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女王的权力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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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 Majesty.

权力篇：女王的权力游戏

今年初夏，盘子公众号创刊两周年，改版推出《女王的来信》，设计了权力、财富、艺术、游历、美食、形体风度等二十多个篇章。而如今秋天将至，《权力篇》第一封来信却姗姗来迟，抱歉让您久等了。

叶卡捷琳娜大帝曾说，如果给我200年的寿命，就能统一欧洲。这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女沙皇，权力无疑在她的人生中占据首要位置的。盘子选的第一封信是女沙皇叶卡捷琳娜写给波兰准国王、她的旧爱斯坦尼斯拉斯•波尼亚托夫斯基基的私人信件，这封信广泛被历史学家引用，她在信中提供了丈夫彼得三世死于“痔疮”的官方说法，把读者带到1762年政变的历史现场。让我们用第一人称视角去感受“权力的游戏”。

彼得三世（1728-1762）是其姨母伊丽莎白女皇的指定皇位继承人，1762年年初登基，被称为“半年沙皇”。他来自普鲁士的荷尔斯泰因公国，登基以后一边倒向普鲁士，崇拜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对俄国宗教、军队的诸多传统进行普鲁士式改革，在外交上与普鲁士结盟，背弃原盟友奥地利和法国，人们评价彼得三世“羞辱了东正教会、激怒并疏远了军队，出卖了盟友”。这位与俄国社会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必然遭到朝廷和民众的反对。

（彼得三世、叶卡捷琳娜与儿子保罗一世，宫廷画）

相比之下，当年彼得的普鲁士同乡叶卡捷琳娜则表现得非常成熟睿智。她入乡随俗，行事小心谨慎，掌握人心向背，很快受到近卫军、政治和教会领袖们的拥戴，前首相尼基塔·帕宁、近卫军首领奥洛夫兄弟在重要关头把叶卡捷琳娜扶上皇位。

叶卡捷琳娜掌握权力后，对自己的政治对手彼得三世没有心慈手软，拒绝让他回普鲁士封地，并把他软禁起来。彼得三世的死因扑朔迷离。美国作家迈锡在叶卡捷琳娜大帝传记中认为，彼得是在关押期间被军官蓄谋或意外勒死的，而叶卡捷琳娜听取帕宁建议对外宣称彼得死于痔疮和疝气。

我们如何看待叶卡捷琳娜和彼得三世这场权力游戏？

《独裁者手册》提出“三个集团”的概念，掌权者主要通过把握三类支持者来取得权力游戏的胜利，第一类是“名义选择人集团”，他们可以互相替代。第二类是“实际选择人集团”，他们对权力能够产生影响。第三类是“致胜者联盟”，他们是领导者保有和巩固权力的不可或缺者。

彼得三世大大减少了“名义选择人集团”和“实际选择人集团”的人数。在这种操作下，彼得三世的“致胜者联盟”土崩瓦解，反戈一击，帕宁、奥洛夫兄弟在重要关头把彼得三世拉下了王位。

我们从这段历史中得到启发是，在职场，一个管理者到了新的部门，需要尽快适应环境，平衡好三个关系--建立良好的群众基础，团结同僚和下属，尊重上级。如果这个管理者急于求成，不顾新部门的情况，恶化了三种关系，工作的效果就适得其反。

下面让我们来阅读叶卡捷琳娜的这封信：

叶卡捷琳娜致波尼亚托夫斯基

1762年8月2日

亲爱的斯坦尼斯拉斯·波尼亚托夫斯基:

我立即派凯瑟林克伯爵担任驻波兰大使，以便在现任大使去世后你能成为国王，如果未来事实证明他不足以代表你，我希望由亚当王子担任大使一职。

这里各种心思暗流涌动。我恳求你不要来，免得情况恶化。我花费了六个月的时间登基。彼得三世已经黔驴技穷，四处碰壁。他想疏远守卫他的近卫军，为此，他将近卫军转移到农村，并打算用荷尔斯泰因的部队取而代之，荷尔斯泰因的部队打算留在这座城市。他想改变国教，迎娶情人伊丽莎白·沃龙佐娃，把我关起来。庆祝和平的那天，他在吃饭时公开对我发表了冒犯言论，当天晚上下令逮捕我。我的舅舅乔治王子撤销了这个命令。（略）

在派出我们所有信使，采取一切预防措施后，晚上10:00左右，我被宣布成为上校，并获得了难以言喻的赞誉。紧接着穿上卫队制服，骑上马出发了。每个团仅留下几个人保护我儿子，他还留在城里。然后我在队伍最前面，率领部队彻夜行军到彼得的夏宫。途中，我们抵达一座小修道院，副总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戈利岑亲王带着彼得三世的亲笔信来到这里，信中内容极其谄媚。（我忘了说，当我们离开冬宫时，三名从彼得夏宫派来的卫队士兵来找我，要在人群中发表声明，他们告诉我，“你看，彼得三世在信中指控我们，我们现在把这封信交给您，很高兴有机会能与我们的同志联合起来。”）

继第一封信之后，米哈伊尔·伊兹麦洛夫将军递上第二封信，他扑在我跟前说：“你把我当绅士吗？”我对他说是。“那么，”他说，“和聪明人为伴是一种乐趣。沙皇准备退位，在他完全自愿退位后，我会带他来见您，如此一来我将轻而易举使国家避免一场内战。”我把工作委托给伊兹麦洛夫将军，他依计行事。在奥拉宁鲍姆，彼得三世自愿退位，当时他身边有 1590 名荷尔斯泰因人，他和伊丽莎白·沃龙佐娃、古多维奇和伊兹麦洛夫一起来见我，为了他的人身安全，我给他配备六名军官和若干名士兵。

（风雨欲来，叶润权  摄）

由于29日是圣彼得节，按照习俗，必须准备午饭，由于如此众多的人被款待，士兵们确信彼得三世是由陆军元帅特鲁别茨科伊亲王带来的，后者试图在我们两人之间实现和平。他们与各色人等搭讪，包括哥萨克酋长、奥尔洛夫人和其他数人。他们和我最后一次见面是三小时以前，他们惊慌失措，担心老狐狸特鲁别茨科伊会欺骗我说：“通过你和丈夫假装和解，你会迷失，但是和我们自己在一起，我们会揭穿谎言。”这是他们后来说的。

我拜访了特鲁别茨科伊，对他说：“请坐在你的马车上，我在军队中徒步行走。”我向他讲述了当下发生的事情。他向城里走去，整个人慌慌张张的。而我在心里发出空前的欢呼。此后，我在阿列克谢·奥尔洛夫的指挥下将被废黜的沙皇交给四名军官和一个性格温和的小分队照顾。他们把他安顿在一个非常偏僻且宜人的地方——罗普沙，以便在施卢塞尔堡准备舒适的房间，以及腾出足够时间为他提供驿站中继的马匹。

（叶卡捷琳娜大帝登基，宫廷画）

然而，上帝以特别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彼得三世因过度恐惧，三天连续消化不良，并持续到第四天。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除了自由之外，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事实上，他只要求他的情妇、他的狗、他的黑山羊和他的小提琴，但是，由于担心出现丑闻和卫兵中的骚乱，我只给他送去了最后三样东西）。

接着他出现了痔疮绞痛和脑痉挛的症状，这种状态持续了两天，身体极度虚弱。尽管医生们竭尽全力，他还是离世了，他临终前请求一位路德教牧师到场祈祷。我怀疑是军官给他下毒，命人解剖他的遗体，但没有发现中毒的蛛丝马迹，事实上他的胃部非常健康，但肠道发炎和中风使他致命。他的心脏异常小，已经完全萎缩了（略）

以上书信由常贵盘子译自Catherine the Great Selected Letters (Kahn & Rubin-Detlev, Oxford,2018)