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国复兴有我”主题访谈活动（十七）|| 航空报国70余年 鲐背之年如“追风少年”——访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乔新
强国复兴有我
“讲好老同志故事”访谈活动
前言
为充分发挥我部离退休干部优势和作用，积极为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智慧和力量，在党的二十大即将召开之际，离退休干部局在我部老同志中开展了“强国复兴有我”主题访谈活动。老同志们以亲身经历和切身感受围绕党史党建、改革发展、兴趣爱好、工作经历等，讲理想信念、讲改革发展史、讲幸福生活、讲离退休干部工作，展示了我部离退休干部的良好形象。
我们将通过“工信银龄之声”公众号和《老干部之友》杂志陆续刊登，敬请关注。
航空报国70余年
鲐背之年如“追风少年”
——访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乔新
择一业，终一生。从研制“南航一号”拖靶飞机，到研制超音速强击机“强-5”，再到“海鸥601”水上飞机、“长空一号”无人靶机，他无私奉献、殚精竭虑。“国家需要的事，必须干！”满腔热血只为一个信仰——设计制造中国人自己的飞机。他叫乔新，我国知名飞行器设计专家，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退休教授、博士生导师。献身飞机设计与制造70余年，从风华正茂到满头银发，他见证了我国航空工业的发展和壮大。如今，95岁的他仍不忘航空报国初心，被科技界誉为“航空人的精神基因”。2021年5月，乔新荣获2021年度“中国老科学技术工作者协会奖”。这位经常在校园里骑自行车的老人，尽管步履蹒跚，内心仍如“追风少年”。
窗外，早春明媚；室内，干净整洁。酷爱古典音乐的乔新听完一曲柴科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后，谈起飞机，如数家珍，往事尽述。
航空报国赤子心
1935年，8岁的乔新随父亲乔大壮从北京迁至南京，随后又辗转重庆、庐州等地，冥冥之中为其成长之路伏下草蛇灰线。幼年的乔新亲眼目睹日军投下燃烧弹，火烧庐州城，他自此立志，誓报此仇。他说：“我曾为此失学一年，回家种菜。后来在战区来渝学生指导处的帮助下，公费完成中学的学习。”
1946年，19岁的乔新分别被北京大学电机系、国立中央大学机械系、国立交通大学（现为上海交通大学）航空工程系录取，他毅然选择了国立交通大学航空工程系，以实现航空报国的心愿。“我要造飞机，保卫祖国领土领空。”1950年，乔新毕业，恰逢解放军到上海交通大学招兵，他与14位同学立刻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又被分配到华东军区空军工程部特种设备处任参谋。“那时部队实行供给制，虽然没有工资，但我们每个人都为能建设新中国而自豪。”
刚成立的新中国航空工业基本处于零状态，1950年11月，苏联派来一支米格-9空军师，我国改编一个陆军师，并从航校调来飞行员、机械员等，中苏干部一一对应，中国空军师就此组建。乔新被派去工作和学习，面对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几乎把所有时间全部用在学习上。每次和苏联专家交流时，他把知识点牢牢记住，遇到难点疑点，第一时间向专家请教。“那时，苏联专家只留几个星期时间，我每天都和时间赛跑。”
1951年，国家亟须培养航空专业人才，重工业部航空工业局在南京511厂成立“建校委员会”，于1952年成立南京航空工业专科学校（现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首任校长邓永清邀请了包括乔新在内的一批航空技术人员到校任教。
乔新接受的第一个任务是应海军航空兵部要求，设计制造拖靶飞机——“南航一号”。他介绍，当时的空军打靶，前面一架飞机拖着一个布袋飞，后面的飞机以布袋为目标，练习瞄准、射击。“这种布袋不科学，飞行速度快了，会碎掉。”乔新从苏联的一个木质靶机中获得灵感，“把木质飞机改为金属飞机，最后在上海大场机场试机，获得成功，交付部队。”“南航一号”研制过程中，乔新也走了一些弯路。“最开始以为焊接结构比较容易，实际上焊接也很复杂，最后还是用了钣金铆接结构，这也是我在第一个任务中学到的实践知识，为以后设计飞机积累了经验。”
国家需要干的事必须干
“南航一号”设计完成后，乔新接到调令，参与设计雄鹰302（“强-5”）。当时，陆孝彭工程师担任主管设计师，乔新任副主管设计师，负责机翼的设计，包括垂尾、平尾在内的各种翼面。乔新介绍，他先后协调2名老师带领12名四年级南航学生完成该机调研、设计总体三面图、部位安排图、重心定位图、理论图等全部图纸，绘出模线，做出样板，在4个月内做出1∶1的木质样机。随后，经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为组长的样机鉴定委员会批准，样机送南昌设计研制真机。乔新说，“当时条件很艰苦，没日没夜连续作战。早上起来身上揣着7块饼干，把饼干吃光后刚好到办公室，喝一杯水，就上班了，晚上加班，多加一餐稀饭。”1963年7月，首架“强-5”完成总装，1965年6月5日试飞成功。经中央军委定型鉴定、通过后，“强-5”批量生产，开始装备部队。“强-5”填补了我国对超音速强击机的需求，成为中国第一种出口的作战飞机。1985年，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特等奖。1960年，为保障海军挺进西沙，保卫南沙海域，海军成立海鸥601研究室并决定设计室归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党委领导，负责设计能够抗2米以上浪高的水上飞机，乔新任总体组长。当时“别-6”水上飞机只能抗1.5米浪高，研发工作陷入困顿。为此，乔新带领组员们从学习“别-6”设计开始，夜以继日地学习水上飞机和快艇知识，不断创新各种技术，攻克道道难关，终于完成海鸥601的设计任务。20世纪60年代，解放军空军打靶试验用的拉-17无人靶机严重缺失，国家下决心研制自己的无人靶机，1968年给南航下达了“长空一号”中高空靶机量产研制任务。“长空一号”起步之初，缺少参考资料。团队要对现有的涡喷发动机进行改装调试，要有遥控遥测系统、地面起飞车、自动驾驶仪和阻力伞等。经过 5 次试飞失败，1966年12月6日，“长空一号”首飞成功，奠定了我国无人机发展的坚实基础。这款无人机有高空型、大机动型和低空型，还是我国第一架无人驾驶核试验的取样机，先后4次参加了核试验取样。“‘长空一号’研制工作整整历时8年，我们南航人称之为‘八年抗战’”乔新说。乔新成功的背后，少不了夫人陈文心几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同样是军人出身的她，退休前是原南京军区空军102幼儿园主任。乔新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奉献给了国家，陈文心则无怨无悔地把自己奉献给家庭。“国家需要高于一切，乔新为‘大家’做事，我就做好‘小家’的事。”陈文心说。倾心育学子 银发再生辉
“作为一名共产党人，我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啊！”1972年，乔新开始承担飞机设计专业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培养工作。47年来，他培养了硕士生39人、博士生25人、博士后6人。
“是乔教授帮助我实现了从学术型向工程型的转变。”海军某研究所副所长兼总工程师徐明在写给《南航校友》的信上说，上世纪80年代末，他从南航直升机设计专业获博士学位后特招进入海军某研究所。1991年初，他负责研制大型直升机机载雷达罩。正当一筹莫展之时，乔新带他去航空公司实地查看国外飞机雷达罩的构型，提供双语版雷达罩设计和计算分析资料，又让他的博士研究生和徐明一起研究复合材料夹芯层铺设和电磁性能等问题。“这种指导是全方位的，既有理论分析，又有工程设计，还涉及项目管理和新技术应用。在乔教授的帮助指导下，我顺利完成了第一个工程研制项目。”徐明说。
1997年，乔新退休后，依旧参加科技研究，与年轻教师和研究生开展合作，协助解决设计院工作中遇到的难题。2010年12月，他为上海飞机设计研究院结构部设计院编写了某型飞机闪电、静电和高强辐射场防护的顶层文件，还为65位工程师举办了闪电防护培训班。2010年7月30日至 2011年5月30日，他承担上海航空器审定中心闪电防护技术专题研究课题……“新一代年轻人要在前辈的教育中学习成长、推陈出新，社会发展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老一辈教师除了知识的传递，还要实现航空精神、爱国情怀的传承，做到教书与育人并重。”乔新说。
2006年至2017年，乔新担任全国航模锦标赛科技创新评委会主任，积极推动我国航模活动的开展。他读大学时就代表交通大学参加过航模比赛，他手掷木质模型创造了空中停留90秒的成绩，纪录至今未被打破。因此，当学校邀请他担任第一任航模教练时，他欣然答应：“航模是手脑并用的运动，航模队里没有书呆子，没有比这项运动更合适锻炼年轻的航空人了。”
2018年，乔新无意中从媒体报道了解到南京有一支巡河走湖开展水质监测，做各类水环境公益活动的志愿者队伍，他主动加入其中。江河湖的水面广、水域深，传统的人工取水方式存在安全隐患，乔新思考，如何把无人机改造成能水上飞行作业并符合国家采样检测标准的取水“利器”。他带领学生将无人机改造，增加悬浮设备和取水升降设备，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成功取到符合国家标准的水样。
2019年，乔新带领学生参与环保型无人机的研制项目，使之能用于长江江豚保护和观测，利用无人机及无人飞艇技术助力长江生态监测服务。他与企业合作创新研发氢燃料电池应用到无人机上，将无人机的单次有效飞行时间由原来的 30分钟增加到2小时，提高了无人机的载重长航能力，大大拓展了无人机监测的范围与功能，填补了该领域的一项技术空白。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航空航天馆是江苏省内历史最久、规模最大的航空航天实物展馆，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国防科技工业军工文化教育的重要基地。95岁的乔新是该馆最特殊的讲解员。每每在校园里散步，师生们看到他，总爱问：“乔老师，您还骑车吗？”乔新笑呵呵地说：“暂不骑了，我骑到了建党百年，已经很幸福了。如果你们想来看我，到航空航天馆来，我给你们讲航空故事。”
目送一架架飞机飞向蓝天，培育一代代航空人振翅前行，已过鲐背之年的乔新银发再生辉，依然坚守在宣传航空文化、传承航空精神的一线。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离退休处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