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作：孩子的想象是无知的一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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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想象是无知的一种表现

文/陆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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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之前，我写了一篇文章《你的想象力是有边界的》，里边有这样一句话：一个孩子，他只是知道的少，他的束缚就少，他的想象无拘无束一些、原始一些。

孩子有想象力，对的！有时候还特别棒。

我们要保护孩子的想象力，对的！人老了都愿意“返老还童”，如果“童”一直都在，不用“返”，那该多好！这个童，是童心。

但是，就孩子来说，他的童心是真童心，也是真无知——孩子的好奇和发问，都源于对无知世界的想象。孩子的想象是无知的一种表现（客观地说，是孩子的想象中包含无知的部分），无拘无束，原始。大人觉得它可爱、有趣，有时它也确实可爱有趣，但孩子可能并不觉得可爱有趣，他是很认真地在说话、很平常地在说话。

孩子的童心和成人的童心（比如儿童文学作家的童心），是不一样的。成人的童心在“有知”的基础上，这更难得。

孩子的童心是“涉世未深”，成人的童心是“涉世已深”，但还留着一亩三分自留地。

所以说，孩子是想象力需要保护，也需要开发——别让想象被成长淹没了。想象不是凭空而来，也非完全天生，光保护是不够的。想象依靠想象力，一种能力，需要培养。

【2】

有家长向我提问：陆老师，请问平时在家里，如果给孩子一幅图写个小故事，我们家长是否需要先引导一下，还是让他们直接就自己思考自己写？我试过，好像稍微引导一下，抛两个问题给他们，他们方向会更正确一点，不然就到不了点子上。但又怕这样是不是会限制了他们的思考空间。

我这样回答：开始建议先提问。提问是方法，不是限制。自己写，也要自己问自己，限制是应付任务、拿现成的。如果是兴趣，只会扩散，不会限制。

家长说，豁然开朗。

【3】

对于这个问题，我自己又想了一会儿。

一开始要提问，是帮孩子拨云见月。小孩子刚接触作文，都不知作文为何物，云里雾里的，要把云雾拨一拨。这是先导后写。

小孩子的思维是有局限的，他真的不理解什么是“路在脚下”，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道路以目”。

在不理解的情况，又要给出解释，就像古人见到电闪雷鸣，于是神话产生了，于是孩子的说话充满想象。我们赞赏孩子的想象力，但是，孩子是因为他的表达能力有限，就像古人用通假字一样，想不出啊、实在没别的字了，怎么办？那只能借已有的字去用。这是创造，也属无奈。比如，孩子说，妈妈你怎么停住了。——说得真好！但要知道，那是因为孩子不知道“发呆”，不会说“妈妈你怎么在发呆啊”。这一点一定要理解。

小孩子的思维，像玻璃杯里的蚂蚁，他很努力地想，但是出不了杯子，这就是局限。大人是可以帮他把杯子打翻的。就像玻璃窗上的苍蝇，看得见远方，出不去，到不了。——有一层玻璃挡着，可望不可即，这与到过了远方，再回来在玻璃窗上看远方，是有本质差别的。

【4】

有句话说，趴在玻璃上的苍蝇，有光明，没前途。

像那副对联：鸟在笼中，望孔明，想张飞，无奈关羽。

无知，并非百分百贬义，它也是实情，生有涯而知无涯，谁不无知？

孩子的无知，伴随着幼稚，于是他们的想象接近天然、没有污染、有稚拙感。这是很高级的！大智若愚嘛！好多作家写儿童文学是装出来的稚拙感，而孩子是自然而然的、纯天然的。孩子的想象力要保护，但不可一味保护，还应该培养。因为培养不足，当孩子有了解释的能力，比如他知道了“发呆”这个词，他再也不会说“妈妈你怎么停住了”——这就是为什么孩子越大想象力越弱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不再无知了，不再幼稚了。

还有一点，当下，我们非常注重孩子对科学知识、大自然动物、植物知识的学习，太过强化，结果，抹去了孩子的想象，因为他总能给出非常科学的解释、正确的回答。这会不会也是一种悲哀？

【5】

作家高咏志有一篇微童话《小菊花的秘密武器》——秋霜里，小菊花攥着小拳头，像握着秘密武器。周围的小花儿，都走了。小草也黄了，好像随时都要跟夕阳回家。只有小菊花，攥着小拳头，什么也不怕，站在枝头。她的拳头终于打开了！小菊花到底握着什么秘密武器呢？咦！她的手里除了花香什么也没有。

“小菊花攥着小拳头”这太有想象力了。这是作者在了解菊花的前提下，所表现出来的想象力，是创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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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想象，是智慧，不是无知在误打误撞。

所以，当孩子有了非常棒的想象，表扬他。但要明白，孩子自己并不知道，是大人在衡量好坏优劣，就像画家陈丹青说：“我画的那个朝圣的小姑娘，那么苦、那么好看，但她自己却不知道——艺术就是这样，凭这一点点就打动人了。”

【7】

盲龟都可穿孔。小概率事件也会发生。

我比较讨厌听到“孩子的想象力还是很好的”这样的评价，其实就是一句敷衍。哪个孩子不会想象？就你家的特别会想象？说句大话，孩子那些绝妙地想象，都可归为小概率事件，他正无知着呢！用不着得意的。等孩子大了，他依然有如此想象，那么，恭喜你，他会幸福很多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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