,这才各自回家。
现在看来觉得他们好像无所事事,但也许在他们心里是充实的,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娱乐,他们的精神生活,是他们的生活样式。时也事也,一时一事,时代使然。
作者:周永战,雄县人民法院,13931378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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