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镇海楼是一部大书,那它,就是书的封笺
万千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霄,目空今古;
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
这幅镌刻在镇海楼的长联,
历来为人传诵,堪称经典,
是博物馆众多“不在展柜中”的
藏品的代表作。
有人说,年轻时初看这副对联,可能不觉得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年岁渐长,阅历渐丰,经历过世事变迁,这副对联中的人生喟叹、家国情怀就格外打动人。
昔日镇海楼
今日镇海楼
古今悠悠,镇海楼前凭栏远眺,已成一片“楼海”。
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说,我们应该把那些恢宏的古建筑当成一本书去读,而不是当成一个景点去参观。600多年间,镇海楼就是广州一部巨大的志书,记录着无数人的来去。
而书的封笺,
当然是这幅气势恢宏的对联。
它究竟出自何人手笔呢?
1883年,正逢中法交战之时,兵部尚书彭玉麟奉命到广东督师抗法,以五层楼为海陆两军指挥部。1885年,朝廷议和之声甚嚣尘上之际,彭玉麟上书朝廷,力争抵抗。
但清政府最终选择了妥协,郁闷中的彭玉麟举目广州城,便写下这副对联。
彭玉麟
“故侯”指朱亮祖,人去楼存,沧海桑田。“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则是针对当时情势,有感而发。
他反对李鸿章卖国议和,但在大局势之下,无力撼动成议,也只得“泪洒英雄”了。
所谓“目空今古”,是对古代英雄之遐想感怀,也表露出彭玉麟作为文治武功皆有可观的一代名臣不灭的雄心。
由于这副对联文辞精彩,气象宏阔,
且特别符合镇海楼的空间形势,
所以历来受到人们的喜爱,
位列中国名联之中。
1380年,明代开国元勋朱亮祖在城北越秀山上修起了这座名楼。从此它成为城中高点,是海船远望广州的标志。
镇海楼,这座“五岭以南第一楼”是战略要点,历代争城必先争楼。
它五毁五建,意义远超一般意义上的建筑。它作为城市制高点的时间达600年之久,作为“城标”的历史之长、地位之稳,没有哪座建筑能够超越。
秦祖永(1825-1884)绘羊城八景之一“珠江泛月”。自珠江南岸望之,越秀山上城垣、观音庙、镇海楼历历在目。
对于楼上的这副长联,
既是名人所作,又是名人手书,
可谓珠联璧合。
关于这副名联的作者,也有人说是用彭玉麟的幕僚李棣华所书。这是广东楹联史上一段非常有名的公案。
对此,广东楹联界百岁老联人梁俨然曾有过严谨的考证:
梁先生指出,该联原迹已失,本为彭玉麟所撰,但一度有人说是幕僚李棣华撰书,“如1930年出版的《广州年鉴》载,1928年重修镇海楼,闽人沈演公复书李棣华撰书。20世纪80年代出版的《广州市文物志》也记为李棣华撰,这是应予更正的”。
梁先生指出:“《镇海楼名联话旧》之作者陈叔垣先生,少时随其父登镇海楼,亲见三楼悬挂木雕对联,下款署为宫保雪琴彭玉麟等字,五楼则悬挂镇海楼三字为广督瑞麟书。后因修葺,改由叶恭绰‘补书’,及后修理又转为沈演公‘补书’,传有李棣华‘撰书’字样。至1939年再度重新修缮,才由吴子复‘补书’,已无李棣华撰书字样矣。”
也就是说,这副对联当时悬挂在三楼,是彭玉麟本人书写的。彭的手迹后来遗失,改由叶恭绰、沈演公、吴子复等书法家“补书”。他认为可能是沈演公(林则徐女婿,沈葆桢嫡孙)在补书时搞错了,也可能是《广州年鉴》记录有误。
清代《广州城一览》象牙浅浮雕(象牙、彩绘及镀金),从越秀山上镇海楼眺望珠江,江上百舸千帆。
他还说,李棣华有一天在观音阁(今纪念碑下)拟联,下联是:“即越王遗迹,从古英雄感慨多”,自以为佳联。一个下属说:“英雄感慨多,与宫保(即彭玉麟)之泪洒英雄句,一静一动,都相远矣。”
也就是说其实比不上“泪洒英雄”那句。李当时“颔首”表示同意。
这个细节也能说明镇海楼对联确实是彭玉麟所撰的。
卢子枢国画《越秀风光》,最高处为镇海楼。
此外,彭玉麟在各地题联
大约有30多联,都颇具才情。
代表者如岳阳楼联:“星斗摘寒芝,古今谁是摩天手;乾坤流浩气,霄汉常悬捧日心。”此联都可与镇海楼联相互媲美,风格襟怀也很类似。
再有,包括梁羽生、黄苗子等文艺界名家编纂的相关著作,也都认为镇海楼联是彭玉麟所作。
广州博物馆镇海楼展区“城标·城史——广州历史陈列”展览
广州博物馆(镇海楼展区)
开放时间:9:00-17:30(逢周一闭馆,如遇国家法定节假日正常开放);
地址:广州市越秀公园内镇海楼展区;
票价:成人10元(含仲元楼展区);
交通:地铁二号线到越秀公园B2出口;公共汽车24、87、103、104、108、109、110、211、182、284、543到越秀公园站。
来源: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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