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你跳,我跳!(四)
走過黑暗無燈的小巷,推開吱呀的廉租房木門,羅丹尴尬地看到阿炜正在外間的沙發上看電視,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傻在那裏。
看他倆那一身狼狽,任何一個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還好阿炜總也算是風月場上混的人,見多識廣,很快從錯愕中恢複過來,連忙站起身,有點手足無措地說:“泉哥,羅先生,你們……”低頭看看沙發上的一片混亂,飛快地收拾起報紙、衣服、泡面口袋,揉成一大團扔到一邊,口中說“快請坐,快請坐。”
雷泉笑:“别收拾了,他馬上就走。”拉羅丹進了裏間。
裏間地方也不大,一張雙人床之外,隻有一挺大的衣櫃分外顯眼。雷泉在衣櫃裏翻找衣服,羅丹打量着房間内僅有的一張雙人床,酸酸地問:“他和你一起住?”
“是啊。”雷泉找着衣服随口回答。
“睡一張床?”羅丹口氣不善地又問。
“是啊。”雷泉拿出一套看起來比較正經的衣服,遞給羅丹,“穿這件試試,不行我再找。”
羅丹接過衣服扔到床上,一把抱住雷泉的腰:“那我也要睡這兒。”
“幹嘛,”雷泉推他,“你有病啊,那麽大的家你不回,幹嘛擠我這裏,我這床能睡得下三個人嗎?”
“我不管,”羅丹死不松手地抱住他,“反正我要睡這兒。他怕擠他去睡沙發。”
雷泉這才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笑道:“别亂想了,阿炜是我的好兄弟。”
“不管,反正今天我不走了。”羅丹一用力,把雷泉摔到床上,輕舔他耳垂,低聲說:“不是還有兩次或四次嘛,今天晚上全部付清。”
門外傳來阿炜的聲音:“泉哥,嗯……我……我今天晚上去找小華,你們……你們在吧。”然後就是奪門而逃的聲音。
雷泉瞪了獨自竊喜的羅丹一眼,無奈地躺倒。“好啦好啦,要住就住吧,屋子後面有簡易的淋浴,你要不要洗澡,我去燒水。”
“要洗一起洗。”羅丹拉他。
雷泉終于笑出來:“你這變态,愛洗不洗。”
羅丹睜開眼看小窗外的天光,皺了皺眉,不知道幾點了,找了半天,房間裏也沒有一塊表,隻好推醒雷泉:“喂,幾點了,表在哪?”
雷泉睡得迷迷糊糊,眯着眼睛看了看天,嘀咕着“大概中午了吧”,轉個身又去睡。
“中午?!”羅丹差點跳起來,“完了完了,居然遲到。”身體一動,才覺得渾身酸痛,忍不住吸了口氣。
“你是大老闆,遲個到有什麽了不起。不舒服就别去了,早說讓你回家睡,我的床怎麽和你家的高級床比。”雷泉半睡半醒地說。
“喂,”羅丹很有意見的拍拍他結實光祼的肩,“我身上痛不光是因爲你的床造成的吧?”
“是你要還債,搞得現在才睡醒,不能怪我吧,老子還不是貼了半條命進去。”雷泉拉起被子把整個人蒙住,繼續睡。
“你房間裏連個鬧鍾都沒有,我才會遲到啊。”羅丹郁悶地轉移話題。
“我每天天黑才去上班,那時早睡醒了,我要鬧鍾有什麽用。”雷泉緊了緊被子,一副拒絕再談話的表現。
羅丹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去拉雷泉的被子,費了半天勁才對上雷泉的臉。“泉,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做那種事了?”
“泉?”雷泉皺眉,“你叫得好惡心。”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羅丹認真地望着他,“不要再去黑天使了,珍惜自己可以嗎?”
“爲什麽?”雷泉斜眼看着他,“我不覺得有工作可做就是不珍惜自己。”
“因爲……因爲阿炜說,作這一行的人,身體很快就會被掏空,再也恢複不過來。”羅丹可恥地出賣了阿炜。
“那小子都和你說什麽了?”雷泉咬牙,“多嘴,看我回頭不揍他!”然後安慰似地拍拍羅丹的肩,“放心,我是雷泉,怎麽會和他們一樣沒用。”他突然邪邪地笑,用手一挑羅丹下巴,“不用擔心我滿足不了你。”
羅丹打開他手:“少他媽把你在女人面前的那套對我使出來。我的債還了,以後——”突然接到雷泉射來的目光,他心虛地改口:“以後一切重新開始。”發現話題早就偏離了老遠,無奈地又拐回來,“不管怎麽樣,别再去黑天使了,無論換什麽工作都可以。”
“爲什麽?”雷泉的問題讓羅丹幾乎抓狂。
“因爲……不安全,容易生病。”羅丹試圖找出原因。
“我每次都會做足保護,而且,那些有錢的女人,都是很幹淨的。說老實話,像你去找的那些妓女反而比較危險,她們什麽人都接。再說,你覺得會比在那些高污染工廠作工還危險嗎?”雷泉似乎很認真地問。
“可是……你不覺得這個行業和社會道德比較不兼容?”羅丹試着用比較婉轉的方式表達。
“如果是這樣,你們這些有錢人,又幹嘛花錢來做這件事?有我這樣的人賣,是因爲有你這樣的人買,你有什麽資格認爲你比我高尚一些?而且,我不覺得這和你們感覺很時尚的一夜情有多大區别,你們是玩一夜就算,我們也是玩一夜就算,你們白幹,我們收錢是我們比你們聰明。”雷泉想了想回答。
羅丹咬牙,卻無言。沒錯,如果這是一種罪惡,那麽十來年間風流成性的他,主動花錢去購買這種罪惡,好象更加可恥吧。他似乎沒有任何立場指責雷泉。
“總之不要再勸我放棄這份很高回報的工作了。”
“可是……”羅丹咬着牙承認,“可是我會吃醋,我看到你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我會吃醋!”
“吃醋?”雷泉皺眉,“這個詞好象不适合用在兩個隻有性關系的人身上吧?”
“我和你之間隻有性關系嗎?”羅丹眼神一黯。
“你以爲呢?”雷泉笑笑說,“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這樣的兩個人,你認爲适合談上床以外的事嗎?”
羅丹低了頭,半晌才悶聲說:“你是在逼我嗎?”
“我逼你什麽?”雷泉望着他,“我們在一起,不是爲了追求床上與衆不同的感覺嗎?
羅丹煩躁地坐在辦公桌後,無心工作。這些日子雷泉的話一直在他腦中回響。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這樣的兩個人,你認爲适合談上床以外的事嗎?”
“我們在一起,不是爲了追求床上與衆不同的感覺嗎?”
他爲他吃醋,卻沒有立場去阻止他。他覺得他不對,卻沒有辦法去反駁他。一個蠢蠢欲動的想法,在腦海裏冒了幾次頭,都被他狠狠地打回去。那不可能!
煩躁不已,他撥電話給Uther。
“在忙什麽,今天下班一起去酒吧如何。”
“抱歉,我有别的人要陪。”Uther愛理不理的口氣讓羅丹超級不爽。
“喂,你這家夥也太重色輕友了吧!”
“那又怎麽樣?不應該嗎?”Uther理所當然,“人生這麽無聊,又有幾個人能碰到真正喜歡的人?爲什麽不珍惜?”
“隻有你這種人,才會覺得人生無聊。”羅丹用諷刺的口氣羨慕着。
“你那些勾心鬥角的日子,過得就很有聊嗎?”Uther不屑地冷笑一聲,突然想到時間,“不說了,下班了,我要去了‘重色’了。”幹脆利索地挂了電話。
羅丹望了半天話筒,無奈地挂了機。“這個無憂無慮的混蛋……”
下了班開車去找雷泉,剛剛好在他進門前堵到他。
“喂,你老是這時候來,很幹擾我的工作。”雷泉皺着眉,嘴角卻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笑。
“那你就别要這份工作啦,不然你白天我黑夜的,很難有機會見面。”羅丹不放過每一次遊說他的機會。
“算啦,這次我翹班,下次到你。”雷泉跳進他車裏坐好,“今天要去哪兒?”
“還沒想,先去吃飯吧。”
“好,不過可别再去什麽法國餐廳了,連吃好幾晚西餐,聞到奶油就想吐。”
羅丹悶哼一聲,知道又是那些富婆們帶他出場。想了下說:“幹脆去吃街邊的大排檔吧,很久沒吃過了。”
“好,我也有一陣沒吃過了。”
羅丹忍不住又是一聲悶哼。
大排檔的熱火朝天比起高檔餐廳自是一番不同景象,雷泉邊等一鍋正在煮的菜邊翻不知是誰扔在那兒的報紙。
突然他拉住羅丹,指指報紙上的新聞:“要不要去試試?”眼裏滿是挑釁。
羅丹湊過去一看,原來是近郊的森林公園,憑着地利,在一處有山有湖的地方搞了幾頂極限運動,大概有攀岩,蹦極,漂流等。
“好啊,你喜歡就去。”羅丹笑笑,“周六我去接你。”
大概是因爲新開張,宣傳不夠,來的人很少,走了挺久,也沒看到什麽遊客。
兩個人先去玩漂流。天然的河道經過不少人工改造後,水流變得挺急,十餘公裏的全長中布置了很多漩渦和暗礁,白花花的翻着水浪,頗有幾分氣勢。
穿上救生衣跳進橡皮艇,聽了工作人員的一些指點後,他們便劃入河道中。
小舟随波逐流,眨眼就飄離了碼頭。經過短短一段平靜後,起伏的河床,叢生的暗礁讓水面很快變得浪花翻滾。兩人雖然精心應付,沒有經驗的橡皮艇還是不斷撞上河心的大石,激起的水浪嘩嘩地撲上船,将兩人的衣服打得透濕。
雷泉的眼睛因着新鮮的刺激而發光,興奮地盯着水面上的變化,全力應付。羅丹的眼睛卻因着雷泉而發光,盯着他薄薄的白色純棉T恤被水打透後半透明貼在身上的樣子,血脈贲張。
不遠的河面有一塊橫亘中間的大石,足可容納三四人的面積,下面是個挺大的漩渦,水流在那裏急卷。
“小心前面的漩渦!往外面劃!”雷泉提醒羅丹,手上用力向外劃去。心不在焉的羅丹一驚,随手撥槳,卻正是向内用力,這一裏一外的力道,借着河水的勢子,橡皮艇一下子打着旋被卷進漩渦裏。
等兩人攀着河心大石浮上水面,橡皮艇早被急流卷得不知去了哪裏。雷泉罵聲笨蛋,無奈地爬到大石上坐着,脫下救生衣休息,等着下遊碼頭的工作人員發現小船來接他們。
“喂,還不上來!”雷泉看羅丹人還泡在水裏,伸手去拉他,拉上來脫掉救生衣,才發現他不肯出水的原因。濕透的休閑短褲掩蓋不住他脹鼓鼓的欲望,緊纏着他的雙眼更是像着火一樣燃燒。
“你這變态!不用随時随地都發情吧。”雷泉當胸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卻打不散他眼中熊熊的欲火。
羅丹翻身覆壓着他,五指插入他發間,歎息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有十一天沒碰你了?”雷泉斜眼看着他:“是你自己不做,怪得着誰。”“好人真是不能當啊,我看你天天‘工作’地那麽辛苦,怎麽忍心再做。”
雷泉的眼睛黯了一下,馬上又換成一個笑容,伸手往羅丹的短褲裏摸去。隻感覺他剛一碰到那根東西,它就猛地抖了一下,加倍精神了。
羅丹的身上頓時點着了一把烈火,他猛地掀起雷泉貼身的T恤,重重吻上他結實的胸膛。用舌尖拼命挑逗他的乳頭,直到它們都戰栗地挺起來,用牙齒輕輕一咬,就聽雷泉一聲低呼,下身頓時搭起了帳蓬。
羅丹一路舔下去,品嘗他結實的胸肌、腹肌,在肚臍邊更是重重地劃了幾個圈,滿意地聽到雷泉壓抑的呻吟,終于慢慢扯下他的短褲,讓充分充血的欲望暴露出來,直挺挺地指向天空。
他慢慢地将它含進口中,試着一點點深入,居然就以上位的姿式将它完全吞進了喉嚨裏。一向是爲貴婦提供服務的雷泉,顯然沒有過被深喉的經驗,心理上的刺激更甚生理上的,有些恍惚地伸手摸到羅丹的頭,将他固定在跨下的部位,慢慢挺腰收臀,在他口中胡亂進出起來。
被那麽粗壯的東西插在喉嚨裏,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除非訓練有素,一般人輕易是不肯給對方做深喉的。但是這個略有SM傾向的招式一旦使出來,則會爲雙方帶來非常大的心理滿足。雷泉無意識的動作越來越快,馬上就要攀上高潮。
羅丹突然聽到有異常的響動,他摟住雷泉的腰就地一滾,兩人撲通一聲掉進水裏,就在落水的瞬間,精液混着河水,一同湧入羅丹口中。
兩人在水中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衣服,還沒來得及爬上大石去拿救生衣,來找他們的船已經到了。
羅丹暗罵來得不是時候,剛剛好的氣氛都被破壞了,沈着臉任人家把他拉上船去。
在碼頭曬了陣太陽,衣服上的水很快幹了,剛剛大石上的情趣也都跟着水份蒸發掉,羅丹郁悶地用手指在地上劃字。
“走啦,繼續去玩,不會這麽快就累了吧。”雷泉抖抖衣服,扯起還賴在地上的羅丹,留下了一地寫完的和沒寫完的“泉”字。
攀岩隻有十幾米的高度,又有保護繩吊着,好象沒有什麽難度,兩人看了看,一緻同意不去浪費那個體力了,直接爬到山頂,去了蹦極的地方。
這個跳台是依山勢修在一面峭壁上的,下面就是湖水,跳台高有五十八米,算是中等高度,對于生手來說,挑戰度還是蠻大的。問了問工作人員,開業以來,看的人不少,居然還沒有人有勇氣跳下去。
站在台邊往下望,湖水呈深碧色,風一吹,水面輕晃,感覺好象整個大地都在跟着搖。
雷泉回頭向羅丹笑笑:“我要第一個跳。”
羅丹皺眉:“都沒有人用過的設備,萬一出事怎麽辦。”
“就是玩這個刺激啊。”雷泉招呼工作人員來給他綁繩子。
“不要跳了。”羅丹無意識地拉住他手。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這麽婆婆媽媽,擔心一個人。
“好啦,”雷泉甩開他手,“我先跳,一會兒到你,擔心你自己吧。”
“那我先跳好了,我要出了事,你也不用跳了。”羅丹突然道。
雷泉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喂,玩而己,幹嘛搞得生離死别一樣。不管啦,我要第一個。”
“不行,要跳我先跳,不然就别跳了。”羅丹心裏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從高處墜落的畫面,在腦海中反複出現放大。
“喂,你不講理!”
看着兩個人僵持不下,随時有可能吵架,到時候一個人的錢也賺不到,一個工作人員湊上來說:“我們這邊也有雙人跳的設備,要不兩位先生誰也别争了,一起跳?”
一起跳?兩人對視一眼,想了想,感覺可以接受。
雷泉聳肩:“好吧,讓着你點兒好了。”
羅丹笑嘻嘻湊到他耳邊說:“YOU JUMP,I JUMP。”
雖然不是很懂英文,但曾經風靡一時的鐵達尼号雷泉還是看過的。聽他突然念出這句著名的台詞,心裏一暖,也就忘了剛才還在怪他婆媽。
終于一切就緒,兩個人站到了台子上面。
看看藍天,碧水,和身邊的人,羅丹突然覺得,世界也不過如此簡單而己。扔掉一切繁華迷亂,那個能讓你陪他縱身一跳,即使繩索斷了也無憾的人,就是真正應該相伴一生的人吧?那一瞬間,他想開了。
“好了嗎?我數一二三,一起跳。”雷泉提醒他。
“OK。”羅丹向他笑笑,握住了他的手。
“一……二……”三字還未出口,雷泉突然惡作劇地抱住羅丹,跳了下去。
完全沒有準備的羅丹的确吓了一跳,驚叫未及出口,卻被雷泉貼上來的唇封住。似乎就這樣傳遞了安心,羅丹反手摟緊雷泉,在飛速地下墜中,在狂野的心跳中,微笑。
當繩子終于停止反彈,兩人懸在空中,等待水面上的橡皮筏過來時。雷泉才松開一直緊吻着羅丹的雙唇,笑嘻嘻地看着他。
“爲什麽早跳一秒鍾?”羅丹摩挲着他的下巴問。
“想看你沒有準備的狼狽樣子啊。”雷泉壞壞地笑。
“爲什麽又要吻住我?”羅丹望進他的笑容裏,沉溺。
“想看你是不是在半空中也會發情啊。”雷泉又笑,“結果好失望。”
羅丹手一緊,捏住他的下巴:“你在挑逗我嗎?”
“你說是就是吧。”雷泉向劃過來接他們的橡皮筏揮揮手,“我們在這兒!”
羅丹懊惱地松開輕薄他下巴的手,卻在他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蹦極結束之後看了看表,差不多中午。兩人便開車到公園一處靜谥又光線充足的草地上野餐。
雷泉坐在地上咬着漢堡,看羅丹從車裏居然搬出一箱啤酒,笑道:“有錢人也喝啤酒嗎?”
羅丹打開一罐遞給他,自己也開了一罐,喝了一口道:“因爲啤酒醉得比較快,是一種很好用的工具。”
“你都是這樣勾引女孩子的?”雷泉仰頭喝掉一罐問。
羅丹看着他,含笑搖頭。“像我這樣有魅力的男人,需要去勾引女孩子嗎?隻要笑一笑,女孩子就會自動貼上來。”他湊到雷泉眼前,輕聲說,“隻有一個人,逼得我非要用各種手段,想把他勾引到手。”
他用眼神撫摸着雷泉:“他相貌好,身手好,他熱心,講義氣,他就像用黑暗與熱血描繪出來的絢麗的花。他的一切都是那麽出色,出色到讓一個花花公子爲他費盡心機。他不爲他的錢動心,他看不上他能給的社會地位,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黑暗中燦爛地生存,耀眼地綻放。他的光芒,居然讓花花公子的一切光環黯淡,讓他的一切資本失效,讓他自以爲光明的世界徹底崩塌。”
羅丹和雷泉的目光交纏着:“你說,這樣的一個人,這樣一個把我對比得一無所有的人,我該怎麽才能勾引到手呢?是不是隻有灌醉他,讓他在不省人事的時候按下手印,簽下賣身契,才是唯一得到他的辦法?”
雷泉好不容易才掙脫羅丹熾熱的目光,轉頭望向遠山森林,勉強笑笑說:“你在背詩嗎?可惜我聽不懂啊,對牛彈琴了。”
羅丹笑笑:“你聽得懂,隻是不想聽而己。不過,再給我一周的時間,我會再來說給你聽,到時候,你一定肯聽懂。”
當雷泉詫異地回頭看他時,他卻舉起了手中啤酒,仰頭灌下去。正午陽光,強烈的把他的身影投射到草地上,界限分明。
這一頓午餐的結果,是想把雷泉灌醉的羅丹,抱着一大堆空罐,懶在雷泉身上,睡了四個多小時。
是攤牌的時候了吧?如果不把自己的一切結束,他永遠得不到雷泉。可是玲玲……
三天了,下定決心的羅丹,還是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望着天花闆發呆。他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把對玲玲的傷害降到最低。
想起第一次和彭玲玲見面的情景。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和好友彭飛一齊去機場,接他從小留學法國的妹妹回來。當他看到那個迎着陽光走過來的女孩時,不由地眼前一亮。彭飛剛一給他倆介紹完畢,彭玲玲就誇張地雙手交握,眼冒着桃花,熱情地說:“丹,你真的好帥哦!”
玲玲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既有天真爛漫的一面,又有知性理智的一面,從來不會強求羅丹圍着她一人轉,和她交往很輕松,五年來沒有吵過一次架。她對愛情有着自己與衆不同的見解,不會要求作爲花花公子的羅丹,爲她斷絕一切,她給他最大的自由,有壓力就讓他到外面去瘋個夠。每次回來,也隻是擁緊他,絕口不問他外面的事。沒有被束縛的感覺,羅丹反而在外面胡混之後,更喜歡回到她的懷裏安眠。
表面上看,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樣在意自己的情人,緊纏着不放。可羅丹知道,玲玲卻是因爲太愛他,才這樣放縱着他。她的辦法,也成功地把他綁在身邊五年,直到最近訂婚。如果沒有雷泉,他們可能就真的,要過一輩子了吧。
他承諾的一周時間,已經過了一半了,他卻還在這邊發愁。無論如何,事情總要解決才成,繼續錯下去,對玲玲才是更大的傷害,羅丹終于站起身來。
長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推開家門。
“丹,你回來啦?”正窩在沙發一角看書的彭玲玲跳起來迎上去,雙手勾住他脖子,“好幾天沒回來了呢,吃飯沒有?”
羅丹低頭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我吃過了。”
“昨天我有給你買一件襯衫,你來試試。”彭玲玲拉他往卧室走。
羅丹咬了咬牙:“玲玲……我有話要和你說。”
“你先試一下衣服嘛,限量版,好難才搶到的。”彭玲玲不由分說拉他進了卧室,獻寶地拿出搶購的襯衫。“快試一下,很配你呢。”
“玲玲……”羅丹望着她寵溺的眼神,開不了口,任她脫下舊襯衫,換上新的,後退了兩步,歪着頭笑咪咪地打量。
“丹,你真的好帥哦!”彭玲玲的眼睛裏冒着桃花。
“玲玲……”羅丹低下頭,扶住她雙肩:“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彭玲玲猛地睜大了眼,擡頭望着他。“你說什麽?”
“我們分手吧。”羅丹低聲說,“對不起。”
大眼睛裏不可控制地泛起水霧,彭玲玲瞪着他,咬着下唇。半天才開口:“你……終于還是煩我了嗎?”猛地又擡頭,“不如我搬走好了,給你更大的空間和自由,你想我的時候,再找我。我知道很多人都有婚前恐懼症,沒關系,我搬走,你冷靜一段時間考慮考慮。”
望着彭玲玲迷亂的眼神,羅丹咬牙把她擁入懷中:“玲玲,你冷靜一下,聽我說。”
他擁着她坐到床上,低聲說:“我不是煩你了。你是個好女孩,你爲我所做的一切付出與容忍,我都會記在心中,感激一輩子。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讓我早點發現,自己是喜歡男人的,我絕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彭玲玲怔了怔,暫時放下傷心:“你說什麽?你喜歡男人?丹,你開什麽玩笑!”
“我喜歡男人,我是同性戀。”羅丹平視她的眼睛。“你應該知道,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去混。你問我爲什麽,我說想陪着你。我是騙子,我不出去,是因爲我沒法再對女人感興趣。”
望着彭玲玲逐漸蒼白的臉,羅丹咬咬牙繼續說:“我雖然一直有和你作愛,可是,我必須要把你幻想成男人,才能解脫。對不起,我居然對你做出這麽龌龊的事。”
“我一直想騙自己,那隻是暫時的,我想等一切過去就和你結婚,可是,最終我卻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我沒辦法再給你幸福。如果我一邊愛着他,一邊和你結婚,那對你,就是最徹底的傷害了。”
彭玲玲垂下了眼睛:“我明白了。”半晌,又擡頭望着羅丹,伸手撫上他緊鎖的眉,努力牽出一絲笑容,手指卻冰涼。
“這幾天你沒回來,就是在想怎麽和我講嗎?你一定都沒有休息好吧?一會兒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就可以過去了。不過愛上一個男人,你恐怕不會輕松吧?以後的路,我不能陪你了,希望你和你的愛人,好好走下去。”
羅丹有點意外:“玲玲,你真的……”
彭玲玲勉強笑道:“我真的明白了。你這樣驕傲的一個人,不會隻爲了甩掉我,編出這麽惡劣的謊言。既然是真的,愛已經沒有了,而且沒有得這麽徹底,連性别都換了,我還能怎麽樣?隻有放手,祝你們幸福。”
她指指門外:“你睡吧,今晚我睡沙發,明天一早就走,不會吵到你。”又看了看他,“這件襯衫要穿哦,我排好久隊才買到的。丹,你穿起來,真的好帥。”聲音變得哽咽,她轉身要出去。
羅丹拉住她:“玲玲,謝謝你……我去睡沙發。”他把她留在卧室,使勁關上了門。
一整個晚上,羅丹都在黑暗中望着天花闆,百感交集,不知何時,才迷迷糊糊睡去。等他醒來,室内已經看不到彭玲玲的痕迹,她帶走了她的一切,隻留下一張紙在羅丹手邊。
雪白的紙上,是她秀美的筆迹:
你摟住我的雙肩輕聲說抱歉
我擡起頭看你的臉看見深深的疲倦
這一次你竟然沒有掉眼淚
這一次夜好象顯得特别黑
這才了解你原來也能這樣決烈
你說你從不後悔愛過這一回
隻是我倆沒有明天愛的越深越有罪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要辯解
我知道你已經幾夜不能睡
決定之前你不知壓下多少傷悲
愛無罪
再過一百年我都這樣以爲
活着本來就很累
誰又能保證自己永不反悔
愛無罪
爲它吃盡苦頭我也無所謂
如果一定要心碎
是我的榮幸能爲你把心碎
這,是她最愛聽的歌。羅丹捏緊了這張紙,心裏默默地祝她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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