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散文】梁小玲《今夜，唱支歌给你》

【作者简介】梁小玲，网名天香，70后，中文系毕业，从事语文教学二十余年，爱岗敬业，与人为善。工作之余，喜随心随性书写生活，文字舒畅、细腻，温婉。凡人小事，一经润色点染便熠熠生辉。

作者自语：在文字中感动，在感动中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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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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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你已经四十二岁。听村子人说，你原本想抱养堂叔的小女儿，后来怕自家拮据的日子亏待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小堂姐，你执意要生个我。

那一天，随着哇的一声啼哭，对门的大婶生了个胖乎乎男孩，而这边的刚刚坠地的我，竟然没能用一声微弱的啼哭宣布我的到来。村子里的人赶过来，再看看只有棒槌那么大小、不足四斤的我，直摇头，劝你还是保重自己，养不活就算了。

你，没有遗弃，你当然不会遗弃。而我，似乎也听懂了你的呼唤，竟奇迹般的越来越大了。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脑后缀着你梳的长长的小辫子，整天在村子里窜来窜去。每每看见我，那些大婶总要爱怜地摸摸我的头：小棒槌又长高了。这时我便会乐颠颠的跑回家赖在正在纳鞋底的你怀里，硬是要吮吸你早已没了奶水的乳头……

那时候，尽管我是村子里第一个戴上红领巾，成绩也总是第一。而你，总是教导我，女孩要有女孩样，将来孝敬公婆伺奉丈夫管养孩子，该会的女红一定得学。在你手把手的教导下，小小的我竟然也能给哥哥纳那种有着花纹的鞋垫，竟然也学会了缝纫……只是后来的我，借口学业，便慢慢地荒弃了你苦心，以至于有了孩子，一针一线还得你操心。冬天，你做好棉衣棉裤，厚的，薄的，夹的；夏天，你做各式各样的布凉鞋……你想着我的孩子，想着自己的孩子，还想着你的孩子的他。一有空你总要拿起针线，给我，给他，做鞋，做棉衣。我劝你别做，说现在谁还穿布鞋，说我穿着布鞋去上课，他穿着布鞋去上班，会让学生，同事笑话。你总是笑着说：我做了你放着，等你们退休了不上课了不上班了，在家里穿着你做的布鞋舒舒服服，穿着你缝的棉衣棉裤暖暖和和……

现在的衣橱，有你纳好的一包袱鞋，一厚摞鞋垫，几件棉衣棉裤，孩子的，我的，他的……

勤苦了一辈子的父亲终没能享上女儿的一天福，就早早的丢下了你和我，在我刚刚工作后的第一个暑假。哥嫂们怕你孤单，硬是要你搬出老屋子和他们一起住。而你摇头，说你舍不得老屋子，老屋子有父亲的足迹，有我们小时候的欢笑……

你舍不得，其实怕给哥哥添麻烦，更是为了我回家里更气强些。那时候，我已有了身孕，每周回到家里，你总是变着花样做给我吃，走时总要大包大包塞给我……

慢慢的，一切也渐渐好了，我也常常接你到家里。村子里的人都说你到女儿家享清福去了，可我知道，你哪是享福，你比在家里更辛苦。一进门，你便开始整理，从厨房，到卧室，以至于卫生间的角角落落……每次回家，你都会叮嘱什么地方放着什么，而我，总是听着忘着，待到找不到时还总要打电话给你……

前年，你的姐姐我们的姨妈撒手而去，那个时侯你也病着，我们怕你接受不了，总是想瞒着你，你十六岁没了父母，十八岁没了哥哥，姨妈是你一生唯一的牵念，老姐妹相依相伴几十年，姨妈的离去对你会是多大的悲痛！而你，反过来安慰我们，说你还有我们，说你还想看着你的个个孙子娶上媳妇，说你更舍不得丢下我……

你用你的坚强，诠释着平常人的酸甜苦辣。

记不清你收拾过几包孩子的衣服，记不清你拆洗过多少件我们的衣服；你记着村子里哑巴家孩子没了鞋穿，你记着那个孤寡的老人冬天门上还没挂上门帘……只记着那年夏天，你去看那位大婶，被村子里的一条疯狗咬伤，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你被伤的十几天后，你怕耽误我上班，硬是没让哥哥给我提起。去看你的时候，一大屋子的人，都是看你的乡邻，村子里人淳朴，鸡蛋，白糖，一箱一箱的奶，满桌子都是。哥哥说村子里人都来过大多人已经是好几次了。而急急忙忙赶来看你的前巷的娟子爸刚刚掩埋了心脏突发的娟子妈妈，满脸的疲惫满脸的沧桑，只是不停的说：刚打发了她，就想着来看大妈，大妈，好人呀……村邻走后，你让我扶你去后院，不停的埋怨自己今天喝多了，偷偷告诉我这些天一直不敢多喝水，怕累坏了大哥……

你的心里，装着儿女，装着乡邻，装着亲戚，装着熟悉的陌生的，唯独没有你自己……我常常在想：如果有机会，你一定是位循循善诱的教员；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也会两袖清风……

你总说好人有好报。我想也是，年近八十岁的你身体还算健朗，依然眼不花，依然腿不瘸，依然明明白白……哥哥的那位医生朋友说，你会是百岁老人，我想你一定会！一定会！

夜已深，此刻的你是否已经安睡？梦里一定还在惦记着你的儿女，一定还在想着明天早早的起来给哥嫂他们先烧壶水……此刻，让我轻轻地吻吻你，悄悄地唱支歌给你，我的慈祥的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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