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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临》引出的投资心理讨论+案例分析

爱幻想的河蟹 投资入射角 2019-06-27

《降临》里的语言学改变思维逻辑的观点虽然仍然有争议,但我个人是支持这种观点的,至少学习某种语言带来的经历会让你的思维模式发生一些变化。投资心理的重要性是不亚于研究资产负债表本身的。音乐也是一种语言,我有幸在大学学习过音乐,我认为音乐和投资有很多共同点,是在以后可以展开讨论的。(本篇不是讲音乐的,大家不用担心)


先和大家分享一个十分有趣的小故事


在巴西和哥伦比亚交界处,有一种叫吐优卡的语言。这种语言区分了五种“据素”,说话者必须在作出判断前,搞清楚他本人作出这一判断本身的依据有多强,如果他亲眼所见,就得加上第一种据素“ati-wi”,如果是推断的,那么就应该用第五种据素“假定的”(diágo tii-kú)。学会这种语言,意味着你将直觉地理解一切判断依据的直接程度。


听起来有点厉害。想象一下,爹妈朋友圈里的“不转不是中国人”,在一个熟练使用吐优卡语的人读来,可能就变成了“有人声称:不转这篇文章会造成国籍上的变更”。在吐优卡语加持下,一个人能免疫多少类似的咒语啊。(要是有这样的语言防身,可能很多投资者都会变得异常理性)(转载出处--作者:钟与氏Darla 链接:http://www.guokr.com/article/441995/)



《降临》里的外星人拼写出“人类”这个语言图案(我们公众号LOGO用的就是“人类”这个图案)


音乐也是一门语言,音乐和其他所有形式的艺术一样,都是理性制造,感性表达的。举个例子,莫扎特乐谱上的每一个音符都可以作出相应的解释,每一个段落都是他对于明确想要表达的效果或者思想的诠释。

    

我个人的逻辑思维训练最初是在巴赫的乐谱上完成的,在莫扎特的乐谱上得到震撼的。巴赫的音乐是一种极致的复杂以及理性,他那个年代的音乐所创造出的四声声部一直到现代音乐依然在使用。巴洛克时期音乐的和声对位的逻辑性非常严谨,以至于很多数学家对巴赫都产生了某种程度的痴迷。巴洛克时期的音乐有着一种让人变得理性的“数学感”。

上图中的数字代表了两个音之间的音阶差别,一般人耳会对连续4,5,增4,7等音产生不悦耳的感觉。在和声对位的理论里,这些不悦耳的配合要避免。


莫扎特的年代已经是古典年代了,音乐的复杂性下降了很多,在和声对位的规则上已经没有那么讲究,但在古典时期内容表达上丝毫没有减少。我们至今都很少看到郎朗和李云迪演奏太多莫扎特的奏鸣曲,因为简单的东西非常考验钢琴家的内涵储备。

莫扎特:G大调奏鸣曲,K.283: I.快板


音乐的复杂度在变化,和声对位的规则在演变的原因主要是社会发生了改变。社会的进步和改变造成了新的“情绪”概念的诞生。(直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崛起,人们开始拥有“双休”的概念,“无聊”这个情绪概念才真正地诞生)人类仍然在进化中,我们的科技发展影响了我们的生活和思想的方式。每当我们的社会发生一次重大的事件的时候,人们思维的模式和情绪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进化”。举个例子:911事件和2008年金融危机使得我们越来越思考同步化,同时我们的情绪上比以前变得更加复杂。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可能巴赫在我眼里有点像是格雷厄姆,而莫扎特则有点像巴菲特。两者相较而言,格雷厄姆的理论是价值投资的根基,但同时由于执着于有形资产的价格估值,其理论相对于巴菲特之后的现金流方法来说,更加复杂和遵从规矩。巴菲特则是不用遵循严格的格雷厄姆规则,只要一个公司的生意模式好,即使它有形资产并不多,不代表它就不值钱。如果一个炒股的人每天听巴赫的音乐,他犯错的可能性将会得到极大地减少,我自己也还没有能完全坚持做到这一点,因为时刻保持理性确实很反人性。)

巴赫-键盘练习曲 III,BMW 803:二重唱II (巴赫那个年代还没有钢琴,所以音色可能性少,所能表达的情绪就少)


学习音乐作曲之后,事物变得和以前稍微有点不同了。我试图从作曲家常用的方式去审视事物。准确的说,就是试图理解细节的缘由和效果,同时也关注事物的一致性和统一性。(在学习了19世纪油画历史后,这一“病情”加重)


很幸运的一点是,音乐关注微观细节的特点很适合热爱阅读年报的人,因为阅读年报本身就是关注微观的一种体现。对一个学习了音乐但没有从事音乐的人来说,这一点可能会使我终生受益。


在投资里,情绪显得是一种多余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没有情绪”的巴洛克音乐会非常适合投资者。喜怒哀乐贪嗔痴怨,没有一个对投资有益处。虽然只是个假设,但是不是禅学比较好的人做投资相对会更加冷静理性呢?


当投资决定被情绪所左右的时候

往往是你最想毁掉的人生污点


我有两笔投资明显被情绪左右

至今仍然记得十分清楚


  • True Religion (TRLD)

其中一笔是True Religon (该公司已被TowerBrook Capital于2013年,8.35亿美金、每股32美金收购)。


我曾经在TRLD 20美金一股左右买入,那时的零售行业与现在还略有不同。2010-2013年的服装零售行业正处于上升期,服装行业大多都拥有几个特点:现金流强、负债少或者没有负债、增长稳定。TRLD的定位属于稍微偏轻奢,一件衬衫的标价可高达200美金,一条牛仔裤新款价格可达400美金甚至更贵。


那时的美国经济刚走出金融危机的阴霾不过2-3年,大部分的企业虽然已经触底反弹,但相对于2006-2007年的估值来说还是十分便宜的。

2010年,2012年,该公司都发生过比较大的回撤,每次回撤都接近40%左右。原因是该公司的盈利和增速不及预期,但是每每都能在之后重新获得增长。要知道同一时期大部分衣服零售其实都表现相对不错,尤其是服装零售里的蓝筹股们。


在TRLD身上可以看到投资里的误区。当你碰上这么一只几乎每年都要发生较大回撤的小公司的时候,心理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那么从基本面层面来说,TRLD问题在哪儿呢?答案是:这家公司增长很可能靠的是“衣服款式”


款式推进的商业模式,让这家服装公司不太稳定。当款式符合胃口,加上折扣促销的时候,业绩可能会增长地不错。换句话说,这家公司的护城河不够深。在投资这家企业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它最大的优势其实是它的财务优势和品牌定位的差异化(但这种差异化很容易被抄袭)。


我在投资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事实,所以当公司发生销售下滑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恐慌(包括我自己)。TRLD在当时看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评级机构总在它销量下滑时对它降级。那时媒体对TRLD的报道对投资没有丝毫帮助,但我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去阅读相关的新闻。


“人类经过长时间的进化,在面对不确定因素时会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与紧张感,因此我们愿意去相信那些可以消除紧张感的花言巧语。” - 查理芒格


最终我向自己的情绪屈服,在大量阅读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评级文章后,我卖出了TRLD。不久后该公司就被全资收购。


这家公司从价值资本面来看并不是一笔那么好的投资标的,至少同时期有更多靠谱的公司选择。我分享这个案例的原因是,即使是不那么理想的标的,只要大的逻辑方向没错的时候,只要能战胜情绪,我这笔投资最终是可以赚钱的。很可惜,我完成了一个典型的低买低卖的行为。


这个例子里的教训

1、不要购买不够优质的资产,有时候这会带来你无法承受的波动率。

2、不要去轻易看评级文章,这会扰乱你的情绪 

3、如果实在忍不住买了这样一家公司,提醒自己:这家公司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你的回答连你自己都不够满意,赶紧卖了省的折磨自己。


  • Smith&Wesson, 现改名为 American Outdoor Brands Corp (Ticker:AOBC)

军事迷对于这家公司应该不会太陌生,它就是生产Smith&Wesson系列手枪的制造商。

Smith&Wesson的手枪主要供民用市场多,军用市场竞争也同样激烈,占总收入比例不太高。


一直以来,AOBC的销量都还算稳定,业绩没有什么增长。但在奥巴马的最后任期阶段,他极力推行禁枪议案,这项议案搅动了沉寂已久的民用枪械市场。所有的民用枪支制造商都要感谢这位民主党总统(步枪协会属于共和党把控),因为奥巴马极力推行禁枪提议之后的差不多2年多的时间里,民用枪支的销售都在增长中。那时的CNBC有一条报道的标题是:Obama: Best gun salesmen ever (奥巴马:史上最好的枪械销售员)

AOBC过去五年走势图


我是在奥巴马推行禁枪议案之前介入到这家公司的,买入点就在2014年的3月左右。这之后该公司被加拿大皇家银行(RBC)持续增持,一路上涨到16美金一股。到6月,股价发生了较大的回撤,最低跌至8美金一股左右。AOBC在前一个季度的销量有所下降,而且做了一笔相对较小的收购(买下了一家猎枪公司)。销售额的下降让投资人慌乱了,有一部分人在高位获利回吐。很不幸,我也是慌乱的一份子。


我为什么会慌乱?因为这公司没“底”。枪械销售并不像普通消费品那样容易预测,这是一个相当不好预测的行当。分析师往往通过FBI的注册枪械持有者的公开信息来判断,但恰恰是因为他们使用FBI的公开信息来预测未来的枪械销售数据,反而显得非常不准确。注册在案的增量人群很多是第一次购买,一般来说他们在一定时间内是不会在购买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很多人先办了证才会去买枪,办证在前,买枪这个动作在后,FBI公布的数据往往滞后,所以你无法准确判断公开数据里面到底有多少是会贡献到相关公司销售额里的注册增量。


2014年6月左右,AOBC发生大跌,当时就是季度的销售额不好,出现下滑。当然了,这之后的故事就是:分析师也没料到2015年会出现大反弹。奥巴马的禁枪和希拉里决定参选等行为都最终导致购枪者担心第二宪法会被修改或者一定程度的限制导致没有枪可以买。


这个例子的教训

1、不要做没有“底”的事情。想象不到最好的情况和最糟糕的情况,等于没有安全边际。

2、不要轻易相信媒体的判断力或者分析师的预判能力,相信生意本身有什么安全边际更重要,“手中一只鸟,顶的上林中十只鸟”。

3、要充分理解政治才能更好投资。在特朗普都能当选(不,他其实当选并不是黑天鹅),要知道无论哪个政治人物上台都不太可能牺牲政治生涯去得罪NRA(美国步枪协会),更没有可能去修改宪法第二修正案(合理持枪宪法)。同时要看到这个案例里面,民众的情绪实际上和政策完全相反。(举例子:国内房子限购,实际上只会让房价更高,人们购房渴求度更高)。



情绪在上述两个案例里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两个案例里,我都是低买低卖,甚至是低买更低卖。希望大家在以后投资遇到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 

1、没想清楚就投资(最好想好一个结果,倒推一下,从逻辑上先做到尽量合理)

2、不要一遇到问题就开始单纯地寻找心理安慰,阅读无效信息。

3、不要忘记第一条。也不要分散买了太多投资标的,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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